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欧阳暖再不能忍耐。孙柔宁说旁的她都能忍.只是孩子,那是她如今心头的大痛,怎容她随意拿来诋毁。她不能原谅肖衍,但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一个跟她骨肉相连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甚至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他存在的时候!这样的痛苦,任是她如何坚强也不能忍受! 欧阳暖强忍怒气.只冷笑道:“大嫂还真是悠闲,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里是不是不用你费心?啊,我怎么忘了.大嫂的心思可不在大哥的身上啊。”她的话,刻薄而冷淡.似一根锋利的针.一直刺进孙柔宁心里去.轻轻地.却又狠又快。 孙柔宁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欧阳暖哪里能容得她说话.一把摁住她手臂.微微一笑道:“大嫂.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贺兰公子曾向我提起过,他欠郡王一个很大的人情。贺兰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是不是应该由郡王出面,为他找一位良伴?想想看,贺兰公子虽然出身不光彩,却终究是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想要找个公主是不成了,但是找个美貌多情、云英未嫁的官家小姐却也不是难事?你说对不对?” 她说话的时候,着重在云英未嫁四个字上加强了语气,几乎让孙柔宁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两人对峙良久,孙柔宁的声音有些哑涩,手指紧紧蜷着手中的团扇柄骨.似要把它捏碎了一般,凄然笑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从那天在宁国庵,我就什么都猜到了.你后来的举动,不过是让我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大嫂,你还真是胆大妄为!”欧阳暖的声音冷冷的。 孙柔宁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住口!”
“住口?是谁跑到我屋子里来叫嚣,不过是你自取其辱罢了!”欧阳暖冷笑,清丽的面孔上皆是无情。孙柔宁再顾不得世子妃的仪态,尖细眉梢高高向上挑起,如同的她的声音,现出锐烈的锦芒:“欧阳暖.你现在连孩子都没了.竟然还这么得意! “得意么......”欧阳暖淡淡一笑,”我才嫁进来两个月.现在没有孩子.不代表将来没有,哪怕将来也没有,肖重华也会待我如珠如宝,大嫂你就不同了,你嫁进来这么久,不是一样没有生子么,有什么权利站在我跟前大声说话?啊.我忘了,大哥这么讨厌你.只怕连你的面都不想见吧?你只能抱着贺兰公子的回忆过日子,说起来.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 “你 ...你 ..”,孙柔宁被欧阳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牙齿都在打颤.想也不想快步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要打下去。还没等她动手.却被突然冲过来的菖蒲拦住了:“世子妃,请您自重!” “很好!很好!很好!”孙柔宁那一双眸子.苍寂得发碜,她显然已经怒极,一连说了三个”很好”之后.一把甩开菖蒲的手.冷笑连连,”欧阳暖.你不要得意.只要有我在一天,都不会让你好过的!”话一说完,她就拂袖而去。菖蒲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欧阳暖,终究舒了口气:“小姐,你振作起来就好,奴婢还担心您会被世子妃欺负呢?” “是么......”欧阳暖的脸上排过一丝淡淡的冷漠。 多少年来的习惯.每每觉得自已喘不过气来时,就会想起往昔的时日.
恍如一梦。日日的风刀霜剑逼得她从梦中醒来时.她才顿悟.就算她想要停歇.那些人也不肯放过自己!好.当真是好极了!既然他们不消停.一个一个上赶着来挑衅,那就来试试看吧!看看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孙柔宁的到访.反倒激起了欧阳暖的斗志,这只怕是连当事人都意想不到的。 半月后,林元馨身边的小竹秘密到访.赶过来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禀报给欧阳暖.此刻的欧阳暖正闲闲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喂鱼.闻言淡淡抬头:“哦?有人在书房里的香炉里动了手脚?” 事后她也怀疑过.肖衍再疯狂,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肖重华还手握重权的时候染指他的妻子,这绝不像是步步谋算的肖衍会做的事情。很显然,林元馨也是这样认为的。 “最后查到一名太子府侍妾的身上.她亲。承认自己是为了让太子宠幸她,才会在香炉里放了香料。” 侍妾?欧阳暖冷笑.哪里来这么胆大的侍妾,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偏偏选在自己在书房的时候.这分明是有人想要破坏肖衍和肖重华的同盟,要让他们反目成仇!当然.这对林元馨和镇国侯府,甚至是燕王府,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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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全都是玻璃心.人生总是要有挫折的.意外也总是会有的.下一章,女主要报仇了。就这样,玻璃心的全都找502胶粘一粘。
正文 141章 皇家猎场猛兽惊魂
“这件事情。想必不会有人知说”欧阳暖静静地望着小竹。
小竹垂首道:“这个是自然的。请郡王妃放心。林妃娘娘说,原先太子妃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一回却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太子府和燕王府结下仇怨。”
欧阳暖挥手将一把鱼食尽数抛下,修长手指抚上一旁的亭柱,轻飘飘道:“她向来自负。以为自己是能人。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若是大厦已被白蚁从内里一点一点驻空。你说。还有谁能阻止她命中注定的结局?”她看着牢目的亭柱。另一只手慢慢附上去。视线定在雕工精致的亭檐上。缓缓道:“既然她自己自寻死路。届时,只要这样轻轻一雅。便能让它万劫不复了。”
“是。奴婢明白。一定会将这些话如数转告林妃娘娘。”小竹深深行了礼。悄悄退出去。
欧阳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凉,风一阵紧似一阵,空气中有某种气流旋激。无孔不入。似要穿透她周身四肢百骸。她看了红玉一眼。淡淡道:“去将我的古琴取来。”
“是。”红玉静悄悄地去了。不一会儿便取来了古琴。
欧阳暖坐于廊下,垂首抚琴。雪白的衣袖上诱着淡雅的兰花,顺着她的动作垂泻而下,若一泊春水,宽袖覆住手背,她的十指轻压琴弦。
浮阳若金。光影斑驳。映着她十分平静的侧脸。
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在向这里靠近。葛蒲连忙拦住那人:“站住!”
红玉看了那人一眼。顿时愕然。随即看向欧阳暖。欧阳暖弹完了一段。才抬头望他。微微一笑。如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般:“你来了。”
贺兰图一身蓝袍。十分的扑素,面容却是清俊依旧。他微颌首。在她对面遥遥坐下。”你知我今日要来?”
“我既然对大嫂说了那番话。她又怎么能坐得住呢。”欧阳暖清远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水。”更何况。你我之间除却恩情。还有朋友之义。你自然会为了她来找我。贺兰公子。你说对不对?”
“你方才所奏的曲子。乍听像是高山流水,迎接知音。可我刚才听来,却觉得有无限的杀气扑面而至。令人平白生出无数意想。”贺兰图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这样说道。
欧阳暖伸指轻拨了下琴弦。琴弦铮铮地发出几声单调的音。她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笑,答得避重就轻:“哦?杀气么?”
贺兰图微微一笑:“是何人引起了你心中的恨意?”
欧阳暖轻抚案上的琴。楠木琴身,冰弦泠泠。精雕细镂。梅花断纹,她慢慢道:”这就多了。。。。。。若说其中也包括我的那位好大嫂。贺兰公子会当如何?”
贺兰图看似风神如玉。若山涧清泉。卓然世外。旁人皆以为他是闲云野鹤。却不知他是真正的皇孙贵胄。然而当他听到欧阳暖的这句话。面色却一下子变了。
这个时候。红玉小心翼翼地将茶水奉上来。
欧阳暖端起一杯热茶。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望着坐在对面的贺兰图。
“如何?”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贺兰图神色茫然。捧着茶盅的手一颤。盅盖杯沿清脆地磕碰了一声。
欧阳暖的唇角漫出一丝笑意:”果然是关心则乱。我是问贺兰公子。觉得这茶如何?”
贺兰图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欧阳暖。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到处流浪。平日粗茶淡饭惯了。这样精致的茶叶。在我眼中和普通的水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郡王妃这样问。实在是白问了。”
欧阳暖微挑眉,亦不答话。只轻轻晃动手中的杯盅。看着淡绿茶叶悠然浮沉。在杯中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固执地不肯沉入杯顶。仿佛正竭力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平衡点。
“无论是何人,若经不起世情冷暖。浮浮沉沉,怕是也品不到这其中浓
香。”欧阳暖慢慢地说道。“贺兰公子身世持殊。经历坎坷。应是看惯了人间冷暖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你会爱上那样一个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女子”
贺兰图目光微动。唇角的狐度并未褪去。只添了些许嘲弄的意味。“原先的柔宁,并不如此。是我是对世子很抱歉,因为世子和柔宁是自小定亲,所以柔宁经常随着她母亲入府来看望燕王妃,可是我却对她动了情。”
“动了情?贺兰公子。你是在燕王府长大的。说出这种话。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欧阳暖放下茶盅。发出一声轻笑。
贺兰图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且一辈子见不得光,没有人看的起我。七岁的柔宁第一次见我。却主动和我说话。甚至亲手拨了莲子给我吃。她笑的那么温柔那么可爱。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所以。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把这种感情放在心中。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连柔宁都不知道。我本以为世子虽然休弱多病。但终究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是柔宁嫁给他以后。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肖重君表面上看是个正常的男人。可他背地里。。。。。。”贺兰图顿了顿。眼睛深处浮现出一丝痛楚。“刚嫁过来的那一年。柔宁背着人几乎是以泪洗面。。。。。。但她只能忍着,不得不忍着。也许。。。。。。她后来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的稻萃。”
欧阳暖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承受的命运。也有她自己的选择,并且要对自己的选择负上责任。我不知道肖重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我却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孙柔宁是怎样为人处世的。所以。我真的很难相信你说的这些。”
贺兰图脸上的神色有一丝无奈:“我知道没人会信,甚至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柔宁所说的话,她对我说。肖重君阴狠谋毒、度人极准。善于攻击人的心理弱点。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是个真正的怪物。可这些话。她却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甚至。我在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伤痕。”
“最重要的是。世子毕竟是个连床都爬不起来的病人。要让人相信他欺辱自己的妻子,不是很可笑吗?你也许没亲眼见过孙柔宁是如何对待他的侍妾的。若是你看见,你还会说她是无奈的吗?人说情到深处。一叶障目,贺兰公子,你是否根本没有了解过她呢?”欧阳暖慢慢说道。
贺兰图笑了笑:“人有时候似乎是有一种缘分。有的人就是对你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一见就有好感,二见三见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且还让你愿意为她付出。也许是我前生欠了她的债。你就当我说的是一个笑话。全都忘了吧。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求你。不要与柔宁计较。这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你,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应当说。你甚至比柔宁更像一个知已。关于仇恨,你应比我更为清楚。”贺兰图依然温言含笑。“何必让自己卷入一轮一轮的波折中去呢?”
“这种话,你该去问问孙氏。为何要对我苦苦相逼。若非看在你的份上,你觉得她还能活的这么轻松惬意吗?贺兰公子,你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才对你的心上人诸多忍让。可是一一”欧阳暖的语气慢慢变得冰冷。”她若是执意要与我为敌。你就不能怪我不念旧情了。”
贺兰图闻言。猛地双目圆睁。良久,他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下来:“我自然会劝她的。但她的个性。。。并不能为我所控制。所以才来找你。”
“抱歉,我的个性也并不是任由别人操控的。贺兰公子。我现在虽然还记着你的恩德,可说不准哪天起床就突然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句话。请你转告孙氏。”她起身微微一笑。只是笑意冷若幽霜。”送客一一”
贺兰图离去后,红玉低声道:“小姐。您相信他说的话吗?”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相信?更何况。肖重君是什么样的人。与我并没有丝毫的关系。现在步步紧逼的人是孙柔宁。”欧阳暖淡淡道。”我要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猜得没错。世子妃身边的丫头。确实悄悄与太子妃宠信的人联络过。”
“看来。书房里发生的那件事。除了周芷君,我这位美丽端庄的大嫂,也搀和了一脚。”欧阳暖冷笑。
杀意如一尾毒蛇,倏地窜上心间,愈缠愈紧。手中无意折了一只玫瑰在手。不知何时,竟已如一块触手凝冰的冷玉,淡漠冷峭,无一丝温度。她只紧紧将花朵攥在手中。涂着淡粉丹蔫的指甲全抠进花梗里。绿色的汁液如春荫下的碧波沾染了指尖。修长的手指夹杂颜色间。白得触目惊心。
啪嗒一声,花技断了。
孙柔宁。周芷君。。。。。。你们可知道。我若是恨一个人。即使成魔成疯。亦绝不会放过!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不要怪我。
欧阳暖将手心里的花朵一点点碾碎。脸上露出了冷酷的微笑。
不远处的花丛,传来丫头们说笑的声音。欧阳暖远远听着。静默。忍耐,蛰伏。以及等待。
贺心堂
窗外日色炙烈,可挡不住料峭的春风。每每横空急来。扑打在春罗窗纱上。簌簌作响。
红玉斟了茶上来,异香扑鼻。正是太子妃为表慰问持地送来的闽茶。欧阳暖的眼睑轻轻的一跳。眼底压抑着静静的讥讽,却不浮上来。
方嫉嫉见欧阳暖神色不好。忙叫红玉又重斟了一盏茶。亲自捧上茶来。递在欧阳暖手中。
“嫉嫉不必费心。都是一样的。”欧阳暖笑了一下,缓缓品了两口茶。转眼却看见桌上一个紫檀托盘上。黄彩釉的几碟。其间一盘中放着样式别致的点心。
“这是?”
“早晨郡王离府前吩咐奴婢们备下的。是藤萝饼。”
欧阳暖不由哑然。藤花四月盛开,五月底花谢。具有甜雅的清香。香味既恬淡又悠久。每逢初春时节。紫藤盛开。紫云累累。攀藤绕架。香满庭除,便可摘了藤萝制饼。可如今已是七月,哪里来的紫藤花呢?她掩不住满面的惊讶。还不等她说话。红玉已经将那盘点心端过来。道:“小姐。您午膳也没用多少东西。不如吃些点心。”
“好。”欧阳暖笑了笑,侧头。朝红玉一笑。顿时仿佛冰开雪化。清丽娇美的让人眼前再没了其他颜色。
藤萝饼皮色洁白如雪。薄如蝉翼。稍一翻动。则看到层层白皮。联翩而起。有如片片鹅毛。欧阳暖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阵阵,不由道:”是存下来的藤花瓣?”
“是。还是小姐刚嫁进来的第三天。您路过庭院的时候说了一句。紫藤花真是漂亮。可惜花期太短,然后郡王就吩咐奴婢们等快要花谢的时候采了花瓣收起来。”红玉掩着唇笑。
肖重华看起来还真不像是这样细心的人。欧阳暖也笑了。
下午的时候觉得困倦。肖重华也一直没有回来,欧阳暖看书看累了。便独自在榻上休息了,本只想睡一个时辰。谁知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霞光满天。欧阳暖看着窗外的霞色。仿佛受了盅惑一般。竟然赤着足下了床。径自走到窗前。地面踩上去十分的阴凉。可欧阳暖却是固执的看也不看红玉跪在脚下递上来的锦缎绣鞋。
方嬷嬷赶紧走过来。一面为她披上外衫。一面轻声道:”小姐。您还在休养中。怎么能受寒呢?快把衣服披起来吧。”见她没有反对。又接着道。“太子妃说您前些日子受惊了。又派人送了好些礼物过来。”
“礼物?都拿上来看看见“欧阳暖将嘴角微微凉薄一扯。把所有的压抑不住的恨均化为了冷笑。咽在心底。
丫头们一个接一个的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檀木托盘。里头满满的珍珠翡翠金步摇。珍玩无数。
红玉低声道:“这些都是太子妃代太子殿下送来慰问的礼物,包括豆大珍珠百余颗。米珠百余粒。豆大红珊瑚珠五十颗,小红珊瑚珠一百颗。还有十颗龙眼大的东珠,都是很罕见的。”
“郡王怎么说?”
“郡王说。一切任由小姐处置。”
欧阳暖走到托盘前。信手捻起一枚红宝石耳坠。懒懒换在耳上。红玉忙举了铜镜在面前。这耳坠的做工并不稀奇。稀罕的是其上精工嵌上的红宝石,在晕晕阳光下七色迷离。精美的光彩夺目。此刻更是在欧阳暖的耳上轻轻摇晃。出奇的好看。
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外人看来只觉得太子对明郡王恩宠无限,决计想不到是这对夫妻害得自己没了第一个孩子。甚至留下可能终生不孕的隐患。脸上没有半分怒意。欧阳暖还是面带微笑:”真是罕见的宝贝。”
红玉十分了解欧阳暖,更为周芷君的所作所为痛恨无比。听到小姐说的话。她简直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懑,拿着铜镜的手不期然一抖,忙笑着垂下头。回禀道:“是。光从这些礼物。就可见太子妃的用心了。”
是啊,用心。打她这么一个巴掌,还意图蒙骗世人的眼睛。在太子府这样重眷的情形下。欧阳暖若是在公开场合表露出丝毫对太子府的不满。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到时候。她说什么。谁会相信呢?周芷君的心。当真是深不可测!然而,其心可诛!想到这里。欧阳暖眸中有道错暗的流经过,半晌方随意掬起一把珍珠,细细打量。
“小姐。这些礼物您都不能收!那女人根本没安好心!”菖蒲实在忍不住。出言道。
方嬷嬷和红玉同时瞪了她一眼,可是眼底都是颇为赞同的神色。红玉小心道:”小姐。依奴婢看。不如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太子府去。。。。。。”
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等于是当众打了周芷君的耳光,囡然让她难堪,可自己的愤恨就能因此消除吗?当然不能!欧阳暖勾起唇畔。把玩起那把珍珠来。终究慢慢道:“皇家的狩猎就要到了吧!”
红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不由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道:“陛下的旨意已经下了,但郡王说过,小姐身子还没好。可以不必参加的。”
欧阳暖微微一笑,眼睛里有寒光闪过:“不参加?不。皇家狩猎一定很有趣。我怎么能不参加呢?红玉!”
“是。”
“请最好的工匠为我定制一副马鞍,将太子妃送的珠宝全都镶嵌在上面,务必要做到光彩夺目。十全十美!”
“啊?”红玉惊讶地抬起头。
“听清楚了没有?!”欧阳暖的声音陡然拔高。红玉一个激灵。连忙低声道。”奴婢明白。”
欧阳暖随手一丢,无数小小的珍珠滚落了一地。发出细碎破灭一般的声响。
蓦然,檐下一只燕子扑棱棱飞去。冲进了天际。
欧阳暖转身向着天空望去。目光中带了一丝遥远到让人无从捉摸的情绪。
突地,一只手自她身后伸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欧阳暖低下头。看见拦在自己腰间的那只修长的手。覆着的金色浅的近似牙色的袖口。玄线绣出翟纹。
她仰起脸,一截如细腻象牙般的优美颈项,生生压下了天边的霞光。
肖重华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艳色。只是声音冷沉下来:“为什么不穿上鞋子就到处跑?”
见他神色那么严肃。欧阳暖想笑,可是见他容色越发冰寒。只能忍住笑。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殷红胭脂颜色脱了。唇色苍白如纸口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地微笑道:“又不是纸糊的。不必那么紧张”
肖重华将她放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亲自捧了绣鞋过来。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地弯下腰。手伸到一半。欧阳暖手执的团扇已挡在他手前。“郡王。不合礼数。”
“你们都出去。”他骤然回头,冷声吩咐道。
方嬷嬷看到这场景。微笑着吩咐所有人退了出去。
欧阳暖掩住唇,轻笑出声。笑意嘤咛纠缠在肖重华的耳鬓发梢。辗转妩媚。熏人欲醉。
肖重华的心有片刻的停滞:“暖儿。你变了。”
变了?欧阳暖含笑而对。本是清丽的眉眼。平白露出一丝稚气。”哪里变了?”
肖重华看在眼内,笑意更深。似乎。原本小心翼翼的她变得肆意妄为了。
欧阳暖歪头看他:“你说。若是我送一份大礼给太子妃。她会不会收下?”
肖重华并未言声,平静望着她的笑颜。只觉得那双美丽的眼睛埋藏了深不可测。他终究微笑道:”不是不能送。只是不能由你来送。把你的礼物交给我吧。”
“这就是说。你要帮着我胡作非为了?”欧阳暖的微笑带了一丝讶然。
“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肖重华见她还是不肯穿上鞋。索性又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慢慢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没有什么不可以。”
转眼月余已过,一大早就是天色如洗。烈日如火。绚烂的阳光。泼洒在铜镜前纤丽的身姿上。光彩照人。
欧阳暖刚刚起身,只穿着一身简净白绸里衣,身后的发如乌色的泉如曳地蜿蜒。她回头望向肖重华,却见到他一早便已经换上了一身射猎的便服,披了一幅黑丝绒披风。显得英姿挺拔,神采焕发。俊美的叫人不敢直视。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肖重华见她在看自己。便道。
欧阳暖打量了他一番。自己站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褶皱:“我总是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份礼物的。是不是?”
肖重华没有笑,眼睛深处却藏了一丝笑意。
这一天。是一年一次的皇族狩猎。按照现矩是皇帝亲临、王公贵族都参加。狩猎在京都以东的皇家猎场举行。这片猎场林密草深。河流纵横。是历代天子纵鹰射猎的地方。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在这里养育禽兽、栽种花果。既供天子射猎。又用于大阅讲武。日出之前。号炮三响。令旗一招。千余名合困将士齐声吼叫。一时角鸣鼓响。旗帜飞动。声势浩大。惊天动地。方圆数里的包围因迅速缩小,围中被轰赶出来的鹿、狐、免、黄羊。漫山遍野、乱窜乱跑。皇孙亲贵们欢呼着扬弓搭筹,跃马挥刀,纵横驰骋。尽情追逐,兴奋的呼喊和马蹄声、马嘶声、兽叫声、号角金鼓声搅成一团。随着扬起的黄尘飞上高空。在天地之间震荡。
坐在高高的看台上。欧阳暖的身边簇拥着无数美貌的女眷。除了常年闭门谢客的董妃没有来之外。其他的贵族女眷都参与了这样的活动,其中也包括很少参与盛大场合的孙柔宁。想来也是。这样的场面。董妃毕竟只是侧室,她不参加没有人说三道四,可是孙柔宁身为燕王世子妃。她是必须出席的,这也是为了代表她身休孱弱、不良与行的丈夫在众人面前露脸。
“郡王妃。听说您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可好些了?”有人这样问。
“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欧阳暖笑的很温和。
孙柔宁冷冷望了欧阳暖一眼。面带嘲讽。
欧阳暖却全然不在意。视线微微越过众人,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妃周芷君。见她正与身旁的鲁王妃相谈甚欢,不由微微笑了笑。
看着对方春风得意的笑颜。欧阳暖勾起唇畔。太子妃文武兼修。尤其精通骑术。每年的狩猎都会亲自下场。想必今年也是如此。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大公主笑道:”芷君。看男人们狩猎实在是没有意思。可有兴趣陪我下去溜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