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雪只是轻轻地一笑道:“郭小姐,你果然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在哪里,我这一生到处漂泊,无处可依,无人可靠,甚至无家可归,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诊治一些患者,多救一些百姓,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你却知道我心头所想,实在是个聪明的人。”
李未央望着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你认为我可怕也好,心计深沉也罢,我都不在乎。实话与你说,若是你离开了这里,裴家人一是不会放过你,二是极有可能会利用你对付郭家。二哥虽然有负你,可他也是迫不得已,我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郭家,所以只有将你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纳兰姑娘,若是有朝一日,我将敌人铲除,自当以千金相赠,送你平安离开。若是我不能对付敌手,我也会在最后之时保你安全。你可相信我吗?”
纳兰雪身体一震,看着李未央,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未央瞧着对方的神情有了三分的犹豫,便接着开口道:“说起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用一家医馆来回报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可以从容的收下,也可以治疗更多的病人,就当我在行善积德了。”说着,她已经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地契和房契,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纳兰雪的面前,她慢慢地道:“这是大都之中规模最大的医馆,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家积善堂的主人了。不管你需要多少的药材,要免费诊疗多少个病人,郭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事实上,郭夫人并不知道此事,想要这样做的人,只是李未央而已。
纳兰雪看着李未央,终于微微一笑,“郭小姐这么做,是为了彻底了结我和郭衍之间的情意吗?”
李未央摇摇头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感情,只关心这件事会不会威胁到郭家,会不会伤害到我的母亲。而你,只能选择应或者不应。”
纳兰雪扬眉道:“若是我不应呢?”
李未央叹息道:“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便当作没有见过你。你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了,但若是裴家人再度拿你要挟我郭家,我不会手下留情,更加不会出手救你。”
纳兰雪轻轻闭上了双目,片刻之后,她又猛地睁开,随后她突然放下了身上的包裹,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地道:“我不会白白收你的礼物,这一张纸便是我送给你的回报,从此以后,我不欠你郭家的,你们也不欠我的。咱们就此告别吧!”说着,她真的拾起了桌子上的地契和房契,转身下了马车。
李未央吩咐赵月道:“你去请五哥亲自护送她进城,并且让郭家的护卫暗中保护她。”
赵月点了点头,应声离去。
就在此时,郭澄上了马车,他看着李未央,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深沉道:“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母亲吗?”
李未央摇了摇头道:“不能让母亲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二嫂也会知道。”
郭澄叹了一口气道:“可我总觉得事情不可能一辈子瞒得住,总有一天会传到二嫂的耳朵里去。”
李未央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也是早晚的事,咱们早做准备也好。”
郭澄突然抬起黑亮的眼睛,望着李未央道:“或者我们可以坦言相告。”李未央摇了摇头,随即将桌上折叠起来的、纳兰雪交出来的那张纸,递给了郭澄。
郭澄接过来,就着烛光一看,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良久他才开口道:“没有想到,他们当初竟然还有一纸婚书。”
李未央点了点头,看着那纸上烫金的字道:“二哥既然与她定情,他又是一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必定会留下凭证,这一纸婚书,若是纳兰雪执着去告一状,郭家就会成为满城的笑柄。更严重一点,停妻再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名声啊。二哥的这个辅国将军是做不成了,还会连累郭家百年清誉就此完结。”
李未央也不想做的这么咄咄逼人,只不过在越西一朝,有了这一纸婚书,纳兰雪就等同于郭衍的未婚妻。然而郭衍却抛弃了自己的承诺,转而迎娶了他人,这跟那榜眼抛弃青楼女子,可完全是两个概念。那榜眼与叶芙蓉虽然有了婚姻之盟,可毕竟是口说无凭,再者,贵贱有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容纳一个青楼女子的。事实上,他若是没有贪慕富贵,迎娶那高官之女,完全可以娶了那叶芙蓉做妾室,谁也不会多说他什么。可他偏偏为了迎娶新人,将对方拒之门外、狠心不理,这才会造成了负心薄幸的名声。但是对于郭衍而言,明明有已经订婚的妻子,却抛弃了对方,这跟停妻再娶,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世家豪门而言,实在是败坏门风之事。
郭澄看着那一纸婚书,心头却是漫过一阵一阵的寒凉:“若是刚才这纳兰雪落入到裴家人的手中,恐怕……”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却突然举起婚书,放在那蜡烛之上点燃了,看着烛火将那烫金的字一点一点卷起来,最终变成一片灰烬。
李未央默默地看着,神情变幻不定。却听见郭澄叹息一声道:“虽然你将自己的目的说的这么功利,可我却总觉得,你是诚心想要帮这个姑娘。”
李未央看着郭澄,似笑非笑道:“哦,何以见得呢?”
郭澄微微一笑道:“若是你真的狠心绝情,刚才大可以杀了她灭口,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怀疑到了郭家人的头上,裴家更是没有办法再拿纳兰雪的事情来威胁咱们。可是你没有,还送给她一间药堂,并且派人保护她。”
李未央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嗤笑一声,道:“那不过是监视!”
郭澄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监视,就是保护!我敢肯定!”
他这样说着,李未央却轻盈一笑,神色舒展,慢慢道:“保护也好,监视也罢,我只是不希望母亲因为此事,受到丁点的伤害。”
郭澄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情总算暂时平息下来了,二嫂不知道,也算是避免了一场大乱。”
李未央眼中冷芒乍起,笑容之中含了三分冷冽道:“不光是大乱这么简单,只怕还会牵涉到郭陈两家的联盟。”
郭澄心头一跳,看了李未央一眼。可此时李未央已经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把目光凝在那一团被烧成灰烬的婚书之上。
裴府,夜凉如水,月华泛着淡淡的清寒,花园里有一汪碧波湖水,却是死水,借以聚财之意。湖中水光洌洌,间或有锦鲤游来游去。一阵风吹过,湖水泛起了微微的波纹。裴弼施施然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而他的身后则跟了裴徽,亦步亦趋,十分忐忑的模样,全然不复往日里的镇定。
裴徽一进门,便急急地道:“大哥,今天的事?”
裴弼看了他一眼,关怀地道:“身上的伤包扎好了吗?是不是很严重?不是跟你说过,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好好保全自己,为什么不多带一些人?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裴徽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在自己的兄长面前,他竟然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事实上,从小到大,父亲对他都没有多少关怀,而从他有记忆开始,最关心、最爱护他的人就是裴弼。但奇怪的是,裴弼对其他兄弟姐妹却并不十分喜爱,唯独对他,仿佛倾注了所有的关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最敬爱的人就是大哥。
裴弼叹了口气道:“素日里,你计谋过人,怎么今天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呢?”
裴徽心头巨震,他该怎么说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的冲动?事实上,早在发现纳兰雪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可是他就贸贸然地栽了进去,甚至顾不得思考过多。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李未央的阴谋啊!
他悔恨到了极点,竟然双膝跪地,对着裴弼道:“大哥,都是我的错!若非是我,三个弟弟也不会尽皆折损,妹妹也不会受奇耻大辱。父亲已经杖责过我,可是我的心中始终无法释怀。眼看着那李未央无比得意,我却是无计可施,今天竟然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断在了她的手上,若非大哥及时相救……”说罢,他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眼神也充满了对李未央的恨意。可是奇怪的,面对裴徽的怒火中烧,裴弼的眼神竟是让人料想不到的平和温柔,甚至带上了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态。
裴徽继续道:“请大哥教我,该如何报仇!”
裴弼叹了一口气道:“此次你们在草原上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并不怪你,你先起来吧。”
然而裴徽却始终跪在地上,他不肯起来。
裴弼顿了一下,又道:“李未央心机深沉,步步为营,她的每一个计谋都是针对裴家的。你虽擅计谋,却不擅应变,所以才会如此惨败,此为其一。李未央依托郭家,先有旭王元烈,又有静王元英相助,此乃女中豪杰,非寻常闺阁之女可比。你们兄弟实在是过于鲁莽了,所以完败,此为其二。其三么,这些都是外因,李未央的智慧才是她最大的武器,在她的眼中,你们的生死,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裴徽震惊地看着对方,他斟酌着道:“那依照大哥看,此事该当如何呢?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向李未央报仇?”
裴弼淡淡地一笑,摇了摇头,“如何能够报仇呢?”他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裴徽。
裴徽疑惑地看着他道:“是,这件事情我做不到,只能依靠大哥你!”
裴弼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仿佛带了三分自嘲:“我自己都身体不济,早就醉心于休养之术,根本无心于争权夺势,你靠我,我怕是要辜负你了。”
裴徽闻言一怔,裴弼从小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而且常常离京养病,这些年来,府中的事务都交给他处理,所以他也养成了事事都要照料裴家其余人等的性格,正是因为他稳重的性子,所有人都以为将来裴府是要由他裴徽继承的。可是从小到大,不管他有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困难,最终能替他解决的,不是他一向敬畏的父亲,而是眼前这个看似孱弱,却笑得云淡风轻的兄长。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求助于对方了。他开口道:“大哥虽然你身体不好,可却是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我相信你是可以对付那李未央的。”
聪明如何,运筹帷幄又如何?他生来就有痨病,动不动就咳血,哪怕娶了妻子也不过是个摆设,根本都不能算一个正常的男人……相反,二弟裴徽高大英俊,文武双全且广有人缘,他具有一切自己梦寐以求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他才是整个裴家的希望。所以对于裴弼而言,每次看到这个二弟的成功,都等同于看到自己的成功,他更是将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裴徽的身上。
听到二弟这样说,裴弼没有开口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却叹了口气道:“刚才有多么凶险,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若是那李未央知道我未带一兵一卒,她断然不会放你我安全离去。”
裴徽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难道大哥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带人来埋伏吗?”
裴弼微微笑道:“我不过是从温泉山庄回京,哪里会带什么士兵呢?是那李未央过于多疑,所以才会上了当。”
裴徽冷笑一声道:“她的确是很多疑,也很谨慎。可是这一回,她却是万万想不到,原来你唱的是空城计。”
裴弼叹了口气,那神情似乎闪过一丝什么,面上似笑非笑,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地道:“正是因为她心思深沉,果断狡诈,这样的人往往也就最多疑。我便是利用她的这个弱点,诈她一诈而已。她便是知道我在说谎,也会放我们离去的,一切事情都在她一念之间罢了。”
裴徽闻言,不禁看着自己的兄长,讶异道:“为什么?”
裴弼微微一笑道:“一有机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一遇威胁,宁可退让百步,也不前进半分。这就是李未央的个性。从你传给我的书简看来,这个女子最大的毛病便是多疑。在运筹帷幄的时候,这个特点固然能够令她面面俱到,可是一旦到了决策的时候,她不免也会瞻前顾后,思虑颇多。尤其,你应该感激郭家。”
裴徽的瞳孔忽然收缩,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感激他们?!他们杀了我三个兄弟,还让我感激他们!大哥你是疯了不成吗?!”
裴弼笑容和煦,声音温柔道:“从某种角度来看,郭家是那李未央的后盾。可是你换一个角度去想,却也是她的弱点,不是吗?没有郭家,她是河滩上的一块黑石,虽然不值钱,却能让你头破血流。如今她已非昔日孤女,而是真正的精美玉器,如虎添翼的同时,却也不免怕敌人碰坏了她而畏首畏脚。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从两面来看。”他言语灼灼,谈笑之间已经将李未央分析的十分透彻了。
裴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想不到对方仅仅凭借着自己送去的只言片语,便将李未央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笑道:“大哥,难怪姑母总是说你才智近似妖。”裴后见裴弼一面,便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可当时他们并不相信,只以为姑母不过是在说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裴家最优秀的公子,便是文武双全的裴徽。
裴弼看着裴徽,笑容淡漠,裴后是说了这一句话,却还有第二句话,她说,你才智近似妖,可惜,一辈子注定当不了英雄。的确,裴家到了这一代,需要有一个杰出的人物来举起整个家族的大旗。本来这个最好的人选就是裴弼,可惜一个英雄,可以眼瞎可以耳聋,却绝对不可以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残废,更不可能是注定活不过三十的男人。
见兄长不说话,裴徽大声地道:“眼看郭陈两家声势渐旺,咄咄逼人!大哥,若想要裴家长治久安,必须要想法子除掉郭家和那李未央!”他口口声声,还是这句话而已。
裴弼看着裴徽,烛光在他的瞳孔之中跳跃,眸光盈盈若火,却开口道:“二弟,你的眼光太过短浅了,要除掉李未央,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你把握住了她的弱点,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你操纵罢了。可是你不该如此的心急,竟让对方瞧出了你的破绽。依我看,你最近就在府中,不要出去了。”
裴徽咬牙道:“你又让我忍耐吗?我进宫去,姑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忍来忍去,我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
裴弼的眼神变得深沉,他的声音很轻,却铿锵有力,“一切都交给我吧,到了报仇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手刃李未央的。”
裴徽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目光之中却流露出更深的疑惑,他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裴后也没有向他如此的保证过,而这时候裴弼已经站了起来,他打开了旁边的窗户,举目远眺,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见到烛光之下,裴弼的身影十分的孤单,在黑夜之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寂寞却又冰冷。
第二天一早,李未央来到了书房,她看见自己的弟弟李敏之正趴在桌子上,小小的身子却握着长长的笔,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她走到他的身后去瞧,却发现这孩子不过是在涂鸦,只是……她看了一眼,主动问敏之道:“敏之,告诉姐姐,你在画什么呀?”
敏之笑指着李未央,十分开怀的模样。
李未央瞧他,不由笑道:“是在画我吗?让我瞧瞧。”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提起了宣纸,仔细地看了又看,点头赞许道:“果真画的很像。”敏之笑得更开心,拿着笔手舞足蹈了起来,把一张小脸上甩得都是墨汁。李未央抱起了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指尖尽是软软的触感,她的声音也不禁温柔下来,在他耳边笑着道:“敏之,姐姐陪着你玩,好不好?”
李敏之鼓起了脸,兴奋地点了点头。那大大的眼睛含着水光看着李未央,声音软软的:“姐姐陪我。”与此同时,他仿佛在她的怀中找到了温暖一般,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李未央轻轻地抚摸着他娇小的背脊,微笑道:“等你再大一点,姐姐亲自教你画画。”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李未央看向了门边,却见到静王一身华服,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元英微笑道:“小公子想要学画,我自然会有名师推荐。”
李未央看着他,神情不过是淡淡:“多谢静王,等到有需要的时候,自会相告的。”这明显就是不露声色的推拒了。
元英目光却停在李未央的面上,挂起了一抹笑意道:“好久不见,嘉儿可还好吗?”自从草原回来,元英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踏入郭家一步。李未央装作不知,只是笑容如初道:“嘉儿一切都好,多谢殿下挂心了。”
元英笑容十分的平静,他淡淡地开口道:“为什么母妃召你进宫,你也不去呢?”
李未央并不以为意,长长的睫毛垂下道:“母亲从草原回来,身体便一直不佳,我在家中陪伴她,轻易不出门的。这件事情早已经向惠妃娘娘禀报过了。”这句话就已经说明了她不愿意进宫的理由。
元英静静地望着她,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喜怒,只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沉思,李未央不愿意瞧他的目光,反而缓缓地转过头,摸了摸敏之的头,敏之不解地看着这两人,目光之中显得有一丝诧异。
静王元英笑着走了过来,随即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拨浪鼓,那拨浪鼓之上挂着的鼓槌却是纯金打造,极为精巧,鼓身上面还雕刻着无数美丽图案,一下子就把敏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元英敲了敲拨浪鼓,随后便将那小鼓递到了敏之胖胖的手中,敏之却不肯接,只是看着李未央,李未央轻轻点头,敏之这才兴高采烈地抱住了拨浪鼓,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胖胖的小手摇了摇,倾听那声音,而后笑开了嘴巴。元英然后道:“小公子喜欢就好。”
李未央瞧了他一眼道:“多谢了。”
元英亦是苦笑,他总觉得李未央对他的态度十分的冷淡,尽管他已经想尽了一切法子去靠近她,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改善。事实上,在元英看来,自己没有任何一点逊于那旭王元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未央却始终没有将他们相提并论的意思,甚至连一丝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让静王感到十分的挫败。
他不禁开口道:“我找你,是有些话要问清楚。”
李未央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了然:“静王殿下是想要问,那一日诛杀裴氏兄弟的事吗?”
元英点了点头道:“是,我一直都想问,却一直都不敢问。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宁愿告诉旭王元烈让他参与此事,却不让我知道呢?”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了静王你好。”
元英皱起了眉头,俊美的面上笑容微微收敛,低声道:“哦,为了我好?此话怎讲?”
李未央微微一笑:“要知道这件事情未必能成功,一旦出了事,郭家就是第一个受责的。静王若是不知道,那还可以推脱,若是你也知道了,岂不是要和郭家一起遭殃吗?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知道的好。反正这件事情的结果,对静王殿下只有益处,而没有害处,不是吗?”
元英看着她,笑容慢慢变得和悦,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李未央说的很好听,真相是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他顿了顿,幽幽地道:“那么,你就不怕连累旭王元烈吗?”
敏之有点不耐烦了,他在李未央的怀里挣动了一下,李未央叫过赵月,将敏之递给了她,随即道:“带他出去玩吧。”赵月看了元英一眼,李未央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碍事的。
等赵月带着敏之出去,李未央才回过头来看着对方道:“静王殿下,我让元烈参与,自然是有一定的必要。我要怎么做,其实并不需要向你解释。只不过碍于彼此的合作关系,我才向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只要知道结果是有益于你,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咄咄逼人的追问呢?”
元英忽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快速道:“你终于承认了吗?你叫他元烈,却叫我静王,亲疏之间,已经十分明了了。”
李未央皱了皱眉,随即后退一步,却听见元英冷笑一声,他猛地伸出了右手,一手揽住了她的腰间,将她往身前一拉,在她耳边冷冷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李未央直视他已有怒气的双眸,缓缓地道:“静王殿下,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静王望着眼前如同白玉一般精致的面孔,那乌黑的双眸,眸子里映出的是冷淡和拒绝,他英俊的眉目之间怒意更甚,不由笑了笑,开口道:“看来你的确是喜欢那元烈的,他有什么好呢?只是因为他那一张脸比我生得俊俏吗?”
李未央冷笑了一声,却在转瞬之间,挣脱开了元英的束缚,她看着对方的怒容,嘴角轻勾道:“难道郭嘉一个区区的女子,在殿下的心中,比得上你的皇位重要吗?”
静王一怔,随即看着她,目光变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微微的一笑,“如今太子爪牙锋利,羽翼丰满,又有裴家一手支撑。秦王更是重权在握,雄心万丈。诸位皇子们表面上是兄弟,背地里却是互相捅刀子,叫人胆破心惊。如今静王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你需要郭家的支持,更需要元烈站在你这一边。你或许是有些喜欢我,但还没有为了我而到可以放弃皇位之争的地步,不是吗?若是你肯后退一步,我自当劝服元烈,让他支持你,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吗?”
静王冷笑一声,道:“皆大欢喜?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我又有什么欢喜可言呢?郭嘉,我实话与你说,咱们本就有婚姻之约,可你情愿跟着旭王元烈,做一个闲散的王妃,这是打了什么算盘,难道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李未央轻轻地一笑道:“静王殿下多虑了,在我的心中,感情从来不就是最重要的。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你打算。若是不然,你将此事好好的思虑一番,看为了得到我而和元烈彻底翻脸,是不是值得。”
静王看着她,眼中似笑非笑道:“若是我同意后退一步,你又能给我些什么?帮我筹谋吗?”随即他看着李未央,笑了笑道:“心思诡诈之术,你或许有些心得,可是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却未必能够做到了吧。”
李未央轻轻地一笑,随即摊开了宣纸,然后在上面开始写了起来,静王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就静静地望着,可是越看他的神情越为郑重。
李未央有条不紊地写着,屋子里墨香阵阵,空气芬芳,等写完了,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缀着四五十个官员的姓名和现在的职务。她写得很快,几乎是一蹴而就,没有丝毫的停顿,可见这些人的名字,她已经烂熟于胸了。
元英没有想到,李未央竟然知道这些人。在这几年之中,他和他们都曾经有过接触,甚至于很多就是他准备拉拢的对象。
此时李未央放下了笔,又沉吟了片刻,在这些人的名字上面圈圈画画,又添了几个名字,再划去了几个人,才递给了他道:“这张名单之上,我划了横线的,殿下可以收买。划去的是太子的心腹,殿下不要再浪费心思。还有那些在名字下面点了点的,都是一些表面中立的大臣,也是最近太子和殿下都极力拉拢的对象,但他们是陛下为下一代储君留下的忠臣和孤臣,依我看,殿下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否则会让陛下以为,你有心争夺帝位,而且已经蠢蠢欲动了。”
元英面色轻轻的一变,随即开口道:“为什么你都知道,你一直都在盯着我吗?”
李未央一笑道:“朝廷之中,数来数去,有用的人也就这么多,这也没什么难的。而且若是我不了解朝廷大事,又怎么为静王殿下出谋划策呢?”
静王看了看那份名单,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道:“你对朝中之事还不是十分的了解。这位鸿胪寺卿杨俊杨大人,他很快就要归入我的阵营了。”
李未央看着杨俊的名字,却是微微一笑道:“殿下可知道,这杨俊曾经是十三年前的状元郎?本该有着大好的前途,受到陛下的重用,却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说了一句戏言,惹得陛下发怒,将他一贬三千里,足足历练了十三年,才放他回到大都。这件事情,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静王冷笑一声道:“他年轻时候不懂事,口出狂言惹恼了我父皇,自然是贬官丢爵,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李未央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是未必。这位杨俊杨大人,聪明果断,行事沉稳,若是他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怎么能凭着一张考卷,在数万名才子之中脱颖而出呢?他之所以中状元,不是因为他有才华,而是因为他懂得圣意。而陛下之所以将他一贬三千里,不是因为他犯了错,而是为了让他免于裴家和郭家的笼络。陛下培养他,是希望他成为一代孤臣,也是为了保护他呀!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元英震惊地看着李未央,这一点他竟然忽略了!只因为父皇对这杨俊过于的严苛,以至于让他一时疏忽,起了拉拢之心。可是现在被李未央这么一点拨,他突然明白了,杨俊是被一贬三千里,可是这十三年来,他历任了十四个州郡的长官,做了无数有益百姓的事情,官声也是十分的清明,这才被擢升到了大都,可是依旧没有被重用,只是被封了个区区的鸿胪寺卿。眼下看来,父皇是要将他留做大用了,只不过什么时候才是大用呢?当然是下一任天子登基的时候……现在自己和杨俊走得太近,只会让皇帝看穿自己的心思,到时候,恐怕不用跟太子斗,他就先自己倒下了。
元英心头一洌,不由又指着另外一个人道:“那这个孟伟呢,他对我素来不假辞色,你为何说我可以拉拢他呢?”
李未央轻轻地一笑道:“这个道理其实十分的简单,殿下身在局中,一时不能明了而已。这个孟伟在兵部任侍郎,上头有太子的心腹姜大人压着,怎么也不可能升迁,他纵然投靠了太子,又有什么用呢?哪一年才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位置,更遑论更进一步!孟伟在十年前,曾经有一首豪迈的诗篇,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宰相,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肯屈于姜大人之下。而且,既然姜大人投靠了太子,那孟伟必定不会再效仿他,他只会想着另辟蹊径。目前为止,就数秦王和静王你势力最大,他必然从你们之中择出一人。所以现在,他不过是在观望而已。”
元英冷冷地一笑,“那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一定会投靠我呢?”
李未央淡淡地道:“孟伟是个聪明的人,他是兵部侍郎,兵部执掌兵符。周贞手上又有十万京卫……孟伟若是和秦王走得近了,只怕这侍郎的位置他也保不住了。而且秦王本就是个武将,身边更是猛将如云,轮不到他献殷勤。与之相反,他若是暗中支持静王殿下你,反倒好是一桩好买卖。”
李未央说着,笑容十分的清浅,而静王元英则看她看得目不转睛,他心头震惊之余,更觉得李未央奇货可居,不由点了点头道:“好,嘉儿果然了解朝中局势。”
李未央那一张白玉般的脸上,一双瞳孔越发黑的深不见底,笑容也依旧和煦温柔,只是这个女子城府之深,已经让静王元英心中生寒了。他继续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李未央勾起了唇畔,眼珠黑若琉璃:“中庸之道无处不在。殿下将来要当上太子,继承皇位,也要深谙此道。过于懦弱,不能服众,无法继承皇位、驾驭天下,陛下不会要这样的继承人。过于贤德,众人归附,声势太大,又会危及陛下的位置,使其他人保持戒心。所以从今以后,你不能不得人心,也不能太得人心,一切都在一个度上。静王如此聪明,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静王注目她良久,终究微微一笑道:“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了。”
李未央表情淡然,笑容恬淡:“静王殿下何必这么说呢,郭家和静王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郭嘉身为郭府的一份子,当然要为静王出谋划策,助你早日登上大宝,也好共享富贵。”
李未央这样说着,两个人突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之中却是各有心思,互相提防,彼此心怀鬼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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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我发现了越西和大历的不同,大历的美男虽然心狠手辣,但都是正常人,越西的,都是变态……
小秦:颇有见地。
编辑:你用了纳兰雪亲的名字来客串,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用上,我要风华绝代、聪明绝顶、温柔善良、出身豪门一一+
小秦:可以虐死吗……
编辑:(T___T)
☆、232 大放异彩
就在这时候,只见到赵月推了门进来,微微一笑道:“小姐,用膳的时辰到了。”
李未央瞧她一眼,便知道她是不放心让自己和静王元英独处才会进来,不由摇头失笑,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李未央并不拆穿,只是轻轻一笑道:“殿下,是否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膳呢?”
郭家人向来都是一起吃饭,这一点元英当然是很清楚的,对方说这句话不过是客套,但他却是淡淡一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嘉儿,你先请。”
李未央笑容和煦,率先走了出去,静王跟在李未央后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月一眼,在静王的眼中,李未央身边的这个丫头十分值得注意,因为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拦自己和李未央的独处,似乎是别有来历。想到元烈身边还有个叫做赵楠的护卫,元英心头便很是有数了。两人一路行来,到了大厅,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陈留公主在座上,一眼瞧见李未央和元英,立刻笑容满面地道:“你们两人终于来了,快!一起坐下。”
静王元英笑着快步走了上去,随即便坐在早已为他安排好的位置上,面上带笑地道:“外祖母有什么喜事么?怎么如此开心?”
陈留公主果然笑得很高兴,眉眼几乎都寻不见了,语气更是十分的欢快:“陛下要为寿春公主求婿,择选各大世家的优秀男子去参加,咱们府上便有两个现成的参加人选,你说是不是?”说着,她的目光留在了郭敦和郭导的面上。郭敦是抬头望天的姿态,像是十分不在意的模样。而郭导,却是微微一笑,并不作声,没有任何人去响应陈留公主,这场面有些奇怪。
阿丽公主瞪了郭敦一眼,随即低下头玩手中的筷子,李未央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留公主也感到了一丝奇怪:“你们两个怎么都一副怪样子,我见过寿春公主,她长得十分的漂亮,而且性情温柔,与裴皇后的那些刁蛮女儿完全不一样,这一回也是陛下怜惜她,想要亲自为她择一佳婿,才命各大世家都要推举一人来参加。你们两个终究是要有一人参加的。郭敦你是哥哥,这一次你来吧。”
郭敦一听,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祖母,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公主怎么会瞧得上我呢?说不准还会丢了郭家的颜面。”
陈留公主一愣,随即道:“怎么会,你武功不是很高吗?这一次可有武试呢,到时候只要你打败了其他人,自然能够得做上驸马的位置。”
郭敦便用一双眼睛去看坐在一旁的阿丽公主,阿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之上却似乎露出了一丝红色。
李未央看着二人,不由微微含笑道:“祖母,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陈留公主奇怪地看着李未央道:“嘉儿这样说是什么缘故呢?难道你对你四哥没有信心吗?”
李未央轻轻摇了摇头道:“并非我对四哥没有信心,只是这一次的择婿大赛,首先要进行一场文试,然后通过了的人才能进入到武试,四哥从小就不爱读书,若是在文试上就栽了跟头,到时候,反倒不美。”
众人一听都是深以为然,郭夫人早已经瞧出了郭敦对阿丽公主的心思,她很喜欢天真烂漫的阿丽公主,也不愿意违逆了儿子的意思:“既然陛下已经下令,各家都要推举一人,那么……”她的目光看向了小儿子郭导。
原来郭导一向是很热衷这样的活动,可此刻他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郭澄轻轻咳嗽了一声,郭导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陈留公主,又看了看郭夫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俊眸似笑非笑,仿佛别有心思。
李未央看到这道目光,却是微微一愣,她想到了那日在帐中郭导异样的举动,随即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静王元英看到这样的场景,微微一笑道:“依我看,郭导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文武双全,能言善辩,纵然不能拔得头筹,却也不会给郭家抹黑丢脸。再加上,我们这一回也可以看清几大世家隐藏的实力……”
静王果然是静王,看问题永远是一针见血。
齐国公点了点头道:“这样的盛举,他们必定不会错过的,一来娶了寿春公主是天大的荣耀,二来……”他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而李未央已经听明白了,在这样的比赛之中借机会显露一下族中的优秀子弟,一方面可以为他们将来铺路,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震慑其他家族,这样一来这几个家族不拼尽全力,也会力出八分的,多少能够一窥管豹。李未央想了想,清冷的面上不免露出了一丝笑容。
齐国公说完,看了郭导一眼,“既然大家说你可以,你就去吧,不给郭家丢脸就是了,也不是非胜不可。”
这就是并不强求他成功了……郭导闻言,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只答应去参加,可没答应要娶了公主回来,若是到时候输了,也怪不得他。他这样想着,便露出了一丝微笑。
郭澄看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在场的众人中,唯独他最了解这个五弟的心思了,所以他才会一言不发,也没有像众人一样表露出什么来。
这一顿午膳,陈留公主用的是十分开心的,因为她很是喜欢寿春公主,也很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在各大世家面前露脸。李未央看她这样高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一场午膳散了,郭导却率先出了大厅。
郭澄跟在后面,在走廊处及时住了他:“五弟。”
郭导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瞧见是他,开口道:“三哥有什么事吗?”
郭澄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的择婿大会……”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听见郭导道:“我不是答应去参加了吗?你有什么担心的?”
当然担心,他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对着郭导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娶寿春公主的。”
郭导一笑,可那笑容之中,有着三分落寞:“三哥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呢?若是换了你,愿意舍弃韩琳表妹去娶从未相处过的公主吗?”
郭澄不禁语塞,随后道:“咱们也不是完全没见过寿春公主,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有一次进宫去看望惠妃娘娘……曾今见过一次。”
郭导只是淡淡一笑,冷冷地道:“她纵然美若天仙、温柔如水,不是我喜欢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郭澄足足有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从前他为了推拒温家的小姐,才会去追求韩琳,可是现在他已经发觉了韩琳身上的美好,她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对自己又是一心倾慕,他在韩琳的面前总是能够得到最大的尊重和满足,天长日久,他对这个女子的感情也慢慢变得不同了。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日久生情……如果让他丢下韩琳去追求公主,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体会郭导所说的这种复杂的心情,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喜欢谁,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世上谁都可以追求她,只有你不可以。”
郭导漠然,袖子中的拳头却攥紧了,道:“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你说,我也知道,我不会让母亲看出我的心思,更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放心吧。”说着,他已经调转了头,快步地向前走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郭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头更加的复杂了,郭导是他最为关心的弟弟,他真的不希望这件事情会影响到郭家人彼此的感情。就在这时候,却听见一道声音,轻柔地道:“三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郭澄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看见是李未央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郭澄张了张嘴巴,却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听见李未央柔声地道:“三哥在担心五哥这一回不能取胜吗?”
郭澄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担心他……”
他没有说完,可是李未央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担心他不能取胜,那就是担心他并不喜欢寿春公主了。”
李未央的话一针见血,让郭澄不禁面色一变,郭澄心中不禁想到,李未央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她到底有没有看出五弟对她的情谊?可是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正是因为李未央聪明,所以她才知道不管郭导对她是否有情,两人都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他们之间早已定了名分,只能是兄妹而不能有其他,如此只能让郭导放弃了。说不定郭导这一次瞧见美貌的寿春公主,会改变原先的想法……
十日之后,便是寿春公主的择婿大会,一场文试,一场武试,接连着来。凡是越西四品以上官员的儿子,或者勋贵子弟,只要是未满三十岁的未婚男子,都可以参加文试。择取文试的前十名参加武试,最后取得武试魁首的人将成为寿春公主的驸马。
当然,公主选婿,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这寿春公主虽然不是裴皇后所出,可是她性子温柔,容貌美丽,又懂得讨皇帝的喜爱,所以裴皇后对她也是关怀有加、十分善待,与大名公主的那等受到皇帝冷遇的人是大不一样的。此次为了她择婿,礼部的官员很早便忙碌起来,对所有报名的世家子弟都一一甄选,端其容貌,察其文,考其武,一条一条,慢慢的过,稍有不符合便剔除了。最后,整个大都只有区区的五十人能够参加文试,而文试之后,择取前十名接着参加下一轮的武试。如此千挑万选,这场择婿大会,自然就成了整个越西这一年来最大的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