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种手里散漫,对东西毫无概念的人,只需她有的使,她就撂开手不管。
可是如今她是东宫主母,又不能不管,只能一边头疼一边的管,这会子趁着有了身孕,名正言顺的把琐事那一块甩出去,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周宝璐跟吴侧妃说:“我已经回了太子爷了,太子爷的意思,我也就是总领着就是了,其余琐事一概交给你,你对太子爷,对我,都有忠心的,我也信得过,你办好了,叫我舒心,叫太子爷喜欢,后儿完了事,太子爷自然赏你。”
吴月华听了,便笑道:“娘娘这话我可担不起,能替娘娘分忧,那是我的造化,太子爷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有要紧的来往,娘娘免不得要操心的,不过屋里的琐事,认真说起来,也挺费神的,如今娘娘双身子的人了,越发是不能劳神的。我来办一办,原是应该的,就是怕有疏漏,反坏了事儿。”
周宝璐说:“你以前也理过东宫的事,一应都是熟的,只怕比我还强些,太子爷也这样说呢,你就不用客气了,如今东宫除了你,我还能信谁呢?”
这话说的吴月华脸上都放光,实在很有脸面,便笑道:“既如此,我再推辞就是不恭敬了,今后我有不懂的,再来回娘娘就是了。”
周宝璐丢出去烫手山芋,顿时觉得松快许多,心情大好。
当然,吴月华心情也很好,不管在哪家,管家都是有脸面的事儿,多少媳妇贴嫁妆也非要管不可,何况这还是东宫呢,从第二日开始,吴月华就到正房来交接一项项的事务,看起来颇为利落,一会子过来把档子给周宝璐看:“娘娘这东西收进库里,底下最好附上礼单档子,这样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免得回头开库赏人,倒把人家进上来的东西原样儿赏回去,叫人笑话。”
周宝璐向来没在这上头费心,只凭几个丫鬟和管事嬷嬷折腾,听着果然很有道理,立刻叫了冷嬷嬷来吩咐,周宝璐见冷嬷嬷不大以为然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在庶务上周宝璐没有天分,可在看人识人上头却是世人都比不上的,等冷嬷嬷出去了,周宝璐便叫人:“把我进宫之前的库房档子找一本给我瞧。”
果然这那些档子收每一样东西都附上了注明了来处,外头送的礼就附上了礼单,内务府进上来的东西就附上清单,赏出去的东西,也都有去处,每旬都有核对,还有吴月华的小印。
周宝璐汗颜,人家掌事才叫仔细周到呢,自己接手了,转头交给自己陪嫁进来的冷嬷嬷,这样的规矩也给废掉了,周宝璐心里也不由的盘算起来。
还没盘算完,吴月华又来说物品领用的规矩不大仔细:“有些东西领了,拿去用在什么地方,或是分发给那些奴才,或是哪间屋里使,总得有个回执才好。”
周宝璐一查,这规矩也是自己进宫之后不理事,底下管事的人嫌麻烦,给废掉的。
把事情办成这样,真是好没面子啊!周宝璐脸都僵住了,嘤嘤嘤,被比下去了。
到晌午了,周宝璐留吴月华用午饭,吴月华也没推辞,洗了手,帮着丫鬟摆了饭,才陪坐在炕下,周宝璐随口闲闲的问过她在家里有没有理事过,吴月华笑道:“我们家一向是老太太总领,有什么事就分派给家里的媳妇、管事媳妇之类,好像我母亲,就管着家里人情来往,各处走礼,不过因着老太太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多少还是倚重大伯娘的,到后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也都是回大伯娘了。我在家里年纪也小,并没有理会过这些事,只后来进了帝都,大舅母倒是指点过我,也叫我做了一两个月库里的帐,各处采买的帐呢。”
只是受过指点,临时实习过,居然就这样有架势,周宝璐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有这样好用的人,一定要用起来呀!就算今后生完了,也要想个说法,叫她管着才好。
周宝璐想到今后也能把这样的事赖给她,心里就欢喜,顿时就琢磨开了。
不过这会子虽欢喜,这几日却叫周宝璐十分的吃不消,看见吴月华拿着什么东西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她就想逃跑,平日里没个人说着,周宝璐得过且过,倒也没觉得十分打紧,这会子吴月华交接,要问清楚各处的规矩,周宝璐就总处于一种被打击的状态。
吴月华也不说这规矩不对,更不说太子妃手下管这些事的人不对,可是这种事,只要她多问两句规矩,寻思着说:若是这样儿,要是有个什么什么事,那要怎么着才好呢?
周宝璐就知道这事儿是个漏洞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问吴月华:“你觉得怎么着才好?”
吴月华说的法子,常叫她豁然开朗,所以说,且不论天分不天分,单看这用心不用心,这也是高下立见的。
单是交接此事,顺便纠正规矩,就叫周宝璐憔悴了。
其实最叫周宝璐感概的是,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交接,叫她不再鸵鸟一般不过问那些生活琐事,她也没有想到,不管是多忠心,多能干的奴才,只要主子不闻不问,也都会渐渐的懈怠,常常敷衍了事。
不过想想也是,周宝璐进宫三四年,只是嫌麻烦,得过且过,不大理事,原本立起的规矩都慢慢的被废掉了,底下人也跟着得过且过了,一等的宫女、嬷嬷要好些,还知道规矩,约束自个儿,越往底下就越混乱,且又苦乐不均,遇事推诿,职责不清,有好事儿人人争着去,若不是面儿上几个有体面的丫鬟和嬷嬷们还掌得住,瞧着底下的人不像样,常打着骂着的使,只怕更是一团糟。
幸好发现的还早。
周宝璐回头就吩咐吴月华:“如今你接手管事,这些管事的嬷嬷,丫鬟们,有不好的,你只管换,或是来回我,并不用想着是我这里的人就畏手畏脚,你觉着规矩不合适,你也拟了好的来回我,只一条,万不可叫东宫让人趁虚而入了也就是了。”
吴月华忙起身应是。
吴月华得了尚方宝剑,说话就更大胆一点儿,叫周宝璐越发郁卒,简直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似的。
这会子吴月华又过来商量厨房用东西的问题,长篇大论的叫周宝璐听得昏昏欲睡,又不好不听,这时候有丫鬟在门口报道:“武安侯府的侯夫人递帖子进宫请安了。”
简直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周宝璐大喜,忙叫快宣,又对吴月华说:“你说的这个,我听着是好的,就照着这个立起规矩来就是了,你瞧,我舅母来瞧我了,这会子我也没空细听,横竖我信得过你,你只管做去就是了。”
吴月华只得应是,带着人走了。
一边走一边叹气,这位太子妃娘娘啊,聪慧成那样,偏生就是不肯理事,明知道如今这宫里的一团乱都是她不肯管事造成的,可明白是明白,就是坚决不改!
作者有话要说:挑战日更六千这一个月,差点儿没把我写残,真是太不容易了,好佩服那些能日更上万的作者!肯定有不知道哪路菩萨的金光加持过的,比我强到天边儿去了。
下个月真不成了,我只能尽量多更点儿!

第183章 真假
182
周宝璐这辈子最喜欢最亲近的女人,就是曾氏了,两人偏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见缘分这种事,实在是难说的很。
周宝璐打发人去宫门口宣曾氏进来,有心想去殿门口接一下,又怕舅母说自己不懂保重,只得坐在炕上等着。
这是四月的天气了,周宝璐还没怎么害喜,倒也不怎么难受,只是因着如今一切都由着她随性来,她就索性连白日里在房里也不穿大衣服了,只穿着软缎撒脚的衣服裤子,还是今年的特供,格外的柔软厚实爽滑,总共才两匹。
曾氏进门儿来,就见周宝璐盘腿坐在炕上,仰着小圆脸儿,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气色看神情,看那笑的弯弯的大眼睛,曾氏就放下心来。
那一日周宝璐晕倒,着实叫曾氏悬心,只是因着那日人多,又是刚诊出来,到处乱哄哄的,她也不好久留,只是一直放心不下,生怕她这身子弱了,害喜的厉害,这前几个月不好过,这会子瞧着,倒是好。
周宝璐就要下炕来:“舅母~~”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曾氏也顾不得行礼了,连忙走上前去按住她:“娘娘只管坐着罢了,别折煞我了。”
“嗯!”周宝璐笑着点头,就拉着曾氏坐在身边儿,问候一下:“舅舅还好?安哥儿呢?还有底下几个弟弟妹妹们,可都好?怎么舅母一个人来呢,安哥儿媳妇怎么不带着一块儿来,好歹一家子,也叫我亲近亲近。”
提到这个,曾氏反倒问周宝璐:“原是要带安哥儿媳妇来的,只是她那宗病又犯了,不能起身,我走之前还去瞧了一回,说起来,正是要问一问娘娘呢,娘娘这边儿可有什么好大夫没有?多找两个好大夫,给安哥儿媳妇瞧瞧,说不准能好些呢。”
周宝璐忙问:“怎么着?安哥儿媳妇身子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氏就叹气:“这也是没法子,没承想我们家千挑万选,选中了她,不只性子是那样儿,身子也不好,如今才知道,她做姑娘的时候,就常年吃着丸药的,且每到春秋换季了必定犯些毛病,这两日又不好了,我想着有没有好太医,换一个给她瞧瞧。要是能查出病根儿来,去了才好。”
周宝璐说:“太医院新进了一位秦太医,说是对这种常年不大好,总犯时气的更拿手些,回头我就打发人传他去给安哥儿媳妇瞧瞧罢——只是就舅母说性子,怎么着?”
周宝璐记得那个小姑娘那目下无尘的矜贵模样,心里多少有点儿明白了。
曾氏对周宝璐说:“一时简直说不完!求亲前我也是再三相看的,瞧她模样儿好,举止也娴静,想着也是大家小姐,规矩世情总是懂的,实在没想到她是那样的性子!”
周宝璐亲手把茶递给曾氏,见她眉宇间颇见忧色,只得宽慰道:“成亲前,就算相看几次,也不过是看一看容貌举止,说话举动,能看出什么来,我也见过她两回,也觉得她娴静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没什么不好。”
周宝璐想了想,又说:“或许舅母过虑了呢,要我说,安哥儿虽不是暴躁脾气,可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娶个脾气刚硬的媳妇,两个只怕不大好,所以那回舅母进宫来说,我也觉得不错,到底出身在那里摆着,温柔和顺也是难得的,就是不擅庶务,不会理事,可年纪还小,舅母慢慢教她,也就是了。”
曾氏难得的叹气道:“唉,若真是这样,我也不愁了。你不知道,她看起来倒是温柔和顺的,就像你说的,说话细声细气,风吹吹就倒了似的,只没想到…那会子她刚进门儿,我瞧她娇弱,年纪也不大,想着国公府的嫡长女,自然是娇养着长大的,我便跟她说,身子骨儿要紧,我那里不缺人服侍,也不必每日绝早起来,过来请安服侍,她得了这话,客气了一回,早上不来也罢了,竟三五日也不打个照面。这也罢了,我也不指望媳妇怎么伺候,只是我打发人问安哥儿房里的丫鬟,说是就是安哥儿在她房里歇着,早上起身她也不理会的。我就不明白了,这安国公府是个什么规矩?”
周宝璐也听的有些匪夷所思,媳妇进门儿,伺候婆母夫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遇到曾氏这样会想会体贴人的宽厚婆母,已经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早上不去,那至少用了早饭,该去婆母处走走,请个安,说说话儿,才是做媳妇的意思,如今拿着婆母体贴她的话,竟就不闻不问起来?
娇贵定然是娇贵的,就算在娘家娇贵,可娘家和夫家哪里是一码事呢?
曾氏道:“有一回,她陪嫁过来的管事嬷嬷过来回事儿,我就拿话试探了一回,那婆子说,早先在国公府,因着她身子不好,太太疼她,早就免了她这些,随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倒是太太,三五不时的,还亲自去她房里瞧一瞧她呢。”
这哪里是养女儿,这是养祖宗呢!
周宝璐与曾氏对看一眼,两人都是明白人,都明白了这朱氏这样养元配嫡女,绝不是出于疼爱,实在是不安好心。
捧杀也是一种杀。
曾氏是见惯事情的,难得这样吐苦水,大约是因着在周宝璐跟前,又因着这事儿实在憋屈,她最倚重的大儿子,又是这样有出息,偏在这样要紧的事儿上栽了跟头,不由的就把朱氏恨上了:“也不知道那一家那位太太是些什么手段,把她养的,只亲近她们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别的人一概靠后,那一回,是旧年里头吧,她刚嫁过来没多久,我瞧着她那样的容貌那样的举止,安哥儿也是喜欢她的,瞧着,也确实叫人怜爱。”
曾氏叹口气:“就是那性子…成亲也不过两个月,她就开了口,要安哥儿把她一个什么表舅舅安排到户部去,安哥儿一问,哪里什么正经表舅舅,竟是她继母亲姨娘的表弟,原在外头做那种放银子的勾当,怎么安排?想来也是,若是正经人该安排的,安国公、安国公世子也是大红人儿,自然就安排了不是?安哥儿自然不应,她就哭了两场,倒是不泼辣,就是口口声声的苦求,说是继母养了她这些年,如今只是办这样的小事,也不能够,算是什么?只要安哥儿成全她的孝心,她身子又弱,折腾这一回,没两日就病了,吐的药都吃不进去,安哥儿没法子,给那人在尚宝司底下的一个坊里寻了个差使。”
周宝璐也只得叹气。
曾氏道:“就这样让着她,她还不满意,三五不时的就要生出新文儿来,不应她就冷脸,哭的没完没了,且闹一回,就要病一个月,这半年来,好的日子,竟也没几天。隔三岔五的就有话说来,也不知道那家哪里那么多事,怕不是那一位夫人都攒着劲儿就等着她来办不成?还口口声声说亲戚总该照顾,她若是不理会,成什么人了?且都是好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宝璐都不明白了:“若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朱氏不去办?横竖是她的亲戚呢,她也该撒泼寻死,逼着安国公去办啊!”
“她要是敢,还能有今日?”曾氏冷笑道:“无非就是把小姑娘捧的厉害了,供的高高的,哄着小姑娘不懂事,叫小姑娘肯揽上身来,又是孝心,又是本事不是?横竖不是她养的,死活与她有什么相干?”
可不是这话么!舅母一向看的透彻。周宝璐点头,只可怜她们家安哥儿,那样的人品出息,却娶了个这样的媳妇,打不得吹不得,除了养着,还有什么法子呢?
周宝璐再三宽慰曾氏,曾氏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倒是难得这样在外头说这些话,今儿倒是扰了娘娘。”
周宝璐嗔道:“舅母如今跟我这样客气,是不疼我了么?这些家务烦难事,你不跟我说,难道跟娴儿说?她才几岁呢!”
难得曾氏这样淡定的人,也说了这么多话,周宝璐倒是很明白这种心境,她有时候对着自己母亲,也会有这种无力感。
这还真是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为的。
但周宝璐还是劝道:“虽说安哥儿媳妇是不大懂事,可平日里只管多让着她些罢了,安哥儿本来脾气不好,她又娇弱,可别吓着她。她有什么事,舅舅舅母不好使的,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我来安排也一样,无非几个低等职位,犯不着为这个叫一家子为难,她哭哭啼啼起来,谁还能欢喜呢。”
曾氏只得点头称是,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能有周宝璐一半强,就谢天谢地了。
周宝璐又说些别的话与她开解:“前儿我听太子爷说,舅舅把鸿哥儿送了进来,在太子爷跟前侍卫,今儿太子爷跟几家世子去松林苑射猎,我瞧着鸿哥儿也跟着去了,说起来,鸿哥儿也十五了,倒是差不离儿,怎么倒不把青哥儿送来呢?”
武安侯的儿子,除了老大陈颐安已经快二十了,老二陈颐青,是曾氏所出,今年十六,老三陈颐鸿,是花姨娘所出,今年十五,余下的都还小些,自然用不着管他们。
提到陈颐青,这是曾氏最宠爱的儿子,便笑道:“青哥儿只是读书,不像鸿哥儿那样爱习武,哪里做的了侍卫,倒是安心读书也就罢了,再大些再去谋个前程就是了。”
陈颐鸿是庶子,早些谋划前程是有的,周宝璐便笑道:“舅母就是娇惯青哥儿。”
“有什么要紧么?”曾氏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前程是尽有的,又不用下场科考,日日苦读,他还小着呢,松散些也罢。”
“青哥儿也十六了,哪里还小,倒是这媳妇只怕要说起来了。”周宝璐见说到陈颐青,曾氏就神情喜欢,乐的挑这样的话来说。
果然曾氏笑着盘算:“这媳妇要好生挑,我想着,如今看起来,明年再说也合适,娘娘也多留意,瞧了好的告诉我。”
周宝璐笑应了,便顺势与曾氏说起谁家女孩儿长的好,谁家女孩儿有才名,谁家女孩儿的花扎的精,两人从来亲近,闲闲说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
周宝璐苦留曾氏用晚膳,曾氏笑道:“中午的时候,你舅舅就打发人进来跟我说,今晚就能回来,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回府了,我还是回去瞧瞧的好。”
周宝璐见这样说了,才只得罢了,只打发丫鬟装了两盒新鲜花样宫殿,两根老参,并一些天麻三七等物:“点心给弟弟妹妹尝尝,这两根人参都有三五十年了,给舅舅使,那些舅母自个儿瞧着用,多保重身子。”
又亲自取了一匹新进上来的银红百蝶穿花的新罗:“这是江南织造送来的夏季料子的样子,外头见不到的,给安哥儿媳妇吧。”
曾氏应了。
周宝璐亲自送曾氏道门口,笑道:“舅母闲了多来瞧我,说说话儿,如今日头长了,怪无聊的,如今小姨母去了西北,只怕这一两年都回不来,真是越发没人了。”
今年初,皇上把陈熙晴打理的产业全部交给了萧弘澄使,连陈熙晴也成了萧弘澄詹事府的人,赏了个五品的供奉,只是没宣扬罢了。
当然,这五品供奉真不是白做的,刚出了正月,萧弘澄就把陈熙晴打发到西北去了,边境贸易的事情进入了最要紧的阶段,萧弘澄早瞅着机会要摘桃子,给文阁老一闷棍呢,从前年起就不断安插了人过去,那一块地方虽然没有硝烟,可紧张要紧处也是没得说的,这会子居然出其不意的派了陈熙晴跟着去,难道是去接收产业的?
不过周宝璐也只随口问了一句,听到陈熙晴要一两年才回来,便嘟嘟嘴,也就罢了。
送走了曾氏,眼见得卯时两刻了,周宝璐打发人:“去前头问问看太子爷回宫没有,要不要回来用饭呢。”
自有小丫头领命去了。
萧弘澄与周宝璐成亲以来,两人都尽量在一块儿吃晚饭,若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萧弘澄都会赶回来,周宝璐也习惯了等他。
朱棠在一边儿瞧着,端过来一碗芝麻核桃糊:“太子爷这会子就进来了,要吃饭也还得一会子,娘娘先吃点儿这个,如今不比以前,还该仔细着。”
周宝璐知道如今要记得顾忌自己的肚子,所以倒也不犟着,接过来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吃起来。
吃了大半碗的时候,她从院子的窗子里瞧那小丫头走进门来,看样子有些儿慌张似的,小樱刚巧也进门,就拦着她说话,那小丫头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便留在了院子里。
小樱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太子爷回来了,不过书房那边好像有点儿事,叫绊住了吧,奴婢瞧着火烛比平日里多,人影子也多,奴婢瞧着那样的样子,大约太子爷一时回不来,倒不如娘娘先
用饭,太子爷叫的时候,再叫厨房再伺候书房那边儿吧。”
周宝璐狐疑的瞧瞧小樱,总觉得小樱有点儿鬼鬼祟祟的,那小丫头又是在慌张什么呢?小樱拦她下来,又是为什么呢?
朱棠是个实心眼儿,听了小樱的话,便笑道:“既如此,娘娘传晚饭吧,可不能等着呢。”
周宝璐便道:“也罢,朱棠你去传来,跟厨房说,我想吃鸡蛋羹,现做一碗来,不要添浇头。”
想吃总是好事,朱棠忙应了去。
周宝璐这才问小樱:“你鬼鬼祟祟的拦下人来做什么呢?”
小樱还挺后怕的说:“我的天爷,还幸好叫我拦下了,她不懂事,听到什么就往外说,要我说,这话如今还不确实,不能跟您说,您得等太子爷回来再说。”
“到底什么事?”周宝璐横她一眼,这丫头,越发纵的她没边儿了。
小樱摸摸头,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好像说是射猎的时候有人惊了马,如今往外头放的消息都说是太子爷,可奴婢觉得不是,我在书房外头等着瞧了,太子爷换下来的衣服上头,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周宝璐一怔,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9点的那一章,提前发了,明天如果不忙,我尽量加一更,如果加不了,就只能后天早上九点了,打乱了规律,真不好意思啊。

第184章 小鹿发飙
184
“还有,我找到了谢齐。”小樱说:“我看见他在喝茶,茶是热的,好像还有点儿烫,飘出来的香气很香,有点儿像今年新上的云泽雨前茶。”
周宝璐很安静的发呆,刚才小樱那表现她就有不安的预感,不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大,但是,她信任小樱在这方面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人各有天分吧,小樱很善于观察,人、物、细节,各个方面,常会注意到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所以她才能结交到各种人,打探到各种消息。
所以小樱只是犹疑,而不慌张,周宝璐也不慌张了。
小樱观察到的这两个细节足以说明,萧弘澄无恙。
如果萧弘澄真出了事,谢齐这样亲卫,怎么还有闲情去现找了这样好茶泡了喝呢。
这又是做什么呢?周宝璐愤愤的想,又瞒着她!上一回江南一役,萧弘澄就瞒着她一回了,如今,又来这套,亏得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也不怕吓着自己?
她立时决定不等萧弘澄吃晚饭了,吩咐人传了自己的晚饭来,气的多吃了一碗!
等她吃完饭,却听丫鬟报道:“太子爷回来了。”
咦,难道错怪了他?他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出假受伤的风声来的样子?周宝璐等他进门,先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萧弘澄回来换了常服,神情正常,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萧弘澄见周宝璐歪着头打量他,他是何等的人精,顿时就明白了,知道周宝璐肯定打发了人去瞧他的行踪,底下伺候的人只见抬了人进来,又听说太子爷惊了马,自然吓的了不得。
不过看起来,周宝璐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知道自己没事,他就笑道:“心急了吧?怪道不等我就吃饭了,你也好意思。”
和媳妇吃饭这件事,萧弘澄向来看的很重,有一种平常人家两口子的感觉,所以就拿这个作伐。
周宝璐不肯认账:“那我打发丫鬟过去看,怎么告诉我的丫鬟,你出事了?”
萧弘澄道:“确实是我惊了马,只是我没事罢了…可惜了陈颐鸿…”
周宝璐立时把他们的言语官司丢在一边儿,急急的问:“鸿哥儿怎么了?”
萧弘澄道:“我的马惊了,发起狂来,鸿哥儿的骑术最好,追了上来拉我的马,十分惊险,他被马拖了一段,磕的伤了,如今太医瞧了,说是性命大约无碍,就是腿…”
“瘸了?”周宝璐听的心惊胆战。
萧弘澄道:“太医正在给他瞧呢,还说不准,可我瞧着那意思,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唉,这可怎么好。”周宝璐叹气,陈颐鸿才十五呢,从小儿就爱耍枪弄棍的,六七岁上就开始习武,打磨的性情坚韧,颇得舅舅陈熙华的喜爱,如今若是瘸了,那不管做官还是带兵都是不成的了。
萧弘澄宽慰道:“今儿多亏了鸿哥儿,这救驾之功,定然是他的,若是瘸了,我想奏请父皇赏一个爵位,虽说于律不合,但我既然九死一生,想来父皇应该会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