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的倒在床上,商君一动不动,茫然的眼里,失去了光彩。
心疼的看着商君颓然的样子,祁风华暗骂自己说的太过分了,身受重伤,商君已经够难过的了,只是他一直憋着不愿意表现出来分毫。他今天这样一说,一定深深的伤害到了小君,在床沿上坐下,祁风华轻抚着商君小受的脸颊,轻声说道:“小君,你是我们心头的宝贝,乖乖的养伤,等于他们回来,这才是他们所希望的啊,好不好?”
商君缓缓闭上眼睛,毫无回应,祁风华轻叹一声,这样的商君,他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主子。”屋外,袭慕的声音忽然响起。
商君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祁风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回道:“有什么事?”
袭慕微征,为什么回应的会是祁风华?主子呢?!心中有了怀疑,袭慕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回道:“前去查探的坛子来报,环翠楼外,暗伏着很多铁甲军。”主子一直都是很关心商公子,所以虽然他没有交代,袭慕依然派人去查看情况。
屋内久久毫无动静,忽然,商君蓦地睁大眼睛,弹坐了起来。刚才袭慕说什么?铁甲军?为什么会有铁甲军?!对付方繁,修之就已经够危险的了,如果还有铁甲军……
商君挣扎着站起来,大声说道:“袭慕,进来说话。”
祁风华伸出手,暗叹一声,他又缓缓的放了下来,罢了罢了,随他吧!
这声音?袭慕急忙推开门,夜焰也进了屋内,看清屋里的商君,两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是商公子?!那他家主子……忽然想到下午说话奇怪的“商公子”,两人立刻了然,那才是他们的主子。
顾不得他们的震惊,商君急着说道:“有多少伏兵?”
袭慕终于理清了头绪,人也冷静了下来,回道:“大约八十人,分别埋伏在环翠楼四周,手中兵器多为弓箭。”
“萧纵卿呢?”从昨日起就未见三儿,商君猜他一定另有安排。
“萧门主与您,不是,与主子一同出发了,据说调集了无声门上百精英,暗伏在环翠楼内外。”
商君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有无声门的人,再加上他原来的部署,对付八十铁甲军和方繁的手下,三儿和修之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是为什么才八十人呢?!商君皱眉,上次追捕予函,他们就出动了两三百人,这次怎么才……
“糟了!”商君低叫:“予函有危险。”
好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那八十铁甲军应该只是监视三儿他们,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能脱身去救援,谁说新任的铁甲军将军有勇无谋,这一招真是精明!
予函不能死,他死了,沧月的希望也就是了。其他亲王要么被下放,要么是扶不起的阿斗,予函是唯一有机会与庞趋穆对抗的人,他的品行和治国之道他是见识过的,他或许能将沧月从苦难中带出来……
予函,一定不能死!
握紧双拳,商君缓缓低下头,对着身旁的祁风华低声说道:“对不起,小师叔。”他知道自己是在拿命来搏,但是有些事情,是死也要去做的。
说完,商君抬起头,眼中是平时常见的建议冷静的光芒,看向袭慕和夜焰,朗声吩咐道:“袭慕,为我准备快马。你们可以选择去环翠楼就你们的主子,也可以选择陪我去救予函,你们自己选吧,我绝不阻拦。”
袭慕,夜焰对看一眼,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神情,拱手于胸,两人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听凭公子差遣。”只因为眼前此人从未让他们失望过,也因为主子离去前的交代。
商君暗暗舒了一口气,现在他身边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
祁风华摇摇头,师傅曾经说过,如果你不能说服一个人,你只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走的远远的,另一只就是与他一起沉沦。他走不了,那么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走到商君身边,祁风华说道:“铁甲军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予函,让夜焰带一队人马去通知萧纵卿,保护秦修之,我和袭慕带一队人马陪你去就予函,如何?”
“嗯!”商君心头一暖,轻轻点头,掩下心中的感激,商君走到圆桌前,拿起笔砚,摊开天城地图,说道:“夜焰,袭慕,你们过来,我们讨论一下,如何营救,然后准备出发。”他要他们都能活着回来!
“是。”
烛光下,四人围坐在圆桌前紧张的部署着,尚书府外,刚刚拿到令牌的予函仍旧不知,危险正一步步临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连环计(下)
“大人?”门缓缓的被推开,侍卫伸出脑袋,想要一探究竟。大人今日特别交代,要密切注意款待之人,若是他有一点点异动,立即擒住。
门外的御枫的心也提了起来,手缓缓移到了腰间的长剑上,此时,屋内忽然传来方繁的一声怒吼:“都给我滚出去。不过就是碎了个杯子,别打扰我与庄主谈话。”
“是是是。”侍卫赶紧缩回脑袋,又合上了房门。
方繁一双眼早已充血,不敢置信的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居然可以模仿他的声音!他到底是何人!!
或许是药效发作,或许是方繁已经失去了希望,只是挣扎了一会儿,他就不动了,只是那双眼依旧大睁着,满是诧异、恐惧和不甘。
秦修之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地上,手中帕子早就被方繁暗黑的血浸湿,秦修之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劲了。屋外人声鼎沸,不时的传来美妙的乐曲,包间里却安静的让人心惊。
按照商君的计划,事情才完成了一半,想到这里,秦修之赶紧站起来,费力的将瘫倒在地的方繁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摆弄了半天,方繁仍是不能坐直,秦修之转念一想,干脆让他半趴在桌子上,塞了一个酒杯进他手里,自己也趴在桌子上。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便听见方繁的声音大笑着说道:“来人,今日太开心了,再上些好酒好菜,我要与庄主痛饮。”门外的侍卫对看一眼,轻推开们看去,只见自己的大人与商庄主都背对着他们坐着两人看来都是有些微醺的靠在一起,又看见商庄主连连摇手,回道:“大人太客气了,商君实在不胜酒力。”
御枫侧过身,微微挡住了侧开的门,对着几个侍卫低声笑着说:“看来我家主子与大人真是一见如故啊,平时他很少喝的如此尽兴啊!”
其中一个侍卫点头回道:“那可不是,大人也极少如此开怀。”
御枫也一脸戚戚然,回道:“既然如此,可别坏了主子们的兴致,上菜吧。”
“对。”侍卫连连点头,对着楼下的小二大声叫道:“来人,上菜上菜。”
不一会,七八个菜同时端了上来,看大人与商庄主相谈甚欢的样子,侍卫们也放松了一些,意思意思的搜了搜小二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异样,挥挥手,说道:“快进去吧!”
小二鱼贯而入,菜品也纷纷上桌,一时间,人头攒动。
方繁半趴在桌子上,不一会,略带酒意颇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都下去吧。”
小二们立刻转身出了包间,御枫拍拍几个侍卫的肩膀,颇为熟稔一般的笑道:“主子们不知道还要喝多久,不如我们就在旁边的小间吃点东西候着,你们看如何?”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看见包间里面统筹交错,有些动心了,又故作矫情地回道:“这不好吧。”
御枫见小二们都已经出来,这些是侍卫并未注意少了一个,反手关上门,御枫笑道:“咱们开着门嘛,一眼就能看见有没有异样。”
今日大人派足了人手,应该也没有人能对大人不利。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几个人点头应道:“也好。”
“请。”御枫与他们一起簇拥着走进了旁边的小间。
包间里一切重归平静,一个三十出头,一身布衣的男子从圆桌后面站直身子,躬身叫道:“主子。”
秦修之打量了他一番,身形与方繁颇为相似,刚才只是一瞬,他便已经藏匿在圆桌底下,可见此人非常机敏,点点头,秦修之问道:“就是你?”
那男子点头:“是。”
“快坐下。”秦修之利落的从腰间掏出易容所需的用具,好在刚才方繁只是扒了他的衣服而已,说起这个,他想到方繁所说的话,商君会是女子吗?不……不可能。即使心里一直在否定,脑中又不由的想起商君光洁的脸庞,红润的薄唇。
手拿着用具,秦修之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男子担忧的轻声唤到:“主子?”
秦修之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一边帮着男子易容,一边问道:“你是否了解方繁的日常行动,语调神态?”要易容成功,光是容貌相似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声音,语气,神态等等,有一样不像,便会败露。
男子坦然一笑,回道:“主子放心,小人在侍郎府里潜伏过一段日子,对府中事务和方繁都很有了解,至于声音嘛……”
清了清嗓子,男子开口:“庄主,你我再饮一杯,如何?”
“嗯,惟妙惟肖!”秦修之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易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加上这声音神态,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最后将那胡子也打理好,秦修之笑道:“好了。”
透过光洁的琉璃玉盏,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再看了趴在桌上的方繁一眼,不禁叹道:“主子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他也学过几年易容术,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易容得如此相像,他真是望尘莫及。
秦修之收起用具,说道:“赶快把衣服换上。”
男子将方繁放倒,利落的扒下他的衣衫穿好,看着地上的尸体,男子为难的问道:“这尸首应该怎么处理?”
秦修之环顾四周,包间里既没有隔间,更没有壁柜,空空荡荡的,轻轻拍着桌面,秦修之也为难得暗叹,这尸体要怎么藏呢?起码待会儿侍卫进来的时候,不至于有两个方繁!
忽然,摇晃的桌布让秦修之眼前一亮,对着愣在一旁的男子说道:“把他塞进桌子底下。”只要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异样就好。
男子听命,赶紧将尸体塞进大圆桌底下。
整了整衣襟,秦修之说道:“待会儿你和他们回府,令牌明日我会派人送回侍郎府,尸体留给御枫后面处理。”
“是。”
秦修之再仔细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破绽,说道:“走吧。”
两人走至门边,男子率先大声笑道:“今日与庄主喝酒,真是尽兴,下次还请庄主光临寒舍!”
听见声音,几个侍卫赶紧出了小间,打开房门,只见商庄主微微拱手,回道:“大人客气了,商君一定到,请。”
方繁点点头,回道:“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离开前,秦修之向御枫使了个眼色,御枫了然的走在最后,趁着他们下楼的时候,退回了包间里。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环翠楼外,正当秦修之与男子告别,准备踏上马车的时候,数支利箭朝着他射过来。
“小心!”守在门外的维系飞身而起,长剑隔开了飞驰的利箭。
秦修之一惊,抬头看去,四周的屋顶上,隐约可见无数黑影,而他们手中的利箭不容忽视的闪着寒光,秦修之站定,他们倒没有再射箭,反倒是看向“方繁”,秦修之问道:“怎么回事,方大人?”
“方繁”一愣,连连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秦修之眉头紧蹙,难道被发现了?也不可能啊,因为站在“方繁”身后的侍郎府侍卫们也是一个个的一脸警戒!
正在秦修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冷硬的男声响起:“我们被包围了。”
秦修之一惊,回头就看见萧纵卿暗沉的脸,未等秦修之开口,萧纵卿丢下一句,“退回去再说。”转身走进了环翠楼。
待秦修之他们都退回环翠楼之后,潜伏在房檐上的黑影也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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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一辆纯黑的马车停在离尚书府不愿的暗巷里,马车旁,年轻的车夫蹲在巷口,戒备的注视着四周,一个布衣男子从车夫身边走过,忽然将一直用块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扔到了车夫手里。
帘子被掀开,何绍华兴冲冲的钻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激动的递到予函手中,说道:“主子,令牌送到了!”
予函紧握着手中的令牌,掀开窗帘,一束月光射进车内,莹润的光华照在令牌上,能清楚的看见上面精细的花纹还有每一处细微的凹槽,这是仿制不出来的。确定手中的令牌确实是正品,予函说道:“抓紧时间,我们进去。”
“是!”何绍华钻出车外,坐在何成旁边,轻扬马鞭,马车从暗巷里奔了出来,想着尚书府的正门驶去。
尚书府前方的城楼上,一道不属于黑暗的绚白身影傲然而立,如鬼魅一般。
“主人,他们来了。”
轻摇着手中殷红的折扇,玄铁面具闪着森寒的光,暗哑的声音在月夜里冷冷的香气,如猫捉老鼠一般惬意:“不急,等他们进去了,再来个瓮中捉鳖。”
“是。”黑衣人不敢多说,立刻退了回去。
马车尚未靠近尚书府,已被卫兵拦截,喝道:“来者何人?”
已经易容的何成朗声回道:“吏部侍郎方繁。”
一听是方繁,卫兵立刻收敛了气焰,回道:“原来是方大人啊,请您出示令牌。”
何成正打算送出令牌,一只透骨钉朝着他的方向直射而来,嵌入马车车壁之上,卫兵大惊,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一时间尚书府前一片混乱。
何成亦是大惊,回头看去,只见祁风华带着一队人马,追上前来,对他大声叫道:“有埋伏,快走!”
“走!”马车里,予函沉稳的声音传来。何成一会意,狠狠的扬起马鞭,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马车离去,黑衣人轻声问道:“主人?”
“是他?”透骨钉,还有那张年轻的脸庞他可是记忆深刻。
我不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白衣男子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样子,轻抚着右臂上的伤,指着最前面的祁风华,沙哑的声音饶有兴味的说道:“追!那个人,我要活的!”
“是。”黑衣人躬身褪去,数道黑影也朝着马车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陷囹圄(上)
环翠楼里不明所以的人仍在花天酒地,侧厅的包间里,气氛却是异常的凝重,萧纵卿本就硬朗的脸此时更是凝霜一般的冷然,泰修之实在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纵卿不耐的抬起手,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闪身而出,却是直直的朝着泰修之半跪下来,恭敬的叫道:“主子。”
泰修之大惊:“怎么是你?”他是夜焰手下的人,为何会在这?而且还知道他不是商君,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泰修之急道:“起来说话,发生什么事?”
男子也不拖沓,回道:“您离开之后,袭大人派我等随后查探消息,发现铁甲军围困了环翠楼,商……”看了一眼萧纵卿,再看一眼‘方繁’,男子停顿了一下,主子现在易容成商公子的样子,其他人或许并不知情,他还是不要直说为好。
一听是关于商君,泰修之急道:“他怎么了?”萧纵卿早知他的身份,方繁也已除掉,他现在也不怕别人知道他不是商君,他只想知道,商君到底如何!?
男子不敢怠慢,立刻回道:“公子说,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铁甲军意在围困,拖延时间,让予函公子孤立无援,公子派夜大人带领一队人马来接应您,因为人手有限,夜大人目前只占据了环翠楼外正面的高处,特遣我进来与主子说明详情,里应外合。公子、祈公子还有袭大人带领另一队人马正赶去救援予函公子。”
虽然男子口中只称公子,御枫和卫溪已然明了,眼前的主子并非自己主子,两人对看一眼,心中都有疑惑,却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他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又醒了!若是铁甲军一心想要捉拿予函,必是派出了精锐之兵,如此商君岂不是……想到他的身体,泰修之看向萧纵卿,急道:“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出去,支援他们。”转向黑衣男子,泰修之说道:“你过来,细说夜焰所处位置,我们突围出去。”
“是。”黑衣男子迅速掏出怀里的地图,萧纵卿默不作声的听着,脸色至始至终都没有好过,现在则是越发的阴鹜,想不到他居然被铁甲军耍了一回!
看向默不作声站在泰修之身后的‘方繁’,泰修之忽然说道:“你也过来,侍郎府那些侍卫我正好有用。”总要有一些挡箭的人,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方繁’看向泰修之,泰修之点头,他才回道:“是。”
推开地图,萧纵卿一边讲解着突围的细节,额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不停的默念着——
君,你一定要挺住,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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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在酝酿突围,这边已经短兵相接。
身后,何成驾着马车,与祁风华并行,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风华一边闪躲着短箭,一边回道:“铁甲军声东击西,将萧纵卿他们围困在环翠楼,其实最终的目的是想捉拿予函。你们快走,我在后面垫后,商君在前面等着你们。”
竟是中计了!?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不然主子进了尚书府,只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转念一想,何成又问:“商公子如何能出得了环翠楼?”他不是去赴约了吗?环翠楼被围困,他如何脱险?!
又一只短箭从耳边呼啸而过,祁风华不耐的回道:“说来话长,先离开再说!”
看身后黑衣人人数不少,何成也不再啰嗦,大喝一声:“好!”扬起马鞭,马车极速狂奔向前。
这样不行,要拦住这些人,跟得这么近,小君的计划难以实现。祁风华对着身侧的袭慕说道:“你护送他们,我设法拦截他们一阵子。”
“好!”袭慕策马跟上马车。
祁风华则忽然用力勒紧缰绳,马匹吃痛,立马扬蹄,趁着回身之际。祁风华掷出手中的透骨钉,双手齐发,全部击中马腹,马匹立刻软倒下来,紧跟其后黑衣人,也从马上翻滚了下来,倒地的马匹也惊得后面的马纷纷停下,只一瞬间的变故,何成驾的马车也绕进了旁边的树林里,消失在密林里。
祁风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道暗哑的男声陡然响起:“分两队,左右包抄,给我追!”
“是!”
祁风华眯眼看去,月夜下,那袭白衣更是炫目,坐在黑马上的男人,脸隐没在玄铁面具下,看不清样貌,但是那逼人邪魅之气却让人不会错认,是他!那个伤了小君的人,虽然他还离得很远,祁风华却已经感受到此人的气势,不由得握紧缰绳,祁风华的手心竟满是薄汗。
树林里,商君焦急的注视着四周,予函若能进得来树林,就已经胜了一半。
缓缓张开手,看向手心中的猩红药丸,商君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这是多年前师傅给他的药丸,聚元丹。师傅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因为它能在一瞬之间,提元气,增内力,但是,药丸效用一过,必会衰竭。他若是不用,以他现在的武功,不但救不了谁,反成拖累,但是用了,他……
心驰神恍之间,马蹄之声已然入耳,商君抬眼看去,予函的马车已经向着他这边狂奔而来,将药丸置于袖间,商君迎了上去,马车才停下来,商君大声叫道:“予函下马车!”
予函才刚跨出车马,商君立刻将手中的黑衣塞到他怀里,说道:“撕掉面具,快!”
虽然还没弄清楚用意,予函却也知道情况紧急,一边将黑衣穿上,一边急忙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响,商君转身,对着身后几人急道:“你们几个驾车往北边,你们几个驾车往南边。现在马上走!”
“是!”
几人利索的上马,与予函所乘一模一样的两辆马车分别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予函此时有些了解商君的意图了,果然,商君看向他们,说道:“袭慕、何成、绍华,你们保护予函朝东面走,十里外有个岔道,袭慕,一切按计划行事,快走!”他已经通知了夜焰,三儿他们突围出来之后,立刻前往岔路接应,这样一来,予函就能获救。
几人纷纷上马,袭慕却见商君调转马头,朝着树林的方向,袭慕急道:“公子,你要去哪?”
“我不能让小师叔一人苦战!我回去与他一同对敌,拖延他们,袭慕,予函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救他出去。”小师叔是因为他才以身犯险,他绝不能让他出事,予函交给袭慕,他也放心了。
“你们快走!”扬起手中的马鞭,商君的身影也向着树林外奔去。
“公子!”袭慕还想说什么,商君早已隐没于暗夜之中。
“走。”扬起马鞭,一行几人朝着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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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马慢慢走近祈风华,白衣人斜睨着他,轻笑道:“我们又见面了,这是让人期待啊!”本就沙哑的声音,伴着笑声,让人听起来更觉刺耳。
祈风华双手环在胸前,不屑的冷笑道:“看见你,我想起了一句话。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一边说着,手中已经扣满了透骨钉,待他再靠近一些,他就要他好看!
玄铁面具下,看不见表情,冷残的的声音却依旧轻快,不可一世的说道:“嘴巴到是很硬,就不知道你的命有没有这么硬了。”
眼见时机成熟,祈风华运气于腕间,使足全力,朝着白衣人掷去,原来还颇为懒散的白衣人,忽然眼神一凛,臭小子,他以为他还会败给同样的招式两次!可笑!轻身一跃,白衣人竟是离开马匹两丈有余,轻松便躲过了这一击,祈风华一怔,这人的内力好强。
祈风华还在震惊中,只听见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子,让我来教你,什么叫用毒!”身子还在下落中,他忽然从袖间洒出一道白色的粉末,随着夜风,向着祈风华袭来。
祈风华大惊,来不及多想,亦从腰间掏出他的独门解毒散,朝着迎面而来的粉末洒去,一时间,两种白色粉末在空中交汇,竟是瞬间变成了那黑色的薄烟,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拍拍手中残留的药粉,祈风华哼道:“就这点本事,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吧。”他从小就在毒罐子里长大的,和他比用毒,好笑!
白衣人眼中兴趣更甚,俯身冲向前去,动作之快,超乎祈风华的想象,这么近的距离,透骨钉根本掷不出去,被逼后退数步,白衣人却是如黏上他一般,紧随他身侧,祈风华甩不掉他,只得出手,两人只交手了几招,白衣人忽然一招小擒拿手,紧紧的抓住了祈风华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他的右肩上,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冷冷的传来:“还算有些本事,可惜,武功太差!”
祈风华不服气,刚想要动,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残之色,不自量力!
“啊——”只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祈风华的肩胛骨被生生捏碎。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陷囹圄(中)
“啊——”骨头碎裂的声音随着祈风华的叫声,在夜里响起,听者心颤,尤其是听在商君耳里,如万蚁噬心,痛入心扉。
一道满含杀气的白光,袭上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微惊,不得不放开擒住祈风华的手,侧身跃开,待看清来人,白衣男子笑道:“又来了一个。看来我的运气总是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