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饿死鬼般一个扑身拉扯住秦珊的脚踝!
秦珊心跳几乎空白了一拍,而就在这零点一秒的空白里,她脱离开了奥兰多手背的衣襟,被拉扯的力道狠狠掼摔在磕碰在阶梯上。
疼,汹涌蔓延开来的疼。
让她双眼短促地黑了一下,她几乎要痛晕过去。
就在此刻,她听见狄安娜的对讲机又响了:“珊,我们已经从电梯顺利逃脱,这会在外面,你们怎么样了?”
被 一盆冰水浇醒,紧迫的时间也不允许她再去慢慢消化这种痛楚,下一秒,秦珊就开始拼命胀闸双腿,试图脱开男人双手的禁锢。但受过特训的成年男性的力气自然是 大道不可估量,对方很快起身稳住,还顺便把她托抱在胸口,食指和拇指即刻架到她纤细的颈子上,扼紧了她的咽喉。
都不带过度和缓冲的压抑窒息感让秦珊发出“谔谔”的痛苦哀鸣声。
她拼命拍打在男人身上的手掌和小腿根本不能让他有所异动。
金发男人在半明半昧的阴暗处停步,回过身。
“不要挣扎。”奥兰多提醒秦珊,走上前一步,他的浅色病号服已经被小腹处的血口染红了一大片。
秦珊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楚,但她还是能在这种不清楚中第一时间捕捉到奥兰多那种熟悉低沉,让人心安的声音。
她很快不动了。
“别过来,”黑手党幸存者邪恶地咧嘴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上台阶,注视着奥兰多:“你过来我就掐死她。”
奥兰多按着伤口抑制流血速度,张了张口,试图与那位眼睛通红,面容狰狞的幸存者交涉,对方却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就更加用力地扣紧秦珊脖子,把金发男人的所有想说出口的话阻了回去:“呵呵呵,不要跟我说话,你多吐出一个单词,我就加重一寸力气。”
奥兰多噤声,他手无寸铁,无法靠近。
没来由的绝望就如同身畔的那一片黑色的影子一般将他完全笼罩。
他水蓝的眸子带着暗暗的沉。
就在此刻,这种黯淡的沉默突然亮了几度,像是被某种类似于惊喜或者赞叹的光亮点燃、灼烧。
跳动出蓝色剔透的火焰。
那位黑手党幸存者完全注意着奥兰多的动向,他甚至还没有任何机会揣摩出面前这个刚刚还面色阴郁的男人,为何突然露出惊叹之色的时候,他颈侧的动漫已经被一种疼到骨子里的穿刺之痛所侵袭!扼制着女孩的手指不由地松动下来!
携着强大力量扎进肉里的纸箭伴随着这个动作飞了出去!鲜血瞬间泉喷而出!像随手被人甩出去的暗红的染料一样,拍打在白色的墙纸上!
费劲所有力气从口袋里掏出吹箭拿来扎人的秦珊脱离开禁锢,眼看就要从楼梯上坠落下来,奥兰多上前两步,稳稳将她托接在怀里,扣到胸口。
他单手抱着周身软趴趴的女孩,即刻上前两步,长腿优雅一抬,一个彰显韧带、体能、和爆发力优异的侧踢顺势而出,瞬间将还屈身捂着颈侧伤口的男人踹得滚下楼梯!
一连串的阶梯角磕碰,让男人在停在拐角口抽搐几□子,就再也动不了了。
但奥兰多似乎还不解恨和满足,抱着秦珊走到他身边,又把他踹飞出去,于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变成一只翻滚的开山石,骨碌碌又滚了一道阶梯,最后横亘到一楼的安全出口。
白茫茫地天光从那里的门缝投射进来。
奥兰多一边朝下走,一边扯出半昏不醒的少女的领口的小型对讲机,问:“狄安娜?”
“在!!你们下来没有,我搞来一辆车,你们快点!”
“来……”奥兰多环顾四下,确定地点:“一楼左边楼道的安全出口。”
“我现在就去!”
奥兰多拉拢秦珊两条手臂,让她姿势舒服一点地环住自己的脖子,并挨得离自己更紧了一些。
走到出口门,他一脚踹开了一扇门页。
与此同时,狄安娜已经边驱车,边用她枪子儿把这一片的埋伏都给碾压殆尽,横尸遍野。
银灰色的越野车急促漂移,与地面擦了个旋,就稳当当停靠在出口门外的狭窄小院空地上,距离安全出口仅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与此同时,后座的白大衣黑发青年利索地打开车后座门,探出一只手臂拽住奥兰多,将他和秦珊一下拉进车内!
车门紧闭!
越野车在红发女人简单粗暴的操纵里,朝着散步草坪外圈的大栅栏横冲直去!
哐当,一大片精致的木栅栏被撞裂开一个大洞,零部件从车窗外碎散开来。
奥兰多视若无睹,只捏着秦珊的手。他微微垂眸,注意到女孩虎口处因为长时间碾磨的血口子,血迹已经风干在那里。
奥兰多第一次发现,原来暗红也可以这么刺眼。
正在驱车的狄安娜瞥了眼后视镜:“他们也开了几辆车跟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奥兰多懒得看她一眼,冷冷道:“上高速,去圣彼得堡港。”
“嗯?去那里?”
“对,在那里,我可以实现你的目的。”
光从深色的窗玻璃外流淌进来,投下的阴影被这种特殊的玻璃色泽染成一片舒适清淡的茶色。
但它那种热烈的温度却无法阻挡。
半昏半醒的秦珊感受到了这种来自外面世界的温暖和自然恩赐,她迷迷糊糊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她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回答。


第八九章
狄安娜的越野车上有非常多种类的常备医药用品,奥兰多简单而熟练地替自己上了些笑颜药,用绷带扎紧,止血。
沃夫在一旁揽抱着秦珊,前后左右查探她的伤势。
秦珊的意识已经差不多回来了,她慢吞吞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清秀尖细的下巴颌。
“沃夫……”
金色的瞳眸转了转,人形大黑狼对上秦珊的双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如果这会他所呈现的是狼态的话,一定是大尾巴连摇的。
“奥兰多呢?”横躺在沃夫腿上的秦珊微微向上抬了抬眼,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她大脑里停留着的画面始终不是自己受到胁迫,被掖紧咽喉险些丧命的场景,而是男人病号服上的大块暗红色血斑,视线立刻就撞上了正在平静凝视她的湛蓝色瞳孔。
那里面正映照着自己的小小影子。
秦珊泛白的双唇动了动,微弱艰难地像一条搁浅的金鱼:“奥兰多你伤口怎么样了?”
“没问题。”金发男人收回目光,偏头看向窗外。
秦珊的这句问话让他所有疼痛都无影无踪。
越野车已经上了沥青高速,身边呼啸过去的大多是那种又长又高的大型货车,他们承载着一身重负和担当,在冬季淡漠的日光里朝着目的地驱行不止。
车窗后的驾驶座上,司机都掌握着方向盘,以为这条畅行无阻大道上的所有车辆都与自己无异,没人会发现这辆无视限速照相略显嚣张的飞速越野车,竟是一匹由亡命之徒所驾驶的逃亡之骏。
然而,一切又那么相近,这是每一个生命所必须经历的道路,这是每一种人生都无法逃离的责任。
所有的人,都在为生存而奔波和繁碌。
秦珊的皮外伤虽然不少,但体内却没什么大碍,她很快被奥兰多带着一边胳膊坐直身体。
黑发女孩鬼灵精怪地眨了眨眼,顺势靠在了男人肩膀上。就像一对在坐公交车的小情侣。
奥兰多右侧的肩膀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意外放松,且好整以暇被她依附着。
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狄安娜瞥了眼内后视镜,注意到后座那两位依偎在一块儿的小情人,忍不住煞风景提醒道:“我们的战争还没结束噢。”
听到她的声音就来气,秦珊唰一下正坐,吐槽:“狄安娜,我真的真的很困惑一件事,你既然是BOSS,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像赶死一样逃命?你也是。”
狄安娜没有回头,“很难理解?因为这个区的家族并不知道BOSS就是狄安娜。”
“什么意思?”秦珊看向女人后脑勺修剪利落的短发,红得发亮。
“我 是狄安娜,也是族长。但是家族内的所有成员,都不知道这位BOSS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在他们心中,‘BOSS’的存在等同于一个无形的领导者和指 挥者,而所有的族员,都从未见过BOSS的实体。包括他们现在自以为在追击的对象,也仅仅只是叛党卧底列昂的女儿,而非他们的首领。”
秦珊蹙了蹙眉,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过了一会才喃喃问:“那你怎么混上这么高大上的职位的?”
“我 父亲先前在这一带当卧底的时候,把玩人心的手段就异常高超,我就是在那时候被他暗中培养提拔上来的,前一任BOSS被我父亲暗杀后,家族长老大换血,委员 会在他的私人贿赂笼络之下,很快把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也就是我提拔为新成员,而且我也没有名字,只是个代号,пламя,俄语里是火焰的意思。没过多久, 我父亲身份泄露制造诈死,墙倒众人推,所有的委员会长老都极快地撇清关系,不敢表明曾经收到过老头子的权财利诱,也不敢擅自将我撤职吸引到教皇的注意和深 入调查。此外就是,我处理族内事物的手腕确实颇得人心,也就顺理成章继续任职——用黑手党教父伊奇的话来说,一个神秘而残酷的领袖远比一个以礼待人以德服 人的领袖更让下属信服,有安全感。”
奥兰多抱臂,慵懒地靠向椅背:“最后一句我很认同。”
嘚瑟!秦珊掐了把他上臂的肌肉:“所以呢,你们两位领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刚才模模糊糊听到你跟狄安娜说能实现她的目的。”
奥兰多冷哼一声:“她想把这一带的势力引到圣彼得堡港附近的海域,借用我船上的军火把那帮人一网打尽。”
秦珊把视线重新游移回狄安娜身上:“这是为了什么?”
狄安娜的口吻变得笃定而坚毅:“为了复仇,父亲未完的事业,为了我的政府和国家。事实上,我和我家老头子一样,也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一员——这大概才是我恪守一生实现价值的真正身份,”
“秦珊,很抱歉,利用了你们。”
狄安娜从内后视镜里和秦珊对望一眼,她祖母绿宝石般的瞳孔里闪烁着愧疚的光亮,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仰。
都到这种时候了,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出生入死的小伙伴。
秦珊完全不曾料想到狄安娜还是一名女特工,在这么多身份间来回转换和精分,她能保持正常而独立的人格就已经令人惊叹。
女孩挂在奥兰多手臂上的五指一寸寸攥紧。
她突然明白一件事,使命,人从出生就背负着独特的使命,使命让我们活下去,这种强烈的、如影随形的、富有驱动力的情感,一直在激励着我们战斗,有血有肉,用双足站立在大地上。
“没关系,”秦珊突然理解又释怀地原谅了,或者说是体谅了狄安娜:“我们一起活下去。”
奥兰多用指尖揉了揉眼皮,他在疲惫无奈的时候都爱做这个小动作:“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白衣圣母啊,南丁格尔·秦。”
秦珊手掌滑到他手背,重重覆在上头捏了一下:“哎呀,反正都要跟我回国了,就当是老公大大赏赐给自己的最后的疯狂吧。半个地球都环游下来了,总该给自己的航海生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奥兰多:“我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尤其是最后居然能跟你这种丑到惨绝人寰的黄种人在一起,简直是精彩中的greatest!”
秦珊偏头不看他,去斜视一旁的沃夫:“来,乖沃夫,拿把枪给我。”
由 于人形态比较羸弱,但是化为狼身后战斗力就会碉堡许多倍的沃夫崽崽此刻已经爆衫化为漆黑闪亮的大黑狼,他急忙跳到椅背后方的工具箱里,叼出一柄与自身毛发 颜色无太多区别的黑色手枪,甩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刚打算讨好似的交给自己的小主人,顺便再在她手背蹭一下求宠溺求夸奖的时候!
乓!
一枚子弹击打在车后的钢化玻璃上,是冲力很大的机关枪打出来的,玻璃很快就如同蛛丝般崩裂开一大块缝隙纹路!
沃夫嗖一下跳回长椅内侧,把椅子上的男女主子压得低下头去。
果然是机关枪!
嗒嗒嗒的疯狂扫射再一次侵袭了这辆越野车,狄安娜眉头紧拧,弯着腰加速!很快冲到身边的一辆大卡车前方后!她猛打方向盘,瞬间将整个车身平移漂行到卡车正前方!
蓝色的卡车登时形成一道人为的盾牌和屏障,为正前方这辆疯狂的,险些追尾擦到它屁股的越野车遮挡住层层叠叠、乒乒乓乓的枪林弹雨!
紧跟其后的那辆黑色的路虎并没有因此停止枪击,而是愈发猛烈地射击,装载着水产品的大卡车后箱门锁被打裂崩开!
透明的巨大方形冰块和铺天盖地的银色海鱼从里面翻涌出来,稀里哗啦砸碎在地面!
路虎碾压着满地的银鱼,左躲右闪避免开和冰块的碰撞,一边飙升速度想要超车过去拦截住狄安娜的越野车!
与此同时,越野车内。
狄安娜还试图靠着卡车的遮掩往前冲击,奥兰多微微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动向,认为狄安娜这个法子不够变通,他翻了个身,直接移到前方的副驾驶座上,对狄安娜喊道:“我来开车。”
红发女人和他对视一眼,同意了这个要求。
两个战斗力足够抗衡的男女以最快的速度交换位置,奥兰度很快找准手刹位置,按照狄安娜刚才的方式继续平移……
身后的路虎已经从卡车左侧超越过去。
就在此刻!
奥兰多将整个车身平行线漂移到右侧位置,而后开倒车!一下退回到卡车后方!接着再以相同的方式平移!
这一举动,让他们来到敌人的身后,掌握了主动地位。
而前面已经超车过去的那辆路虎已经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看你的了。”奥兰多提示狄安娜。
红发女人很快从椅侧提出一把重型机枪,打开车窗,直接架出床缘,瞄准前方的黑色路虎,啪啪啪就是一连串的射击!金色子弹在地面拍打出一片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
而路虎中副驾驶座上那位还在无头苍蝇式寻找他们去哪儿的人被一枪爆头,从窗子里坠落回地面,直接被水产品卡车一路碾压。
还在开车的那个男人突然紧急调换车头,像是为了殊死一搏,朝着奥兰多他们的车直直冲撞过来!
这种自杀式的攻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狄安娜再一次开枪,又是一枪正中眉心。
血液喷溅在透明的车前窗上,驾驶员的前额瞬间脱力,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失去操控者的路虎如同一只被射瞎眼睛的猛兽,车头偏移,径直向一旁的水产车呼啸而去!
眼看就要撞上!
伴随而来的便是连锁的爆炸,疯狂的火焰一定会将他们的小越野也一并吞噬殆尽!
奥兰多环顾两面,锁定了最近处的一个目标,他单手高速旋转方向盘,加速,朝着那个目标冲击过去!
就在快要撞上的时候,他再一次转换方向,拉手刹,再猛一放下。
高档越野车的控制力非常好,在如此急促的刹止中,也仅只是摩擦滑行了不到一米远!
而整辆车,刚好就停在了一块正方体的大冰块后面,被这种冰冷的固态水完完全全遮挡住!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路虎撞上水产品车!
爆炸!
伴之而来的声音几乎让人耳鸣!
滚烫的火舌乘着风,喧嚣向天际,朝着奥兰多他们的车辆蔓延蛇行过去!
而这种不长眼睛的灼热之焰,恰好被一种偌大而坚硬的冰铸墙面阻拦在外面,透明融化成满地深色的水渍……跳动的火刚巧被中和,再也难以侵犯他们身后的黑色越野车。
自古以来,五行相生相克,水克火,火克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昨天文下有妹子对纸质吹箭感兴趣,电影《red?2》里面就有一幕是韩国杀手伪装成客户穿越重重安检,最后在大BOSS面前用一张纸叠出了尖锥形猛击对方颈动脉窦完成暗杀的。


第九十章
越过融化的冰块,越野车继续高速的车流里横穿,奥兰多瞄了眼座位旁边的后视镜,身后追踪的路虎又多了三辆。
嗙!
倒映着蓝色眼瞳的玻璃面一下被崩碎!左边的后视镜彻底报废!
“有三辆车。”奥兰多言简意赅地对狄安娜表达了具体情况,顺便将车行驶到另一辆大货车跟前,打掩护。
狄安娜快速从车窗外把黑色机枪放回,弯腰从副驾驶座下方取出一枚小巧的手枪,上膛:“现在去哪?”
“去机场,”奥兰多注意到路边的指路标牌,当即下决定,“我有一架私人飞机在那里,我们飞去圣彼得堡港。”
“行。”狄安娜瞥了眼身边的窗户!自己的这一边,一辆黑色的路虎司机正试图从她身边反超,两辆越野车已经不要命地摩擦出兹兹的火花!
开车的是个戴墨镜的光头年轻男子。
“嗨,”狄安娜和他打了声招呼:“斯尔福。”
光头没料到对方车子里的追踪对象会突然喊出他的组织代号,微微一愣,朝着狄安娜的方向诧异的望去。
隔着不到50厘米远的地方,红发女人在车窗后朝他微笑,宛若油画中人,她的眉眼透着五成的美艳和五成的英气。这两种味道大多不会共存,但在她身上却结合得恰到好处。
这个笑,燃烧在他墨镜后的视野里,就如同一朵鲜明通红的火焰,一触燎原。
非常美。
但是下一秒,这名被唤作斯尔福的黑道司机先生就被狄安娜手里的那把小武器,一枪爆头。
生命的代价,让他在死亡的前一刻,知道了火焰的危险性。
路虎车二号失去控制,朝着高速边的围栏撞过去,翻下山道。
乓乓乓的子弹砸击在车后,蹦出星辰一般的金色火花!
而车后座的秦珊,也非常熟练地拉开自己手枪的保险栓,把它扣紧在五指间。
在两年之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把这种危险品像保护神一样抓在手里。
奥兰多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偶尔会分下神从内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动向,他看见自己黑发黑瞳的小娇妻正有模有样地握着枪,不禁小幅度地勾了下唇角。这个笑的发生非常快,像是剧目里一闪而过的美好快镜头,值得有心人的剪辑和收藏。
大黑狼伏地趴在秦珊身畔的真皮椅面上,下巴牢牢贴着椅面,边骨碌碌抬眼注意着身畔女孩的动向。
秦珊只要稍微不小心抬起脑袋,多露出了一点头毛在敌人视线里,沃夫便会马上扬起一边毛绒绒的大前肢,把女孩的头压回原处,呜呜呜嘤咛着提醒她注意。
这样一两次后,秦珊也知道自己的上身应该躲藏和保持在什么高度比较好,没有再犯错。
她的接收和适应能力向来极强。
路边的机场距离提示路标上的数字范围雨来越小,他们的车离谢列梅沃夫机场也越来越近。
奥兰多猛踩油门,里程表的指针直逼地盘一百八十度,狄安娜的车是悍马,时速能到达200km。
子弹就砸在耳边,奥兰多还一副百无聊赖地样子撑了撑腮:“狄安娜,搞不懂你从哪弄来的蜗牛车,不,乌龟车,他的外形就像乌龟。”
狄安娜一脸不识货的鄙视样:“这是我从FSB搞来的军用悍马,你们一般人还买不到。”
奥兰多:“呵,难怪近几年俄罗斯的军事实力都快被中国这样可怜的发展中国家赶超,斯大林都快被你们气活了吧。”
狄安娜:“也许已经赶超了也未必,中国这种国家就爱在军工方面韬光养晦。就算中国哪天丧心病狂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咱们作为友好邻邦也不害怕呀,比较忧心忡忡的是你们英国佬吧,当年八国联军侵华侵得还愉快吗?”
奥兰多:“可悲的俄罗斯,也只能靠卖武器跟那种人口多的跟鱼子罐头一样的国家换换水果蔬菜了。”
秦珊&沃夫:“……”
车明明快得都要翻掉了好吗!
秦 珊和沃夫默默揪紧安全带,瞥了眼车窗外,两旁的青山和树木都像是被上帝开了x1000快进镜头,拉扯成灰白和青绿色夹杂的线条一般穿梭过去。于是乎,车后 座的一个默默露出A的兵长死鱼眼经典表情,一个则是可怜兮兮地耷下两只黑糊糊的尖耳朵,难以直视前座的两位在枪林弹雨和极速飞车中闲聊开来的“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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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弹棘之森,奥兰多一行人的小悍马终于成功甩脱比鼻涕虫还粘人的几辆小路虎,将车停在了机场的私人停车坪外。
一行人弃车,沃夫下车后就放大身形到原来的几倍,团团护着自己的人类小伙伴,自己则成为他们忠心耿耿的、柔软而坚强的后盾。
狼人的恢复能力都很惊人,普通的枪击打在身体内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害的,随意伤口,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痊愈,然后子弹就呕出来或者在下次大便的时候跟粑粑一起拉出来。
俄罗斯已经入冬,外面的天气很冷,哈出的热气几乎都能立刻结成细碎的冰粒。
下车的时候,秦珊特别把车后座后方的一件军绿色大衣拉出来交给奥兰多——因为担心穿着男人单薄的病号服会受凉,在看到这件大衣后她就惦记了一路。衣服厚实,份量也很重,女孩抓着这东西往外扯的时候,虎口的伤痕又开始往外渗血。
但这种疼痛在收到金发男人温和的眼神后,又立马烟消云散,一点都感受不到了,只有美滋滋的甜情蜜意。
恋爱真是最好的药品,也是最好的毒品。
奥兰多利落地披上大衣,两手执着枪在身前扳了扳,朝着停机坪中央那架lineage 1000疾行过去。
高速的光景,属于大晴天的白色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被汹涌翻卷的灰色云层吞噬,天幕悠悠泛出阴郁的色调,放佛随时能落下一些或雪或雨的东西来。
天地一片灰,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
线条优美的私人飞机停伫在此间,机身泛出圣洁而纯粹的白色光晕,四野空旷,它独占着一大块空水泥地,如同一只豢养得体的天鹅。
一架无人机而已,非得美得与神祇附体无异。
奥兰多一行人如同四个黑点穿行在地平线,向着这架美丽的行载女神慢慢移动。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机身的时候……
嘭!嘭!嘭!嘭!
四发连响,停机坪四面高架上的镁光灯突然全部亮了,大地上顿时一片光敞明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紧跟着镁光灯活起来的,还有那架一动不动的飞机,它的机身外灯和舱内灯也无声无息地闪耀开来,原被还在蛰伏休眠的天鹅女神睁开了动人的双眼……
以防偷袭,三人一狼飞快做出反应,提枪四下张望,并且很有默契地将最羸弱战斗力最烂的东方人围在了中央。
打光灯照在他们脸上,苍白如雪。
就在此刻,机舱门被人从内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内,影子的主人身量并不高,却身姿笔挺,他似乎穿着一件及脚踝的长衫,手中还握着一柄类似长剑的东西。因只是投影的关系,秦珊他们不大能看得清这位已经强占他们飞机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自动舷梯慢慢伸展到地表,长袍男子也不急不缓一步一个阶梯地从那上面慢慢走下……
白色的灯光映上他的脸,秦珊看清了他的相貌。
熟悉的黑框眼镜,白净的肤色,还有那种天真无邪的秀气男孩子长相——
是那天在国立大学遇到的日本学霸少年。
只不过他今天不是羽绒服+书包的经典学霸扮相了,而是换了一身纯黑色的宽松和服。一点风拂过,浴衣衣摆飒飒飘动,勾出他纤瘦的身形,穿着白色布袜和木屐的脚面也隐隐约约暴露进所有人的视野中。
少年手上拿着一把同样颜色的日本武士刀,刀柄上的暗光花纹在反光下熠熠生辉,与他一面镜片上的冷光相映。
他换双手握柄,是日本武士最为标准的拿刀姿势,他冷森森地勾唇一笑,用日语说道:“诸位大驾,恭候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