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殊,我问你,你送我娘回去,路上可有发生什么事?我娘在家里如何?”
“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好,夫人在家里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林殊说的实话,他在戈壁滩没呆多长时间,并不能肯定的说夫人在家中的情况。
“成,那你下去吧,注意好罗修那边的情况。对了,那几个镖师再帮我找来。”
“少东家是要作何?”
“护送我爹爹回去,京城不安宁。”夏天起身,说了这么一嘴。
林殊跟在夏天身后,“少东家,这次就让镖师护送东家回去,我留在你身边。清哥现在不能保护你,你身边怎么都得跟个会功夫的人。”
天气正好,顾南城在院子缓缓走动,吃了不少补品,腿上也来了力气,头发是灰白苍老,脸色却好了很多。
夏天在远处瞧着,看他像个孩子再一步步走路,心疼。之前还埋怨是爹爹凶了她娘,现在又是心疼这个像孩子一样男人。
“爹,我找好了人,这今日安排好了就送你回去。”夏天轻声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扶着他做到椅子上。
“你瞧我脸色如何?上面的皱纹可还在?”顾南城瞧着夏天问。
夏天点头,“还有,不过少了很多,我相信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他身上的变化太奇怪了,看到的人根本无法解释,好在找来的大夫是之前旧识,薛颂,若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会被人大惊小怪说他是妖魔鬼怪。
“等我脸上的皱纹下去再回去。”他还没想到如何和那小娘子面对面。
这些时日,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杂乱的片段,想不清楚却忘不掉,他想,应该就是他的生活片段所至。
他是老年化,变得有些痴呆,却不是傻,脑子还是很灵活的,一些事情也在慢慢的恢复。
“你都快好了,还不回去,这都三个多月了,你若不回去,再回去的话我娘肯定就该生你气了。”夏天替顾南城分析其中的利弊。
“她真的会不理我?”
“当然会,我想回去的时候就是因为你凶她,她便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了。”
“还有两个孩子?”
夏天心中苦笑,他爹不仅把她忘记了,连带那两个小的也自动忽略,果真是,亲爹,一忘便是忘记全部。
“妹妹是安然,今年到夏天就八岁。弟弟是洛尘,今年才三岁左右,爹爹还是记住吧,若是回去说忘记了,怕他们会伤心。”
“好,我记住了,你去安排,我得快些回去看看。”原来小娘子走,是他赶走的,他记得不之前做了什么事了。
顾南城心中想着,他现在这般年纪,接近迟暮,那小娘子到底是多大?是记忆中那个年轻的姑娘般,还是三十多岁的发福妇人?他有些期待想见到。
…
镖师前面护车,夏天在后面,瞧着马车走远。
清哥站在夏天身边,伸手扯了下她的衣服,“夏天,你下次送走的人会不会是我?”
“送你走作何,不会的,清哥又多想了。”
“没多想,你先送走了娘和妹妹、弟弟,又送走你爹,你下一个肯定会送我走,对么?”清哥最害怕的便是被夏天送走,不能在他身边。
“不会的。回家吧!”
希望不会送他走,清哥在心中祈求。
京城小宅院,人来人走,空了好些房子出来。
夏天转身进入宅院,听到里面有人言语。
“来了又走,这房子又空了出来,偌大的宅院,只住了少东家,着实显得可怜。”其中绿衣婢女收拾房间时候说到。
“可不是,夫人回了乡下,东家又成了这般模样,所有的事都靠少东家一人撑着。少东家虽是男子做派,可是正儿八经的女儿身。”
“可不是啊,还有清哥少年在身边,清哥少年那智商…。”小丫头只顾着用鸡毛掸子扫灰尘,并未注意门口站着的夏天和清哥。
“做事别乱嚼舌根,若是再有下次就直接发卖了出去。”夏天厉声在其身后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在背后议论少东家。”刚才那绿衣小婢,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和她一同的女婢也跪在地上,“婢女下次不敢了,求少东家不要卖掉我们。”
女婢在一次次的转卖中,价格越来越低,再说,卖到下一个主子家不知是怎样的,不定没有现在这家好,她们可不希望自己被卖个不停。
被夏天阴狠震慑,两个女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仅是我,连清哥都不许说半分,今后他便是这家里的主子,我看谁还敢说一句半分,若是被我发现,立刻发卖,绝不姑息。”
*
北国的风光和沙漠的风光还不相同,一晃多日之后,顾南城再次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地方,总觉着陌生,那股子熟悉像是在梦境中,不现实了。
“现在到了何处?”顾南城在马车之内,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问。
“到了戈壁滩,现在正在镇上,按照少东家给的路线,我们还要往前走,才能到顾家那处。”
“停车,我下来走走。”
到了故乡家门口,他想看看这几十年不曾回来的地方。
顾南城闹不清楚,他以为自己不曾回来过,其实,他一直生活在这里,只是脑海中没有了那份记忆,脑子老年痴傻,忘的一干二净。
下了马车,他站在街口,手中按着一根拐杖,让他支撑走道。
刚下马车,腿脚一软,差点就摔倒,只等站稳之后,开始往前走了两步,才来了一些力气。
瞧着手中的拐杖,像是提醒他的无能,“把这东西丢到马车上去,我不用。”
像个固执的老头子。
沿着街口走动,身体动作迟缓,头发花白,但脸确实正常的年轻脸,之前脸上的皱纹,已经消失,只是舟车劳顿有些沧桑,其他还好,恢复到之前年轻时候顾南城的那张脸,只是身体机能有些迟缓,慢吞吞的像个老者。
周围的人起初并未仔细看他,后来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有些指指点点的人投来异样的光芒。
顾南城有些怕这样的光芒,仿佛他就是个怪物。
若是认真来说,他就是怪物,明明老死的人还能重获过来,岂不是怪物。
顾南城眼神闪烁不定,抓不到任何一个能定住的目标,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混乱晃动,天旋地转般。
只有前面那个轻纱纤细的身影,他抓的紧紧,丝毫不敢松懈。
“子墨、子墨…。”
过来铺子查看的小娘子,更从商铺出来,瞧见铺子前面有一堆人再围着什么,眼神往这边瞧了下,完全是出于本能。
没想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张张合合的嘴,似是喊着她的名字。
那人和苍老,头发灰白,虽是梳起,依旧显得苍老,身形似是站不稳,瞧着有些可怜,嘴角发白,面色沧桑。
但那张脸是他十分熟悉的。
顾南城!
她剥开人群渐渐走近。
到了那人面前,眼神含着笑意,带着神情,“你回来了,怎么头发都白了,瞧你这脸色似是沧桑了好多。”
007 老夫少妻,不配啊!
“子墨?”顾南城眼神疑惑,瞧着子墨还不确定。这个女子好年轻,年轻的不像是个少妇,何曾看的出来,是她生养了夏天。
顾南城眼神迟疑、呆滞,楞在远处。
驾车小厮是夏天派来的人,之前也在顾家做工,自然认得子墨。
瞧见他们站在路道旁侧,周围有其他人观望,轻声提醒,“东家,夫人,先上车,我们回家再说。”
“也好,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扶着你来。”子墨奇怪,顾南城这时的变化,但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温柔淡定的多。
他那么一个精明的人,自然会主动去说。
子墨回去,忘了安然还在学堂,说要等着和她一起回去呢。
到了家中,瞧着四方整齐小院,顾南城低声问了下身边女子,“这里可是我们家?”
“你不记得了?可还记得我是谁?”跟随前来的人被安置去了瓜田,这小院中除了小娘子和顾南城也只剩下两个婢女和一个厨房做饭嬷嬷。
洛尘被青梅带着,在偏房呆着玩耍。
“你是子墨,我岂能忘记。”他轻笑,一如既往般笑的温和有礼。
“你实话告诉我,可是失忆了?瞧你这般大的变化,定是在京城发生什么事了,你我本是夫妻,还能不说?”子墨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瞧着顾南城,越发想问出来。
“确实是出了点事,听夏天说,我是被人刺杀才险些丢了性命,正是因为受伤,这身体才、恍惚之间成了这般老不老的鬼样子。”
“哪里是鬼样子,谁嫌弃你了,不可妄自菲薄。”
恍然间变老?突然就一下次苍老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现代有不少一夜之间白了头,沧桑老了几十岁的人,只是,她不能对顾南城解释现代的事情。
自个心里明白就好。
她喜欢这个男人,或许之前是有颜值的关系,到现在不会因为他变老了就不要他了。
顾南城瞧她面色犹豫,时而蹙眉,似在想什么。
“你那么年轻漂亮,我苍老成这个样子,身无官职,一事无成,配不上你。”他还是先说出来为好,这样的女子,是他不可触及的。
从他口中说出,总比让小娘子出口说他配不上她好!
“你苍老也是顾南城,你一事无成也是顾南城,我何曾嫌弃过你,当初你辞官归田,不带分文,当官五年,不给家中邮过一分,我何曾嫌弃你?你若再这样说的话,我怕听的多了,就真嫌弃你了。”
小娘竟然变得话痨解释了一番,这可时间不得了的事。
平日里人人见到的便是沉默少言,多是安静不说话的小娘子,现在却为了让眼前这个男人放心,而超越底线说了好多言语。
顾南城对她真的很重要,她心如明镜般明白。
安抚好他,她觉着会很重要。
偏生,现在的顾南城,早就失去了他们共同生活的那部分记忆,他脑海里的全部都是上一世刚死那时的记忆。
对于小娘子,他是有印象,却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夏天那边听来的。
顾南城瞧着眼前小娘子,明明很年轻,却努力的想说服他,他很好,她不嫌弃他。
心中柔软温暖,看着她,面色自然轻笑。
“你别不相信,我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小娘子在三说道。
顾南城腿脚不好使,走的不问,子墨在跟前扶着,到了屋内,她指着所有的位置对他说,“这是我们的房间,里面是卧室,窗边是书桌,瞧着那些字画,有你画的也有我作的,你还说,等有了时间和功夫置办一间屋子,专门放我们的字画。”
“我当真如此说过?怎生没有印象了?”顾南城皱眉,想走到跟前。
子墨扶着他,“你过去看看便知。”
到了书桌前面,他坐在椅子上,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真的是这处,他有熟悉的感觉。
他相信,一些东西肯定能记起来。
“子墨,我有印象,我在这处要过你,那个场面的情形鲜明。”
“我道你不是记不起来,是记得事情不对。罢了,不语你说了。”小娘子害羞,这个男人上来就说的这般劲爆。
刚才她还一直担心,他会永远想不前来,现在看,是她想多了。
“我真的想起你了,你过来做到我身边,我抱着你肯定能想起更多。”他伸手拉住子墨的胳膊。
子墨担心他力气不够,不敢吃力,任由他拽着她入了怀中,还是和之前一般一样。
顾南城侧目瞧着小娘子,面容白皙透亮,身段妖娆,眼神闪过一丝伤感,他竟然没有力气再抱小娘子,这是何等的悲哀,身下毫无反应。
刚被抱在怀中,又被推开,小娘子冷眼瞧着顾南城,不知他想做什么。
却听他道,“子墨还是嫌弃我吧,今后我们分房睡,你在这处,我去旁边的房间。”
“为何?”子墨冷冷的问他。
“不为何,分房对我们都好。”他也不愿,只是若是今后不能抱小娘子,他还算是个男人么?这等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跟着他,真是可惜了。
但却又不舍得放手,很想抱在怀中,亲吻她的淡红粉嫩的唇瓣,但,又怕她嫌弃、恶心,毕竟这个身体苍老成不能办床事的地步,一个糟老头子,谁会喜欢。
子墨不懂他突来的情绪是为何,起身从他身上离开,“听你的便是。”
她还不信,他能坚持到到多长时间。
子墨离开要走,顾南城伸出去的手,带着不舍,他是真的不舍得。
出门关上门,她走到楼下,清脆的声音似是吩咐着厨房的人要做什么饭菜。
“今后的饭菜要滋补清淡些的,不卤肉之类的饭食就不要做了。”
“是,夫人,我这边记下来了,今儿东家回来,咱们可是要多做一些饭菜?”庞嬷嬷瞧着小娘子谨慎的问道。
要滋补又要清淡,好在她厨艺足够,这个不是问题。
只是,东家瞧着模样不对,夫妻两人刚上二楼,夫人就下来,刚才二楼上的声音,似是有些重,她听的清楚,心中还以为是东家和夫人吵架了。
作为下人她得二耳听八面,洞晓主人家的事,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切勿出错了。
子墨低首想了下,二楼上的男人肯定不愿意多见人,罢了,“不用多做,照正常的来,记得食物做的滋补一些,去瓜田那边抓只鸡熬汤来。”
“是,我这就去准备,晚饭定是要准备的滋补些。”不是丰盛而是滋补。庞嬷嬷这说话也是有技巧的。
子墨转身,洛尘和青梅站在偏房门前,洛尘看向子墨小声的喊,“娘,刚才是谁来了?”
“洛尘过来吧,是你爹爹回来了,你跟我上去见见他。”
子墨也不生气,犯不着和那个钻牛角尖的男人较劲,伸手牵着洛尘,上了二楼。
而那楼上之人,在书房之内找出好多东西,字画自然为多,还有夏天和安然写的大字,全都收藏的好好,摆放在书架之上。
经过他得一番乱找,他是着急了,渴望找到更多关于小娘子的痕迹,这才,在房间里一直找个不停。
房间里面都是关于小娘子和孩子们的足迹,很容易找的到。
听到外面有声响,顾南城起身,抓着手中那些有脸、没脸的春宫图画册,正想对子墨说。
门被打开,先露出一个虎头换脑,娇憨可爱的奶娃娃,瞪着大眼睛正看着他。
而此刻,顾南城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副春宫图。
“你拿着这个作何?他是个小孩子看不得。”小娘子走进,夺过放到一边。
洛尘眼睛瞧着那画册,笑嘻嘻的道,“爹爹在看画册,我也要看,上面的人衣服都没穿好,快掉了。”
“你眼睛倒是厉害了,这才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子墨数落洛尘。
顾南城站在旁边,听她数落。
说了洛尘,瞧着顾南城她又道,“这是洛尘,你儿子,莫非也不记得了?”
顾南城讪笑,点头,这儿子瞧着可爱,确实没记住。
“我多瞧瞧应该就记住了。”好牵强的理由。
小娘子嘴角抽了下,抿嘴笑他,“你可要记住了,让他在这里陪着你,我去楼下看看。”
房间内,两个大小男人,眼对眼,鼻观鼻。
洛尘先开口道,“爹爹你头发怎么白了?”
“老了就白了,你去一边玩去吧。”和这么小的孩子能说什么,顾南城摆摆手让他自个去玩。
他还是翻找一些东西,找寻那段记不清的记忆为好。
*
安然在学堂那处,等了许久,不见小娘子过去,赵强驾车在跟前,凉山护在安然身边。
“二姑娘,你别担心,夫人肯定会来接你的。”
“没关系,万一娘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回去也好。”
“那成,我扶你上车。”凉山一直在镇上管理别院,加上照顾安然,倒是不忙,夏天不在,他暂时跟在安然身边。
子墨也是担心安然会出事,便让一个人跟着照顾。
赵强驾车到学堂前面,瞧见安然,“安然上车吧,夫人不再铺子那边,应该是有事回去了。”
“好。”安然脸上露出失落,却乖巧的上了马车。
同是学院里的小朋友走回去了,她又是最后一个,瞧着有些可怜。
赵强驾车到家的时候,正等着安然,这晚饭才开始。
听到门外马车上,小娘子推门出去,“安然,今天是我不对,没去学堂接你,是不是埋怨我了?”
“没有,娘不去接我,肯定有事对吧。”安然懂事,还帮小娘子说话。
“是你爹爹回来了,有些事情。”子墨迟疑,却没隐瞒,对孩子说出了实情。
安然听闻,点头,面色端着沉稳稳重,“那先准备晚饭,我去楼上看看,爹爹受伤应该很痛。”
“好,你上去看看,看你爹爹是否下来吃饭。”她猜,顾南城应该不愿下楼。
小娘子紧随安然上的二楼,安然进去,她在门外站着,怕是顾南城瞧见她自卑,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在做好的年纪得到小娘子是他毕生的幸运,现在,他觉着年老迟缓的自己配不上依旧年轻的小娘子了,心中自卑而生。
若是不喜欢,兴许能堂而见面,偏是他情深入骨,面对喜欢的人,心中自卑怎会不生。
安然推门进去,看着书桌前坐着的人,满头白发,脸颊两侧垂下银丝,莫名的鼻尖酸了,她轻声喊道,“爹爹…。”
顾南城记不得安然了,抬眸看着那个喊他爹爹的姑娘,眉目并未张开,稚嫩娇憨,明眸皓齿,白皙透亮,一对小鬓角绑的清灵好看,和子墨如出一辙的眸子,还有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是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他得孩子。
“安然、”他记得,三个孩子,老大是夏天,老二是安然,最小的那个臭小子是洛尘,正在他腿边地板上坐着玩耍。
“爹爹还记得我,刚才娘说爹爹谁都不记得了,看来是记得我呢。”
顾南城面色带入宠溺,这个丫头他喜欢,“自然记得,还记得安然。”他不记得安然,但不想伤了孩子的心情,便装成记得了。
“娘说爹爹受过伤,我帮爹爹看看,到底受了什么伤,爹爹明明很好,怎么头发就全部白了?”安然上前,抓起顾南城的手,状似把脉。
顾南城惊讶,这么小的姑娘竟然会医术,瞧着模样,应该是医术不差的样子。
见她小小的眉头蹙起又舒展,他的心也跟着他提了起来,“安然瞧出什么?”
“爹爹身体状况差,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你应该多吃饭,才能变好。”
小小年纪,童言稚语,竟然一语道破,点到了关键之处。
“你说的对,应该多吃饭。”他顺着安然的意思说,谁知道这身体什么时候会恢复。
夏天说过,他应该是正值壮年,瞧着小娘子模样也能推算出来,他应该不老,最多三十多岁,四十岁应该不到。
但身体却像七八十岁的老者,谁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爹爹就和我们下去吃饭吧,厨房嬷嬷准备好了晚饭。”安然顺势而说,不曾多想,只是张口说道而已。
门外小娘子面色带笑,安然厉害,张口这般说,看他如何回绝?
“爹爹腿脚不便,就不下去了,安然先去吃饭,等你吃好,帮我端了上来。”对于这个孩子,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门外小娘子收起脸上笑意,故意踩的脚步重一些,到了门内,“安然,洛尘,我们下去吃饭,他若不想吃就饿着吧。”
很明显的激将法。
顾南城闻言,面色自然,心却苦笑,他终是不敢见她,怕是见一次便心软一次,若是不能恢复到之前,他又什么能力去让年轻的小娘子留在身边?
洛尘见到子墨,立刻跑了过去,手中抓着的画册丢到一边,“娘,我要吃饭,我肚子都饿了。”
“娘,爹爹不能饿,若是不吃饭,这身体也养不好啊。”安然以为子墨是认真的,面上担忧。
“先下去吃饭,你爹爹他不饿。”
是真不饿,还是娘不给吃的,安然秀气的眉头皱起。
晚饭让青梅照顾两个孩子吃,子墨在厨房让庞嬷嬷准备陶罐装好鸡汤,清淡的食物一并转好,放到托盘里面。
“夫人,还是我端上去吧,您刚才吃了那么一点饭菜,都没吃饱吧。”庞嬷嬷见子墨动手要端,立刻上前想帮忙。
“不用,等会儿你收拾完了,帮安然烧些水,让青梅带着两个孩子洗漱之后去睡,这餐具我来收拾就好。”
她也不知在二楼要花费多少时间,便实现交代好了。
“是,奴婢省的。”庞嬷嬷点头。
夫人还是念着东家呢,亲自端了饭菜上去。
他不饿?才怪。
这身体应该极度匮乏能量,缺少食物的补充。再者加上中午本就没好好吃饭,顾南城饿的前胸贴后背,早就想吃饭了。
下面一楼的饭菜香味飘散,他嘴上说着不要,肚子里却唱起了空城计。
怎么闻着香味更近了,顾南城在椅子上坐着,不愿起身。闻到饭菜的香味,却又止不住的泛口水,真饿了。
刚起身,门外响起声音,“别嘴硬了,我把饭菜给你端来了。”
顾南城面色欣喜,忙上前开了门,“不是说让你们先吃的么,你怎么上来了。”
“我本想让青梅或青竹给你送饭,又怕你不愿见她们,便亲自端来了。安然说你身体弱,得吃饭。”小娘子自顾说着端了饭菜进来。
顾南城瞧着她,子墨亲自短端饭送上来的倒是不长见。
厅桌上放了饭菜,顾南城主动坐了过去,子墨亲自端米饭和鸡汤放到面前。
“先喝了鸡汤再吃些饭。”
晚饭是子墨在跟前伺候,顾南城吃的文雅却很多,饭量还是和之前一样。
毕竟是个年壮的男子。
顾南城吃饭,小娘子铺床,他饭后坐在椅子上喝些凉白开,瞧着小娘子妖娆的身段,左右扭动,挑拨的他口干舌燥,频频灌水。
压根没注意到身下有些痛的那处。
瞧他吃过饭,子墨去收拾,“你也等会儿再去睡觉,我帮你打写温水,晚上也是要洗漱。”
他是说他是记不起人了,可不是连自理都忘了。
“我知道。”
顾南城只记得子墨这个人,对他十几年前重生之后和小娘子有关的记忆,并没记起。
他这乡下的小娘子长得漂亮、身段好,嘴甜人美,知书达理,他怎能不心动。
子墨推门刚要出去,楼下便立刻传来青竹的声音。
“夫人,庞嬷嬷让我准备了温水,我帮你提上去吧。”
“准备温水作何?只需要一盆就够了。”子墨轻声道,这几个下人尽心尽力,她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十分放心。
“想着是东家回来了,庞嬷嬷说,让夫人幸苦一下,这些水是给东家擦身用的。”
子墨思量,是否进去问一下,那别扭的男人不知洗不洗呢。
里面顾南城低声道,“送上来吧。”
“那好,你提上来吧。”
青竹比青梅力气大,别说提半桶水,就是两桶都不是问题。
青竹把水提到里面,又出去拿了木盆放好,最后收拾了饭桌上的餐具,退了下去。
水和木桶准备好,子墨从衣柜拿了衣服出来,“你自己来洗。”
“好。”他也不愿被她看到有些苍老的身体。
放下珠帘,小娘子在外,顾南城在内洗漱。
她走到书桌前,看着被铺开在桌子上的书,都是关于为官之道、也有为民兴修水利之书。
他还是念及为官之事,他不是失忆,只是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像老年人,总是说着说着,突然来了一句,记不得了。
子墨瞧着他得书,瞧了下,帮他归拢好。
刚坐在椅子上,突然听到珠帘里面传来声音,似是摔倒了。
她着急走近,靠近珠帘,依稀能见到里面的人影,“我进去帮你?”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