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哀伤祖母的去世,也要宽慰母亲,十分不易。
不过,才第三日头上,周宝璐便听说大少奶奶跟前一个从娘家陪嫁来的管事媳妇,当差的时候,冲撞了贵客,被撵出府去了。
周宝璐琢磨了一下,大约大哥哥觉得大嫂子这次办错事,一则是大嫂子自己不懂,二则也是有人暗中挑唆,各人有自己的小算盘,遇到机会的时候,自有人会做出些花样出来。
周宝璐虽然已经自己想明白了,只是还没与周安明谈,或许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不好说话似的,周宝璐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契机。
她正要打发人去请周安明,却刚好从打开的窗子看到周安明走进院子来。
这些日子,周安明瘦了一圈,脸颊瘦削下来,看起来更像萧家子弟了,尤其是与三爷萧弘清特别像。
他进门来问周宝璐:“这些日子辛苦,娘娘可还好?娘娘如今身子要紧,比平日里不同,越发要小心才是。”
周宝璐应了一声。
周安明又说:“府里的供奉可还好?就怕忙乱起来,怠慢了娘娘。”
周宝璐微笑,她当然很了解周安明,见他这样没话找话说,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紧张起来。简直跟以前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周宝璐心中居然觉得颇为温暖,便笑道:“大哥哥有事不妨直说,你我兄妹,原是最亲近的,再是什么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周安明就叹了一口气:“原是那一日,娘娘生气,我也生气,回去向你嫂子发了一通脾气,结果我母亲听了,却说是我的错。经了母亲教导,我这两日也想了许久,确实是我想左了,娘娘如今大了,出了阁,是大人了,再不是以前小的时候了,我纵然觉着那边有可疑惑的地方,也该先来与娘娘说,请娘娘定夺,我做哥哥的,或许想想办法,或许娘娘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托我出个头儿,万没有一声不吭就替娘娘做主的道理。”
周安明一向坦荡,且在周宝璐跟前又尤其坦率,这话开始或许有些难为情,说到后来,就顺畅了:“都是我的不是,幸而还没办成事,我这里,给娘娘赔个不是,你嫂子笨了点儿,心是好的,也是怕婶娘吃亏的意思,又是我吩咐她去办的,我就替她也给娘娘赔个不是罢。”
说着就作揖,周宝璐连忙亲手扶他:“我没有怪哥哥,也没有怪嫂嫂,哥哥从小儿就于我一片爱护之心,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也十分感激,哥哥如今既明白了,自然不用我再多说,总是哥哥疼我,才有这一回的事,我心里是明白的。咱们兄妹从来亲近,哪里有什么要紧呢,且今后有了什么事,我还要仰仗哥哥呢!哥哥可别不管我就是了。”
周安明笑道:“不知不觉,小妹妹长这么大了,我竟忘了!”
他那个又傻又笨又天真的小妹妹,都要做母亲了呢!周安明竟然微妙的有了一种类似看着雏鸟离巢的心态来了。
周宝璐当然不知道他的这种心情,只是觉得云开雾散,一时便欢喜起来,絮絮叨叨与周安明说着话儿,一时奶娘又抱了大哥儿进来玩,不一会儿,言哥儿也被抱了进来,热闹起来,周宝璐倒是这些日子难得的心情好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每个人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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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哑巴亏
陈氏再次病倒,在静和大长公主的丧事办完,送葬之后,就再次把陈氏送到外头疗养去了,周家也关了门守孝。
周宝璐身子越来越沉重,现在基本不出门,除了九月里庄柔公主再生下一个儿子,她去公主府看了一回,就每天只在自己屋里养着。
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开始活泼起来,每天午后就在肚子里玩儿,而且很喜欢隔着肚皮和爹爹娘亲打招呼,萧弘澄把手放上去,他必然要来好奇的摸摸看。
摸到那样的小动静,萧弘澄开始兴奋的很,过些日子就习惯了,每天都习惯的和周宝璐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个招呼。
所以萧弘澄现在连午饭都回宫吃,就是为了不让小家伙失望(?)
周宝璐吃过饭,开始打盹,完全无视萧弘澄的骚扰,只是眯缝着眼睛说:“今儿早饭后我去后头园子里走一走,看到了一丛开的特别好的茶花,红的特别艳。”
萧弘澄与她一起躺着,手在她肚子上摸过来摸过去,和小家伙偶尔碰一碰,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听她说话。
周宝璐一向爱红爱花:“我在路那一头瞧见了,就走过去看,然后我就发现,有两个方向走过去的路,路上头都有油。”
周宝璐困起来,眼睛都睁不开,说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管萧弘澄听到没听到,只是含糊着说:“一个小丫头踩在上头摔了一跤,我已经打发人报了尚食局,拿了点儿白药给她。”
然后周宝璐就睡过去了。
萧弘澄手搁在半空,想了想,就起身出去了。
到了院子门口,吴月华正在等着他,她柔声细气的说:“娘娘跟太子爷说了没有?今儿咱们后头园子里,有人在地上泼了油。”
萧弘澄站在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木棉树底下,那是周宝璐进宫之后才栽的,几年下来,已经长的不小了,此时木棉花正是时令,高高的绽放在树上,红的火一般。
萧弘澄背着手,目光冷冽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吴月华如今向萧弘澄回话倒不大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地了,颇为平和淡定的道:“六月里,宫里满了二十五岁的宫女都放了出去,又进了一批新的来,这是每年都有的,咱们宫里也出去了六名,尚宫局便补了六个来。”
然后她补充了一句:“不是咱们去挑的,是尚宫局做的主。”
萧弘澄十分公事公办的说:“查到了吗?”
吴月华道:“那个时候娘娘只吩咐查一查背景,并没有别的吩咐,且当时没有查到什么,只是妾身嘱咐了人,也瞧瞧她们的做事举止。就不为别的,也要瞧瞧能不能放到主子身边服侍。”
她看萧弘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六人中有一个,叫圆锦的,身家瞧着原也是清白的,确实查不出什么来,但今儿的事,就是圆锦做的。这是刚才洪良娣与妾身说的。”
吴月华管家算得一把好手,查人之类就不行了,负责东宫安保的,一向都是洪良娣。
萧弘澄道:“既如此,此事不用你处理了。”
吴月华应了,又问:“娘娘那里呢?”
萧弘澄略一沉吟:“不要紧,我看她已经很小心了。若是有事,自然会吩咐你去办。”
吴月华明白了,这便袅袅娜娜的退了下去。
这样的周到和小意,不是她心热,实在是她现在已经明白,她已经实实在在的陷在了这里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东宫倾覆,她唯有死一条路。
而东宫稳固,今后能更进一步,自己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了。
幸而东宫这两个主子都是好伺候的主儿,不是那等刻薄寡恩的人,能看得到前程。
不过天下没有真的查不到来历的人,无非就是资源的多少罢了,圆锦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到了第二日晚间,就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交到了萧弘澄手上。
来历上毫无问题,这其实已经在萧弘澄意料当中了,他把这资料拿给周宝璐,周宝璐随手翻了翻,也并不表示诧异:“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又不是一定要在来历上与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的人才会替她办事,贵妃娘娘受父皇宠爱,又掌六宫事,收拢几个奴才还是做得到的。”
萧弘澄表示同意,问周宝璐预备怎么办。
周宝璐笑道:“有什么好办的,拿到一个就处罚一个,宫里的规矩也不是摆设。”
既然只是个单纯的被收拢的奴才,没有牵扯到其他,萧弘澄和周宝璐心中都轻松了些,周宝璐又道:“不过贵妃娘娘成日里找事,也真是有些烦人,上回父皇打发人给她搭棚子,这才完工呢,她又有空了不成?”
这种事没什么杀伤力,偏又层出不穷,就如同夏日里的蚊子,总在耳边嗡嗡的飞,冷不丁的咬一口,总要痒一会儿。
萧弘澄安慰的摸摸周宝璐:“如今只能且防范着,你暂且忍耐。”
萧弘澄在旧年就给周宝璐透过底了,贵妃受宠,不安分是意料之中,但不仅胆子越来越大,而且前朝的有些人见贵妃有宠,也有人在逐渐的投靠了过去。萧弘澄的幕僚团认为,不能再姑息此事了,贵妃晋位已经五年,再往后就越发牢固了,这个时候,应该是重新捧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了。
新的贵人,没有班底,就算有心不安分,但要生儿育女,搭建班底,收拢势力,也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太子爷势力早已不比当日,太子妃娘娘又在宫中主持大局,或者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进一步控制后宫。
这也就是最终的结论,后宫到了需要改变格局的时候了。
周宝璐既然知道,当然也就明白萧弘澄的意思,便笑道:“我知道了,就是有点儿烦,贵妃娘娘总爱动手动脚的,偏又没本事叫人伤筋动骨。”
萧弘澄笑道:“要办这件事,还要着落在文蔚身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筹划的,许久没有动静,唉,回头得想个法子催催他才是。”
周宝璐噗嗤一笑,萧弘澄这话说的真有趣,好像人家是他手下似的。
不过,从萧弘澄那里听过些文蔚的轶事,周宝璐对他十分的好奇,这个人做事精明能干是不消说了,算无遗策也是得了证明的,且胆大心细,做事滑不留手,最有趣的是他居然和周宝璐有同样的爱好,一旦想什么事,就去祸害花草,听说因为这个,他书房的案头摆的不是雅致文玩,而是一排四个长形的花盆,种的是辣椒!
“辣椒!”好有趣,周宝璐笑道:“可惜我不认得他,不然我可以分他番茄的种子,这个可稀罕了,回头我种出来果子,请你吃!”
萧弘澄毫不留情的说:“得了吧,人家可不像你,没事就去弄死一颗两颗的,我听说那盆里的辣椒长的极好,看起来还颇有雅趣。”
周宝璐倒不在乎萧弘澄看不起她种菜的本事,横竖她自己也知道她没那本事,只是对文蔚的书房辣椒好奇,这萧弘澄到底安插了些什么人,居然连人家书房里的辣椒长的好不好都知道。
周宝璐笑道:“哼,看不起我,我决定了,今后在你书房里种番茄去!”
萧弘澄失笑:“罢罢罢,随便你,我记得库房里有几个方的玉盆,回头叫人搬出来,装了土给你种番茄吧。”
两人说话常常就是从正事开头,然后这样奇诡的偏向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向,在今后两人一生中漫长如长河一般的对话里,无数次的重复这一现象,只不过两人都并不在意。
这一晚的谈话,萧弘澄还没来得及问周宝璐被卫贵妃弄烦了之后要怎么样,就被周宝璐带到了辣椒番茄里头去了,两人兴致勃勃的研究用玉盆种什么最好看,当然,前提是周宝璐先要能种活。
反正都没有什么大事,萧弘澄过了近半个月,才知道周宝璐干了什么好事!
周宝璐逮到了东宫被卫贵妃收买的圆锦,倒也没处以私刑,照足了规矩,命人把圆锦送到了慎刑司,说清楚了理由:圆锦把油撒在路上,意图谋害太子妃。
但慎刑司的司正霍如贵是卫贵妃的亲信,第二日就把圆锦放到了尚工局去了,并遣人回复东宫:“慎刑司审问之后,认为圆锦只是端着菜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回去拿工具,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时候,太子妃娘娘正好从那里过,便以为是有意的。是以慎刑司认为圆锦无大过,只是不够小心,也不好再在主子跟前伺候,所以调到尚工局去,并罚一个月的月例。”
意思居然是东宫小题大做。
这真是摆明了不给太子妃脸面呢,周宝璐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半句不驳回,只点点头让人回去。
看来卫贵妃掌宫日久,已经彻底把后宫当成她自己的地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女人脾气比较大,或者是周宝璐已经知道无需再让着她了,周宝璐决定不再忍气吞声,以前都只是在别的事上找补一下,或者,想办法让父皇做主。
这一回,她打算自己出马,当面就要抽回去。
周宝璐考虑了一下,去找了沈统领说话,太子妃亲自前来,沈统领自然很吃惊,可耐不住周宝璐一口一个沈叔:“如今我受了委屈,想请沈叔帮我一个忙。”
沈容中现在觉得他最怕的就是周宝璐,太古灵精怪,比大公主难缠一百倍,偏身份在那里,又拿她没办法,这个时候,也只得道:“娘娘受了委屈,可以奏于太子,或奏于圣上,圣上定然给娘娘做主。”
周宝璐笑道:“父皇日理万机,我这一点儿小委屈,哪里好去烦父皇呢,也未免太不懂事了,我也不过是想出口气,只要沈叔肯帮我这个忙,就足够了。”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沈容中最为束手无策,只得道:“请娘娘示下。”
周宝璐笑道:“宫里的侍卫由沈叔统辖,请沈叔吩咐下去,每日正明宫宫门口护卫的几位侍卫,在每日卯时的时候见到我宫里的一个叫铃儿的小丫鬟,都当瞧不见就行了。”
她见沈容中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沈叔放心,她决不会踏进正明宫一步,行不行?”
沈容中犹豫,确实如周宝璐所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她身为太子妃,这样吩咐虽说奇怪了些,却不算很出格。沈容中掌控大内,当然知道周宝璐走的路被人洒油,卫贵妃又给她没脸的事,倒是有点儿好奇周宝璐要怎么办。
终于还是答应了。
周宝璐笑起来:“多谢沈叔,回头我告诉太子,请您喝酒去。”
周宝璐的花样其实很简单,既然照着规矩不行,那就破掉规矩就好了!横竖她也没打算让卫贵妃在这件事上伤筋动骨,她只是吃不下哑巴亏,一定要这个亏吃的人人皆知才好。
于是,她安排了一个叫铃儿的小丫鬟,每天清晨卯时,提了油壶,往正明宫的门口倒一滩油去!
卯时,宫里已经清扫过了,而宫门未开,正是好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要鸣谢lan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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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女儿
周宝璐这就是彻底的以无赖对无赖了,既然在我那里洒油的人你说是无意的,那我就往你这里也洒洒看。
宫门口才被倒了三天油,整个宫里自然就都传遍了:“听说了吗?有人天天一早往贵妃娘娘的宫门口倒油呢!准点儿去,你还能瞧个新鲜!”
“还有这样的事?谁呢?这是在做什么呢?”
“还能有谁?你不记得了么,前儿太子妃娘娘走的路上被人倒了油,差点儿滑倒了,慎刑司查了一回,说是个小丫鬟无意中洒的,就罚了一个月月例,把人调走了事,这会子…你还不懂吗?”
“喔~~~~”
意味深长的一声。
宫里头这些花样,谁不懂呢,只是如今就算是贵妃当道,也有不少人私底下说一句,太嚣张了些!
既然太子妃娘娘都找到祸首了,贵妃做个样儿,也该把这丫鬟拿下才是,惹恼了主子,一顿板子打死这样的事在宫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至于连个丫鬟都舍不得么?
如今贵妃娘娘连个面子情儿都不做,那自然就是嚣张的有恃无恐,丝毫不肯给太子妃脸面了。
只没想到,一向低调安静,不大肯在后宫出风头的的太子妃娘娘,这一回居然这样硬挺腰子,分毫不让,使出这一招来当面打贵妃娘娘的脸。
一时间,宫里的贵人们,总有一个清晨提前起身,到正明宫门口去瞧一瞧热闹,再心满意足的回来。
宫里自然是什么人都有,有安分的,有不安分的,有聪明的,也有不聪明的,有人只是单纯的看看热闹,看看这位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的热闹,可有的人,已经感觉到,或许这后宫风向要变了。
但不管各人都存的什么心思,整个后宫都在看这场热闹,贵妃娘娘在宫里暴跳如雷,美丽的脸都扭曲了,怒道:“就算卯时没开门,门口不是有侍卫么?宫里也有的是巡夜的人,就抓不到人?”
慎刑司的司正霍如贵一脸惶恐的说:“回娘娘,宫里的安防不是慎刑司管的,大内护卫向来是由沈统领全领,就是有什么要紧的,也是直接向圣上回奏,如今奴婢问过了,统领衙门回函说当值侍卫回报,并没有看见有人往地上倒油,奴婢也只得接了…奴婢实在不敢去找沈统领说话。”
岂止他不敢,就是卫贵妃也不敢,沈统领不仅是位高权重,更重要的是简在帝心,可说是圣上的第一心腹爱将,卫贵妃永远记得当时自己告沈统领一状,便被圣上禁足两个月的惨剧来。
若是找了沈统领,就等于是捅到了皇上跟前去,所以她不敢。她还怕沈统领真来管呢!而且她心里也有数,到门口来倒油的,十有八、九是东宫的人。
这一回她仗着自己统领六宫,说不给太子妃脸面就不给太子妃脸面,满以为太子妃会吃个哑巴亏,敢怒而不敢言。
这些年来,太子妃不都这样么,卫贵妃指使尚食局给东宫动的膳食差些儿,太子妃也从来一声不吭的,所以说,太子在外头或许能干,可在后宫,太子妃软弱,实在不足为惧。
上一回搭棚子的事,若不是运气不好,圣上亲自走去看见,太子妃自个儿不也没驳回么。
既如此,不给太子妃脸面,非要说那丫头不是故意的,要保下来,太子妃能怎么样呢?后宫可是卫贵妃在掌管呢!
却没想到,这一回她怎么会突然来这一招,卫贵妃措手不及,她本来不是个有应变的人,唯一想得到的就是抓住洒油的人,可三天了,居然没抓住!
卫贵妃气的直出粗气,好一会儿才说:“明日!明日一早,你把你慎刑司的人,选粗壮有力的到门口等着,务必要抓住倒油的混账!”
霍如贵磕头应了。
第二日霍如贵绝早的就领着人埋伏在那里,等到近卯时的时候,果然见一个小丫鬟提着个壶从岔道那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终于来了!”霍如贵喃喃自语,忙给手下人使眼色,就等着她走到门口,往地上倒油就抓住她。
可没想到,那小丫鬟刚走到往正明宫过来的路,左右张望了一下,后头又出来个小丫鬟叫她一声,她清脆了应了,就很干脆的掉头走了。
走了…
霍如贵在门口埋伏到了太阳都升了起来,各宫开了门,宫里头的人开始走动起来,有了生气,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的去给贵妃娘娘回话。
“什么意思,刚走到那边樱花路上就回去了?是不是看见你了?”卫贵妃问,谁也没傻到看着慎刑司的司正在那里,还敢当面儿往地上倒油。
“没有。”霍如贵忙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连带的人都躲在那边石头后头,定然是瞧不见的,奴婢瞧着,那丫头也确实没看见,只不知道为何,后面有个人叫她,她就回头走了!”
卫贵妃沉吟了一下:“定然是有人知道了!你明日再小心些…”
话刚说到这里,便见殿里伺候的宫女秋微急急的走进来,见卫贵妃与霍如贵密谈,便有点欲言又止的站在门口。
卫贵妃便没继续说,只是问道:“什么事?”
秋微一脸别扭的道:“回娘娘的话,刚刚有个小丫头刚出去就转了回来,说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又被人洒了些油…”
“啪!”卫贵妃不由的一拍桌子,气的不善:“混账!叫我抓到,看我不活剐了她!”
这还打起游击来了,霍如贵刚进来,就被人洒了油,就是瞅着门口没人看着了么?
霍如贵见状,也吓的不行,他伺候贵妃有些年头了,知道贵妃恼起来也是心狠手辣的,便连忙道:“奴婢明日选懂事稳重的,好生筹划,定能抓住那人。”
霍如贵的想法也与卫贵妃一样,认为是走漏了风声。
卫贵妃气的半死,不过因着霍如贵有脸面,倒也没发作,只是嘱咐道:“你明日早些,领了人悄悄躲着,务必不要走漏了风声!”
霍如贵想着,既然是抓个小丫头,根本用不着多少人,第二个凌晨,他就只带了两个太监一起,都是他的心腹,自认绝对不会出现走漏风声的事,在门口埋伏了半夜,这一回,连提着壶的小丫头也没瞧见了。
霍如贵恨的咬牙,真不知道这东宫到底是怎么得的消息,竟然这样子都能避开。
到了辰时,霍如贵提心吊胆的预备进正明宫回话,又怕人趁他不在做点什么,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刚走到里头的垂花门,就听到外头一声叫:“啊,又来了…”
霍如贵三步并作两步赶出去,脸都变得铁青了,门口果然又有一滩油。
“嘻嘻。”小樱嬉笑着走到周宝璐屋里来,忍着笑来回周宝璐:“娘娘,刚才贵妃娘娘打了霍如贵的板子。”
周宝璐这才刚刚起来,还懒洋洋的坐在窗前发呆,眼睛呆滞的很,听了这个话,都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铃儿又得手了?”
铃儿是东宫的小丫头,生性活泼,又会点儿花拳绣腿,而且跑的特别快,关键是她的哥哥就在做侍卫,用来做这个刚刚好。
所说沈统领已经答应了,可有个内部家属岂不是更方便?
果然说着话儿铃儿就活泼的跑了进来,在门口停住了,探头往里张望,周宝璐瞧见了,招手叫她进来,铃儿才笑嘻嘻的走进来,跟周宝璐说:“奴婢躲在外头那颗大榕树后头,瞧见霍公公进门去了,那两个一起来的小公公也都在院子里,门口没人了呀,只有四位哥哥在门口,我就溜出去倒油,有位哥哥还对着我笑了笑呢。”
她笑着说:“我动作可快了!”
周宝璐忍俊不禁,随手把桌子的八宝果盒打开来,抓了一大把核桃仁给她吃,笑道:“你差使办的好。”
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表扬,铃儿脸上都笑开了花,接着说:“奴婢在外头逛了一圈儿,再走回去,就见贵妃娘娘那庭院外头,正在打霍公公的板子呢,我在外头一五一十的数着,足足二十板!我听完了才回来的。”
哈哈哈,周宝璐那点儿瞌睡,叫铃儿说的,都笑精神了。
这一回卫贵妃才真是为恼羞成怒现身说法呢。
周宝璐吩咐:“今儿既然这样,想必明日里定会派人看着门口,你只管逛逛看,没机会就别动手,横竖每天瞧着,哪天瞧到机会,哪天给她一下!”
周宝璐是彻底给卫贵妃撩拨的烦了,打定主意要让她也尝尝无时无刻被人算计的滋味,这事儿也不会伤筋动骨,不会把卫贵妃怎么样,就是叫她恶心,叫她难受,如芒在刺,难以消解。
趁这一回卫贵妃无理在先,周宝璐也不怕她把官司打到御前,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萧弘澄是过了十来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周宝璐派了人,摸到机会就往正明宫门口泼油,卫贵妃防不胜防,简直要抓狂了。萧弘澄颇觉得哭笑不得,伸手去拧周宝璐的圆脸:“孩子气!”
周宝璐对着他龇牙。
萧弘澄笑道:“都十来天了,如今连各府里都知道了,贵妃娘娘也丢足了脸面,你也就算了吧,好歹看父皇面子。也免得叫人说你得理不饶人。”
周宝璐把整个身子都靠向萧弘澄,撒娇的要抱抱,一边笑道:“我就得理不饶人了怎么了?谁叫她给我理呢,我真叫她给搞的烦了,没有本事偏要挑!你别急,再等等,还没到时候呢!”
萧弘澄小心的抱着她,现在周宝璐肚子大了,整个人又圆胖,就是萧弘澄平日里也是练着骑射的,抱起来还不算吃力,他摸摸周宝璐的肚子,没摸到儿子,有点失望,嘴里说:“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