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你怎么了?”修之拿着烛台进来,就看见商君一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眉头紧蹙的盯着手中的东西。
商君抬起头,微笑回道:“没事。”
秦修之轻叹,如实说道:“你的脸色很难看。苍白憔悴,毫无血色。”
商君苦笑,轻抚自己的脸颊,就是瘦了一些,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吧。看见修之也看向自己手中的腰牌,商君递给他,问道:“这是我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找到的。修之,你知道,这个腰牌意味着什么吗?”
秦修之接过,腰牌上雕着一只蛟龙,盘踞在腰牌之上,中间是三个烫金大字:“铁甲军?”
商君轻轻点头,说道:“铁甲军——沧月君王陇趋穆御用的近身侍卫,直接受命于皇上,不受六部监管,捉拿叛党凶徒,铲除皇族显贵,暗杀朝廷异己,他们样样都做得,被誉为皇家卫甲。是陇趋穆最倚重的爪牙之一。”他算是见识过他们的厉害的。
原来如此,秦修之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么说,那位姑娘就是朝廷要捉拿的人。”他们本来只是为了来沧月找舒清,现在与朝廷为敌,会很麻烦。
商君坦然回道:“是。”
商君似乎早已知情?!秦修之奇道:“你有什么打算?”
“边城附近,盘踞了不少铁甲军,各地出入城门,也特别困难,我感觉到,沧月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应该不是一件小事,起码是一件让陇趋穆头疼的事。”他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凡是有扳倒陇趋穆的机会,他都不能错过!
商君眼光犀利,语调升高,就连精神也颇为亢奋,秦修之觉得商君似乎对于沧月,尤其是朝廷中事,太过上心,心中有问,秦修之也不隐瞒,直接问道:“商君,你不是沧月人,沧月国乱却让你跃跃欲试,气血翻腾,为什么?”
这么明显吗?!商君失笑,迎着秦修之清澈的眼,商君忽然不想隐瞒他,深吸了一口气,商君平静的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是沧月人。”这是他四年了,除了舒清之外,第一次承认,自己是沧月人。
商君是沧月人?!这次秦修之真的傻眼了。“那你还帮轩辕逸?!是因为舒清。。。。。。”
看他惊讶的样子,商君淡淡的回道:“不完全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舒清,其他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说吧。”若不是他与陇趋穆之间的仇,若不是他靠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他的位置,他也不会帮助轩辕逸攻打沧月。只是这些,他还不想说出来,一旦说明,他的身份自然就要被说破了。
“嗯。”看出商君不愿说下去,秦修之也不再追问,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商君与沧月朝廷之间,必有渊源。
将腰牌收入袖中,商君关心的问道:“袭慕的伤怎么样了?”那一刀快准狠,袭慕的伤势只怕不轻。
怕他担心,秦修之摇摇头,避重就轻的回道:“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失血过多,我已经让他好好休息了。”
“那个女子呢?”只要她醒了,或许能从她身上得知一点线索。
“大夫说,她连续服用麻沸散,神智有些不太清楚,身体也极弱,现在还在昏迷,明日会慢慢醒过来,好好调理,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想起刚才,那女子一直紧紧的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秦修之颇有些无奈,男女毕竟有别,好在现在她神志不清,避免了一些尴尬,如果她醒了,这一群大男人,谁能照顾?!
商君虽为女子,但是小时候就在上山学艺,都是与师傅,小师叔一起生活,后来又女扮男装,男女之防他基本没太在意,所以也不明白修之心里的难题,只当他太累了,劝道:“修之,这段时间,你受累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连着两日没睡,秦修之确实有些困意,回道:“好。”
只是他人才走到门边,忽然感觉腰上一紧,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劲力带到墙边,秦修之定睛一眼,将他推倒在墙边,一手揽住他的腰,身体跟他几天贴在一起的,正是商君?!
商君比他略矮,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而商君挽着他腰间的手十分用力,两人贴在了一起,隔着厚厚的皮裘,虽然感受不到彼此的体温,但是这样暧昧的姿势,已经足够修之的血脉乱涌了,血气直往脑门上冲,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商君无缘无故不会这样,秦修之想要开口问,才要张口,又被商君修长的手捂着,微凉的手心贴着他的唇,秦修之的脸立刻刷的红成一片。。。。。。
第九十九章 夜袭(下)
商君警觉的听着房顶上的动静,虽然极轻,却也能听出,梁上不止一个人,怕修之贸然出门,会被他们抓住,商君没有细想,就将他带到墙边。捂着修之的嘴,本是怕惊动外面的人,但是现在手下的碰触的皮肤越来越灼热,商君不得不抬起头,对上修之有些飘忽的眼,他才发现,修之的额间居然渗着薄薄的汗珠,身体僵硬,连呼吸也有些凌乱不稳。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商君尴尬的收回手,指了指屋顶,秦修之先是一怔,抬起头,就听见房顶上瓦片轻轻响动的声音,他终于明白商君为何忽然“投怀送抱”了。明知是权宜之计,秦修之却是更深刻的明白,自己对商君的碰触,毫无抗拒能力。
两人对视得有些尴尬,故又各自别开视线,屋顶上人竟是忽然没了声息,商君立刻想到,刚救回来的女子,就住在隔壁!
“糟了!”商君低叫一声,冲出了房门。
赶到旁边的房间,房门已是大开,房间里,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和夜焰交手,一时间难分胜负。夜焰应该也是听见动静赶过来了,屋里的人交了手,原来在其他房间寻找的黑衣人,也应声冲了过来,几个隐身守护的暗士与他们也打了起来,不大的小院里,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商君与修之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好在这次夜袭的黑衣人并不算多,只有七八个人,而且除了屋内与夜焰交手的魁梧大汉武功算得上高强之外,其他人不过平平。看身手,行事作风,他们都不像是死铁甲军的人。
商君眯眼看去,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黑衣男子,他正抱着床上的女子想要从窗户翻出去,商君闪身进入,因为有伤在身,商君不想与他多纠缠,直接亮出了软剑,寒光乍起,抱着女子的男子连忙向后躲闪,只是抱着女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看得出,他是有些武功的,可是手中抱着一个人,商君这一剑又是来得极快,男子的右臂还是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商君扶住女子的腰肢,硬是将她抢了过来。
男子点了受伤的穴道,又要迎上来,却在看清月华下商君的面容时,愣了一下,满目惊讶,即使男子蒙着面巾,商君也从他眼中看出惊异的情绪。商君暗想,他认识他?!
看男子受了伤,魁梧大汉狂性大发,一柄大刀耍得虎虎生威,把夜焰逼到角落里,他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扑商君而去,力透千钧的挥出一刀,商君抱着女子,不好闪避,唯有举起软剑,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刀,一股劲力透过剑身袭来,商君后退了一步,压下翻涌的血气,商君单手婉转剑花,将大汉逼退,原来藏于袖间的腰牌不小心掉落在地。
腰牌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铁甲军!”大汉双目圆瞪,新仇旧恨一腔怒火全泼向了商君,再次举起大刀,一心只想将商君置于死地。
大刀与软剑再一次短兵相接,划出一道玄白的火花。商君皱眉,握紧手中的赤炼,此人招式古板,却是力大无穷,他现在胸口如烈火煅烧,虎口隐隐作痛。商君连接两刀,大汉也已经是气血翻涌,惊叹于这孱弱得仿佛随时要倒的男子竟如此厉害。
大汉粗声喘息着,改为横握大刀,朝着商君持剑的手砍下去。
眼神一暗,商君现在几乎快要提不起剑来,这人的蛮力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商君眼神虽然依旧犀利,面色已是苍白如雪,他的伤势必又加重了。秦修之大惊,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急道:“夜焰,保护商君”
夜焰一跃向前,手中的莹白长剑直刺入大汉的肩胛骨,大汉吃痛,手中的大刀立刻握不住的哐当落地,商君看夜焰出手了,放松下来,气血翻涌再也控制不住,喉头一甜,一抹殷红自唇间滑落。抱在怀里的女子也扶不住的软倒下去,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飞快上前,接住女子滑落的身体。
商君只觉得眼前一黑,也缓缓向后倒去。适时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揽到了怀里,耳边,是熟悉的男生焦急的低唤着:“商君,你醒醒,商君!”
看到商君又再次受伤昏迷,秦修之心疼,夜焰愤怒,随着主子到这片大陆之国也快一年了,商君无论品行武功,都让他们敬佩不已,更别说主子对他推心置腹,情同手足。
就是这些人,害他再次伤重,夜焰下手也变得毫不留情!
大汉兵器已落,肩上又受了伤,拳脚抵挡了一阵,最后还是败在了夜焰的长剑之下。院内的黑衣人也不敌暗士,被扭送到了屋里,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虽被擒住,口中不停的谩骂着,仍是死命挣扎。夜焰不耐一脚踢在他的脚弯处。男子跪倒在地,又立刻被点了穴道,只得跪在地上。
商君靠在修之肩上暗自调息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说道:“点灯。”暗士点起数盏烛台,将房间里照的通明。
秦修之扶着商君在躺椅上,低声问道:“你怎么样?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商君轻拭唇角的血迹,他好像有些习惯这身体的残破了,淡淡的笑道:“我没事。”
半靠着软榻,商君直直的盯着站在最旁边,怀里抱着昏迷女子的黑夜男子,他脸上的黑巾被揭了下来,看样子,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相貌算的上俊秀,不过在他和修之面前,长相从来不值得提及,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打斗、变故,他依旧冷静沉着,明明已是阶下囚,那股尊贵的傲然之气丝毫未损。
这样的人,刚才何以露出惊异之色?!商君与他对视,问道:“我们见过?!”
男子只是看着商君,却不回话。秦修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男子的样貌身型,最后对着商君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他就是那日你救下的‘马夫’。”好的易容,不仅是对脸的易容,还有身体、声音甚至神态。眼前这人,显然学艺未精。
男子脸色微变,商君也从他的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就是那自称叫予函的人。
有些疲惫的躺下,商君不再看向他们,声音里,也尽是倦意:“你们是什么人?”
谁也没有回话,一道不屑的男生尖锐的响起:“呸,你们不用再装了,既然是铁甲军的人,怎会不认识我家主子,要杀就杀,装什么傻!”
商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愤恨的年轻男子,话却是对着始终不语的予函说的:“这块铁甲军的腰牌,是我救下那位姑娘的时候,在看守她的黑衣人身上找到的,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那位姑娘。”
“哼,说的好听,你谁也认识,就这么巧救了两位主子?!我看这根本就是铁甲军设好的圈套,要一网打尽!”又是年轻男子愤愤不平的低吼,夜焰上前想要点他的哑穴,商君朝他轻轻摇头,手撑着脑袋,依旧是对着予函笑道:“若不是我救你,你可能已经被捉了去,而那位姑娘本身就已经被抓住了,就算我是什么铁甲军,需要费那么大的劲,来一网打尽你们这些本来就在网里的鱼?”
“谁知道你们又想出什么诡计,得到主子们的信任,另有图谋也说不定!”
商君忽然低笑出声,即使震得胸口疼痛不已,依旧没有停下来,他今天正真是见识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予函虽然只字未说,却已经是默许年轻男子的叫嚣。他承认救他们,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与陇趋穆有关的突破口,但是这不表示他非他们不可!
“随你们怎么想,本来也不过是随手救了两人,其中的恩怨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们深夜来袭,恩将仇报,我要一个交代!”缓缓坐直身子,商君声音不高,几乎是虚弱的,确是每一句都直砸人听者心里。
“你。。。”年轻男子还想说什么,予函轻轻抬手,他身边的大汉立刻呵斥道:“一切有主子定夺。勿在多言。”
年轻男子恨恨的瞪着商君,却不敢再多言。
第一次见这男子,就知道他非一般人,现在这样懒散的坐在软榻上,一双清眸似乎是闭着,脸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可是他散发的气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错认,他不是铁甲军的人,他从没听说过陇趋穆身边有这样的人,这或许是他的幸运,只是这么优秀的人,必是有来历的,虽然心中极为欣赏,他仍是不敢轻易信任,妄图亲近。
“我与你救下的女子,是一对兄妹,我们也算是名门之后,不想得罪了权贵,遭到暗杀,幸好有人暗中通知,我与妹妹连夜出逃,一直被铁甲军追杀,本想先离开沧月,谁知在边城被铁甲军抓住了,家将只能把我救了出来,妹妹就被他们带走了,那次大战,我与家将走失,在客栈遇见了你。得你相助,我算逃过一劫,与寻来的家将汇合之后,一路打探,才找到了妹妹的行踪。今夜才会夜袭救妹。”予函抱着女子,仍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今夜鲁莽之举,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好个予函!好个鲁莽之举,还请见谅。一段语焉不详,诸多隐晦的说辞就算是对他的解释了?!商君冷笑,他只听清楚一点,就是他们被铁甲军追杀,既然从他这得不到太多线索,卫溪、齐凌又不在,舒清也下落不明,他实在不应与他们再做纠缠。
“放了他们。”让夜焰解了他们的穴道,商君对着予函淡漠的回道:“予函,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带着你妹妹,走吧。”
他竟没有多为难,这出乎予函的预料,此人到底是怎么的心事作风,怎样的心怀?!心中对他的欣赏更胜,刚才已经听人叫他商君,予函还是想听他自己告知他名讳,于是问道:“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名讳?”
“萍水相逢,不劳多问了。”
对于商君不愿多谈,予函也只能暗自惋惜。
“告辞。”
一行人才出的小院,就听见远处传来轰轰的低鸣,年轻男子一脸惊异,奇道:“什么声音?”
商君在修之的搀扶下,也出到院外,脚下微微的震动,响声也越来越近,即使天还没亮,但是远处灰蒙蒙的沙尘他却是看的清楚。商君低叹:“来得好快。”不愧是沧月久负盛名的铁甲军!
远处传来的声音越发明晰,那是至少上百铁蹄齐奔所发出的踏蹄声,予函脸色一沉,大喝道:“赶快上马,不要拖累了他们。”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无谓在牵连他人!
商君再次正视眼前急于御马离去的男子,想不到,他还有点担当,只是听那马蹄声,商君低喃:“只怕来不及了。”
果然,商君话音未落,火把的光芒已经直冲云霄,刺痛双眸,染红午夜的黑幕。马队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离小院不过数里之遥,转眼即可围攻上来。小院背靠一座矮峰,马队成半圆形包围过来,予函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不可能躲过攻击。
而他们,似乎也难逃过这一场劫难。
第一百章 又见三儿(上)
依照这样的行进速度,不用半刻钟,他们就能包围过来。商君蹙起了眉头,救这两个人,是他的主意,他不能让修之因此而受到牵连。商君静下心来,不去理会越来越刺目的火光和震天的马蹄声,细心观察着周围地形,眯眼看去,小院前方就是一条小道,再往前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外面是官道。铁甲军现在已经进了树林了,此刻才想办法布阵绝对来不及,商君转身向后看去,小院背靠南山,夜里目测,那山峰并不算很高,商君忽然眼前一亮,或许,可以从山后离开。
眼见火光逼近,何成焦急的看向予函,问道:“主子,现在如何是好?”
眼前的局势对他们极其不利,但是坐以待毙也只能累人累己,轻扯缰绳,调转马头,予函说道:“往东行,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
商君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继续观察南山的侧峰,一边淡淡的说道:“他们用的是蝶形围攻阵法,东西方向埋伏着箭阵,往东必死。”如若予函此时离开,能让他们摆脱危险,商君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只是按照铁甲军的速度和一贯作风,被牵连已是注定,那他们就没有必要着急着去送死。
予函抬眼看去,经过商君这一说,他也发现铁甲军行进的队形,确实是两侧慢,中间快,东西方向队伍迟缓肥大,隐约是有些像蝴蝶。
何成暗暗打量着商君,刚才与之交过手,此人武艺不俗,想不到他只随便一看,就能道出对方阵型。大敌当前,他依然镇静从容,莫不是他已经想到办法了?!上前一步,何成抱拳请教道:“公子有何高见?”
商君没有回头,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只对着一旁的夜焰说道:“夜焰,你上去看看,这侧峰有多高,峰后可有路径可以离开?”若是峰后无路可去,铁甲军搜山,他们一样无路可走,若是他们再阴毒一点,放火烧山,那真是必死无疑了。
“是。”夜焰并不质疑,立刻往侧峰上飞掠而去。
脸上不敢表露丝毫惧意和恐慌,其实商君心里乱得很,只希望天无绝人之路吧。
一只温暖的白皙的手握住了商君的手心,商君讶异的抬头,对上修之含笑的眼,他什么也没说,真是对他点了点头,商君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鼓励和安慰的眼睛,因为这样的关怀,会让他变得容易脆弱。而脆弱,是最最不需要的东西。
轻轻抽回手,商君转身看向别处,秦修之惘然若失。
“还有什么要做的?!”一道冷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商君回头,就见袭慕肩头包着厚厚的纱布,表情肃然的站在身后。
商君劝道:“袭慕,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妄动。”
袭慕不肯离开,坚持道:“我没事。一点小伤,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深知他们的性格,商君不再劝,说道:“好,你带他们几个,挑选马匹中脚程最快且速度相近的十匹马,再把所有的弓箭备齐全。”如果后山没有路,他还要再想其他办法才行!”
“是。”商君的爽快让袭慕暗暗松了一口气,领命而去。
看商君的人已经竟然有序的在安排着什么,何成再一次上前,诚恳的说道:“公子是不是又什么计划,我等愿意相助,共谋出路。”守护主子是他的使命,眼前这人就是希望,他不能放弃。
这魁梧大汉,看来也是忠义之士,商君颇为欣赏这样的人,也不再为难他,说道:“铁甲军多势众,我们毫无防备,唯有两条路,一是从后山逃脱,二是正面突围而出。你们做好突围的准备。”
“正面突围?!”年轻男子低叫:“这不是要我们送死吗?”他就说这人不安好心,就算不是铁甲军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何成大喝:“何绍华,闭嘴!”对着商君拱手,说道:“公子请继续说。”
商君轻轻挑眉,这大汉有点意思,指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队伍,商君用手做了蝴蝶型的手势比向敌军,他的手型正好与敌军队形重合,商君一边慢慢收拢双手,一边解说道:“蝶形围攻发在行进中,正面是最容易攻破的,如果让他们再逼近,待侧面像翅膀一样收拢,就当真是没有机会突围了。”说完商君看向予函,因为最终做决定的人,是他。
予函盯着前方直冲出官道的铁甲军,再看看商君清澈冷静的眼,最后大声说道:“好,准备正面突围!”
一行人正准备往前冲,商君忽然大叫一声:“等一等。”
予函和何成对视一眼,不明白的看了下商君,商君却直直的盯着南山,只见暗黑的山峰间,几点黑影攒动,身手奇快,不一会儿,就从后墙飞跃而入,最前面的,是夜焰。
奔到商君面前,夜焰轻声说道:“公子,我在峰顶遇见一队人马,他们执意要见公子。”这些人武功怪异,行事诡秘,不过他感觉得到,他们对公子没有恶意。
商君朝他身后看去,只见几个身着银灰色劲装的男子,只是远远的站着,已经是气韵不凡。为首的男子走到商君面前,问道:“可是商君公子?”
“是。”
男子恭敬回了一个礼,才深声说道:“南山后面,绕过灌丛,有小路可直通游戏,马车已备好,公子请。”
商君并不急着走,问道:“你是?”
男子并不避讳:“无声门,流云,奉门主之命,相助公子。”
无声门?就是御风收到他的消息之后请无声门帮忙的吗?!不管是怎么,有无声门相助,逃生有望。商君利落的吩咐道:“夜焰,你去帮袭慕,把准备好的箭绑在马匹尾巴上,把它们分别往东西方向赶,再放一把火,烧了这小院。做完这些,即刻跟上。”
“是。”
拉着秦修之,商君随着流云一起来的南山下,抬头望去,南山虽然并不高,也有十来丈,好在从山上吊下来十来根绳索,要上去并不难。
抓着修之的手臂,商君想把他带上前,不过才提气向上攀,胸口一阵紧缩,商君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修之急道:“商君,你怎么样?”
商君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回道:“没事,待会让他们带你上去。”
“那你…………”他这样如何是好?
一波疼痛过去,商君暗暗调息,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商君笑道:“这矮峰还难不倒我,放心!”他不喜欢被人抱着,所有身体接触都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他要尽量避免。
把泰修之带到流云身边,商君问道:“流云,你帮我把他带上去好吗?”这些人中,数此人气息最为绵长强劲,武功应该最好,如果他肯答应,修之必能安全上去。
“是。”流云没有推脱,只是对身后的人说道:“流光,保护好商公子。”
“嗯。”流光领命,站在商君身后,等待她上前之后,跟在他后面。
商君感激流云的体贴,微笑说道:“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门主有令,全力保护公子,不容有失。”
这…………商君有些疑惑,他和无声门的盟主没有认识吧?!但是看他们对他的恭敬和保护的程度,商君几乎以为自己是那门主的八拜之交了!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猜疑感到好笑,商君摇摇头,笑道:“先上去再说吧。”
好在流云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放了绳索,有绳子借力,上山并不困难,只是商君这些日子以来伤势日渐加重,一路上还是喘了好几次,快到山顶的时候,商君看见山下的小院已经烧了起来,袭慕,夜焰应该也赶过来了,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一个纵跃,商君最先上到了山顶。
山峰下,铁甲军已过来官道,围了上来,小院起火,暂时挡住了铁甲军的视线,商君他们纷纷上了南山,予函想了想,大声说道:“铁甲军人马众多,我们也同他们一起走。”好歹是一线生机!
予函一声令下,众人弃马,一路攀爬。
南山顶上并不太宽阔,商君上来之后发现,顶峰上站着几个人,正在检查绳索是否牢固,注视着下面的情况,看见商君上来了,纷纷抱拳行了一个礼,商君微笑点头,心里却是越来越纳闷。
天还没亮,山顶本该是一片漆黑,好在山下火光冲天,映照得山顶隐隐能看清人,商君正在疑惑着无声门的事情,一个高大硕长的身影向他走过来,他逆着火光,商君看不清他的脸。在他面前站定,男子忽然张开双手,把商君一把揽进怀里,商君先是一怔,而后大怒,刚要出手,耳边转来一声类似低喃,有些压抑,还有隐隐心痛的男声:“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