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的及笄礼,你准备自己办还是交给三婶办?”原东良又问道,宁念之顿了下,摇头;“我可不能出面。”三房可不是没闺女,还有个嫡女在呢,宁念之就算是同情三姑娘,也知道嫡庶有别,要怪就怪三姑娘自己没投生到正房太太的肚子里,这会儿也就只能是自己受委屈了。
“对了,原婷婷出嫁的事儿,怎么说?”说起原家的几个姑娘,宁念之忽然就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忙开口问道:“不是定在六月份的时候吗?那会儿天气正热呢,怎么就选了那样的日子?”
宁念之的婚期就是特意挑选的不冷不热的时候,九月从京城出发,正好是秋高气爽 ,十月到云城,也正好是温暖如春,除了赶路辛苦,基本上就没受委屈了。
可云城的六月天,那可是比京城那边的六月还热的,新娘子还要穿厚重的嫁衣,一动就出一身的汗,能受得了吗?
“头几个月没好日子。”原东良摸摸脑袋,也有些不怎么了解:“后面几个月,好像又太晚了些,所以就定在了六月,天气热但又不用原婷婷自己走着过去,一路上都不怎么见人,等进了门,洗漱一下不就可以了吗?没必要太担心的。”
宁念之无语了一下,但想了想,却是不用太担心,新郎要坐在马上晒半天,回头还得出来招待宾客,那才叫一个受罪呢,相比起来,新娘子也就坐轿子的时候辛苦那么一会儿。
说着话,两个人就各自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原东良拍拍自己马儿的脖子,笑着说道:“这刚洗刷完,看着就是要比以往亮眼几分,可惜一上路,就要变成灰扑扑的了。”
宁念之忍不住笑道:“养着马儿可不就是为了赶路的?就是你不愿意让它们赶路,这些马儿也是自己闲不住的,何必拘着?再者,你能有几次洗马的机会?今儿得了一次,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原东良想了想,好像自己出力的机会也确实是不多,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下午回去,和寨子里的人说了回家的事儿,寨子里的人也都十分热情,很留了一番,没能留住。索性就送了不少礼物给他们,要不是原东良说马儿托不动,指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东西送过来。
回了府,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颇为心疼孙子孙媳,忙让他们先回去洗漱,回头又让厨房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吃了饭才和他们闲话。
“你们小夫妻俩,这次可算是玩儿的尽兴了。”先是打趣了几句话,又问了几句别地儿的习俗,有些地方,老太太早些年也是去过的,笑着说道:“他们那里的人,欢迎外人的方式很是别具一格,必得吃了他们自家做的一种蜘蛛才行,若是吃了,他们就喜欢的很,愿意和你们做朋友,若是不吃,虽说也会招待你们,却是不冷不热的,不太愿意搭理你们。”
“这还是性子好的,性子差点儿的,你不愿意吃,他们就不会放你进去了,立马会将人给赶走。还有个族,规矩也挺奇怪的,得唱歌好听,嗓子好,就能被奉为上宾,嗓子不好,就等着被人赶出去吧。”
“到底是祖母见多识广。”宁念之忙说道:“前两天,祖父不是说,要带着祖母出去走走的吗?祖母可是又回了这些地方看看?”
老太太颇有些嫌弃的摆手:“别提了,你们祖父,现下年纪大了,好生无趣,说是陪了我出去转转,结果,到了城门口,又觉得别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些,不如就在城内转换,这城内我都转了几十年了,哪儿的街道什么时候变了模样,再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哪儿还用转啊,于是,救回来了。”
说着还有点儿生气,宁念之忙安慰道:“祖父定然也是体恤祖母,生怕祖母赶路辛苦,就是我和东良,敢了几天的路,这浑身上下,也跟散架了一样,祖父心里也定然是惦念着祖母呢。”
这话说的好听,老太太心里也欢喜,面上就更是笑的灿烂了,拉着宁念之的手就问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又说原东良照顾的不周到,竟是又让宁念之瘦了一圈什么的,逗的宁念之都忍不住笑:“祖母,真没瘦,不信您捏捏,胳膊还是很有劲儿的,我就是看着有些瘦,其实还是挺好的。”
说了一会儿的话,二夫人就三夫人以及四夫人,就带着各自的儿媳闺女一起过来了,几个月没见,再次见到,宁念之就忍不住打量了众人一番,等看到三少夫人,就更是诧异了了——也不过是两个来月没见,三少夫人竟是硬生生的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有些不怎么好看,神情中更是带着几分麻木萧索,难不成这两个来月,府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但这会儿,宁念之也不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问出来,笑哈哈的将给众人带来的礼物分发 下去之后,又借口几个月没回来,府里积攒了一堆的事儿等着处置,就告别了老太太,回了自家院子。
宁念之这一走,那边也就散了。没多久,原秀和原敏就过来了,两个人还挺不好意思的:“大嫂之前说的事儿,我们都记在心里呢,这是又改过的图样,大嫂看看,觉得如何?”
宁念之拿在手上细细的看了一遍儿,笑着点到:“这儿是打算种些果树吗?我瞧着留的空隙挺大的,能种三五棵的吧?”
原敏笑着答道:“大哥对大嫂子可真好,知道我和三姐在画这个图样,特意找了我们,说是大嫂子喜欢种一些果树,我和三姐这才留空地,这里,能种两排,每一样都能种两棵,苹果啊,梨子啊,桃树什么的,只看大嫂子喜欢什么了。”
宁念之脸色微红,却又撑着不让两个小姑娘看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图纸,点头说道:“很不错,我都挺喜欢的,那回头,让你们两个负责这事儿,你们能办成吗?”
原敏有些不解,但原秀已经听出来了,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大嫂的意思是…”
宁念之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们两个年纪不小了,也应当学些这方面的事情了,不单单是你们两个,还有你们二姐,也都应该学起来了,回头你们叫了你们二姐过来,咱们再详细说说,你们觉得如何?”
原秀忙看原敏,这事儿对原敏来说,只算是一个机会,但对原秀来说,那就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机会了,没有宁念之,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真的?大嫂你太好了!”原敏欢呼一声,拽了宁念之的衣袖撒娇:“大嫂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你简直就像是我亲娘,对我太好太好了,将来我一定会孝顺大嫂的。”
宁念之是哭笑不得:“我有那么老吗?”
原敏做了个鬼脸:“反正大嫂对我好,我将来也一定会对大嫂好的,哪怕是大哥将来欺负了大嫂,我都会为大嫂出头的,帮大嫂揍大哥,但是到时候,大嫂可不要恨我下手重啊。“原秀忙说道:“怕就怕大哥不给你这个机会,大哥是恨不得将大嫂当成眼珠子呢,哪儿会欺负了大嫂?想了想,我竟是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现下大嫂有大哥撑腰,又有祖母疼爱,将来又有小侄子小侄女儿孝顺,再远点儿,还有孙子孙媳妇儿什么的,我竟是多余的了。”
原敏哈哈大笑起来:“你也是想太多,咱们再怎么样孝顺大嫂,难不成能比得过大嫂的子孙们?他们是他们的,咱们是咱们的,咱们可以给大嫂多做些荷包点心什么的,虽然不贵重,但大嫂拿着赏人也是好的啊。”
说的原秀茅塞顿开,忙一叠声的表示现下愿意给宁念之多做些东西,逗的宁念之是哭笑不得,赶紧的岔开了话题:“我瞧着三弟妹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可是这段时间生了病?”
说到这个,那姐妹俩就立马沉默下来了,互相看了一眼,才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嫂这段时间不在家,也不知道这事儿,三嫂子可是已经闹了两三次了。”
宁念之挑挑眉,就三少夫人那鹌鹑一样的性子,竟然还闹了两三回?二夫人和二少夫人这对婆媳,到底是又做了什么事儿,竟是惹恼了三少夫人这个肉包子了?
原敏现在是恨不得将宁念之当成自家亲姐姐,见宁念之是当真不知道,就一五一十的给宁念之解释:“前段时间,三嫂子的娘家来人了,说是家里出事儿了,急需银子,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三嫂子的。”
宁念之点头,若非是走投无路了,娘家也不会来找出嫁了的姑奶奶借银子的。当然,除了那些本来就打算借着闺女求钱财求权势的。只是,她进门这么长时间,就没见三少夫人的娘家上门求过事儿,所以,三少夫人的娘家,定不会是那样的人家。
“三嫂子就说,二嫂子之前借了她两万两银子,要二嫂子还钱…”剩下的宁念之不用听就知道了,二少夫人真不愧是二夫人的娘家侄女,那贪财的性子,简直是二夫人是如出一辙,这吞进去的银子,哪儿有那么轻易给吐出来。
之前二夫人之所以还能给出来,那是因为有老太太在上面压着,有二老爷在旁边催促,可现在二少夫人可是有恃无恐的——你说借给我银子了,那有借条吗?除了你身边的丫鬟,还有谁能证明这事儿?怎么就不是你想从我这儿讹银子呢?
然后,三少夫人就要不出来了。三少夫人傻,当初一下子就拿出了五万两银子,这会儿还想挪银子救助娘家,那就只能是变卖嫁妆了,因为原家不可能替她出这银钱的,原家也不是开善堂的。
又要为这五万两银子操心,又有为娘家的事情操心,这日子能过舒畅了才怪,现下不过是脸色不怎么好,这事儿再解决不了,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样呢。
若是三少夫人是个有血性的,大约这二房就要不消停了。若是三少夫人是个有苦自己咽的,那估计就是要气死她自己了,古往今来,气死自己的还真不少见。
“那现在,三弟妹的娘家的事儿,可解决了?”宁念之挑眉问道,原敏叹口气:“哪儿有这么容易,是走商赔钱了,跟着他的伙计都死了,若是能将这些伙计安抚下来,事情还能妥善解决,若是安抚不下来,这事儿就完不了。”
宁念之摸摸下巴,事儿有点儿不好办,现在,端看三少夫人是怎么办了。
不过,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二夫人和二少夫人应当不会如此狠心吧?心里刚闪过这念头,宁念之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居然还期盼着这样的人能有怜悯之心,都快和三少夫人一样天真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看了看沙漏,原敏忙起身:“大哥和大嫂刚回来,还是要早些休息才是,回头大嫂有空了,我们再来找大嫂说话,到时候,大嫂可别嫌弃我们话太多。”
“没事儿,你们来找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宁念之忙说道,起身送了两个人出门:“回头我让人做些别处的点心来吃,你们可别等我让人去请,得空了就过来。”
送走了这两位,唐嬷嬷才过来回话,之前原东良和宁念之出门的时候并未带着下人,只他们两个自己走的,所以这会儿唐嬷嬷颇有点儿怨念:“少夫人还以为自己是男人呢,竟是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着,瞧瞧,这才出去多久,皮肤都有些糙了,可受罪了吧?下次是带我们还是不带?”
宁念之从小就是被唐嬷嬷教养的,感情深厚,日后还打算给唐嬷嬷养老,这会儿自然不觉得唐嬷嬷逾矩,反觉得唐嬷嬷是关心她,忙讨饶:“嬷嬷可饶了我吧,就这一回,下次出门定会带着人的,我发誓,嬷嬷你看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消消气儿,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嬷嬷要不要看看是什么礼物?”
第132章
这边宁念之才刚知道三少夫人打算要钱的事儿,那边三少夫人就找上门来了,见了宁念之,神色颇有些尴尬,大概也是想到之前宁念之劝她的那番话。
实际上,她自己也是后悔的不行,若是早听了宁念之的,自己长个心眼,非得让小苗氏那贱人给写个借条,或者索性就不借,那也没后面那么多事儿了。偏她自己觉得,宁念之才进门多久,她和小苗氏却是多少年的妯娌俩了,不去相信自己的妯娌却去相信一个外人,再没这样蠢笨的了。
结果呢,到了最后,事实证明,蠢笨的其实是她自己。
现在出了事儿,却又想来找人家帮忙,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自己是宁念之,怕是不光不会帮忙,说不定背地里还要嘲笑她这个有眼无珠的隔房妯娌两句罢?
可除了宁念之,她真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了。
“我娘家那边催的急,之前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愿意通融几分,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都过去半个月了,我娘家连宅子都已经卖掉了,我若是再拿不出钱,怕是我弟弟就要坐牢了…”
等茶水上来了,宁念之让了一句,三少夫人忽然就觉得眼睛一酸,有些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说道:“偏偏这会儿,婆婆也是翻脸不认帐,说是我五年无所出,要给相公纳个贵妾,要将小苗氏的庶妹给接过来,若是小苗氏的妹妹也过来,这府里哪儿还有我立脚的地方?”
三少夫人着实有些气苦,因为没孩子这事儿,她在婆婆和妯娌面前,那真是要低到尘埃里去了,婆婆一句话要银子,她就半个字不敢反对,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妯娌来借银子,借条都不写,她也不敢很强求,就是相公,身边也没少了丫鬟通房,可都没生孩子,这事儿能怨怪她吗?
现下还要娶贵妾,这二房本就是苗氏的天下了,再来个小苗氏,也就只有她是外姓人了。现下相公多多少少还能怜惜她一些,可等新人进门,有婆婆在那儿看着,相公的心思迟早要被拉拢过去的。
她自己也知道,旧人哪比新人好,她都是年老色衰的人了,新进门的必定是娇滴滴水嫩嫩的小姑娘,男人可不管什么情谊,有更好的在前面,那还不是转眼就将旧的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婆婆厌恶,相公不喜,娘家落魄,没有孩子,连嫁妆银子都被诳走了,她自己都不敢仔细想,因为完全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过,简直就是没了活路,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想找一根绳子将自己给吊死了。
“三弟妹现下的打算是?”宁念之也颇有些同情,本身三少夫人的出身就不算太高,家里是做生意的,没打仗之前吧,缺失是云城数一数二的人家。要不然,就原家这地位,三少夫人也嫁不进来。
可偏偏,这一打仗,三少夫人娘家就有些式微了。三少夫人的亲爹,也运气不好,三年前没了。好不容易守孝三年出来,三少夫人的兄弟就打算赶紧将架子给搭起来,不说能恢复到以往的家财万贯吧,也至少得出息点儿,于是,就打算铤而走险,带着人往北疆那边去走商去了。
这人运气背了,那是喝口冷水都塞牙缝的,好巧不巧的,遇上流匪了。货物没保住,跟着的伙计也死了七七八八,光是赔偿这些伙计就花了大半家产了,这赊欠的货物的银两,到现在都没能凑出来。
百般无奈之下,就想到了出门了的姑奶奶,舍了老脸来求助。若是几年前,别说是十万两银子了,就是二十万两,三少夫人都能眼睛不眨的给拿出来。可这会儿,三少夫人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听宁念之问,三少夫人眼睛立马就亮了,抬手抓住宁念之的手:“大嫂子,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能不能,能不能…”
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三少夫人脸色越来越红,眼神也不敢和宁念之的对上了,宁念之叹口气:“三弟妹,这些事情,三弟是怎么说的?”
这问题一问出来,三少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又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心灰意冷:“他现在,是巴不得我赶紧自请下堂,好早日迎娶了对他有帮助的人进门。”
以前,二夫人是笃定原家肯定会是自家长子的,所以娶妻的时候,给大儿子说了娘家的女孩儿,以求将来能拉扯苗家。大儿子有着落了,原家家大业大的,能保一辈子衣食无忧了,那二儿子就只要找个有钱的就行了,将来仕途有亲哥哥帮忙,钱权两字,两个都要有才行。
所以,二儿子说了富商家的嫡女。
现在情况不同了,长子说不定都继承不了原家了,那二儿子的前程,将来也有些说不准了。再加上三少夫人娘家落魄,钱上也占不住了,还不如再换一个。
三少夫人脸色有些灰败,可现在,她除了扒着这个男人,还能有什么出路?娘家也不可能再给她找个更好的了,她回去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拖了娘家的后腿,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三弟妹,好死不如赖活着,指不定你以后还能再生个孩子呢?”宁念之听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说了几次寻死的事情,也生怕这三弟妹做了傻事,赶忙捏着她手劝慰道:“再者,你娘本就心疼你兄弟的遭遇呢,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她老人家还活不活?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你娘着想是不是?”
三少夫人颓然的扯了扯嘴角:“若不是为了我娘…”
三少夫人抹一把脸,从娘家出事儿到现在,她一直是将这股气憋在心里,悲痛的时候就想没了活路还不如去死,愤怒的时候又恨不得一把火烧死那些人,可到底是没那个胆子。自杀不敢,杀人也不敢,于是,只能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
“大嫂子,我求你,想想办法,救我兄弟一命。”三少夫人忽然挣开了宁念之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宁念之跟前,眼圈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大嫂,我娘家上上下下,以后就都只听大嫂的,求求你了,我兄弟还年轻,他还没孩子,他若是去了,那一家子妇孺可还怎么活?”
三少夫人哭的不能自己,宁念之也有些为难,她同情三少夫人 ,以前也暗暗觉得三少夫人是个傻瓜,可要让她平白无故的出手帮忙,又有些犹豫,一条人命和十万两银子,虽然很轻易就能衡量出轻重来,但从未见过的一个人的人命,和自己攥在手里的银子,换了谁都要犹豫一番的。
“我写借条,我只要活着,就绝不会赖掉大嫂子的银子的。”三少夫人见宁念之犹豫,忙举手发誓:“大嫂不用担心我会和小苗氏那贱人一样,我有良心,我知道好赖,大嫂子若是愿意救我,我日后衔草结环,定不会辜负大嫂子的恩情。”
说着,就砰砰砰的给宁念之磕头,只三两下,脑门上就一片乌青,看着很是渗人。
宁念之不是心狠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言提醒,现下看着三少夫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虽有些为难,一颗心却还是偏了偏,若是能帮忙…当即抬手扶了三少夫人,拦着不让她继续磕了:“能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只是这事儿,我也需要同你大哥商量商量,你回头等我消息可好?”
宁念之态度有松动,三少夫人心里就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梗塞一番,终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狠狠点头,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大嫂子能有这番话,我就已经放心了,我这辈子,前二十几年,竟是过的跟个瞎子一样,多亏大嫂子不嫌弃我,日后大嫂子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收起来这话,我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事情让你赴汤蹈火的?”宁念之忙说道,笑着拿帕子点了点三少夫人的额头:“你快回去敷敷,回头可别让人说我欺负了三弟妹才是。”
三少夫人有些尴尬:“也是我没想到周到,刚才也让大嫂为难了。”刚才只是情急,现在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那番作态,看在有心人眼里,怕是带着威胁之意了。三少夫人赶紧偷偷的看宁念之的脸色,见她没有着恼,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万一言行不妥当惹怒了大嫂,那可真是半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怕是还要麻烦大嫂一番,大嫂的胭脂水米分,可能借我一用?”三少夫人笑的有些卑微,宁念之略有些心酸,若自己换了三少夫人这样的境地,估计也是找不到出路的吧?
用胭脂遮盖了额头的淤青,三少夫人这才告辞。
晚上原东良回来,宁念之就说了今儿的事情:“一来呢,想借你的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三弟妹的娘家兄弟,是否值得去救。二来,也让那些债主宽限些日子,这筹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三来,那流匪,可还能打听到踪迹?有这么一伙人在,怕是以后,也没人敢走商了,这事儿,归哪个衙门管?”
原东良低笑了一声:“这事儿也说不准是归谁管,正好在云城和晋城中间,这云城,是西疆镇守将军的驻扎城镇,晋城则是归属北疆管辖,两者之间的地带,没明确规定是谁管,也就没人会多管闲事儿了。”
简单来说,朝廷不插手,就会有流匪占据了。西凉前段时间攻打过云城,白水城另一边的腾特人也从来没安分过,还有各个不服朝廷管辖的部落,以及晋城东边的内城逃亡过来的罪犯。有案子发生,也多是不知道谁动的手。
“那人就白死了?”宁念之皱眉,原东良捏了捏她肩膀:“当初他走这条路,不就是铤而走险,想大赚一笔的吗?但凡想将利益翻倍的事儿,都伴随着翻倍的危险。只是,既然你开了口,这人肯定是不能白死的。”
宁念之皱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是我开了口,所以人才不能白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都是元朝的百姓,你们驻守西疆,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吗?”
原东良忙赔罪:“是我说错了,娘子原谅则个,不过这事儿,还真不归我管,驻守西疆的原家人,主要的职责就是防守西凉人,像是这样的事儿,那是知府衙门的事儿。”
知府衙门若是想和原家联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知府衙门若是不想管,原家想插手就有点儿难度了。凡事,牵扯上官位职责一类的东西,都要比事情本身复杂的多。
“那咱们就不能插手了?”宁念之也不是那种热血之人,听原东良分析一番,就有些退缩了:“你还是要以自己为重的,我的意思是,在咱们自己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才能伸手帮别人,我也不是无视他人的性命,和他人相比,总有个更重要的,再者,你的职责,镇守云城更重要,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就要原家出面,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了,总有一天会将牛刀给磨损了的…”
越发的说不清楚了,原东良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搂着宁念之亲了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并非是什么难事儿,回头我会让人问问的。”
宁念之还有些迟疑:“真不会影响到你自己?”
“真不会,你以为你相公是傻子吗?”原东良忙说道:“我保证,半点儿都不会牵连到我的,只是,就算是剿匪了,那批货,怕是也不能全找回来了。”
“能不能找回另说,又不是咱们自己的货。”宁念之嘟囔道,她是看三少夫人可怜想帮忙,但是,为了三少夫人赔上自己相公这种事儿,那是绝对不行的。
说着,宁念之又有些疑惑:“听三妹和四妹说,三弟妹在府里也闹了几次了,祖母那里,就没听说吗?”
原东良又笑:“连三妹和四妹小女孩儿家都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祖母会不知道吗?不过是不想管,或者,是想让你来管罢了。”
与其自己出手,不如让宁念之给三少夫人个人情。毕竟,以后宁念之就是原家的主母了,得先让族人看看宁念之对外的行事手段才行。
一个性情温和,愿意出手帮忙的主母,定比一个独善其身什么都不愿意管的主母受人欢迎。
宁念之抿抿唇,老太太又给自己铺路了,老人家一番心意,自己倒是有些无以为报了。原东良瞧出她神色,抬手捏捏她脸颊:“若是想报答祖母,我有更好的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主意?”宁念之忙问道,原东良搂着宁念之,摸摸她肚子:“当然是早点儿生个大胖重孙给她抱啊,这还用我说吗?媳妇儿你居然变笨了些,是不是这些天在外面玩儿的太开心了,都不喜欢动脑子了,所以才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