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笑了笑,一把将柳儿抱到怀里,狠狠地磨蹭了一下他嫩滑的小脸惹得他咯咯直笑。
“有点忙…也没什么大事。”陆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芳菲到床沿坐下。奶娘丫鬟们都悄悄避了出去,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叙话。
“早知道乡下有山贼土匪,我就该多派些人手在你身边”陆寒审视着芳菲全身上下,见她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才松了口气:“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话本不该是大男人说的,但芳菲听了依然十分受用。
她故意嘟着嘴儿说:“哼,真要担心我,怎么不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又和同僚喝花酒去了?”
“天地可鉴”陆寒叫起撞天屈来:“我什么时候去喝过花酒…好吧是有过一次,但那也是迫于无奈…”
“扑哧。”芳菲笑了一声,说道:“那你跟哪位达官贵人应酬去了?一身的酒气。”她知道陆寒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倒不怕他喝多。
陆寒眼睛一亮,拉着芳菲说:“今晚这位还真是贵人多亏他把那群山贼抓住,又让人在你田庄前守了一夜…”
芳菲明白过来,原来今晚陆寒是请那位帮助过自己的将军吃饭。
“既然是恩人,那我们确实该谢谢人家…虽然我没见过这位将军,但若是可以,真想跟他当面道谢。”
尽管大家女眷不该见外男,但也不是说什么人都不能见。像芳菲这样的命妇,只要带足从人,光明正大地招待男宾也并非不可。
陆寒呵呵笑道:“这回…你想不见都不行。这位将军,可是我们的老熟人呢”
芳菲一时间有些懵了,老熟人?
他们陆家在军中哪有什么熟人…严格说起来,陆寒在官场上也没有多少人脉。还需要从长计议慢慢打点呀…他一个寒门士子,又如此年轻,根基浅薄也是常理。
芳菲一边想着这些心事,一边随口问道:“到底是哪一位?”
待得听到那人的姓名,芳菲却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
原来还真的是熟人啊…
缪一风站在陆家大厅前,笑吟吟地向芳菲拱手行礼。
“弟妹,好久不见了。”
芳菲连忙屈膝福了一福,应道:“缪大哥风采更胜往昔,夫君也对妾身常常说起缪大哥你呢。”她当然不能直接回答说“缪大哥我们都很想念你”,只能借陆寒的名义说这话。
说起来,这还是缪一风头一回叫她“弟妹”。其实从陆寒那边论起来的话,他们夫妻是要比缪一风晚一辈的。
缪一风之父缪天南的弟子,阳城前学政陶育,是陆寒名义上的老师。因此缪一风算得上是陆寒的“师叔”…不过他们认识缪一风的时候,是从萧卓这边牵的线,当然就是平辈论交了。
缪一风与芳菲看到对方,都无可避免的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萧卓。
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呀…两人都不免有些感慨。
有陆寒在场,芳菲这女主人也无需多话,向缪一风郑重道谢以后就静静坐在一边,听陆寒和缪一风说话。
昨晚听陆寒说,带兵来救援鹿城的居然是缪一风的时候,真的感到十分意外。
在宫变前,缪一风还是京城护卫军里的一员。他是武进士出身,又有父亲的门生们帮衬,是该提拔得比别人快些。不过能够在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从低品级的军官提升到五品的武将——足以证明他本人的才干也是很出色的。
不过缪一风被调动到西南军来,还是夏天时的事情,陆寒和芳菲还不知情也很正常。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会有人来守卫芳菲所在的田庄…就因为带兵的将军是缪一风的缘故。
那天如果不是他赶着行军,也一定会亲自到田庄里过问芳菲的安危的。但军命在身,他是不可能因为私交而耽误行军的,只得安排了一队亲兵去保护田庄。
“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些事想和弟妹商谈。”
芳菲本来只是含笑坐在一旁,此时不禁抬起眼来看了看缪一风,轻声说道:“不知缪大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缪一风显出为难的表情,说道:“我记得弟妹配的金疮药是最灵验不过的,不知如今府上还有没有配好的金创药?”
芳菲展颜一笑:“原来是这个?缪大哥倒吓我一跳。金创药是有,不过分好几种,不知道缪大哥是要治刀伤的,还是治箭伤的?”
伤口不同,用药自然也不同。当然通用的金创药也是有的,但效果就没有专门的药那么好了。
缪一风大喜过望,忙说出了伤者的情况。
受伤的是缪一风的一位上官。缪一风带来的队伍是援兵中的先锋部队,他的这位上司是后头带着大军来压阵的。偏偏这位将军十分勇武,喜欢身先士卒,冲锋时被敌人的流矢射中了肩膀,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如果受伤的是个普通士兵,那敷点军队发的伤药也就完了…但受伤的是一位三品大将,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本来缪一风去探望过了也就没多想什么…这种治伤的事情,是军医的工作,他这个属下插不上手。
但昨晚和陆寒吃饭的时候,缪一风才想起几年前自己从济世堂采购的那批伤药来。
那批药的效果极好,用过的士兵的伤势恢复速度比用了一般伤药的士兵要好得多。只是后来他一直在京城任职,不可能让人时时去位于江南的阳城购药,也就没继续在济世堂采购。
不过如今既然见到了芳菲,不妨问问她是否有药。
听芳菲答得爽快,缪一风感到自己这回应该能在上司面前露露脸献献殷勤了,不禁大喜。
芳菲立刻亲自回屋去取药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订单
第一百八十六章:订单
缪一风带着芳菲给的金创药回去后,芳菲也就暂时忘记了这件事情。
听谬一风说他们的军队还要在此驻扎一段时日,来收拾颐王造反的残局,芳菲还和陆寒说等他临走前再请他到家里来吃顿便饭。
缪一风这人算是个可交的朋友。虽然他父亲包括同安学派的许多人曾经想过要利用陆寒,但人家也并不是要害陆寒,只是交往时带了点功利性——在官场上哪有非功利的交往呢。
没想到,她还没发贴子去请缪一风来,缪一风却又亲自上门来了。
“缪大哥,我家夫君在衙门办公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吗?”
芳菲暗想缪一风大概不是来找陆寒的。要真是有要事,按理说是该到衙门里去找人才是。
莫非他想再跟自己要些药?嗯,也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缪一风和芳菲在客厅中分宾主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弟妹上次给我的药果然灵验我那位上峰原来也用了军中的伤药,但却没有弟妹的药效果好。如今不过三天,箭伤就收了口,真是好药”
芳菲连忙谦逊几句,说不过是碰巧罢了,都是那位将军自身底子好,所以才痊愈得快。
她给缪一风的是类似云南白药一样的快速收敛伤口的药粉。当世的人用药,要么就是捣烂了草药糊在伤口上,要么就是把药丸用水化开涂上去,像她这样直接碾成药粉的做法很少见。
那位将军用了以后,大为赞赏,而且向缪一风提出说让他把方子打听出来,好大量在军中推广。
缪一风却犯了难…
秘方秘方,什么叫秘方?人家家里的秘制药方,哪能轻易交给外人呢?
他也不是不通世故的武呆子,仗着和芳菲有交情就直接跟人伸手要秘方。
但是上司的理由十分充足:“试想军中受伤的士兵都能用上这么好的药,那伤口好得快,打仗不就更有劲了吗?”
那位将军,确实是位难得的品德高洁的将才。缪一风无法反驳上司,只得到芳菲这来设法了。
好在芳菲的脾气,他还是了解一点的…她对于熟悉的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再加上这次的大义名分,她应该不会断然拒绝才对…
唉,说是这么说,缪一风心里还是没底。
他和芳菲东拉西扯了一大通,把话题绕来绕去,总算期期艾艾的提出了那位将军的请求。
“弟妹,我也知道这过于强人所难…只是将军也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芳菲刚听到缪一风说出那位将军的请求时,真是有些不太高兴。
好吧,您老人家是正义的使者是为属下考虑的好上司,但我凭什么就要帮您啊…她深知自己这药方的价值,要她这么随随便便交出去了,实在不愿意的。
缪一风看着芳菲的脸色,知道她也在为难,不由得后悔起来。
都是自己,没事献什么殷勤?结果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这回是两边都不容易讨好,帮了一边就会得罪另一边。太烦恼了…
随着芳菲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缪一风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缪大哥。”
芳菲在心里盘算许久,总算是开口了。
缪一风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芳菲,只见她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有个建议,想和缪大哥商量商量。”
“弟妹请说。”
缪一风心中叹息一声。以他之前对芳菲的了解,她这种表现大概就是没戏了。现在只是想砌词推辞罢了。
只听芳菲不疾不徐的说:“将士们为国效命,当然该让他们用上好药。”
“对对对,一切都是为了这些战士们。”缪一风顺着芳菲的意思往下说。
“只是,这秘方是我们陆家祖传,祖训明言不可外传的…就连我也是不知道的。”她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反正就是要给秘方不外传找理由而已。
缪一风当然不会相信。他早就知道芳菲的医术过人,她没嫁人之前给他家写的方子都是极高明的…现在却成了陆家祖传的了,这借口真是不讲究。
但他也没法去考究人家是不是祖传,有没有祖训啊。
芳菲说是这么说,她也不敢真的把这事情给推了。
谁让陆寒是做官的呢
这年月做官重要的不是政绩,而是官声。名声好了,你就是好官。
比如存在于芳菲脑海中的,那个曾经的明朝,就有个著名的清官叫海瑞——
海瑞是道德上的完人,一生清廉,恪守礼教,官声卓著。
当海瑞还是一个寻常的教谕时,延平府的督学官到南平县视察工作,海瑞和另外两名教官前去迎见。
在当时的官场上,下级迎接上级,一般都是要跪拜的。因此,随行的两位教官都跪地相迎,可海瑞却站着,只行抱拳之礼,三人的姿势俨然一个笔架。
这位督学官大为震怒,训斥海瑞不懂礼节。海瑞不卑不亢地说:“按大明律法,我堂堂学官,为人师表,对您不能行跪拜大礼。”这位督学官虽然怒发冲冠,却拿海瑞没办法。海瑞由此落下一个“笔架博士”的雅号,人称“海笔架”。
后来他对任何一任上司都不假辞色,却因为名声太好而一路升官——当然他也不是无能的,只是他的政绩和他的名声比起来就差远了。
总之,在这世上做官,最要紧的就是清白高洁的名声。此次对方是为了大义的名分而来的,如果自己推掉了这件事…陆寒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压力。
芳菲倒不怨缪一风,她只是恨那将军,竟给她出了这种难题
不过,这事也不是很难办…说起来,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缪大哥,这位将军是西南军的统领吧?”
缪一风回答说:“嗯,对,赵将军是我们西南军的副统帅。”
“那就好办了。”芳菲笑得很真诚,缪一风看了她的笑容十分不解——心想,难道这位秦妹妹的觉悟真的那么高?
“缪大哥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家在鹿城也开了一家济世堂?”
缪一风忙摇头表示不知此事。他和陆寒总是在聊军国大事,这些生活上的事情还真没谈到。
“我们的济世堂,是专门卖配好的成药的。。。。。。也就是卖那些药膏、药丸、药粉之类的。”
芳菲说得很慢,缪一风渐渐也就听明白了
是这么回事啊。。。。。。
他心头的纠结慢慢舒展开了,含笑看着芳菲继续往下说。
“我是在想,赵将军拿了药方,军队里的军医们自己也得把药配出来的,不如省一道手续,就由我们济世堂来向赵将军的军队提供上好的金疮药如何?大家都是为了国事,我们当然只收成本价。。。。。。”芳菲说着觉得自己真像后世的推销员,一时有些想笑,忙清咳了两声住了嘴。
缪一风听到芳菲果然是这个意思,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决!
赵将军是以“为士兵着想”为名义,派他来取药方的,现在人家虽说没拿出药方来,却说也给军队提供成药,还说“为了国事只收成本价”。。。。呃,这词他一时有些难消化,不过意思他是能懂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向将军禀报!”
缪一风也不多留,站起来就向芳菲告辞。这里虽然沾满了丫鬟仆妇,但他一个外男还是不要和人家女主人聊太久的好。
芳菲让陆砚把缪一风送出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恩,这样也好!
薄利多销嘛。虽然说是成本价,只要自己每份金疮药赚上那么一点点钱,积少成多,这批发生意做得过啊。。。。。。
她脑中飞快的运转起来,算出如果自己每年给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提供金疮药会得到多少收益。
算出来的数字让她十分振奋。。。。。。呃,好吧,她真是有些财迷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人家那边又没有答应。。。。。。
不过,就算他们不答应,自家也没有损失啊。但陆寒的“名声危机”就已经顺利解决了。
陆寒晚上回来,芳菲把白天缪一风来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寒对于芳菲的做法也很赞同。
“我听说那位赵将军是武官世家出身,可能粗心了些,倒不是有意让我们为难的。”陆寒只在这件事上让我们为难的。”陆寒只是在这事上说了几句,不希望妻子因此而对这位赵将军有什么意见。
芳菲暗地里撇了撇嘴,也不答话,但心里却还是不以为然。
这些人啊,总打着大义的名分来做事,却不顾别人的难处,她又没有文天祥那种散尽家产招来义勇试图复国的豪气——人家文丞相的目标是青史留名,她的目标却只是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
为国为民,那是陆寒的事。。。。。。她可是从来没有这种壮志。当然,对于真正的志士,芳菲也是很敬重的。
隔天,缪一风捎来消息,赵将军初步同意了她让济世堂为西南军提供金疮药的建议。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抓周
第一百八十七章:抓周
又到盛夏。
西南鹿城学政陆寒的府上,今日来了不少客人。
虽然天色还早,日头尚未升上中天,厅上却已经宾朋满座。连陆家主母芳菲的院子里,都坐满了各家内眷。
因为今天,是陆寒长子的周岁生日。
柳儿已经取了大名,叫做茂卿。这便是陆寒对儿子的殷殷期望了——希望由他而始,陆家子嗣枝繁叶茂,将来能位列公卿…
这愿望还挺宏大。芳菲对此并未提出异议,不过在她内心里总觉得只要柳儿健健康康的,就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什么登阁拜相之类的就不必要了。
但她也不会说出这种“妇人之言”扫了陆寒的兴致。
不过此刻坐在她周围的这些女眷们,纷纷赞赏“陆茂卿”这名字大气博雅,“不愧是学政大人这样的饱学鸿儒起的明儿”。
紧挨着芳菲坐的是楼训导的夫人湛氏,另一边则是蔡家七小姐明媗。她父亲蔡同知升了鹿城下某个州城的知州,本来已经合家搬走了。
但为了柳儿的周岁宴,明媗特地磨着母亲带她一块儿到鹿城来。蔡夫人也乐得回鹿城见见昔日旧友,和大家多多交流以免脱节。
余下的各位夫人都团团坐在这小厅里,也不太讲究什么品秩尊卑,毕竟这也不是太正式的场合。芳菲今儿也没请多少人,除了蔡家、范家这两家特别相熟的,也就请了陆寒府学里那几位教授的家眷。
范知府夫人姜氏这几天正苦夏,出不了门,便派了自己的心腹檀香姨娘过来送礼。
虽然认真说起来,让个姨娘来应酬似乎是对主人家不太恭敬,但以陆家和范家的密切关系,檀香姨娘又是常常随姜氏到陆家来的熟人,也就不必讲究这么多了。
这大半年来,因为有了西南军那笔订单,济世堂的生意真是做得风生水起。济世堂的药丸卖得越好,从范家进的生药材也就越多,所以两家关系自然便更加密切了。
只是,芳菲可不敢轻易放松。现在范家是和陆家坐在一条船上,但是自古以来生意合伙人其实是最容易反目成仇的…像范知府这样的人如果成了陆家的敌人,那还真是无比头痛的问题。
所以,在和姜氏做生意的时候,芳菲每一笔账目都要认真查看。千万别留什么纰漏日后被人家翻出来,那才是后患无穷呢。
“哎呀,我们的小寿星出来了”
明媗看到柳儿被奶娘抱着从里屋走到这小偏厅上来,不由得两眼放光,拍掌笑着说:“姐姐,让我抱抱柳儿吧”
蔡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女儿,又对芳菲说:“陆夫人,都是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芳菲从奶娘手里接过柳儿,笑着对蔡夫人说:“哪里,我最是喜欢明媗的活泼…来,明媗,抱抱”
明媗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一岁大的柳儿已经长得很结实了,十一岁的明媗抱着他觉得真是挺重手,不由得使上了浑身的力气。
这时,小双过来向芳菲禀报说:“夫人,前厅已经布置好了。老爷请夫人和诸位夫人小姐一起到前厅去看小少爷抓周呢。”
不管是寒门小户,还是名门望族,家里的孩子满了周岁总要举行“抓周”的仪式。
三朝洗儿、满月酒、百日礼、周岁宴,都是当时风俗。这年头的小孩子不容易养大,所以每长大一些就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对于“抓周”的意义,芳菲却有些不以为然,小孩子随便抓个东西就能看出他将来的兴趣爱好、发展方向了?
她最记得以前看贾宝玉抓周,就因为抓了脂粉钗环,没有抓四书五经,就从此被亲生父亲厌弃——真是恐怖…
但她也没有和社会风俗对抗的兴趣。既然家家户户都办,她也必要刻意不去办这周岁宴了——满月酒都办了,也不差在这周岁上。
当下大家一起出了后院,从游廊绕到前厅,只见前厅已经架起屏风,请大家分男女宾客落座。
大厅中央摆了一条织锦毯子,上头摆满了印章书本、文房四宝、钱币账册、吃食玩具等等物事。因为是男孩子,所以那些针线尺子脂粉的都没摆…她真是不知道贾府为什么给男孩子的抓周礼里头放上女孩子的东西,好吧,只能当成是作者的设计了…
据说,抓了印章,代表以后定然会走上仕途,官运亨通,因为印章象征着“官印”。而抓了书本笔墨的,则是聪敏好学,将来能够金榜题名。拿了算盘什么的,便说是善于做生意…总之都是吉祥的意思。
柳儿被奶娘抱到了地毯中央。
芳菲听见屏风外想起一阵阵赞美之声,和刚才他们的妻女对自己说的那些也差不多,无非是什么“一看就是满脸福相”之类的话。
不过身为父母,听到人家夸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受用的…即使知道这些人说的话并没有几分真心,也影响不了芳菲今天的好心情。
“咯咯咯…”柳儿被放在地上之后,好奇地往四面爬着,看着周围这些新奇的东西。他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却还没有抓起哪一样来。
陆寒坐在座位上,看着儿子拿起一本《诗》又扔到一边,摸了摸那算盘上的珠子又推开了,不禁莞尔道:“这小子倒贪心,什么都想要”
柳儿爬呀爬呀,最后爬到一盒点心面前,用手掀开了点心盒子,趴在糕点上就啃了起来…
“咿唔…娘娘…”柳儿两手抱着糕点用力地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娘亲。
芳菲听春雨转到屏风后来告诉她,柳儿最后是抓了吃食点心,不由得笑开了:“这个小馋猫啊”
陆寒哈哈大笑,离座走到柳儿面前把他抱了起来。柳儿手里还是拿着那块点心,满脸都是口水。
他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陆寒,突然把那啃得不成样子又沾满了他的口水的点心递到陆寒眼前:“爹爹,吃好吃”
“好好好爹爹也吃”陆寒笑着把柳儿交给站在一边的奶娘,对他说:“柳儿最乖了,这一块全给你吃了”
柳儿咯咯笑着就把那点心不停的往嘴里塞。
要是别人,看到孩子没拿到印章、书本、笔墨,一定觉得大丢面子——比如那位贾政老爷。
但陆寒毕竟不是那等死要面子的道学先生,他也不是特别相信抓周就能决定人生志向这一回事,认为小孩子贪吃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他观礼的人都是老于世故的,便都挂上笑脸恭维陆寒说“大公子往后自然是衣食无忧了”、“吃得是福是禄,大公子果然是有大福气的”…因为是抓了吃的东西,自然只能在这方面做文章了。
奶娘又把柳儿抱到了芳菲身边,这时陆寒便吩咐人开席。下人们上来把那织锦摊子搬走,在屏风内外摆上圆桌,菜肴便流水般送了上来。
每位客人的眼前都有一碗“长寿面”,这自然是吃周岁宴乃至一般人的寿宴都少不了的主食。
这长寿面看起来是小小一碗,事实上每个碗里只有一根又长又细的面条,这才是正宗的寿面。煮面的汤是用老鸡和香菇熬的清鸡汤,把油去得干干净净的,吃起来鲜而不腻,十分爽口。
这大夏天的本来人人都没什么食欲,但这一碗长寿面吃下来,大家都觉得胃口大开,唇齿留香。
楼夫人笑道:“妹妹府上的厨子是越发出色了”
明媗也说:“姐姐,你家这鸡汤面太鲜了。只恨我住得远,不能常常过来你这儿吃好东西了…”
“那你就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芳菲拉着明媗的手说。
明媗眼睛一亮,转过头就对母亲说:“娘,我想在姐姐家住几天呢”
蔡夫人正想说什么,芳菲又开口说:“蔡夫人,就让七小姐留在我这多住几天吧。我知道您是担心七小姐回家不方便,路上太远…到时候我会让人好好护送她回去的,保证一根毫毛都少不了。就请您让她多陪陪我吧”
既然芳菲都这么诚恳地请求了,蔡夫人也却不过这情面,只好点头答应。“太麻烦陆夫人了”
“我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我还能帮着照看柳儿呢”
明媗的天真烂漫惹得在座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气氛甚是融洽。
忽然听到外面有下人来向陆寒报告:“老爷,缪大人来了。”
芳菲眼皮一跳,缪一风来了?
他驻扎的地方离这鹿城并不近,来回要好几天,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儿来的,更不会是为了柳儿的周岁宴。
但是现在人这么多,她也没法出去接待缪一风,只得让陆寒去招呼了。
缪一风进了客厅,先是和陆寒以及众人都见了礼,便在下人临时加的座位上坐下。
他也带了份贺礼过来,已经让随从交给了管家涂七。
陆寒也和芳菲想的一样,认为缪一风绝对不是为了孩子的周岁宴过来的。
但是他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分裂(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分裂(上)
午饭后,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去。
蔡夫人再三叮嘱明媗要懂事,把跟着自己来的大丫鬟绿萝留给明媗使唤后,依依不舍地登车而去。
芳菲让人去给明媗安置客房。她让春雨带着明媗主仆去看客房安排得是否满意,自己却回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