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璐无奈,静和大长公主一眼看见了,顿时就心烦起来:“这是在做什么,咱们家璐儿得圣上青眼,指婚皇太子,天大的喜事儿,你倒在这里哭!别说有心人看见,就是随便谁瞧见了,也难免猜测,说咱们家不情愿这门亲事,怨望朝廷,你也罢了,你叫璐儿怎么办?”
婆母本来威严,又说的这样严厉,立时就把陈氏的眼泪都吓回去了,不敢哭了,唯唯诺诺的跟在后头不敢说话。
静和大长公主又吩咐:“来人,服侍世子夫人,与我进宫谢恩去。”
周宝璐叹口气,危机重重,琢磨着进宫之前,怎么也要把她娘安置好才行,不然,进了宫也不能安心呢。
周宝璐的父亲周继林也即刻备轿,着蟒服于朱雀门北面三跪九拜谢恩。
这样的大喜事,静和大长公主府张灯结彩,丫鬟小厮都赏红布一领,加发月钱一月,家里伯娘、婶娘、叔叔、哥哥都来给周宝璐道喜,周宝璐都起身避开并回礼,一时间,还叫她觉得颇为不自在。
院子里熙熙攘攘,主子们道了喜,各房的姨娘们也来了,还有底下大管家、管事媳妇、各房的管事妈妈,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二等三等丫鬟等,都按着等级一拨一拨的来了。
周宝璐端坐着受了礼,赏银洒出去无数,这件事公主府是早有预备的,先就抬了两箩新制的铜钱来,给周宝璐赏下人。
不过,想到出阁这件事,周宝璐倒就不觉得累了,且笑容又更深了一点。
萧弘澄也是一样,今日赐婚,他也同样过了忙碌热闹的一日,部署臣僚等到东宫贺喜,一日就见了数百人,萧弘澄虽然也累,可笑容却很甘愿。
得偿所愿的时候,果然怎么样也是甘愿的。
这会儿,小鹿在做什么呢?萧弘澄一边走一边想。
萧弘澄其实很想去静和大长公主府看一看她,可是今晚,他却必须要去玉和园。
所有人都要看到,虽然已经有了太子妃,但玉和园吴侧妃宠爱不衰,依然是东宫妃嫔第一人。
天色已经黑了,玉和园里红烛高烧,吴月华迎了出来,盈盈下拜:“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得赐良配。”
萧弘澄伸手扶起她来,动作很亲密,淡笑道:“这是父皇的爱护之意。”说着,两人相携进房。
能在这屋里伺候的人,都是萧弘澄指过来的人,吴月华自己带进宫的丫鬟还进不了里头屋里伺候,是以才能自在说话儿。萧弘澄进屋里坐下,吴月华忙亲手倒了茶递过去:“太子爷今日大喜,妾身也很欢喜,那位周家小姐我曾见过,才貌都是上上选,我见了这么多家的小姐,就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萧弘澄喝一口茶,就顺手搁到桌子上,提到周宝璐,他自然就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来:“小璐是个大方的,你不用担心,这宫里总有你的地方。”
“是。”吴月华微微笑,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伤感难过,反倒是倾了一点儿身,笑道:“以前外祖父不肯明说,只说横竖太子妃进宫就明白了,如此说来,爷心里头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萧弘澄斟酌了一下,才说:“这里头的事,你并不需要那么清楚,这两年你在我这里,也是明白懂事的,我很喜欢,你今后只管照样儿就罢了,小璐那里,你只管照着规矩伺候也就是了。”
“什么规矩?还请爷明示。”吴月华突然站起来,跪到了萧弘澄跟前:“妾身不明白了,是照着爷的规矩,还是照着太子妃的规矩,总得有个准绳妾身才知道怎么伺候。”
萧弘澄微微皱眉:“伺候太子妃自然有伺候太子妃的规矩,你家里没人教过你么?”
萧弘澄俊美的面目隐藏在烛光的阴影之中。
“爷。”吴月华眼中含泪,膝行了一步,柔弱的把一双玉雪般的柔荑放到萧弘澄的膝上,柔声道:“妾身进宫前,家中母亲曾有教导,圣上赐妾身进宫为侧妃,便要尽心尽力伺候太子爷,为太子爷开枝散叶,诞下皇孙,只是妾身入宫近两载,太子爷从不近身,妾身不敢多言,只一心以太子爷吩咐做事,这样久来,虽无寸功,也有苦劳…如今眼看太子妃娘娘要进宫了,妾身为爷欢喜,也不由的惶恐…妾身不敢求太子爷怜爱,只求太子爷慈悲…”
萧弘澄静静的听着,此时心中已经如明镜也似,进屋之后,他便觉得微微燥热,只是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余热未消的秋燥罢了,只是在这屋里坐的愈久,多说了几句话,就越发热了,吴月华靠过来的时候,身上熏的甜香很甜,非常甜。
萧弘澄不是圣人,吴月华靠的很近,柔软的胸贴到了他的腿上,眼看着那一处地方渐渐鼓了起来。
吴月华仰起俏脸儿,轻声说:“爷…您今儿就赏了妾身吧…”
萧弘澄不语,吴月华等了等,有点忐忑的轻轻伸手,去解他的衣带,这个时候,萧弘澄伸手了,按住她的手,拿出来,放在一边。
吴月华眼睛微闭,一串晶莹的泪珠儿从脸上滑过。
虽是侍妾,却还是黄花闺女,已经这样不要脸的主动求欢了,却被这个男人如此无情的拒绝,吴月华羞愤难当,正要起身,萧弘澄却还是按着她的手不放。
吴月华一怔,萧弘澄低声说:“庆妃娘娘从元嘉十九年掌凤印,直到旧年,六年时光,宠冠后宫,二殿下夺嫡势大,梁家风光无限,你有没有曾经羡慕过?”
吴月华娇躯一颤,脸色都有点苍白起来。
“现在,梁家如何?庆妃如何?二殿下又如何?你喜欢这个结果吗?”萧弘澄说。
江南一案之后,二殿下萧弘远被圈禁在通州的一处皇家别院中,准其侍妾进入伺候,并欲重新为二殿下赐婚,但泰昌县主却上表,请提前行礼成婚,以侍夫君。
皇上默然良久,赏泰昌县主为端纯郡主,准其所请。
“我没有父皇那么狠心,不想你落那样的下场,你的外祖父为我的册封出了不少力,所以我愿意推恩在你身上,我对他承诺过,尽可能保你一世平安。是以,就是你今日如此逾矩,我也可以饶你这一次,不过,就这一次。”萧弘澄慢慢的说:“和庆妃娘娘不同,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为了你不落那样的下场,你若是有了子嗣,就不能再有现在这样的日子。我会很快重新择一位侧妃,来取代你现在的地位,和现在的一切,她会有脸面,有宠爱,我会站在她的身后,你要如同宫里如今的其他人那样,在她手下生活,凭你的本事活下去,她对你做什么,除非有明显把柄,否则我不会过问,你今后的品级只会止步于妃,默默无闻的在后宫一隅,养育你的子女。至于外戚,也是如此,吴家现在出仕的子弟会慢慢调任,自有新的侧妃的家人顶上来。有权势的妃嫔,总会有相应的获得,我相信,有很多人羡慕这个地位,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上,换侧妃并不是一件难事,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了,平均每章3900字,感觉比以前有进步哩!
今天有风之羽深水地雷捧场加更,本来想两更一起发的,不过因为修改的幅度有点大,删了一千多字,实在赶不及了。
等会儿我写完了发出来。
有空的可以没事儿刷刷看,随时可能掉落第二更。
第101章 拜见丈母娘
一百零一
萧弘澄语调温和平缓,脸色也柔和,仿佛只是在和她聊聊天,并没有说什么要紧事一般,更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如萧弘澄所说,吴月华不失为一个聪明人,她自然很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她手脚冰凉,这对她,对她的家族,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些话里藏着的凌厉铁血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她压到地上去了。
萧弘澄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十分自信,远在宝莲堤事件中,他就见到了吴月华那对权利的野心勃勃的渴望,他相信,吴月华会做出叫他满意的选择。
换个侧妃,要选个聪明的,家族可靠的,又有野心的,其实还是挺麻烦的!
萧弘澄心里这样想着,但一张俊脸平静无波,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两人一坐一跪,房里安静的十分诡异,在经过很长时间的静默之后,吴月华轻轻抽出手来,起身后退两步,微笑道:“妾身逾越了,还请太子爷恕罪。”
萧弘澄含笑,轻轻点头:“爱妃无需如此。”
萧弘澄说:“其实,在你中毒之后,我已经暗示了太医并相关人等,慢慢的把你因中毒而不能生育的消息流传出去了。你因我而中毒,我补偿你些尊荣,便是过火些,也不为过。”
吴月华一怔,还没想明白,萧弘澄已经站了起来。
房里催情的甜香气味犹在,萧弘澄势必不能再坐下去了,他掸掸衣襟往外走,吴月华在后面送他,一边笑道:“爷闻不惯这个新的熏香,妾身今后再不用了,还用原来的吧。”
萧弘澄一脸淡定自若的样子点头,谁也看不出他其实x火焚身,可是媳妇还没进门,真倒霉,萧弘澄满心不爽,又开始大逆不道的咒骂他爹,若是肯早些赐婚,小鹿十五岁刚满就能进宫了,这会子我都能抱媳妇了!
如今还要等明年!
他爹自己xx不幸福,就看不得他好过!哎哟,好想小鹿!
萧弘澄一走,吴月华才瘫坐在床上,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现在很安静,伺候的人都在外头,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不敢有。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最为伶俐的人,虽然没见到里头屋里的情形,但那种气氛简直嗅也嗅的出来。
平日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说笑的场面仿佛隐身了一般,玉和园竟然冷清的如同传说中的冷宫,吴月华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热闹喧嚣与冷清的对比陡然间叫她如此心惊,或许先前的一番对答,不过是出于本能,可这一刻,反是叫她惊惧!
或许这就是众人追捧的宠妃与深宫冷院的妃嫔所经历的不同,她从进宫起,就没有过受冷遇的日子,根本不知道那种日子是怎么样的。
她所有的一切荣光,全是太子爷所赐,太子爷要收回,轻而易举…
这喧闹与冷清的交织如此的巧合,仿若上天给她的警示,这个时候,她才醒悟到,今天这一招,实在太过行险,太子爷说的很明确,他是看在外祖父的脸面上,再给她一次机会,若不然…太子爷直接冷落她,重新纳一名侧妃,如同太子爷所言,想要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人,定然多不胜数。
想到差一点就往暗淡的人生道路走去,吴月华冷汗淋漓,这个时候,她不得不重新回想进宫前,外祖父那番教导。
外祖父曾再三问她是否愿意进宫为太子侧妃,那些话里,其实充满了担忧。或许,在那个时候,外祖父就已经明白太子爷对后宫权势的分配法则。
绝不容许有子嗣的嫔妃握有后宫之权,更有外戚助力!
吴月华想到庆妃,想到梁家,不寒而栗。不,她绝不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她的目标很明确,为了这个,她可以舍弃一切!
太子爷的意思同样很明确,他既然没有给她里子,所以会给她足够的面子,甚至还能保她一世平安。
不过太子爷最后那句话…吴月华翻来覆去一夜无眠,都在琢磨那句话,到得天明,她恍然大悟,俏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幸好她做出了选择,如果…如果她坚持要子嗣,太子爷根本就不会答应,他散布出吴侧妃不能生育的消息,意味着他早就安排好了另外一条路,不符合他期望的侧妃,就连面子都不用给了,随便撂在哪个角落,从此不过是点缀东宫,连太子爷的面都不会再见到了。
是的,他是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只有他安排别人的,哪会受一个嫔妃的安排?若是没有按照他的期望选择,无非便是更加彻底的舍弃罢了。
想通这一节,吴月华觉得自己的心都停跳了一下,心悸的难以忍受,先前以为自己是差点儿走到暗淡的角落,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走到了地狱门口。
权势之威,再一次给了她一个极其深刻的教导。
而萧弘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里却有了计较,吴侧妃是有点聪明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太安分,而要用聪明人,还要用的好,自然就要更加聪明的人才行。
这个嘛,萧弘澄一脸淡定的心里暗笑,幸好他们家小鹿聪明!
横竖现在已经赐婚,萧弘澄觉得,这件事正好是一个引子,有些东西须得交代给小鹿知道才行。
是以,第二日一早,萧弘澄光明正大的就去了静和大长公主府,顺便也拜见一下丈母娘。不对,
拜见丈母娘完全是重头戏!
因为萧弘澄一直觉得,这个丈母娘大概天生就是来对付他的!
想想都胸闷!
准女婿是太子爷,陈氏是十分的不自在,当然,就算她是准丈母娘,她也得先行国礼,且别说太子爷,就是如今的周宝璐,虽然还没行礼成为太子妃,可是赐婚旨意已下,在家里,除了静和大
长公主,第二个位子就是她了。
换言之,她比她爷爷的地位更高。
所以,皇太子摆了半副仪仗,浩浩荡荡上门来拜见丈母娘之类的阵仗,陈氏就有些惊慌,她本来不是应变的人才,此时更是呐呐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听到“不敢当”“不敢”“惶恐”翻来覆去的出现。
萧弘澄一脸温文,心里想的却是:哼,现在不是你把小鹿藏起来,当我是登徒子的时候了?
嘴里却说:“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生疏,眼看就是一家人了,昨儿父皇赐了旨意,论理,我也就该称您一声母亲了才是。这且不论,我想着,怎么也得今儿就来拜见夫人和世子,别的也罢了,只怕迟了显得不恭敬,外头人也会对小璐有说道。”
母亲两个字把陈氏吓的心肝儿一跳,幸而太子爷没真的喊出来,不然陈氏准的吓晕过去,就是这样子说话,陈氏也吓的汗都出来了,干巴巴的说:“这怎么敢当,虽说圣上恩典,赐了婚,你也是太子爷,我们家也是不敢逾越的,便是小璐,她年纪小,不懂事,规矩也还没教好,若是有一二逾越处,太子爷千万不要与她计较才是。”
眼见太子爷年纪比璐儿大这么多,又有如此威仪,璐儿傻乎乎的,规矩也不好,性子又倔,如何伺候的好这位大爷呢…
陈氏惶恐极了。
可是,还没轮到她开始哭,这位大爷已经站起身来,笑道:“小璐在家里呢么?我去瞧瞧她去。”
然后转身就走了…走了…
陈氏傻傻的看着,这眼泪刚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及哭,人就转身走了,压根儿没打算问她同意不同意。
这…这…陈氏坐在那里,大约准备哭个一两个时辰的情绪突然泄了气,这位大爷这么厉害,我的小璐可怎么办啊…
想了半天,算了,还是哭一哭好了。
于是陈氏呆坐了一会儿,默默的哭起来。
萧弘澄却很潇洒的,熟门熟路的往东边儿周宝璐住的屋子走去,谢齐跟在身后默默的想:您来看太子妃就看太子妃吧,还非要去吓吓丈母娘…
可是萧弘澄虽然一脸面无表情,轻快的脚步却昭示了他的心情好的不行。
“小璐在家里呢么?我去瞧瞧她去。”
“小璐在家里呢么?…”
“…”
这句话他想当面对陈氏说,想了好久了!自从那一回,被陈氏在小鹿房里逮了个正着,自从每一回到小鹿房里,都跟做贼似的,自从每回柔情蜜意说到开心处,都会有丫鬟紧张的来报信儿:“夫人来了!”
他就一直憋着这口气,一定要当面说一说!
陈氏简直就跟安了暗门似的,凡是他跟小鹿说的开心,最舍不得的时候,她一定出现!从无例外。
可是,规矩礼法之下,便是堂堂皇太子,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摄其锋芒!
这一回总算出了口气了!
好爽!
简直就像大热天吃了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汁一样嘛!
所以萧弘澄进门的时候,周宝璐有点狐疑的打量他,萧弘澄的面无表情周宝璐早看惯了,不过这无表情之下,周宝璐倒是看得懂他的情绪。
今天这样子,简直有点飘飘欲仙嘛。
大约当时收复了江南的时候,他应该是这种状况吧…周宝璐想。
这难道还有事可以和收复江南比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掉落!故意写的甜一点啦
顺便携我们家太子爷太子妃,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
第102章 男主外女主内
一百零二
萧弘澄看出了周宝璐的疑惑,趾高气扬的说:“我先去见了你娘,才过来的!”
周宝璐就明白了!
您是皇太子好吗?至于这样吗?真丢人啊,周宝璐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好吧,虽然是太子爷,不过到底也才十九岁,确实年纪也不大。
周宝璐摸摸福侍卫的头顶:“现在我娘不敢来逮你了,放心了吧?”
萧弘澄还口是心非的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娘就是逮了我,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我不是担心你被教训吗?”
周宝璐只得翻个白眼,懒得和他歪缠。
萧弘澄坐下来,还特地挨着小鹿坐下来,又伸手去抱福侍卫,周宝璐往边上让了让,觉得自从赐婚的消息以来,他们家太子爷似乎变活泼了?特别爱动手动脚的。
不过她忍着没说这个,说起来这人说不准更亢奋,只听太子爷唠叨:“今儿我打发人去催钦天监了,叫他们看个好日子出来,近点儿的,结果那个王思任倒真的挺识趣的,挑了明年年初的一个日子,好像刚出正月吧,我是挺满意的,可礼部的老许瞧了,闹着说要去老王他们家门口上吊去,慎王叔爷又说,他还是把船拉出来,再出海去吧,不在帝都过这种糟心日子了…老王没法子,回去接着挑日子去了…”
周宝璐随口问:“慎王爷回来了?他们家打起来没有?有热闹居然不叫我看,不地道,还有庄慧公主,我不信她不知道。都是些没良心的!”
慎王是先帝幼弟,年纪比当今圣上还小一岁,经历过先帝做皇子时惊心动魄的夺嫡,加上时间的流逝,慎王已经是王叔辈硕果仅存的一位了,如今管着内务府的事。
因慎王原是武帝爱子,帝王幼弟,从小无人管束,格外跳脱放诞些,做事总由着性子来,那年打了大船出海,三年没有音讯,谁都以为他大约是没了,家里就乌烟瘴气起来,继王妃为了自己儿子夺世子位,无所不用其极,给慎王原配长女长安郡主订的亲事,只是个没落伯爵的儿子,虽说王妃做足了架势,还进宫撞木钟给女婿求恩典,可高门大户里头的人,谁又看不出这里头的意思呢?
这事儿,萧弘澄曾特意跟周宝璐说过,她就记住了,惦记着这八卦呢。
萧弘澄道:“慎王叔爷他老人家是个心宽的,做事也不同。而且,长安郡主也没回来找她爹哭诉,我听说,长安郡主在那家子过的还不错,她婆婆出身低,没什么架子,且天生的易牙本事,特别爱下厨,不论是小菜、点心,推陈出新,竟比御厨还强,长安郡主又特别喜欢各地吃食,如今跟她婆婆好的比亲母女还亲呢。”
周宝璐噗的一声笑:“倒有趣儿,一个爱做,一个爱吃,这不是刚刚好么,有人肯做,有人肯捧场。”
赐了婚,萧弘澄觉得横竖是自己媳妇儿了,动手动脚也没什么要紧,于是伸手就搂着周宝璐揉一揉圆脸儿:“亏你还笑呢,你男人差点儿就被别的女人弄去了!”
周宝璐一翻身坐起来:“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女人?你别胡扯,好好的,又来什么女人?”
周宝璐大眼睛斗志昂扬,很有一种‘怎么这男人刚归我就有人来抢?太过分了!’的意思,虎视眈眈的盯着萧弘澄。
媳妇儿这样紧张,萧弘澄闷笑。
周宝璐这才嘟嘴:“又欺负我,看你这样儿我也知道了,吴侧妃有动静了是不是?这个简直是定然会有的!那个人其实倒也挺容易看明白的,无非就是有点儿小聪明,一心就要做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要说呢,这也没什么不好,人家这也是上进不是?就是手段差些儿,又是个实心眼儿。”
实心眼?萧弘澄摸摸鼻子:“嗯,怎么个实心眼法?”
“瞧她的行事嘛,你瞧那一回,我家表妹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就能说的她信了。这一回,你在江南不是准她亲眷进宫探视么?刚进宫两回,她就有动作,大概又是不知道谁说了些话,她又信了,可不是实心眼儿吗?要说也不是傻的,就是心眼儿不多。”
萧弘澄觉得这言论特别新鲜,不由笑道:“唉,你说的可真跟亲眼看见了一样,昨儿的事,倒真是你说的这般。”
萧弘澄便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周宝璐知道,周宝璐眼睛睁的挺大,听了半天,叹道:“虽说心眼儿不多,可做事实在啊!”
萧弘澄听的都笑出声了,怎么他家媳妇说话就这么好玩儿呢。
周宝璐还觉得自己可正经了,白了萧弘澄一眼,意思是:严肃点!这儿说正事呢!
萧弘澄果然正襟危坐,憋着笑不笑出来,周宝璐说:“真的,这事儿挺难的,你要叫我这么着对你下手,我还真伸不出这手去,忒丢人!我宁愿一辈子没男人呢,也不能这样啊,所以说她比我强呢,这么丢人的事儿,她居然做的一板一眼,实实在在,这勇气!动手能力太强了!”
周宝璐回想她与吴月华数次接触,觉得吴月华确实很能当机立断,勇于出手,特别的有勇气,而且似乎还有点儿百折不挠的气质!
叫周宝璐这么一说,萧弘澄还真发现吴月华这个特点了,有意思,他们家小鹿看问题的角度的确有意思!
周宝璐说:“你做人主子,自然应该扬长避短,用他可用的地方,她既然实心眼儿,容易听信于人,你就要时时教导她,你想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照着那个方向常常说给她听,态度和软些,亲热点儿,她不就听进去了吗?二则,她既然出手利落,你就放她冲在前头,横竖有你立在后头,她还不所向披靡?她在前头得罪的人多了,回头不是更要紧紧抱住你的腿么?这多容易解决!放着这样好驾驭的人,你偏要她自己想的明白,想的清楚,这不是多事是什么!说不准她想茬了,钻了牛角尖,倒是个麻烦,处理起来,你名声不好不说,林阁老心里头有个芥蒂,你不是白得罪人么?”
萧弘澄若有所悟,他高高在上惯了,底下伺候的人多的是,使人的时候,只管使的顺手,这个不顺手,换下一个,竟没有想过,或许是他使人的法子不对呢?
当然,绝大部分属下,应该是属下琢磨怎么伺候主子才能伺候的好,主子确实用不着费心去打算怎么使奴才,可是像吴侧妃这种,却是个特例,换当然能换,可换人总是麻烦,又得罪人,照小鹿说的,换个法子,说不准用起来就顺手了。
周宝璐絮絮叨叨的说着:“还有,昨儿吴侧妃使的那熏香哪里来的,你可查明白了?”
萧弘澄点头:“嗯,她娘家母亲进宫来瞧她的时候,给她的香囊,当着下人的面儿就说了是房里用的,确实算不上违禁。”
周宝璐脸上就红了红,房里点些有助于情趣的熏香,夫妇间这是常事,尤其是高门大户之中,本来讲究,便是嫁妆里头,也常是备有这类熏香的。
她便说:“当娘的,替女儿打算也是常事,她娘的话,她自然听得进去的。”
“那我还得谢天谢地你不爱听你娘的呢。”萧弘澄对这个丈母娘颇为不满,随口就想到了。
周宝璐瞪他一眼,嘀咕道:“关你什么事。”
萧弘澄笑道:“不过话虽这么说,这意思也不好,要怎么着才好呢?”
周宝璐的大眼睛特别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呀,她是你的侧妃呀,你自己看着办嘛。”
萧弘澄很严肃的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说男主外女主内,还有,妻贤夫祸少,这后院的事,哪有你置身事外的道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