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涵苦笑道:“因为我正好曾被他刺杀过,你救我的那次,我胸口上的伤就是他的杰作。”
展雨萱怀疑地说道:“如果他要刺杀你,你怎么还能活着?”
萧易涵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还好那次要取我性命的那个杀手并不是影组织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和纪明扬认识,但是那时纪明扬似乎有急事,给了我一剑后就顾不上管我,而是在向他询问些什么,而那个杀手也确实过于大意,没有认真检验。即便如此,倘若不是遇见你,我仍然难逃劫数!”
展雨萱默然,半晌才歉然道:“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恨他。”
“不会的。”萧易涵洒脱道,“毕竟你救了我,再说他并不是想要我性命的人。是杀人的人有罪,还是刀子有罪,这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官府不宜插手了吧?今天我以三皇子的身份去通知地方官,本来就想将事情压下来,以自杀结案。没有想到吴顺庆自己倒先得出了结论,省了我一番口舌。”
展雨萱道:“那明扬的死?”
萧易涵看着她的眼睛,耐心的说服她:“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自己查,相信我,官府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到,而我做不到的事情,官府也同样做不到。”
展雨萱忽然想起了那句“三皇子”,问道:“对了,那个苏州知府称你为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萧易涵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沂蒙王朝的三皇子,萧易涵。”
展雨萱恍然大悟,难怪黄鼠狼要那样的讨好他,难怪他可以住进苏州最有名的万象园。原来他是皇子,至于两次遇刺,想必就是因为皇储之争吧。宫廷倾轧,自古以来就是动辄生死,难怪杜笑书那么紧张。
萧易涵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纪明扬的事情,我会尽力去查。”
展雨萱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只见萧易涵的身影化为好几个,摇摆不定,模模糊糊的,她看见好几个身影的萧易涵在摇晃着她,嘴里好象还在喊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接着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人事不知了。

[白昼:第五十三章送别]
展雨萱的伤本来就没有全好,再加上纪明扬给她的巨大打击,早已经身心俱疲,只因心中仍有一股为纪明扬洗冤的信念支撑,这才勉强支持着看仵作验尸,跟萧易涵交谈。现在,知道了萧易涵的身份,又得到他的应允调查纪明扬的死因,心中一宽,便再也支持不下去,昏了过去。
萧易涵惊慌失措,急忙将她抱入房间,又差下人去请大夫。事情一下子就惊动了正在望月楼的众人。这次,苏曼柔总算记起自己算是半个大夫,在大夫来之前,先替展雨萱诊断。
“怎么样?”萧易涵焦急的问道,“会不会有事?”
他的焦急引起了一边的云姬的高度警惕,展雨萱和纪明扬是一对,这点她已经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纪明扬不知何故死了,恐怕这个展雨萱就要成为自己的劲敌了,可恶!
苏曼柔答道:“应该不碍事,她从前受过伤,身体本就不是很好,这次遇刺,伤口又没有全好,再加上纪明扬的死对她的打击,一时心神衰弱才会昏倒,静养几天,好生调养,应该就没事了。”
萧易涵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立刻又叫丫鬟们去准备补品。
谁知,到了晚间,展雨萱不但没有醒,反而发起高烧来,这下连苏曼柔也急了,急忙让人把老神医请来。余济人余老神医一到,听说纪明扬不知何故过世,而展雨萱又昏迷不醒,还发起高烧,惊讶之后,不胜唏嘘。替展雨萱把过脉后,说道:“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多灾多病的?新伤旧伤再加上心伤,又被阴寒入体,只怕治起来有些麻烦。再不好好调养,就要落下病根了。现下先以退烧为首务。”说着叫人用了冷帕子敷在她的额上,不断更换,自己又开了几副退烧的药,命人去抓药,煎药。待到这一切都告一段落,他叹道:“唉,我去看看纪明扬那个孩子吧!,人生无常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他风华正茂,却已经是黄泉路上一缕游魂了。这叫展丫头以后怎么办呢?”说着眼光已经向旁边的萧易涵看去。
萧易涵会意,应道:“您放心好了,只要她愿意,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苏曼柔却道:“师傅,您还是先看着雨萱吧,我怕她的病情再有反复。至于纪明扬,时间还多着呢,不差这一晚!”
萧易涵也不放心展雨萱的病情,出声应和。余济人只得留下。
这一切,展雨萱并不知道。
昏迷之中的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觉得周围忽冷忽热,一会宛如置身冰窟,一会又似乎陷落火山,难受无比,可偏偏一点也挣扎不得,甚至连呻吟声也发不出来。这样的酷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但她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四周寂静一片,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个人。而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这黑暗。她四处奔走着,不停的呼唤,却依然没有回应。正在茫然无措的时候,黑暗忽然消失了,但四周不知何时又变得白雾弥漫,在这一片白雾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身黑衣的纪明扬。展雨萱依然恍恍惚惚记得他已经死了,但是,她毫无畏惧,反而欢笑着向他奔了过去,如乳燕归林一般投入他的怀中。
“明扬!”她轻轻的喊着,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萱儿!”纪明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闭上眼睛:“带我走,明扬,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不可以。”纪明扬轻轻推开了她,“不行,萱儿,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死了,你必须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很好,因为你要连我的份一起活。我的过去已经错过了太多东西,我有太多的遗憾,你要替我活着,替我去弥补我的遗憾。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可是,明扬!”她睁开眼,哭喊道,“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报仇!”
纪明扬笑着摇摇头:“不重要,雨儿!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展雨萱喊道:“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呢!”
“为我,活下去!”说完,他的身影就开始渐渐地离去。
“不!明扬,不要走,不要走!”她喊着,拼命去追他的身影,可无论她多么努力,两人的距离却只是越来越大。
“明扬!明扬!明扬!.....”她拼命的呼喊着,希望能把他唤回,却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那一片白雾之中。
“明扬!”她喊着,猛地坐了起来,却感到头部一阵眩晕,身体也十分的虚弱无力,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没有意想之中头部撞床的沉闷感,她落入了一只有力的臂膀之中,耳边传来了萧易涵关切又焦虑的声音:“雨儿!”
她打量着四周,这里不再是那个白雾弥漫的地方,而是她在万象园的居所,梦蝶轩。她回想着刚刚那似梦非梦,亦真亦幻的情景,不由得痴了。她曾读到一句词,认为那是情的极致了:“情到深处难离分,生也相随,死也相随。”生也相随,死也相随,在刚刚那场幻境中,她真的有生死相随的念头,想要跟明扬一起离开。
可是“萱儿,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死了,你必须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很好,因为你要连我的份一起活。我的过去已经错过了太多东西,我有太多的遗憾,你要替我活着,替我去弥补我的遗憾。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明扬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明扬啊,难道你早就知道有现在的情形了吗?不然,为什么要让我答应那样的条件呢?你是不是早就感觉到了什么呢?
“雨儿,你还好吧?”萧易涵见她神情有些痴呆,担心的问道。
展雨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摇摇头。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我睡了多久?”
萧易涵答道:“三天了,又发高烧又说胡话,把人都要吓死了。”
“三天?”展雨萱猛然下床,却因为眩晕和虚弱跌坐在床边。萧易涵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扶住她,问道:“雨儿,你要干什么?你说,我替你去做!”
展雨萱抚着头,虚弱的答道:“明扬呢?明扬呢?我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他已经......”
萧易涵摇摇头:“我知道你一定想见他最后一面,所以还没有下葬,在等你。”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展雨萱坚决地说道。
“不行,雨儿!你的高烧刚退,身子又虚......”他一面列举着种种她不能去的理由,一面却叹着气为她披上一件外衣,扶着她向外走去。雨儿要是肯听人劝,天也要反过来了,尤其是事关纪明扬。
虚弱不堪的展雨萱几乎是整个人靠在了萧易涵的身上,她强忍着种种不适,挪动着不听使唤的身体,来到了望月楼的大堂。一进大堂,她就看见了那口醒目的棺材。她一步一步地挪向棺材,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棺材尚未封盖,从上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纪明扬的全身。因为天气炎热,萧易涵怕尸体腐烂,特意在棺材周围布上一圈寒冰,不断地更换。一走近,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由于寒冰的关系,纪明扬的尸体并无异味,保存得很好,只是全身的皮肤都变得铁青。
她看着那张宛如天人的绝美容颜,看着曾经轻盈灵动的身体如今却只是僵硬的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心中的创痛再一次爆发。明明想哭,可是偏偏哭不出来,想喊,也喊不出来,所有的情绪都得不到发泄,只能在体内堆积,千百回的不断折磨着她。
明扬!
萧易涵看着纪明扬的尸体,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感慨。
正在这时,苏曼柔进来了:“我听说雨萱醒了,又在梦蝶轩看不到人,猜着你一定是来这里了,果然没错。”她走到展雨萱的身边,抚着她的双肩,叹道:“雨萱,看开一点吧!”
展雨萱忽然问道:“什么时候下葬?”
苏曼柔答道:“本来第二天就要下葬的,是易公子说要等你见他最后一面,所以才拖到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那还是尽快下葬的好,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展雨萱点点头。
苏曼柔又道:“那就明天吧。我查过黄历了,明天宜葬。虽然我们都不怎么信这些,但事关明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展雨萱再度点点头。
“好了,看也看过了,回房吧!”苏曼柔劝道。
展雨萱这次却摇摇头:“我想在这里陪他最后一晚。”
苏曼柔眼睛也红了,怕惹得展雨萱更难受,只得勉强笑道:“你不回去,易公子肯定不放心,会在这里陪你。可是,因为你生病,他已经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过意的去吗?”
展雨萱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萧易涵,果然他形容憔悴,眼睛下一圈青黑,自己先前竟然没有发现。她歉疚地说道:“易涵,你回去吧,我只是想陪他最后一夜,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易涵感觉到她的那种伤心欲绝却无法发泄的悲伤,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雨儿,倘若你今晚因为给他守夜再病倒了,明天无法送他最后一程,不是得不偿失吗?”
展雨萱看向纪明扬,心中百般挣扎,最后只得说:“好,我回房。可是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再合棺?”
萧易涵点点头:“我明白。”
第二天,是下葬的日子。
展雨萱强拖着病弱的身体,在萧易涵的搀扶下勉强过完了全过程。然而,在封棺的时候,看着棺木一点点的遮盖住纪明扬的身体,直到一点也看不见,她几乎就要扑过去拦住那些人了,可是萧易涵牢牢的抓着她,不让她过去。然后入土,雇来封坟的人一锹一锹地把土覆盖在棺木之上,一点一点的掩埋住棺木。展雨萱看着,好像是纪明扬在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世界上一样。
她闭上眼睛,这一刻,明扬是真的离开了!
她不哭,在她小的时候,她曾经听人说过,在下葬的时候,家属不能哭。家属一哭,死去的亲人就会因为回头看而找不到黄泉之路,成为游魂野鬼。她的明扬,不可以成为孤魂野鬼,所以她不哭,她要笑,她要遵守对明扬的承诺,好好的活着。只有看到她在笑,明扬才可以安心地走,才不会死不瞑目。
明扬,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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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我会好好想我的小说,来之后多传几章表示歉意。呵呵,真是对不起各位读者了!

[白昼:第五十四章情殇]
纪明扬下葬后,展雨萱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一句话不说,也不笑,也不哭,整个人就好像冬眠了一样。不管别人怎么劝,她都不理会。
看着这样的展雨萱,萧易涵心痛极了,他问杜笑书道:“笑书,我是不是做错了?假如我发现纪明扬尸体的时候就把他的尸体藏起来,告诉雨儿说他走了,你说,雨儿会不会好一点呢?”
杜笑书直直的看着他,道:“易涵,除非纪明扬没有死,否则,无论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
萧易涵叹道:“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
杜笑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这一天,萧易涵走进梦蝶轩,看见展雨萱坐在床边,在整理东西,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他蓦的一惊,追问道:“你收拾东西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展雨萱头也不抬,淡然道:“我回木屋去。”
“为什么突然回木屋?你的伤还没有好,身子还很虚弱,你能去哪里?”萧易涵一阵心慌,语无伦次的问道。
展雨萱的动作停了:“易涵,我没有理由一直住在这里。而且,明扬他......我没有心情再在这里看什么园林了,所以,我要回木屋去。你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我答应了明扬,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萧易涵道:“你要回木屋?我陪你一起去!”
展雨萱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易涵,别为难我!至于你,你也该回京城了,总在苏州呆着毕竟不是办法。”
萧易涵顿时说不出话来。雨儿决定了的事情,除了纪明扬,没有人能够改变。他思量了好久,终于抬头,无奈道:“好,我送你回去!我去告诉苏曼柔一声。”
再一次走在山林的小路上,景物依旧,但各人的心思却早已不同以往,没有一个人的脚步能轻松起来。三人寂寂无声的走着,直到迷阵的外面,才立定脚步。展雨萱道:“你们送到这里就好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苏曼柔满眼是泪:“雨萱,你保重!”
展雨萱勉强一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萧易涵,转身进入了迷阵。走在迷阵中,她似乎又闻到了纪明扬的气息。记得当初教她迷踪步的时候,她一直不听话,还不停的拿话挤兑他,总是气得明扬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想着想着,她迷蒙一笑,仿佛又看见了明扬的身影,和他的声音:“左三,右七,前五,后八......错了错了,是后八!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此时,忽有衣袂飘动的声响传来,展雨萱不自觉地向后边一望,刚好捕捉到一个迅疾的身影。她猛然间呼吸急促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一身黑衣,身法如鬼魅,无比的熟悉。
是明扬!她绝不会认错的,那身法,那黑衣!
“明扬!”她大声喊道。
那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向她这边一扫。她看见了他的脸——呼吸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具!不及多想,她施展迷踪步,向那人追了过去。可是,当她追到他刚刚身处的地方,那个黑衣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明扬,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她站在原地,向天大喊!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惊喜的转身,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僵住了笑容。
“雨萱,怎么了?我们刚要走,忽然听见了你的喊声,就赶快过来了。你看见什么了?”苏曼柔焦虑的问道。
展雨萱抓着苏曼柔的手,热切的摇晃着,一连声道:“曼柔,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
苏曼柔顿觉呼吸一紧,屏气问道:“谁?”
“明扬啊,纪明扬啊!”展雨萱热切的答道。
苏曼柔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颤声道:“雨萱,你见鬼了吗?纪明扬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着他下葬的呀!”说着,浑身乱颤,似乎有些过于惊吓了。
展雨萱的眼中隐隐有泪光,她大声道:“不是鬼,是人啊!我看见他了,真的是人,我喊他,他还回头看我,之后就向外一纵身,不见踪影了。你们有没有看见他?有没有?”说着,四下转身张望。
萧易涵沉声道:“我们没有看见任何人出来!”
三人一下子静寂了下来,苏满柔和萧易涵看着展雨萱的表情,好像真的看见了纪明扬一样,都四下看着,似乎纪明扬随时会从林中现身一样,心中都是一阵冷流。
许久,仍然没有动静,萧易涵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雨儿,你一定是看花眼了,根本就没有人!”
展雨萱不相信,反而四下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喊道:“明扬,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出来告诉他们我没有看错,那真的是你啊!”她喊着,状若疯狂,声音中更是已有哽咽之声。
周围仍然寂静无声。
苏曼柔走上前,拉住她,轻声道:“雨萱,纪明扬已经死了,你接受现实吧!”
展雨萱甩开了她的手,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忽然用更大的声音喊道:“纪明扬!纪明扬!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你欠我!你说如果给了承诺,却无法去实现它,那还不如根本不要给我承诺,可是,结果呢?前一天晚上,你跟我说我们到了杭州就成亲;你说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男的像你,女的像我;你说你要教他们武功;你说我们要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直到儿孙满堂;你说直到我们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靠在一起,彼此扶持,相互依靠,一起在晚上看天空,一起回忆往事,一起笑;你说等到我老的哪里都去不了的时候,你还是会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你说要陪我去泰山看日出,去黄山看奇松怪石;你说哪里都会陪我去的......可是,第二天,你却......”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痛哭失声。
苏曼柔听得肝肠寸断,正要去劝慰,萧易涵拉住了她,悄声道:“让她哭吧,她在心里已经压了太久了!”苏曼柔一回头,看到他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展雨萱哭得浑身无力,不得不抱住身边的树来支撑自己的重量。
“纪明扬,你怎么可以?在给了我那么美的一个梦后,你却转身离去,连一丁点的解释都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笑,你还在笑,你到底在笑什么?”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喊,变成了低喃。
“纪明扬,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哭到发不出声音来。
萧易涵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轻声道:“纪明扬,不管为什么,你怎么舍得让她这么难过?”
苏曼柔在旁边听着,早已泪流满面,忽然奔上前去,抱住地上的展雨萱,泣不成声道:“雨萱,不怪纪明扬,要怪就应该怪我!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错!当初,如果不是我硬要拉你过马路,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你就不会遇见纪明扬,也就不会这么难过!如果不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怪我吧!”
展雨萱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苏曼柔,泣道:“曼柔啊,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的宗宇,我的明扬,为什么都离我们而去呢?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吗?”说着,两人抱头痛哭。
萧易涵在旁边听着,也是一片凄然,忽然拿出碧箫吹奏起来。或是受到眼前此景的影响,箫声呜呜咽咽,如诉如泣,催人泪下,使得旁边的展苏二人更是满心悲伤难耐,泪如雨下。
苏曼柔看着展雨萱,含泪道:“雨萱,你不要回木屋了,我们离开苏州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伤心地,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展雨萱黯然摇首,用哭的嘶哑的声音说道:“曼柔,可是,我爱他,我爱他,我舍不得离开他啊!”
苏曼柔扶着她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似乎要将她摇醒:“别傻了,留在苏州,除了让你一直难过之外,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我们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就当是陪我好不好?就当是陪我离开这个让人触景伤情的地方好不好?”
展雨萱泪眼迷蒙,茫然道:“离开苏州?那我们去哪里呢?”
苏满柔道:“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苏州就好。”
旁边的萧易涵忽然插嘴道:“不如去京城吧!我在京城有宅子,而且京城繁华热闹,一定可以让你们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的!”
展雨萱看了他一眼,萧易涵明白她的意思,坦然道:“雨儿,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想要治好你,等你好了之后,你要去哪里,我绝不阻拦!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难道你连一个朋友的好意都不愿接受吗?”
苏曼柔热切的望着展雨萱,展雨萱垂首,良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吧!”
萧易涵大喜,道:“那就不能耽误时间了,因为昨晚我刚收到父皇的最后通牒,要是我再不回京,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虽然走得有些仓促,但是雨儿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仕海在这里继续追查纪明扬一案的,一有消息就会立刻传到京城。”
见他想的这么周到,展雨萱也不好再说什么,拭了拭泪,勉强按耐情绪道:“那我回木屋收拾一下东西,你们稍微等一下我。”说罢转身回到了迷阵。再度走在迷阵里,纵然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但心情早已迥异。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熟悉,但也无比的令人伤感,猛然间,她开始后悔刚才答应曼柔离开苏州了,但话已出口,再难收回。她闭上了眼睛,再次展开了迷踪步。但见她前后左右的转来转去,衣袂飘飘,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似乎毫无章法可循,但当她睁开眼,停下脚步时,已经来到了木屋的前面。
走进自己的旁间,看到屋内的东西上面都已经积上了厚厚的灰尘,一副冷清无人居住的样子。但是,一进屋子,曾经在山上发生的一切都如闪电一般在脑海划过,心中又是一阵剧痛。她走到柜子面前,打开,取出了最底层的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面具,一根银钗,和一些衣衫,还有曾经丢失又找回来的七灵散。这些都是纪明扬送给她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证明明扬存在的东西。她默默的拔下了头上的定情锥,放在盒子里,泪水又掉落下来。她合上盖子,把它抱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把纪明扬抱在自己怀里一样。
展雨萱正要离开,心中忽然一动,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对,非常的不对!明扬在死前一天曾经说要回来收拾东西,为什么各处都还有这么多的灰尘,一点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呢?

[白昼:第五十五章心事]
展雨萱急忙四下查看房间,除了她刚刚走进来开柜子的痕迹,房间内其他地方都有着厚厚的灰尘,依灰尘的厚度来看,那绝不是十天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