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平时自己一口一个“爸爸”叫得那么骚气油腻，他都听在耳里。
啊！太羞耻了！
提刀自刎吧舒灵，臭不要脸如她，都受不了这样的真相和回忆。
不过，秦总为什么老看自己直播呢。
掐指一算，这几个月，秦总应该给她打赏少说也有二十万吧。
可……
他这人明明很会做生意啊，反正又不是全给她，20%不还是回了他自己钱包。
这么一想，
躺在床上，舒灵翻出自己的手账本。
每个观众老爷给她打赏过的金额她都会一一记下，合计一番，秦冕居然在她直播间花了有六十多万。
……
……
秦总果然大气。
瑟瑟发抖。
而自己还曾经嫌弃秦总操作垃圾，结果还不是要靠这种人站住脚跟养活自己……
惭愧得脑门都快钻空地心，舒灵默默打开微信，把秦冕备注从“臭脸秦总”改成了“大气的秦爸爸”。
这么一改，心里好过多了。
望着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她因为嗅嗅的事发脾气闯祸之后，他过来找自己谈话的内容上边，
原来，脱出了公司老总的身份，他还变相地在暗里给了自己好多帮助。
舒灵不由怔愣。
不一会，脸又红起来。
至于为什么而红，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自从知道他是真·秦冕后，舒灵觉得一切变得怪怪的，不同以往。
比如，现在。
自己为什么要盯着聊天记录发呆。
脸还像是被丢进蒸笼。
嗳，
不想了。
甩甩脑袋，舒灵突地想起上次被这个人拉黑了。
现在还蹲小黑屋着吗？应该不会那么好心肠地再把她放出来吧，或者日理万机都忘了这档子事呢。
舒灵不禁好奇，脑内模拟着打电话用语，顺手发了一个字：喂。
——小心翼翼地试探。
系统不再提示消息拒收。
真的无罪释放了啊？？！！
有如偷窃被当场抓包，舒灵赶紧点了撤回。
猛地又想起来，撤回对方也会看到呀。
反倒显得更加做贼心虚。
啊，她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舒灵懊悔拍脑门。
少刻，果不其然，对面回消息了，一个：？
“……”舒灵无语，装死是不行了，不理更说不通。
只好硬着头皮，装熟络：秦总，我到家啦，谢谢公司的车。
再补一个，谢谢大佬给大佬跪下的表情包。
秦冕：哦。
好冷淡喔……
舒灵有点失落，鼓了鼓嘴，接着也挽尊性地回道：嗯啊。
继续，笑嘻嘻表情包。
保持友善语气，当一个合格的下属。
秦冕：为什么要把喂撤回？
他看到了？？？
舒灵险些翻滚下床，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解释时……
秦冕又说：爸爸不叫，秦总也不叫，直接喂？
啊，舒灵恍然大悟，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喂是喂？疑问口气，你知道我ID嘛，歪我是幺幺灵，就是打电话那个歪啊，不是不客气的喂。
秦大佬这才满意：嗯。
舒灵：别误会，我很敬重您的。
趁着这个机会，舒灵想把之前的一切都说清楚：以前真的没想到你就是直播间的秦总，有点没大没小了，对不起了QAQ
她接着敲字：还老撺掇那个你……改名字，其实我是担心真的你会生气导致直播间的你……
码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到底就是一个人嘛……
秦冕：没什么。
舒灵：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秦冕：为什么？
舒灵：“？？？”
还要原因的吗？难道您不觉得这样诡异的“父女CP”很不妥吗？？
舒灵：之前以为是粉丝，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现在知道是您本人，有点胡闹了。
秦冕：是很胡闹。
舒灵在这头也点头，点头：是啊。
所以要就此终止啊，她都觉得过了，尽管舍不得。
落寞在膨大，舒灵哈了口气，自我安慰问道：不过我直播挺好看的吧。
秦冕：全平台只有你的直播我每天都看。
舒灵来了点精神：是啊，也好谢谢你每天送我那么多航母。
秦冕：你的劳动所得。
舒灵：“……”真几把正经，这话让她咋接。
那就，亘古不变的固定接腔：嗯嗯。
对面不再接话。
冷场了。
再也没有了在“爸爸”面前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那种被包容被宠爱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唉……
昨天比赛时，明明很好呀，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不过也许，仅仅只有那一刻，转瞬即逝，又或者，他的喜悦，不只是关乎她本身，他们两个，而是透过她之后，来自全平台胜利和荣誉感。
仅此而已。
好气啊。
神经比水管还粗的幺幺灵，你怎么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
舒灵猛按自己太阳穴，装模作样哼歌念咒赶走坏情绪：
“乌云乌云快走开，你可知道我……”
——
玩了别的手游一下午打发时间，七点，简单吃了点东西的舒灵，准时上播。
她下意识瞄了眼贵族席，前三大佬，没有他。
那个粉丝等级四十多拖着金灿灿标签看上去就非常财大气粗的“秦冕”。
谁能想到这个鬼就是他啊！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了呜呜。
舒灵稳稳心绪，深吸一口气，开游戏和大家招呼。
可说着说着，目光还是时不时往电脑上飘，弹幕因为她昨天的首次露面，从成片的老公，变成了“想娶110当老婆”、“好可爱，想日”、“不开镜头恐怕是怕大家光看脸而不注意操作”、“一个偶像女主播非要走实力主播”、“求开摄像头！！！看过现场视频，我已无心看游戏！”
……
……
今天的直播间也上了官方首页推荐第一位，官方给了她一个新代号，“一只最萌的萝莉，一手最秀的李白”。
结果人气暴涨到三百万。
弹幕里不少隔壁lol区慕名而来的看客，除去固粉的日常吹捧，污言秽语□□羞辱之类的言辞也多了不少。
舒灵很是心烦。
尽管今天的巨轮航母舒灵较之以往都有了质的飞跃。
她的目光忍不住地往贵族席瞟，在等一个名字，等他像往常一般坐进去，占地为主。
半个小时了。
还是没有。
果然不来了啊。
莫不是……
传说之中的见光死诅咒？
可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她！
大杀特杀了一局，舒灵又开一局排位。
始终提不上劲，她垂着眼刷野，开始想方设法跟粉丝吹逼。
她突然想和大家聊聊，昨天的事。
“你们知道我们直播间人气特高的秦爸爸吧？”
“他昨天也来风云会了，我和他说，我肯定认不出哪个是你，等我签名的时候我们就对个暗号，你说天王盖地虎。”
“他同意了。”
“后来我真碰到他了！”
“他说，天王盖地虎。”
“你们猜我回了啥？”
弹幕纷纷调侃，不断刷着，“灵灵一米五”。
“去去去，我说的是，爸爸二百五。”
说到这，好像这一切真如她理想之中，发生了一样。
女孩忍不住地，咯咯笑出声。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可惜我没注意看他表情，不知道他什么反应。”
趁他不在，把想说的都说了。
开心的理由，没有找不到，只有不去找。
就在此刻，突地，左下角刷过一艘航空母舰。
来自，秦冕。
舒灵还沉浸在自己的联想里，偷偷脑补秦冕真听到这答案会是怎样的一张黑脸，傻乐呵。
余光，感觉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
下意识扫过去，她浑身一僵，看到了秦冕的航母，自然也看到了满屏的“秦总大气大气”。
“啊什么时候来的？！”
一下子，舒灵懵了。
完了完了，
炸了炸了，
走远了走远了。
但很快，万千弹幕之中，飘过一行专属房管和超级粉丝的鲜明字条：
“还是这句好。”
第83章 第十一艘巨轮
当晚，下了播，舒灵辗转反侧，一闭上眼，脑子里仍是秦冕那天在台下对她笑的样子。
那笑毫无距离感，像把一切情绪浓烈透澈地推到她眼前，周遭都变得黯淡发挥，唯有他的笑容熠熠发光。
她又想到他今晚在直播间鲜见的发言，他说更喜欢“爸爸二百五”。
舒灵觉得自己出了点问题，不，还不是什么一丁点大的小问题，是大问题。
她的心情在变质，她清晰可知。
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直播里，秦冕还是会照常过来，高兴了就给她送航母，但舒灵发现，她心湖里的快乐泉眼，并不似往常，来自那几千上万的金钱嘉赏，而是从秦冕名字出现在她直播间贵宾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如破笼而出的鸟儿般，亢奋地啼鸣起来，甚至是，一声高过一声，只要他坐在那里，她就想引吭高歌，唱给他听见。
她开始在意自己在直播间的表现；
她开始有意识地限制粗口，以往争蓝抢红连个小兵都要蹭的她，变得礼貌谦让，惹得粉丝都说她长大了，开始变得成熟懂事了；
她开始不太好意思把“爸爸”两个字叫出口，尽管他在不久前表达过不反感的态度，而他一旦给她打赏，弹幕里满是他名字的时候，她会倏然脸红，骚话也会因此卡壳两秒。
完了。
是暗恋吧，女孩子对男人的喜欢，舒灵懂事得并不晚，她能分辨出这份感觉的倾向。
可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抓心挠肝过。
心情完全被主宰，被统治，被牵住了鼻子，尽管秦冕并没有做出与过去不同的事，可她心境已经偏离轨迹，改变路线，从澄澈见底的海水，来到浓郁粉嫩的花丛，还会有灰闷的阴天和潮湿的雨天，花朵们耷下了柔软的脑袋，在他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些时间。
又是一个夜，
舒灵下了播，打开微信，盯着秦冕的头像发呆。
他已经取代在心里有神一般地位的表哥成为新置顶，可上次过后，他们没有再聊过天。
舒灵没来由地委屈，打开聊天框，打字：睡了吗？
发还是不发，
发不发？
纠结片刻，舒灵摁下确认键。
对面很直男地回了个：？
还没睡，还回得快得噻，她心里又如阳光照满大地，明媚无比：我也没睡！
秦冕：怎么不睡？
舒灵：我失眠。想想又心机添上：好久了呢。
秦冕：多久了。
找到话题了好开心啊，舒灵笑眼弯弯：好久了，每天都睡不着，想好多事情。
秦冕：以后放白天想。
舒灵：白天也想呢，无时不刻地想。
说完她脸爆热，把抱枕埋到脸上，啊啊啊啊这种肉麻兮兮的鬼几把情话她也能说出口来。
闷了一会，她又腾地撇开枕头，疑惑对面怎么不问她想什么。
结果这男的压根不问他想什么，擅自做主给她提供答案：想航母啊？
舒灵：“……”过分。
眼底明珠一般的剔亮暗下去，舒灵揉揉鼻子：对哇。
秦冕：明天多送你几艘，早点睡。
舒灵：哦。
秦冕似乎对她的反应颇有异词：哦？
舒灵：嗯？
秦冕：就哦？
舒灵：谢谢你！三扣！阿里嘎多！
秦冕：主语呢。
妈的这人要不要这么得寸进尺骚里骚气，她明明都不想叫爸爸了都。
忍辱负重，舒灵一字一顿用力打下：爸爸，谢！谢！您！
秦冕：嗯。
挖靠什么人啊，舒灵说完晚安就搞不懂自己了，在心里控诉，怎么会喜欢这种大变态。贼喊抓贼，她似乎完全忘了当初先行叫爸爸的明明是自己。
后几日，秦冕果然给了她比前几天要多双倍的打赏，可谓非常大气。
某天，下完直播，舒灵又有了去骚扰他的理由：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冕：呵呵。
他这个笑，搁一般人那妥妥的是嘲讽之意，可舒灵知道他与常人不同，所以这个呵呵还挺值得琢磨深究的。
不再细想，舒灵想到今天弹幕里又狂刷的父女CP，拐弯抹角试探他：爸爸，你会反感吗？
秦冕：？
舒灵：我粉丝老把我俩绑CP。
秦冕：不会。
不会？不会！不会~~~~~~他根本不排斥和她搞CP耶，舒灵心也跟着昂扬，得寸进尺：可是我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肯定谈了对象，我俩再CP来CP去的，我男朋友生气吃醋怎么办？
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老哥你不会还看不出来吧！
秦冕：你谈恋爱了？
舒灵：没啊，我以防万一，要把一切考虑周全。
秦冕：有这个想法了吧。
一针见血，舒灵僵住，承认了：是啊。
秦冕：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不会再去你直播间。
舒灵：“……”
膨大的快乐又蔫了回去，舒灵干巴巴回：那我的巨轮呢。
秦冕：也不会再送。
舒灵：？？？这么绝情啊呜呜呜呜。
秦冕：这是为你好。
舒灵：喔。
气不打一处来，舒灵咬咬牙，又问：你女朋友不烦你每天晚上看别的小姑娘直播吗？
秦冕：我没女朋友。
咦，舒灵撅坐起来，眨巴眨巴眼，下一秒，她突地想起曾经那个趾高气昂的“陆女神”，又啪嗒倒回床面，心里替他答道：你只有床伴□□，哼。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一个世界的人啊。
她都忘了这茬了。
舒灵闷闷不乐：我睡啦，爸爸晚安。
秦冕问：这两天睡得怎么样？
舒灵委屈巴巴发了个哭丧脸：还是不好。
秦冕：……
舒灵发去一个泪水涟涟更加可怜的小脸：今天更不好了。
秦冕似有了点责备语气：小小年纪，欲壑难填。
什么几把形容词？舒灵知道他是在吐槽自己钻钱眼里，可能不能用点纯净清新的词汇啊。
舒灵：这个词真污。
秦冕：哪个词？
舒灵：不想跟鬼父说话了。
秦冕：？
舒灵：睡了，晚安。
她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翻了个身，可心情并未在把秦冕无情甩到背后的举动中爽快起来，还是闷，烦闷郁闷沉闷气闷，总之就是闷，哪怕根本没埋在被子里。
想着想着，她又把手机拿出来，瞅了眼微信，秦冕也没再回她了。
舒灵打开他朋友圈，发现这人生活好乏善可陈啊，朋友圈里全是什么什么大会或者链接分享。
上流商务人士冷漠而疏离的世界，她一无所知，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其实对秦冕所知甚少，而她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直播间那个“秦爸爸”，还是三次元里真实的秦总，哪怕他们是一个人，可他们是不同部分。
舒灵决定搜搜他的名字。
她打开百度，输入秦冕，跳出无数网页，没有花边新闻，没有小道消息，所有信息都正式而规矩，无一不联系着乐玩TV，仿佛秦冕这个名字以及他背后耗费的所有精力与光阴，都是为原先只是个空壳虚名的“乐玩”，注入了饱满的血肉与立体的灵魂，如潘多拉般，让她盈盈独立，在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各个平台间脱颖而出。
真的一点八卦都没有欸，嘿嘿嘿，嘻嘻嘻，翻着翻着，舒灵又阴转晴，咧开了笑容，直到，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视频网站的人物专访上面。
那是上个月了，还热乎新鲜，点击量也不高。
舒灵点进去，目不转睛看起来。
秦冕这个人，真的不善言辞，全程由主持人引导，无聊而枯燥。
可她还是看得聚精会神，快到结尾时，舒灵听到主持人问，“创办乐玩TV这两年，秦先生一定也接触过不少旗下主播吧，有什么比较欣赏或者印象深刻的吗？”
“有。”身穿正装的男人不假思索。
紧接着，舒灵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幺幺灵。
舒灵要跳起来了，也要叫起来了，接下来还说了什么她也不在意了，兴奋得脸通红，她在他心里是深刻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救命啊！她开心死啦！
舒灵立马切出去，回到微信，给秦冕发了个可爱兮兮的笑脸。
一个还不够，刷了十个，要当他的霸屏小公主。
明天他醒来，打开这里，看到的就不会是她丧气憋气拗气闹脾气的“睡了，晚安”，而是她满当当的喜悦。
可舒灵没想到的是，秦冕也没睡。
他回了她消息：又失眠了？
舒灵：……
舒灵：嗯。
舒灵：我发神经。
舒灵：你也睡不着吗？
秦冕：嗯。
舒灵：为什么？
秦冕：刚查完鬼父的意思。
舒灵：……………………………………
第84章 第十二艘巨轮
安静，安静。
“鬼父”这个词，说实话，霓虹那边传过来的，意思很不好，很不可描述，她当时也没过脑子，随口就打了出去。
想回收也来不及了。
即使没有面对面，气氛也尴尬诡异到极点。
舒灵开始绞尽脑汁地解释：……emmmm……
舒灵：这就是个梗……
舒灵：针对你那个成语的梗。
舒灵：并没有对您进行任何人格上的抹黑和侮辱。
舒灵：您别往心里去。
舒灵：对不起……
秦冕没有回复，舒灵简直快以为他已经把自己拉黑了，发了个一丁点大的表情试探。
没有。
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
对方还是没动静，舒灵很是闹心，只能继续敲字：您早点睡，因为这个事情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晚安。
而就在此刻，秦冕给了回复：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舒灵：网上。
她估摸着男人可能还在消化这个形容，赶紧又说：别在意了，就是个随口说的小玩笑。
秦冕：你知道什么意思？
舒灵：知道的。
秦冕：那怎么可能不在意。
舒灵：……
秦冕：这个词性质很严重。
舒灵：我知道。
秦冕：开我玩笑没什么，可这个词对你自身而言也不是好词。
他像个古板传统的中年教授，训得舒灵脑补神经隐隐跳动：嗯嗯……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啊！
秦冕：以后不要随便用。
舒灵：好的，好的，真的只和你说过，就这一次！以后不说了！
秦冕：我也不行。
舒灵：嗯……
嘴上应着，心里一边腹诽：您那欲壑难填就是好词了呵呵呵。
聊天框又安静须臾。
秦冕又说：我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你放心。
舒灵：？？？
什、什么？
舒灵问：你在说什么啊？
秦冕：有关那个词的事情。
舒灵懂了，下意识问：你是说你不会对我有男女方面的想法吗？
秦冕答得很快：嗯。
一瞬间，心腔被偌大汹涌的失落和难过填满，舒灵皱眉：为什么？
秦冕：什么为什么？
不过须臾，从云端到泥潭。联系刚才的视频，明明自己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啊，和别人不一样的啊。
舒灵鼻头发酸：为什么没有？因为我叫你爸爸吗？你还真把我当什么闺女了吗？你就那么喜欢这种角色扮演游戏吗？
是的，是她先开始的，她就是个万恶不赦贼喊捉贼到头来还反咬一口的小人。
可是她现在不想要了，她被这个喜欢着的男人拒绝了。
他可以在镜头前不假思索地说只欣赏她，也可以当着她的毫不迟疑地撇清关系。
她仿佛懂得了，懂得了他对她的特殊相待，他言之凿凿的欣赏，他在台下仰脸看着她时，那光芒万丈的迷人笑容，恐怕根本都是建立在他们的雇佣关系之上的。
他关注着她的表现与表演，在平台的风波和成长，满意时就丢点奖赏。
他是马戏团团长，而她是高价买来的哈巴狗，每晚上台演出，她穿越火圈，她抬腿趴下，观众掌声热烈欢呼高昂，他被取悦，自得惬意地扔过来一根骨头，再看她更加乐不思蜀地为之卖命。
一切一切，无关情爱。
舒灵早已满脸泪水，拼命用手背抹着脸颊，泣不成声。
当条狗不好吗？为什么突然想做人了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秦冕，也愣住了。
本来那个释义诡异的词足够他睡意全失的，此刻女孩不断传达过来的消息，有如失控的机关枪，咄咄逼人地发射疑问的子弹，似能击穿在他心脏。
他似乎能明白女孩的微妙情绪。
可它们来得猝不及防。
他除了怔然，不知如何回应。
秦冕的胸口也揪扯起来，因为半晌没有再亮起来聊天框。
他下了床，去厨房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下。
沉默地坐了一会，悬而未决的事情他从不想带到天明，很可能导致他彻夜难眠。
比起拖延问题强令自己睡觉，他更想先把它们解决掉。
他拿出手机，从通讯簿里翻出舒灵的电话。
等了会，被人接起。
女孩声音沉闷，还有浓重的鼻音，傻子才听不出刚哭过：“喂……”
秦冕喉头微动：“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会有我号码……”她还是哭鼻子的语气，委屈巴巴的，轻不可闻。
像一朵肆意开放的小花蜷起了瓣儿，变成弱不禁风的柔软。
“……你给我打过。”
“喔……”她抽抽鼻子：“原来你存了啊。”
秦冕：“嗯。”
“你存的什么啊。”
“什么？”秦冕不解。
“你把我存成什么了啊。”
秦冕皱眉，放下手机，扫了眼屏幕，回道：“幺幺灵。”
“……”沉寂三秒，女孩子忽然又嚎啕大哭，哭腔里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控诉：“呜呜呜呜你就喜欢幺幺灵！”
秦冕：“？”
她抽噎着：“你就只喜欢幺幺灵……呃唔，你就只知道幺幺灵好，你眼里只有幺幺灵……你根本不喜欢我……”
钢铁直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电话，还困惑地拿下来看了眼，没错啊。
他蹙眉，不禁唤了声确认：“舒灵？”
本来不受控的对面宛若被按下一个静音按钮，嚯得没了声音。
世界回归清净。
“嗯。”她还是抽鼻涕，轻轻答应着。
“你怎么了？”他问：“跟我好好说。”
对面又安静少倾，才说：“我不想再喊你爸爸了。”
意料之中，秦冕知道这个纯属娱乐的关系总有终结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只要她别再哭了，他会答应。
刚要同意，他听见女孩细嫩如风拂芦苇，并无底气却清晰可闻的小小请求：
“我想让你当舒灵的男人。”
第85章 第十三艘巨轮
话音刚落，秦冕这边一片死寂。
通话里，唯有女孩子尚在抽噎的声音。
半晌，舒灵也听不见那边说话，连呼吸都捉不到，她又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我已经成年了。”
“哪怕没成年，我也有喜欢男性的权利。”
“我以前也不知道会喜欢谁，更没想过会喜欢你，可是就是喜欢了，我有什么办法。”
秦冕：“……”
她突然表白的举动，无疑对他冲击很大，其实今晚，他早已模糊感受到了对面小姑娘的情绪，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沉不住气，猝不及防就把什么都倒了出来。
“反正我豁出去了。”
“秦冕，”直呼过男人名字后，舒灵莫名害羞，她挠了两下红彤彤的脸颊，“我不想当你的狗了。”
“我要做人。”
“女人。”
“妈的……”又疯狂羞耻起来，用气声吐槽自己：“这是什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