她有些不安,临江王的冷淡她是看出来了的,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确是太急躁了些,便强自压制住了心里的不安,抬眼看了临江王一眼:“这转来转去,还是差不多的…”
走了个李桂娘,又来了个仙容县主袁晟,临江王妃是当真觉得头痛。
临江王屈起手指在小几上敲打几下,忽而抬头问她:“谁告诉你的消息?”
从李桂娘不可能之后,临江王就已经大约猜出了大概的人选,按照隆庆帝的性子,不是李桂娘,也是仙容县主,或是他自己手底下的纯臣心腹里头挑选几个不起眼的姑娘。
可是这事儿他还没有跟临江王妃提起,临江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临江王妃沉默片刻,才道:“那天长缨府上不是请了我们么?端王妃和晋王妃都去了,我不去不好,便也跟着去了。那天…桂娘对仙容不大客气,话里带刺的。她们寻常感情都是极好的…我觉着不大对劲儿,后来听桂娘话里话外的酸意,便猜到了一二。”
长缨公主给李桂娘挑选的是商丘沈家嫡支的儿郎,不管怎么看都是极好的亲事,可是李桂娘却还是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挤兑得仙容县主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差点儿红了眼睛。
为的是什么,旁人可能不知道,可是临江王妃这种过来人,却一眼就能看穿了。
何况…临江王妃压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儿子也跟她透露过的。
她是来替儿子问一问丈夫的口风的。
临江王瞥了她一眼,问她:“你觉得仙容如何?”
相较于李桂娘的掐尖要强,仙容县主可实在是要低调得多了,虽然低调,却也不是一味的怕事退缩-----之前在彭家的事上就看得出来了。
有了个李桂娘在前头,临江王妃自然觉得谁都是好的,顿了顿才说:“只能如此罢了。”
临江王便点了头:“你既然能这么想,便很好。原本景行他们如今的处境便很艰难,娶个公主的女儿,在上头看来,是最让他放心的。”
何况,以楚景行的心机手段,把一个仙容县主好好的握在手里,是半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李桂娘那是个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所以根本没法儿控制,这样的人才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把你一起炸的粉身碎骨。
同样是公主的女儿,同样可能是隆庆帝送来临江王府的耳目,可仙容县主就比李桂娘好的多-----懂的分寸的人,向来是能分清楚利弊的。
会分利弊的人,才是正常人。
临江王妃应是,又道:“宫里送了红蛋和喜报来,我已经给了打赏。”
她觑着临江王的脸色,又道:“德妃娘娘这一胎生的也是小皇子,圣上这回总该心满意足了,我们回封地的事,是不是也该有信儿了?”
京城里这滩浑水是越来越浑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得她们自己也会在里头闷死。
临江王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许久才说了一声:“快了。”
他站了起来,一面吩咐临江王妃:“长安那里,你仍旧一如往常,不必过分疏远,却也绝不要过分亲近。长缨那里,面子情过的去便是了,不必再有交集。”
别到时候又临时生了变故。
临江王妃连忙点头,站起身来送他出去:“王爷是往书房去?”
“嗯。”临江王答应了一声:“晚上或许就不回来用饭了,你不必等我。明天一早要进宫贺喜,你自己早些歇下便是。”
他利落的吩咐完,快步出了后院,进了前头的书房,让人去请楚景行。
楚景行来的很快,今天隆庆帝新得了个儿子,连着他们这些藩王世子们的课业也都停了,不必进宫去。
临江王并没看他,目光仍旧放在自己桌上的一张图上,开口让他坐,过了会儿,等外头通报说楚景吾和沈琛到了,才挑了挑眉,让他们两个也都进来。
互相见了礼,临江王便先问沈琛:“怎么样?”
他对沈琛向来是格外优厚的,比对儿子们要温和的多了。
沈琛对他也半点儿见外和客气都没有,在他面前从来都格外随意,不客气的摇头:“不懂!”
因着隆庆帝开了金口要提他去市舶司,临江王把身边的几个谋士俱都给了他,就是为了让他尽快熟悉起福建那边的情况来。
这都已经过了月余了,他竟还是半点儿收获也没有。
楚景行在心里皱了皱眉。
楚景吾却也跟着倒苦水:“那边的关系的确错综复杂,到现在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头都大了。”
临江王忍不住笑起来:“若是关系不错综复杂,圣上也不让你去了。怎么,是有哪里不懂?”
市舶司向来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手里捏着海运,比起盐运来也不差多少了。做的好了,这就是个会生银子的差事。
可是同样的,盯着这块肥肉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要在市舶司立住脚,的确是有些麻烦。
沈琛年纪还小,要一个人应对这些,确实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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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争先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儿,临江王宽容的看了沈琛一眼,又皱起眉来:“让你用心,又没叫你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上头,到时候去了那边待上一阵,自然就能理出头绪了。”
沈琛蔫蔫的答应了一声是,还有功夫问德妃产子的事儿:“外头都在传,说是宫里又生了个小皇子?”
临江王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将手里的折扇扔在了桌面上,看着三个儿子点一点头:“你们几个最近做事谨慎些,别闹出事端来。”
又看了楚景行一眼,眼里带着警告:“仙容不是李桂娘,你收敛些。”
这就是说,之前楚景行对于推却李桂娘这门婚事所用的手段,他都是知道的。
楚景行恭敬的起身应是,垂首站在一旁。
临江王便道:“还有卫家那里,你郑王叔别看不声不响的,可是却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自己看着办,那个卫七…”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沈琛一眼,才转过头去盯着楚景行:“那个卫七,能不招惹就尽量少招惹。这回你把李韶和李桂娘推给她对付,她心里门儿清。这么精明的小姑娘,又有后台护着,若不是她看在阿琛的面上,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过关?”
楚景行仍旧什么也不辩解,垂首听命。
楚景吾便撇了撇嘴。
他不喜欢大哥,并不是因为听了谁的挑唆,也并不是因为临江王妃说的,分隔的太远了太久了所以没了感情。
纯粹不过是因为看不惯罢了。
开心还是不开心,想要还是不想要,从来没有实实在在的说出来过,就放在心里让人去猜,让人去想。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着实太累。
楚景行却没顾上他,他满心都在想着福建市舶司的事。
这事儿居然当真交给沈琛去办了,他倒不是觉得沈琛办了就会如何如何,沈琛说到底毕竟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未来就算是想抢,他也立不住脚。
他担心的还是那一点-----沈琛会成为楚景吾或是楚景谙的助力。
临江王最近看似步步后退,闲云野鹤的甚至开始到处往道观去,做出一副迷信神佛的样子来,可是他却知道,父亲这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从端王开始,到现在的两宫相争,每一步都有父亲的推波助澜。
他们迟早是要走上那条路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沈琛
临江王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听见临江王温和的叮嘱沈琛:“最近不许四处跑了,眼看着快要动身去福建,总得先准备准备!”
他对沈琛向来是这样的,沈琛也已经习以为常,应了声知道了,便拉着楚景吾告退。
楚景行站在廊下,看着他跟楚景行打打闹闹的走远了,才漠然吐出一口气来。
卫安…
他把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回,再看一眼沈琛远去的背影,忽而想到了些什么------沈琛好似对卫安,很是不同寻常。
跟对他们亲生儿子的期望不同,也因为自己的有意暗示,母亲临江王妃很早开始便往沈琛房里放些女孩子了。
俱都是生的漂亮又乖巧的,守本分的也有,不守本分的也有,读书识字的有,不读书识字的也有,环肥燕瘦通通凑了个齐整。
为的就是总要让沈琛有个喜欢的才好。
可沈琛却硬是放着一屋子的人当摆设,一个都看不上眼。
他对这些解语花视若无睹,对着永和公主也并没有多好的脸色…
楚景行眯了眯眼睛,招手去让人把自己的随从叫来,咳嗽了一声问他:“你说,郡王曾带着卫七小姐去过凤凰台?”
随从恭敬的应是。
楚景行便微笑起来,大有深意的嗯了一声,随口叮嘱:“很好,多盯着些卫七小姐…她若是去见郡王,便告诉我、”
若是沈琛真是对卫安上了心,有了别的心思,那倒是好玩起来了,楚景行更加开心,背着手在廊下走了走,缓和了些情绪,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回总的来说还是极好的-----李桂娘这个蠢货,从一早开始他便看不上她,这么容易白挑拨,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见,像是一只爆碳,这样的人,娶回来也不会是个助力,反而会是拖累。
可他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拖累?
仙容县主倒是一个能干的…
他想起在通州别庄之时仙容县主让人带的那些别有深意的话,忽而微笑起来。
仙容县主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竟然也出手让人去把李桂娘做的事告诉了卫安,竟让人暗示他李桂娘做了什么。
这样有心机,费心的想把李桂娘踩下去。
别人看来或许要觉得仙容县主不顾姐妹之情,可是他却极为欣赏。
因为懂的替自己谋算的人,总比那些只会在乎那些儿女情长的要好的多了,这样识时务的人,只要他好好的供着她,她自然知道该往哪边站队。
他不知不觉便到了临江王妃的院子,脸色便不自由主的放的和缓了些。
不管怎么说,母亲一直是偏心他,向着他的。
早有人迎出来,他摆了摆手不叫通报,进去便听见临江王妃正吩咐金嬷嬷:“给的礼照给凤仪宫的减等便是了,宫里生皇子都是有旧例在的,就按照那个来,不必过分。”
过分了,就要落方皇后的眼了。
何况就算是以私心来说,她也是不愿意看见瑜侧妃嚣张的。
金妈妈应了是,又小心翼翼的:“宫里还宣了瑜侧妃一同去…”
临江王妃便静默了一瞬。
德妃生了个儿子,眼见得腰板就硬起来了,连带着竟也想提携起自己这个妹妹来,她冷笑了一声,把金妈妈手里的礼单看了一遍,才不冷不热的道:‘既然宫里娘娘有命,要去,便一道去罢,你过去知会一声,让瑜侧妃那里好好准备着,不可失了礼数。’
现在德妃得罪不得,她要抬举瑜侧妃,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更不能阻止,既然如此,只好叫瑜侧妃去了。
楚景行脚步顿了顿,才转过了博古架进了东次间,轻声喊了一声母亲。
临江王妃见了他,满脸的寒霜便顿时消融,答应了一声,又连忙让人去上茶果。
第394章 作用
她是满心喜欢大儿子来的,问明白大儿子是从临江王书房出来,手上动作便顿了一顿,轻声问:“你父王同你说了没有?仙容县主的事儿…”
临江王觉得仙容县主好歹比李桂娘不知好出多少去,她自己其实也这样想,若是儿子也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这里跟长安长公主相处起来,心里也更有数。
楚景行点了点头,面上现出点儿笑意来:“自然是听凭皇叔做主。”
他说这一句,那就是答应了,临江王妃笑起来,第二天进宫时碰见长安长公主,两人对视一眼,便彼此明白,只面上不露出来。
长安长公主等进德妃的揽月宫时,还轻声提点一声:“刘嫂待会儿进去小心些,怕德妃娘娘心头不顺,要折腾人呢。”
德妃自然是心里头不顺意的很的,她这一胎虽然是个儿子,皆大欢喜。可是她总记得当时情况如何危急-------若不是她恰巧就要生了,岂不是就得背上一个谋害皇子的黑锅?
方皇后也真是够狠心的,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不惜拿儿子和她自身设局来陷害人,谁都知道小皇子是隆庆帝的命根子,但凡那时候她有一点儿应对的不当的,现在她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完了!
想了又想,心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亲近的藩王妃并公主们进里头请过安便被她屏退了,让到外殿去吃茶观礼,她自己留下了瑜侧妃,一见妹妹便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瑜侧妃吓了一跳,上前几步踩在脚踏上,在德妃的示意下坐在床沿,见瑜侧妃哭的厉害,便拿了帕子替她擦脸,又轻声细语的劝:“姐姐可别哭了,月子里哭,到时候眼睛容易坏。”
她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可瑜侧妃的儿子都已经十岁多了,可德妃却才刚刚产子。瑜侧妃温柔细致的将德妃的眼泪都擦干净了,伸手抱过了奶娘怀里的小皇子,笑着拿手指拨弄拨弄小皇子的嘴巴,轻声笑了:“小皇子这模样长得好,未来必定随姐姐,是个极俊朗的。”
德妃伸头看了一眼,又撇开头去冷笑了一声:“以后?还不知有没有以后呢。”
瑜侧妃便悚然而惊,伸手去掩她的嘴巴,又连忙朝地上连呸了好几下:“姐姐这是说的呃什么话?今儿可是您跟小皇子的好日子,这么不吉利的话,千万不可再说了!”
德妃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声。
“皇后娘娘那里…”她轻声说,语气平平淡淡的:“拿了德顺去,当夜就死了。说是德顺撺掇的小宫娥故意在凤仪宫外头烧纸钱,惊吓了小皇子,可是德顺哪里敢?我又哪里敢?”
瑜侧妃便垂了脑袋一个字不肯再说。
德妃咳嗽了几声,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她哪里是为的小皇子受了惊吓,分明是觉得我挡了她的道了,我之前越过她见几个命妇她尚且能这样不择手段,何况是如今生下了皇子?”
瑜侧妃也跟着叹了声气,替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把她额头上的帕子紧了紧,才无奈的笑了:“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她总是中宫…”
德妃握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泪光盈盈的摇头:“可是她没了娘家!现在咱们家却是势头正好!”
彭家不说,她还有个当着临江王侧妃的妹妹!
德妃眼里迸出光彩来,意有所指的看着妹妹:“谙儿也不小了…”
瑜侧妃静静的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声气仍旧弱弱的:“姐姐,您知道我的…我在王府里,还是因着您的缘故,才能得几分脸面,我成不了什么事…”
也是,临江王妃毕竟是邹家出来的,邹家出来的女人,哪里有简单的?
德妃也不再多说,靠在软枕上歇息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忽然出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个世子的亲事,已经定了?”
瑜侧妃自然是知道的,便也老实点头:“听说了一点儿风声。”
德妃笑了笑,端起参汤润了润唇:“你是希望这事儿能成,还是不能成?”
瑜侧妃心里念头转了好几个,最终还是有些惶恐的摇头:“成不成的,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的?”
德妃便有些生气了,伸手往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就是这样,针扎进去都不知道喊一声痛的!你若是想他成,便能成,若是不想他成,他便不能成!这有什么好怕的?”
瑜侧妃想了想,挨着德妃的胳膊晃了晃,又笑起来:“这些我真不敢管,倒是…若是跟谙儿有关的,我倒是想跟姐姐讨个恩典。”
她不能做对临江王不利的事,可是总能趁机给自己的儿子捞些好处------反正楚景谙的婚事,若是任由临江王妃作主,还不知道会挑个什么样的来。
倒不如趁着现在,求德妃定下来,就算是那等好些的人家,等真正定了事成婚,也要几年往后了,总算不那么惹人眼。
外头的命妇来的更多了,德妃懒懒的闭了眼睛,挑了几个要紧的见了,等听见说彭家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来了,眼睛便又睁开了,看了瑜侧妃一眼。
五房是外任了的,并没人在京里,德妃和瑜侧妃的母亲也跟着父亲外任去了,并不能赶回京城来,无法进宫,因此女方进宫贺喜送新衣的,就变成了伯母们。
彭大夫人恭敬的请了安,才按照德妃的示意坐在了旁边,轻声道:“娘娘清减了。”
彭家五房的人关系向来都不错,德妃自幼也多蒙这个伯母看顾,因此跟她并不生疏,听见她这么一叹,还有些眼圈微红的摇头:“小皇子闹腾的很,前些日子总吃不下东西,折腾来折腾去,倒是折腾瘦了。”
可小皇子却没有受母亲的影响,他生下来便健壮,哭声响亮,一称竟有八斤三两多,足足是个十足的大胖小子。
隆庆帝为着这事儿高兴的不行,方皇后生的小皇子,总是有些病弱,可这回德妃生下来的,却是看着便结实的。
第395章 隐秘
彭大夫人带了许多德妃在娘家时喜欢吃的精致点心和吃食,还拿了一份家中的食谱来交给了德妃跟前的大宫女,又同德妃道:“虽然如此,可是这月子里的事却要精心,娘娘有皇后娘娘和圣上照拂,家中自然是没有不放心的,这食谱却到底是娘娘在家时喜欢吃用的,便还是带了来…”
说了一番没用的话,等到瑜侧妃领着彭二夫人等人出去外殿观礼了,彭大夫人才握着德妃的手,垂下眼帘问她:“娘娘可好?”
“哪里能好的起来?”德妃嗤笑了一声,把提早发动的缘故说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还没生就把我当眼中钉,现在我生了个儿子,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着。”
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就此退步的,就算是想退,形势也容不得她退的-----宫中就两个小皇子,不管怎么样,往后她总是要被推到风口浪尖的。
何况方皇后早已经把她当成眼中钉了。
彭大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家中人俱都是无能的,帮不上娘娘您的忙。”
有个彭怀虽然身居高位,可是却也没有太大用场。
德妃抿唇摇头,半响才问彭大夫人:“伯母起先跟我说的那事儿…”
彭大夫人前些日子进宫觐见的时候,曾经跟德妃提起了彭采臣的亲事。
她此刻听德妃一提便反应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们家…经过之前的事,早已经元气大伤,几乎是舍弃了全部家财才保住了如今的安稳…”
德妃知道缘故,心里哂笑了一声。
彭家老太爷这几个儿子都教得好,没有一个是纨绔,通通都算得上有出息,最没出息的彭大老爷,到如今也混了个兵部武库司的主事,因为老太爷总心心念念的拿回曾经靖安侯府的风光。
靖安侯府的男子一个个的不能没出息。
女孩子们也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瑜侧妃偶遇了醉酒的临江王,她进了宫当了女官,又被皇帝看上,成了皇帝的女人变成了昭仪。
而另外的,自然也有另外的用处。
只是脚踏这么多船,却迟早是要站不稳湿了鞋的。
这回楚王的事就是如此。
楚王谋逆,有关的官员们几乎都被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扯了出来,一个个的下场惨烈。彭家也曾在楚王身上下过重宝的-----当年明家的事,彭家便没少帮手。
也为着把这些事压下去,彭家几乎把家财都尽数舍进去了,才投了如今内阁次辅的门路,换了个一时平安。
楚王的事让彭家元气大伤,彭家便打起了卫安的主意-----确切的说,倒也不是卫安的主意,而是定北侯府的主意。
彭家知道卫阳清的一个秘密。
卫阳清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长宁郡主却容易叫人起疑心-----亲生的女儿不肯带在身边教养,宁愿留在京城受苦,偶尔言语里谈及,竟还一副万分不屑的模样,早就让彭大夫人觉出了不对。
觉出了不对,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心,不错眼的盯着,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的。
这回卫安高调得封郡主,过继给明鱼幼当了女儿,人人都觉得奇怪,唯有彭家不动如山,也就是这个缘故。
她们根本不觉得震惊,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而已。
也感叹定北侯府这不动声色就成事的本事。
彭大夫人把这些隐秘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只是跟德妃说:“男人们从前都有各自的想法,总是苦了你们。可现在,娘娘您既生出了小皇子,彭家自是只有一条路走了…”
她恳切的看着德妃,又压低了声音道:“您已经有了个当临江王的妹夫,若是您侄子再娶一个有郑王和兵部侍郎两个父亲的女孩儿…岂不是如虎添翼?不说别的,彭家的困境能迎刃而解,就是娘娘您的处境,也要好上不知多少。”
彭家的事向来是由几个伯父和自家父亲商量了说了算的,因为人多,心思也就格外的多,德妃正皱起眉头细细思索,外头却忽然吵嚷起来。
彭大夫人也忍不住皱眉-----今天不管怎么样也是小皇子洗三,难不成方皇后那里又能出什么变故不成?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外头便有司仪进来,说是外头出了事,永和公主被惹哭了。
永和公主是明皇后抱去养的,一直比照着嫡出公主的例子养着,因为之前宫中孩子少,隆庆帝很是宝爱她,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既然是在揽月宫里哭了,德妃总不能当不知道,便皱眉问:“好端端的,是谁招惹了公主?”
司仪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半日,才说出了原委。
永和公主竟是被永清公主招惹哭的。
这里头的缘故还很有些好笑-----永和公主正巧碰上跟着定北侯老侯夫人进宫来贺喜的卫安,不知怎的看卫安不顺眼便要出手料理她,可是却被永清公主阻止了。
一来二去的,这两个公主竟就闹起了别扭,永和公主被惹哭了。
德妃揉了揉眉心,看了彭大夫人一眼:“这可是个容易招惹是非的!”
这倒是不算冤枉了卫安,卫安在哪里,哪里就好像有是非上门似地。
彭大夫人却眉头也没皱一下,微微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还小呢,这么小的时候,谁都喜欢出风头。”
却连问也不问一声到底是什么缘故起的争执,也不问一声卫安在这里头是如何应对的,好似半点儿不担心的模样。
德妃想了想,便吩咐司仪:“去请二位公主进来,再去请示皇后娘娘。”
永和公主后来便给了方皇后养着,永清公主却养在林淑妃名下,这两个公主,不管哪一个,都打不得骂不得,要在这件事里头争出谁对谁错,谁受了委屈谁欺负的人,着实是件麻烦事。
德妃如今组不愿意的就是找麻烦,何况现在宫务已经交出去了,这些麻烦,原就不该是她来烦恼的,既然皇后爱管,便让皇后管好了。
第396章 抬举
日光下宫殿上头的琉璃瓦闪闪发亮,将人照耀得睁不开眼睛,永和公主立在廊下看着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卫安,也不是很气,只是觉得好笑。
她微笑着看了卫安一眼,偏过头去听仙容县主细声细气的说话:“就是她跟桂娘比试…”
这事儿永和公主也有耳闻。
传闻中这位卫七小姐十分了得,原本籍籍无名的,靠着一场彭家的花会便扬名,现在谁不知道这位把长缨公主府硬是踩下去了且给带得彻底霉了的寿宁郡主卫安?
她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的拿着自己手上的马鞭朝卫安那里一指,便有小宫娥知机的过去跟卫安轻声说了几句话,要把卫安带出揽月宫去。
卫安还没说话,永清公主却开口了,说太阳太毒了,怕晒坏了人反而不美,不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