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冷冷的道:“夫人之故,致父亲气急昏迷,夫人应好生反省,容后处置!”
命人拖回荣安堂去了。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只有武安侯与杨夫人的亲生子陈三老爷鼓起勇气开口道:“大哥,到底是母亲…”
“她是继母!”陈熙华一口截断:“继母伺候父亲若是有功,我自该孝敬,但如今继母害的父亲昏迷,今儿我的话摆在这里,父亲若是能醒,这件事由父亲处置,若是父亲竟就…”
他冷冷的环视一圈,目光仿若有实质一般叫人畏惧:“我定要为父亲讨个公道,治她一个谋害夫君之罪!”
武安侯世子威仪凛然,此话掷地有声,杨夫人的亲子陈三老爷、陈五老爷一时间竟然都不敢说话了。
好一会儿,陈三老爷才跺跺脚,对自己的妻子吩咐道:“你去母亲屋里伺候,母亲想必忧心父亲,你多劝慰着。”
陈三婶娘偷偷看看陈熙华和曾氏的脸色,见他们并没有出声反对,忙点点头,贴着墙根儿走出去了。
陈熙华负手而立,只看着胡太医诊治。
那胡太医不愧是太医院医正,这些豪门内部秘辛简直见的多了,不管一家子闹的有厉害,也能当自己老眼昏花,完全看不见似的。
更何况陈熙华在武安侯府说话是算数的,几句话就能镇住场子,根本就不够看嘛。
所以胡太医安安稳稳的诊治着,用了银针,才对陈熙华道:“世子爷,侯爷这是急怒攻心,痰迷心窍所致,醒大约是能醒的,只是…”
陈熙华脸色顿时黯然,这十年来,陈旭垣但凡有些毛病,向来是由胡太医诊治的,陈熙华也是很熟悉了,胡太医若是有把握的时候,绝不会如此吞吞吐吐。
陈熙华只得道:“胡大人但说无妨。”
胡太医道:“侯爷这两年本就有些不好,尤其思虑多了,晚间不能入睡,则气血不生,着实亏了起来。本就应以少思少虑,心境平和为要,前日在下才提议侯爷出京修养,也是这个缘故,如今反大喜大怒,正是最犯忌讳的。”
胡太医自不敢断言好得了或是好不了,陈熙华何等人物,心里也是有几分明白了,只得叹气道:“还要请胡大人多费心才是。回头父亲好了,我亲到府上道谢。”
胡太医忙逊谢:“不敢当,在下自当尽力。”
在这个时候,榻前服侍的丫鬟惊喜的叫道:“侯爷醒了!”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陈熙华连忙到榻边伺候,陈旭垣看起来容色衰败,双眼无神,气息微弱,陈熙华痛彻心扉,一向果决的武安侯世子此时竟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厅里只听到几个儿子媳妇一叠声问侯爷怎么着的声音,陈旭垣却一直没有说话。
胡太医道:“好了,现在可以慢些儿把侯爷移到房里去了。”
陈旭垣开口说话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房间也安顿好了,众人都在屋里等着,陈旭垣终于开口道:“你们都去歇着吧,老大留在这里。”
陈旭垣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但好歹还是听得明白,不管陈三老爷、陈四老爷、陈五老爷有多少不情愿,可是如今面对的是强势的大哥,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陈熙华应了,回头给曾氏使了个眼色,曾氏自然下去安排。
陈旭垣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听到了胡太医说的话了,这许久没有动静,只是想的比较多,武安侯府如今是要交给大儿子了,这个毋庸置疑。
别的儿子也自然都是交给大儿子的,大儿子是个宽厚懂事的,他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是他的妻子杨氏。
尤其是今后自己不在了,无人辖制,她就是老封君,孝道之下,陈熙华再能干也难免束手束脚。
若是些小节倒也罢了,怕的就是为武安侯府惹来祸事。
陈旭垣一向就很清楚,这个妻子有个好处,伺候他是好的,小意体贴,颇合他的心意,又放得□段,不是其他贵女的高贵骄傲可比的,尤其是与原配发妻比,更为明显。
可是她的不好处,陈旭垣也是心知肚明,最要紧的一条,不懂事。
以前不过是自己家里闹一闹,无非算是家事纠纷,大儿子大闺女懂事肯容让,侯爷陈旭垣也就当聋子瞎子的过去了,横竖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有人肯让一让,不会闹的不可开交,也就罢了。
这些年来,也只有因着嫡长子陈熙华的子嗣,陈熙华再不肯让,陈旭垣才料理过家务事,当然,他料理的也简单,多年来,都是陈熙华让着继母,他也看在眼里,所以这一次陈熙华不肯让了,他就当着陈熙华的面给老婆一耳光,叫她:“你少管华哥儿屋里的事!”
两回,两巴掌,事情就算解决了,陈熙华依然是孝顺懂事的大儿子,这武安侯府也还安静平和。
可是,这一回…太子妃…
太子妃不肯让的时候,可不是自己给老婆一耳光能解决的事啊。
而更为严重的是,自己在的时候,她就敢在外头如此,那想到今后,没了辖制,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祸事来,那等不懂事不知轻重的人,或许一个无知,就能致武安侯府百年基业坍塌。
陈旭垣强撑着与陈熙华密谈,他要给武安侯府铺平道路,同时,也要给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妻子安排一条道路,希望在没有自己之后,她也能安稳的过下去。
尤其是这前五年,陈熙华刚刚接手武安侯府,须得少有阻碍才好。
所以陈旭垣张口就说:“我明日就上表让爵,待我去后就分家,侯府就交给你了…”
陈熙华泪如雨下,只是他到底心智坚强,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推让的时候,只得强忍悲痛,与父亲谈话。
这场谈话断断续续谈到了半夜,外头的人自然个个等得心急如焚,固然也有些是因为担忧老父的缘故,但其他各种说不清道不明更不敢说的想法反而更多,都紧张的了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喧闹,然后一身红衣的陈九姑奶奶陈熙晴冲了进来,谁也拦不住。
陈熙晴一身风尘仆仆,大约是在外头去了,刚刚才得了消息回帝都,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先回家来了。
陈熙晴从小得父亲宠爱,父女感情极好,直扑了进去,扑到陈旭垣的床边,泪流满面:“爹爹,呜呜,爹爹…”
陈旭垣对着这个小女儿,就是个标准的慈父,摸她的头,笑道:“爹爹没事,别怕。”
又对陈熙华说:“你去吧,让我和晴丫头说说话。”
陈熙华劝道:“父亲身子还没大好,不宜劳神。”见陈旭垣坚持,只得跟陈熙晴说:“多劝着爹爹歇着。”
陈熙晴哽咽的点头。
陈旭垣怜惜的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有点怅然的说:“晴儿,有些事,爹爹也该跟你说了…”
武安侯府愁云惨淡,太子妃闻讯也忙派了太医前来伺候侯爷,并赏了大批珍贵药材,过了两日,还亲自出宫,前往武安侯府探望。
只是虽说做出如此场面来,虽然杨氏夫人是个笑话,也虽然皇上赞了太子妃,但太子妃金尊玉贵,不认老外祖母的流言依然有点影影绰绰。
不过这一次,因为选择的对象实在是说服力欠佳,且不少贵妇人都对太子妃娘娘抱有同情:这种当着许多人的面,跟你说,你给我开个后门吧这种事,就是想办也不敢给办啊。
还不得不去皇上跟前请罪。
而且,这个流言只流传了一天的时间,帝都就流传开了一个更加热闹,更加八卦,也比太子妃眼高于顶这样的传言更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流言。
有这样热闹无比又是特别叫人激动的八卦,谁还记得太子妃那一点儿和继外祖母的龃龉?
五皇子生母、宫中的禧妃娘娘的嫡亲妹子,工部尚书李维元家的三少奶奶与人私通,前年生的那个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夫家的骨肉呢!
听说啊,奸夫还是个和尚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掉落,求鲜花和掌声!
第122章 渔翁之利
122
李家少奶奶与和尚私通的流言甚嚣尘上,不过哪个朝代,不管什么阶级,大家最爱谈论的绯闻永远都是桃色!
一时间热闹非凡,越是阶层低些的,越是见了面就挤眉弄眼的问:“你可听说了?李家的三少奶奶和一个和尚私通好几年了!”
“哎哟,你还没我知道的多呢,我姨母家的二闺女的小姑子的夫家表妹就在李家老太太屋里当差呢!听说那和尚长的俊的很,比起李家三少爷来,那可强了十倍了。”
这是在某个宴客府邸的二门处,各府跟轿的妈妈子,婆子、小厮们都聚在那处,因着主子是常走动的,这些下人也熟识,有些还能有点儿亲戚关系呢。
这会子听一个妈妈炫耀的口气说起来,哟,有□□!身边顿时围了不少人。
那妈妈得意的道:“听说那和尚是李三少奶奶去庙里做法事的时候认得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常在那庙里幽会呢!”
旁边有个小丫头就疑惑道:“不对呀,我听说是李家那年没了二老爷,在家里做道场的时候勾搭上的呢。”
那妈妈便道:“你知道什么?我这可是我表妹亲口跟我说的。”
那小丫头子也不服气:“我姐姐在襄阳侯府大夫人跟前伺候呢,这是她亲耳听到大夫人跟她娘家嫂子说话说到的,大夫人的娘家嫂子,那可是李家的姻亲!能有错的么?”
这关系更硬,顿时就把那妈妈子比了下去。
一时七嘴八舌,都有□□,都不服气。
旁边有个青衣小厮笑着听着,偶尔插一句话,也并不显眼。
说了半日八卦,主子们纷纷出来,上轿回家,众人散开来,上前服侍,一阵乱哄哄,那青衣小厮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并没有人注意他。
帝都流言的方向一直在不停的变化当中,单是李家三少奶奶与和尚的相识过程,幽会地点已经有了十数场景,还在不断的丰富当中。
现在已经连细节都有了!
不过不管流言怎么发展变化,那至少有一点是基础,那就是李家三少奶奶确实与和尚私通。这一点却并非传言了。
虽然众说纷纭,但有个和尚因在庙中奸、淫来求子的妇人而被顺天府收审,却是确有其事的,和尚的供词中就有李家的三少奶奶。
这是从顺天府出来的消息,登时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传遍了帝都。
不过真正知道其中□□的,不超过五个人,就连审案的顺天府尹,也并不知道这案子的源头藏的如此之深,甚至直通宫阙。
工部尚书李维元也是世家出身,虽非长房,但自己有出息,十八岁即中了先帝朝的恩科传胪,在勋贵子弟中也算是异数了,媳妇娶的也高贵,娶了静怡大长公主的小女儿许氏,早些年还是妻子更贵重些,如今静怡大长公主夫妇均已去世,两个舅兄都资质平常,公主府已经算是没落,而李维元却是仕途风顺,一步步爬上了六部尚书的高位,正二品的高官。
李维元三个嫡子,三个庶子,其中第三子也是嫡次子,就娶了敬国公嫡女,禧妃娘娘的亲妹妹为妻。
周宝璐与她们家不熟,还是这一次的事件,她看出些许端倪,才去关注了她们家。
那一日在靖王府,三皇子的大婚礼上,她觉得有一个人值得看一看,延平郡王妃许氏。延平郡王妃许氏与工部尚书夫人许氏是嫡亲的姐妹。
周宝璐把这个想法告诉萧弘澄,萧弘澄并没有问一句,你确定吗?就立刻吩咐人去查,黑骑卫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倒是周宝璐想了想,便打发朱棠去了武安侯府,如今武安侯正是侯爷病重,夫人被看管起来的时候,阖府都是曾氏说了算,曾氏听了朱棠带来的周宝璐的意思,便把杨夫人身边的丫鬟全部提来审。
这一审,倒是审出来了,杨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珠花说,这一个月来,杨夫人去外头人家赴宴,都与李夫人许氏坐在一起,因为有一次两人一起去花园子里走走,还不许丫鬟跟上来,所以珠花才记得特别清楚。
得了这个信息,周宝璐才算是心中有了底。
这一次的流言,因为有了准备,周宝璐特别命人注意禧妃娘娘那边的动静,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并不是禧妃,而是贵妃。
那一日,有几位命妇递了牌子进宫,先去正明宫给贵妃娘娘,再分去各处,这几位命妇都没有去禧妃处,但流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传出来了。
周宝璐皱眉看着这些信息,又抬头与萧弘澄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
周宝璐说:“不对,第一次流言的时候,贵妃娘娘还是礼嫔,想的还是晋位分的事,且那个时候,她哪里有本事来部署这件事。这一回的事,也不是她挑动外祖母的。”
萧弘澄听她说。
“这一回,大约是她被人当枪使了,前儿那事,定然有人在她身边挑动,她觉得,给我下个绊子,或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无非是两句话的事,议论一下我罢了,谁能把她怎么样呢?就随口说出来了,自然又有人要奉承贵妃,知道这是她的意思,也就在外头议论起来了。”周宝璐总结了一下。
“唔,贵妃顺水推舟,这个靶子用的好,看来,贵妃身边有禧妃娘娘的人。”周宝璐想了想又说:“或许也并不是当枪使,贵妃巴不得我名声不好,有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流言是个好武器,或许杀伤力不够大,但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关键是不用负责,而且如禧妃、贵妃等尊位者十分方便好用,上位者当了八卦随口一说,自然有底下要揣摩上意的去散播开来。
且目标是太子妃,上位者的八卦,是人人都爱听,人人都爱议论的。
萧弘澄道:“我这边倒是风平浪静的。”
周宝璐笑道:“五弟才六岁,禧妃娘娘并不急,如今不过是水磨工夫,有机会就利用一下,或是埋下棋子,或是留下暗桩,天长日久下来,到得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了呢?如流言这种事,就算我知道是禧妃娘娘有意散播,我除了知道她不怀好意之外,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大部分情况下,这种事根本查不出来!”
见萧弘澄认同她的分析,周宝璐才继续说:“这一回能查出来,其实也是凑巧,我猜想,禧妃或许不忿皇上抬举贵妃,又想着上一次关于我的流言因着贵妃晋位嘎然而止,叫她有些不甘心,几个因素综合她便急躁了起来。”
周宝璐的思路随着分析的深入逐渐理的清楚了:“接着上一次的流言还有些许热度,禧妃娘娘暗渡陈仓,想办法接近外祖母挑动她给我没脸,再把这件事告诉贵妃娘娘,挑动贵妃和我斗呗,她好坐收渔人之利。而贵妃也想着,这件事横竖与她无关,她不过在进宫的外命妇跟前随口八卦一下,就能叫我没脸,对她毫无风险和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太子妃没脸,对有子皇妃来说,怎么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周宝璐还是笑嘻嘻的,萧弘澄也失笑,也就他媳妇这样心宽的,被人插了一身箭还能这么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换个人,刚结婚就被人连着泼脏水,早气急败坏了,说不准就发誓,等我找出你来,非弄死你不可!
萧弘澄道:“你也不生个气?”
周宝璐笑道:“又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想,禧妃娘娘算的很清楚,她用这种手法,无非便是想到,就算我知道了蛛丝马迹,这种事也不是那种冤有头债有主的,是非明确的事,我也找不着她算账不是,不过…这一回她肯定算错了。”
“哦?”萧弘澄笑道:“算错了?你要找她算账去不成?”
“不去不去。”周宝璐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去算什么帐?人家一句话就堵我回来了,我只是想着,她不是安插了人在贵妃那边儿吗?看起来还是个说得上话的,我替她拔了算了,让她们俩咬一咬,我来收渔翁之利好了!”
萧弘澄笑道:“那是后一步的事了,还得慢慢来不是?如今流言已经开始流传了,你就算叫她们咬上,那也吃了亏了,如今我有一个极好的法子,既能叫这流言立时就没人议论了,又能叫禧妃娘娘知道,这世上的人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自以为天衣无缝,谁也拿她没办法,偏如今就有人能叫她爪子伸出来就被剁掉!”
周宝璐狐疑:“有这样的法子?快告诉我。”
萧弘澄卖关子,不肯痛痛快快的说:“其实就跟上一回的法子是一样,只不过这一回知道源头是谁,就能有的放矢了。”
所以说周宝璐和他天生一对呢,立刻便笑道:“啊,你有她的把柄,是不是?而且,她还不知道?”
真是聪慧的叫人想要咬她一口。
萧弘澄这么想着,于是就真的拉住她的手来咬了一口:“真不乖,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一脸崇拜的望着我,跟我说,夫君好厉害,到底是什么?吗。这样子,我给你出气才出的畅快嘛。”
周宝璐哈的一声笑出来,果然一脸崇拜,双手合什,大眼睛星星眼的看着萧弘澄眨呀眨的:“夫君好厉害,到底是什么?人家好想知道!”
萧弘澄趾高气扬的说:“这还差不多!你还记得你四姨母的事吗?”
啊?周宝璐差点跳起来:“和尚?天啊,禧妃娘娘…五弟…难道五弟是…”
她是真的震惊了,五皇子难道竟然和尚的儿子?
萧弘澄哭笑不得,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笨死了你,怎么可能,嫔妃上香都在宫里,就是父皇恩旨,有去皇觉寺礼佛的,那也先得宫中禁军布防,侍卫防卫,数百太监宫女跟随,一步儿不能离,哪有平常夫人小姐上香那般随意?更别说去什么不知名的寺庙上香了,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就是勋贵人家,随意去不熟悉的寺庙原也不应该,你们家四姨母,也是没敢给夫家说,是趁着回娘家偷偷去的。”
周宝璐摸摸头:“哦对,吓我一跳!那就是她的亲戚了?”
萧弘澄点点头:“那年你四姨母出事,你舅舅也是果决,当机立断来回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帝都这么多勋贵高官,无数亲戚,难道就你们家这一个特例不成?是以我才格外慎重,亲自处理这件事,审和尚听口供我都是亲力亲为,每个和尚都是分开审的,不仅人全是我最信得过的,而且还尽量不让他们互相知道都有哪些人在办这件事。倒也不负我这番布置,这件事不掀翻便罢,若是掀翻来,帝都简直要地动呢。”
周宝璐忙问:“那是谁?”
“也是巧了,正巧有禧妃娘娘的嫡亲妹子,工部尚书李维元家的少奶奶呢!”萧弘澄笑道:“这一次要叫禧妃娘娘知道,什么叫真没脸。”
周宝璐想了一下:“那我四姨母?”
萧弘澄又说:“这个你放心,为着这会子这件事,把那件事全抖露出来并无必要,我会做安排的,只需模糊一些细节,也不供出别人来,只叫他在顺天府供出该说的也就罢了,甚至不必全是实话,只需在大堂上说出李家三少奶奶,足够流言也就是了,横竖没冤枉她!”
皇太子的能量不可小觑,有人证在手里,有把柄在手里,又有人力物力,他想要做成什么样子,想来都不难。
周宝璐便笑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咱们也没冤枉他们家,她还是冤枉我的呢!”
萧弘澄笑的一脸狐狸样:“这还没完呢!哪有这么简单的!我给出了筹码,定然要有足够的好处不是?哼,这会子人人都以为这事儿没风险,我就要叫她们知道没这么好盘算的!”
说着又探身过去,揽着周宝璐的肩膀低语了两句,周宝璐眉眼一扬,也跟着哈哈一笑:“这个好,这个好,她还想挑动贵妃来收拾咱们呢,这一招咱们也会!”
萧弘澄真是够坏的!哈哈!
周宝璐愉快的想。
随着周宝璐的笑声,第二日,那养在通州庄子上的和尚被送进了顺天府,流言随即在帝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
堪称熙和五年帝都最大的八卦。
但因为放出去的流言有意模糊了那是一个求子庙,又模糊了庙的地点,只有清晰的时间和人物,是以除了李家三少奶奶,其余并无误伤。
深宫中也很快就听到了这传言,贵妃娘娘温婉的掩嘴一笑,满眼的幸灾乐祸。
禧妃娘娘这样没脸,对她横竖不是坏事不是?
禧妃娘娘却是脸色煞白,三天之内就召了母亲进宫两回,急的什么似的,妹妹此事,她确实不知道,可如今事发,难道她就不受连累?
便是皇上不怀疑她的贞洁,她们家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出嫁了的和还没出嫁的姑奶奶们,光是议论,就难以承受。
更别提待嫁的女孩儿们今后选姑爷了。
敬国公府成了笑柄,对禧妃娘娘所谋的大事,自然也是有影响的。
尤其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如此诡异,那个和尚出现的方式也是如此诡异,叫禧妃娘娘不得不多想,这是太子爷一手策划的。
太子爷能查出自己的人挑动了杨氏,禧妃并不十分吃惊,她所持的无非便是,我就算挑动了杨氏,你也不能拿我问罪呀。
禧妃所持,便是认为后宫斗争,自己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太子妃才十五岁,能懂什么?且娘家势弱,正是太子最大的弱点!
可是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能够这样反击!太子妃那点流言与这样的流言相比,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禧妃娘娘的娘家敬国公府也是帝都有数的勋贵人家,自然也有一些能量,奔走了两日,敬国公夫人赵氏第三日进宫来,就是来回禧妃娘娘的话的。
赵氏是个清丽的妇人,虽说已经有了禧妃这么大的女儿,她看起来依然十分秀丽,只是次女出了这样大的事,她难免显得憔悴,不过两三日,保养的极好的肌肤已经掩不住眼尾细细的皱纹了:“娘娘,你爹爹你哥哥走了两三日,托了人才查到,那求子庙在熙和三年被查封的,,里头的和尚全部失踪,只留了一座空庙。你哥哥查探到,当时文大人就任的山东巡抚,这件事之后不久,文大人就调回帝都了。”
菏泽正在山东境内,尤其是离山东巡抚衙门,不过一百里而已。
“卫氏!”禧妃娘娘一脸铁青,怒的一拍桌子:“那个贱人!我哪里得罪她了,竟然背后这样暗算我!哼,倒会讨太子爷的好。”
文大人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嫂子的爹,如今已经贵为通政使,颇得圣上信任,登阁指日可待。
转念一想,禧妃皱眉道:“只是那个贱人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是我安排的呢?难道…”
禧妃不可避免的怀疑了她安插在贵妃身边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热情的地雷以及长评,我爱你们!
第123章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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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是没瞧见,禧妃娘娘的模样儿,只差没上吊了。”贵妃娘娘身边得用的大宫女燃墨手里端着茶盅,躬身伺候贵妃娘娘,一边儿低声笑着说。
在这宫里,不管说什么话,要紧不要紧,人人都惯于低声说话,似乎生活高声了便有了忌讳似的,这燃墨十岁上头就选了进宫做宫女伺候主子,对这宫中的忌讳等自然也是门清的很。
贵妃娘娘还是礼嫔的时候,燃墨就在身边儿服侍,她样子长的端正,做事伶俐,说一知百,又会揣摩主子心意,不管说话做事都十分合贵妃心意,渐渐的就得了宠信,贵妃晋了妃位,又命掌着后宫诸事,正是用人的时候,燃墨自然得了提拔,做了正明宫的司薄。
卫贵妃肯用她,如今燃墨前程正好,伺候卫贵妃也十分用心,前儿三皇子大婚,太子妃与其外祖母的一场闹剧,正是燃墨留了心眼,打听到了,来回的卫贵妃。
卫贵妃得了信儿,又听燃墨进言说:“太子妃娘娘虽说位尊,可到底是外祖母,这样不给脸面,就是不敢说太子妃娘娘的孝道如何,到底凉薄些。”
卫贵妃果然听进去了,在外命妇进宫请安的时候,顺口就议论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