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沈琛从来就没有过善意,再怎么解释,再怎么掩饰,他想要杀了沈琛的心思都是无法隐藏的。
她也跟着站起来,嗯了一声才道:“这话之前我已经劝过你了,也就不想再劝。可是有些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我不信他因为吃了个亏就会改过自新。”
因为更多的呃人是怀着更深的仇恨。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他们只是会觉得自己倒霉,意图竟然被发现了而觉得懊丧而已。
沈琛还来不及说话,蓝禾便轻声进来回禀说是外头雪松来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雪松才会这么着急来找他,沈琛明白卫安的意思,长出了一口气冲她笑了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卫安点点头。
蓝禾便走到卫安跟前替她整理了身上的衣裳,轻声告诉她:“姑娘,老王妃来了…”
一般蓝禾她们说老王妃,指的都是老镇南王妃。
卫安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老王妃身体不大好,这一回虽然给镇南王府下了帖子,可是镇南王府并没有说老王妃会来。
没料到老王妃却竟真的来了。
卫安急忙带着蓝禾她们出了门去前头招待女眷的花厅。
临江王妃和晋王妃作为名义上的主事人,都在前头花厅坐着听诰命们闲谈。
老王妃在里头很是显眼,卫安一进门便瞧见她坐在了临江王妃和晋王妃秦王妃下手,跟临江王妃和晋王妃她们行了礼之后,就去拜见老王妃。

 

第581章 提示
老王妃有些感慨,她已经许久没看见卫安了。
彭家的事到现在,算起来,她竟还是头一次看见卫安。
长宁郡主到底是拦在她们心里的一根刺,让她们的情分回不到从前了。
她将卫安叫起来,又让卫安陪着她出去走走。
在座的人都没太当回事。
只除了刚进门的仙容县主。
她叫住卫安,轻笑着跟卫安打了声招呼。
如果不知道仙容县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会觉得她和善好相处,卫安静静的看她一眼,也微笑着颔首致意。
仙容县主看了看她又看看老王妃,轻轻抿了抿唇:“郡主是要往哪里去?听说新王妃快要到了,到时候您不去观礼吗?”
仙容县主总是能有把话说的让人不舒服的本事,卫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县主可真是会埋汰人,知道的以为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反讽我,说我不知进退,没有礼数,心里对新王妃存着怨怼呢…”她听着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面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些:“有些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否则若是闹出误会来,就不大好了。到时候别人不说我年少无知,倒要以为是县主您故意挑拨离间了…县主说是不是?”
进了门正跟临江王妃微笑着说些什么的长安长公主便停了话头,朝卫安望过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卫安的侧脸和她卷翘的睫毛。
她甚至不用亲眼看见,便能想象到卫安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嘲讽神情。
这个女孩子真是咄咄逼人的厉害,半点儿亏也不能吃。
这样的人,不懂进退不知分寸,一点儿委屈也不能受,实在是太过于尖锐不惹人喜欢了-----分明知道仙容县主即将嫁给楚景行,而在座就有楚景行的母亲,仙容县主未来的婆婆,她竟就这么不给面子的嘲讽起人来…
怪不得阿晟一直对她耿耿于怀,想要她死。
仙容县主被卫安气的简直气血上涌。
若不是顾忌着还有临江王妃在场,她简直想要开口大骂卫安一场。
只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跟老王妃玩笑似地皱眉:“老王妃您瞧瞧,郡主这么牙尖嘴利的,我都被她说的无话可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半点儿玩笑也开不得…”
老镇南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
长安长公主若无其事的扬声喊了仙容县主一声,嗔了她一句:“快别开玩笑了,听郑王说,这丫头是个爱较真儿的,可别真惹出火来。”
轻轻巧巧的把仙容县主的挑衅归结为开玩笑,又暗示卫安是个不知道开玩笑,不会姐妹和睦的人。
老王妃似笑非笑的附和了一声:“可不是…她们小孩子之间开玩笑也这样逼真,叫我吓了一跳。”
话里暗示仙容县主过分了的意思很明显。
长安长公主跟她对视了一眼,微笑着招手把女儿唤至跟前,让她给临江王妃请安:“你呀你,这么大了,还是跟小孩子似地,让人怎么能放心你?”
临江王妃没有放在心上。
凡事涉及沈琛的,她现在都无法以公正的眼光看待,因此对卫安,她着实称不上有什么好感,看了她一眼便轻声笑了:“孩子们玩笑罢了,是寿宁她有些认真了。”
老王妃已经领着卫安转身,出了门才轻声叹了一声。
她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看仙容县主便知道仙容县主对卫安的仇视,不由问她:“是不是还是因为之前李桂娘的事结下的仇怨?”
卫安有些无奈的摇头,很老实的告诉老王妃:“其实我也不大明白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了她…”她想起楚景行来,又笑了笑:“不过大约是立场不同罢。”
老王妃便不再多说,转而跟她说起了旁的事:“有人去了苏州阿珑那里…”
卫玉珑?
卫安立住脚,把头上的风帽摘下来认真的看着老王妃,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老王妃便也认真的回看卫安:“我在苏州的庄子安置在郊外,那里四处都是水,要去那里,得费许多事…而且地方偏僻,守卫却森严,可那些人竟还能找到,并借着当地邻居的名义进了里头帮忙扫雪…”
是处心积虑而为之了。
而冲着卫玉珑去的,大多数的可能,还是冲着她卫安来的。
卫安对此心知肚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老王妃接着说下去。
老王妃目光渐渐转冷:“阿珑说,那些人是去跟她打听她母亲的事的,还具体打听了当初长宁的死因…”
老王妃有些担忧的看着卫安叹气:“你可知这些是什么人?这回阿珑并没有犯糊涂…”
老王妃在苏州卫玉珑寻了户不错的人家,那户人家很关照卫玉珑,听说那家的男孩子也很好,卫玉珑已经比从前平心静气的多了。
想必是终于发现人生也不止仇恨和怨忿,卫玉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受长宁郡主影响,而偏执的过分的卫玉珑了。
卫安偶尔也能从卫玠嘴里听说卫玉珑的近况。
却没想到最近一次听说,是因为这样的事。
她笑了笑,见老王妃很是担心,便轻声安慰她:“外祖母,您别担心…”她想了想,告诉她:“我大约知道这些人是谁派去的。”
知道是谁就好,老王妃松了口气却又很快还是焦急的问:“这帮人到底想做什么?!”
算起来,长宁郡主的悲剧也是从明家破灭以后开始的。
老王妃虽然知道是女儿自己的问题居多,可是身为母亲,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怨怪造成这一切问题和悲剧的始作俑者。
要不是这些人汲汲营营的追求权欲不择手段,许多人的命运原本都不该是这样的。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竟还是不把人当人。
实在是令人厌恶又恶心。
卫安冷哼了一声,目光一瞬间变冷:“他们想要我死。”
老王妃惊了一跳,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卫安又笑了:“可我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都这么不把人命当人命的话,那他们自己去死好了。

 

第582章 分忧
卫安很少放狠话。
可她基本放一次狠话,就真的会有一批人倒霉。
老王妃拄着拐杖偏过头去瞧她,就忍不住有些惆怅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这个女孩子是她一手教养长大。
她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看着她怎么在那样艰难的局势里立身且带着卫家走出了泥泞。
虽然长宁郡主死横亘在她们中间,成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刺,可是她心里对卫安始终是疼爱的。也始终希望卫安过的好。
看见她现在这样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面对危险也能面不改色,她总觉得有些骄傲自豪。
顿了顿,她看了卫安一眼又转开目光去听外头的戏乐声,半响回神笑了一声:“是,千万不能如他们的意。”
老王妃示意卫安搀扶着自己往回走,一面问她:“有什么打算没有?”
毕竟卫家的处境尴尬,老王妃心里是知道的,稍微有大动作都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卫安最近出的风头也够多了。
这世上的人总是信奉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总觉得一人若是受到攻击,那肯定这人本身也有问题如何如何。
彭家的事最后都成了全民看的大戏了,可还是有些死硬的读书人站出来嚷嚷,说是卫家也有不对的地方,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云云。
指责卫家没有跟彭家一起共患难。
这事儿何其可笑?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荒唐的人。
老王妃问完了又补充:“我是想问你,以后的路,打算怎么走?”
卫安便站住了脚,见四面都没有人跟着,陈嬷嬷和汪嬷嬷都领着下人离得很远,认真想了想,说:“如今还未必就定的下来,不过总得先要保证能安全的从福建回来吧。”
说起这些潜在的危险,她也跟说什么很小的事一样,老王妃有些心疼又强自忍住了,她整理了一会儿情绪,便道:“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有时候不要总把事情都埋在心里。你不说出来,别人不会知道你的想法,也不会知道你需要帮忙…”
她转回身看着卫安:“我知道彭家的事还有往前数曹家的事,其实你都没有去求郑王…”她眼里有不解和茫然:“可是他是你的父亲,他也有能力帮你…”
卫安便停住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苦笑了一声问老王妃:“外祖母,我知道父王愿意帮我,也知道许多事跟他说了或许会轻松解决…可是在这之前,我总害怕把他拖下水…”
郑王毕竟是隆庆帝拉拢施恩给世人和臣子们看的对象。
要是他牵扯进来,事情又会多很多麻烦。
做的再好,有些事也是会露出痕迹的。
既然面上她不能是郑王的亲生女儿,那郑王当然就不能为她做的过了头,否则很容易就会惹出麻烦来。
以隆庆帝那么深的疑心病来看,一旦郑王牵扯进来,那郑王也差不多就要毁了。
老王妃也明白过来,细微的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要给明家翻案,前提就是除了卫老太太以外明家不剩下什么后代了,要是知道当年白传有什么密信的明鱼幼竟跟郑王还有孩子,并且在卫家安全养到这么大,谁知道隆庆帝会怎么样?
想一想就是一团乱麻。
想要解决这一切…
老王妃在心里打了个冷颤,把那些惊人的念头都收了,才定定的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那你的意思,以后便要请他帮忙了?”
戏台上的戏已经开唱了,陆陆续续有夫人们从花厅里出来往花园里去,卫安跟仙容县主对视了一眼,又轻飘飘的转开目光承认:“应当是要的。”
有郑王在后头帮忙,老王妃便不再多说了,握住了卫安的手轻轻晃了晃:“一路顺风,外祖母等着你回来…”她顿了顿又道:“若是有用得上外祖母帮忙的,便尽管说。”
仙容县主已经回过了头,跟在长安长公主后头抿了抿唇。
长安长公主察觉到女儿脚步慢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远处的卫安,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在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做什么?”长安长公主最终还是看不下去女儿情绪低落,漫不经心的轻哼了一声:“既然瞧不起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拿她跟你自己比,还嫌掉了身份,稳重些。”
仙容县主已经知道母亲最近事多,不敢再给她添麻烦拂她的意,轻轻点头。
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到了前头听说永和公主竟然也要来,便攥紧了拳头。
永和公主最近跟沈琛跟的很紧,她毕竟是公主,又挂着表妹的旗号,跟着沈琛也没人敢说什么,大家也都纵着她。
可是沈琛待她却完全不是那么亲近,处处都避着她。
这两个人之间的追逐也是让许多人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永和公主怕不是那么喜欢被人看热闹,尤其是在她接连失利的情况下…
老王妃已经跟卫安说的差不多了,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轻声道:“新王妃待会儿便要进门了,行完了礼便要被送进正院去,你先过去等着,省的到时候被人拿来做文章。”
晚娘难做,但是前任妻子留下来的孩子也同样难做。
彼此之间还是以礼相待的好。
互相尊重,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好。
卫安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应是,叮嘱陈嬷嬷好好照顾老王妃,又特意吩咐玉清去厨房给老王妃和卫老太太准备一盅热汤。
老人在冬天是很受苦的,向老王妃便有怕风的毛病,一着了风就容易关节疼。
玉清应了是。
卫安便领着汪嬷嬷她们去正院。
家具都是工部定制的,跟房间尺寸很合,月洞门架子床上雕刻着八仙过海的祥瑞图,帐子也是大红的,喜庆又自然。
坐床的一个是新娘子的族弟,才五岁,另一个是梅翰林家的小姑娘,似乎是叫梅莺,才四岁多一点,一笑起来眼睛便弯弯的,可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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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谋害
这对小家伙早已经坐不住了,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哄着,一见卫安进来,又纷纷上来给卫安请安问好。
卫安毕竟是郑王名义上的闺女,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得给她面子。
梅莺一见卫安就笑起来,她坐在床上,被交代过在新娘子进来之前都是不许动的,因此倒是记得不跳下来,伸手朝卫安摇了摇:“郡主姐姐,你来给我送方子了吗…”
这个小丫头时常被梅夫人带着来定北侯府,跟卫安很熟稔了,半点儿也不知道客气。
的奶娘也连忙朝卫安笑:“姑娘一直等着您呢,知道您要过来,险些要出去等您,还是好不容易才劝住了…”
她话音还没落,后面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梅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丁姑娘的族弟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惊恐的跳下了床。
在新房里见了哭声,这是极不吉利的!
刚刚还跟卫安笑着说话的梅莺的乳娘神情登时变得有些惊恐------在寻常人的婚礼上头要是见了哭声,那尚且都还有一场好闹的,毕竟这算是最不吉利的事了。
何况这是郑王的婚礼!
原本梅莺过来坐床,这还是一件大喜事…可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怎么好了…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卫安已经率先越过了她飞快的扑向了那架大床,她顿时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生怕卫安是扑过去打人的。
卫安没有理会一屋子的人的惊慌失措,立即沉声吩咐蓝禾:“去外头让孙兴去医馆把老大夫请来!要快!”
旁边的小男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显然是被梅莺的样子吓坏了,卫安便尽量放轻了声音在抱着梅莺的同时去哄他:“没什么大事,这个小妹妹只是睡着了…”
一面又镇定自若的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冲纹绣和素萍使了个眼色。
她们俩都是有功夫的,很快就把房门噗通一声关上,堵住了门。
“可她流血了!”小男孩吓得不轻,揪住衣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有红点…”
什么流血红点?
奶娘觉得不好,在别人都退了一步的情况下疾走了几步到床边上,一眼就看见了卫安怀里的梅莺嘴唇肿大,脸上密布着鲜红的红点。
“姑娘!”奶娘一霎那惊得魂不附体,磕磕绊绊的一下子腿就软了,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床上扑:“这…”
梅莺已经不会哭了,先前还有意识不断拿手去搓脸,像是痒的厉害,到后来连手都抬不起来,如今瞳孔都已经涣散了。
奶娘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怎么会这样…”一面又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回头去瞪着伺候的几个丫头:“你们谁给姑娘乱吃了东西了?!”
卫安若有所思的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清的问:“她有不能吃的东西?”
奶娘抽噎的都快说不上话来,连忙点头:“不能吃虾不能吃贝壳…一碰就出事…从小就是这样,小时候吃了一次虾酱,险些没了性命,后来便知道她不能吃这些,我们家为了她,菜品上都没这些东西…”
梅莺是梅翰林夫妇大儿子的女儿,向来活泼机灵讨人喜欢,一家子都爱她爱的跟什么似地,她作为奶娘伺候的是这样的主子,待遇也向来很不错。
要是梅莺出了什么事,她可真的就活不成了。
梅莺已经开始出汗了,卫安握着她的手回头去看奶娘一眼,又不经意似地把屋子里的人都用余光扫了一遍,仍旧淡淡的问她:“跟府里的人说过了么?”
大户人家的姑娘太太们要是有什么忌讳,出于礼貌也出于避免误会的原因,都会跟主人家说一声有忌讳的东西。
奶娘急忙点头:“说过了的,我们也是来坐床的,不会乱吃什么东西,这里头摆着的果子点心也没什么…”
外头蓝禾已经敲门说大夫来了,卫安松了口气,让素萍放人进来,自己连忙领着丁姑娘的族弟让给了位置,让奶娘把梅莺抱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汪嬷嬷急的简直想要跳脚,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对了。
这是什么场合?
这是郑王要大婚的场合!
新娘子都已经在路上了,看看墙上挂着的自鸣钟,就知道时辰快到了,新娘子此刻恐怕都已经进门了…
行礼完了就要回新房来…
可这个时候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梅莺还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到时候那些王妃们还要更早进来凑趣的…
到时候一见这场面,怎么圆啊?
郑王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偏偏这事儿是卫安进来以后发生的,又是卫安吩咐人去请的大夫,那些人一进来瞧见这场景,肯定不管不顾的都要一股脑说在卫安身上,说她不满意新王妃,才故意整出事来,下新王妃的脸…
汪嬷嬷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满头大汗的问卫安:“姑娘,咱们是不是把梅姑娘先移出去?时辰已经快到了…”
外头的戏做到这个时候只怕也差不多了,那些王妃诰命都会先往这里来,看看新娘子,说些吉祥话,帮忙安抚安抚新娘子,而后才去坐席的。
要是让她们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不用。”卫安眼睛紧盯着老大夫,回头看了汪嬷嬷一眼,冷声道:“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个时候就算是把梅莺移出去也来不及了,反而可能会更随了她们的心意,说不定她们就在外头等着…”
卫安忽然停住话头,转身吩咐奶娘:“你现在出去,装作着急又要哭的样子,若是有人上来搭话问你是怎么了,你就说要去前头找你家夫人…”
奶娘一脸茫然,已经忘了哭。
卫安的声音更加平静:“她要是问你怎么了,你就说你家姑娘出事了,我却不准你去找大夫,准备先把你家姑娘藏到隔壁净室…”
奶娘慌慌张张的啊了一声,踌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第584章 旁敲
“不做什么。”卫安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像是浸在了水里的石头,冰凉凉的没什么活气:“救你一命。”
她说,忽而又笑了起来:“有人知道你家姑娘不能吃什么,却偏偏故意给她吃了。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你家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是牵连了我,你觉得我会死吗?”
奶娘被卫安这一句带着死字的没有起伏的话给吓蒙了,张目结舌的看着卫安,舌头都有些打结:“我…我这就去…”
其他的话她听不懂。
这句话她却是听的很明白的,卫安说的很清楚了。
梅莺是出了事,而且出了事会牵连卫安这是一定的,毕竟卫安的身份天然就容易被编排被人揣测,可是到头来,难道能让卫安去死吗?
当然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就是,到头来还是她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倒霉。
奶娘欲哭无泪:“刚才进进出出的人多…我也就没有注意…”
两个小孩子闹腾的厉害,她又跟了一天了累得很,刚才的确是出去转了一圈,哪里知道才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梅莺真的有什么事,她这条命也就没了。
“说这些于事无补。”卫安冷眼看了她一眼:“你出去罢,照我的话做。我保证你不会死的,给梅莺吃不该吃的东西的人才该死。”
蓝禾也轻轻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提高了声音:“可不是么,做这样恶毒的事,也不怕遭了报应。”她意有所指的冷笑:“我们这么久没动静,外头的人该急了,你照着郡主的话去做吧,要是真有人来问,又要领着你去找梅夫人,你就当着梅夫人她们的面,把她给抓牢了…”
“先抓了她,到底谁是内鬼,审一审,也就清楚了!”蓝禾实在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屋子里半点儿嘈杂声都没有了。
奶娘被她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应是,急急忙忙的推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而古怪。
连刚才还哭个不停的小男孩也不哭了,有些害怕的站在卫安旁边看着软塌上的梅莺,轻声问卫安:“她会死吗?”
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很不吉利的。
可是已经没人去指责他了。
卫安轻轻摇了摇头,问一直蹙眉施针的老大夫:“要紧吗?”
老大夫叹了口气,今天郑王大婚,孙兴早就让他带着徒弟们都待命了,就是因为往常冬季里吃酒宴,总有喝醉了闹出些事来的。
卫安卫安防患于未然,因此还让他多备些醒酒药。
可是没料到醒酒药用不上,他这套金针倒是用上了。
他摸了摸胡子啧啧了两声:“这肯定是身边亲近人下手,明知道这小姑娘不能吃虾蟹,还给她吃了这么多虾酱…”
他一面说,一面有些愤慨:“这还不算,还给喝了酒了…这不是要人命呢么…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就要出事了…”
卫安眼神转冷,轻轻呵了一声:“是啊。”
她说:“要不是亲近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忌讳?还能给她吃这么要命的东西,竟然还知道要给喝酒加重病情…”
蓝禾愤愤然插嘴:“刚才奶娘不是还说出去过一趟吗?她恐怕是被人给撺掇骗出去了…”
汪嬷嬷惊得浑身冰冷:“真是了不得,这是背主害命了!该报官送到官府去!”
梅莺已经不吐了,脸上那些密布了的红点也似乎淡了些,老大夫叮嘱:“得喝水,多喝些…我刚刚给她催吐了,可是这小丫头吐不出来…就用金针放了血…多给她喝些水,这情况我从前碰见过,这法子对别人是有用的,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用。”
“真是丧心病狂了。”他说:“这么对一个女娃娃,造孽哟,得全部抓起来。”
“不急。”卫安上前查看梅莺的情况,伸手接了蓝禾递过来的帕子给梅莺擦头上脸上的汗和眼泪,再看了一眼根本不敢靠近的梅家的几个丫头仆妇,冷笑道:“急什么呢,外头的人差不多也要来了,到时候抓到了,到底谁是内鬼,问一问就知道了。再不济,等梅莺醒了,她总知道是谁给她吃了这些东西。”
竟然一点儿要查问屋子里之前留在这里伺候梅莺的人。
也没有去问一问旁边小男孩有没有看见谁给梅莺吃了东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