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比起别人的火或雷电之类的能力…实在是有点鸡肋。秦椹有点不忿和郁郁。
他之前发了几天烧,陆甄仪千辛万苦,精心照顾他,又冒了不少风险,两次险些丧命。烧之后退了,退了之后他又遇到了一次危险。
逃跑的时候,陆甄仪让他把背着的负重扔了,和以前一样。可是那是他们刚刚找到的仅有一点食物,一旦扔了,玺玺还要继续饿肚子。
秦椹在万般不舍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我有个空间就好了,就可以把食物藏在空间里。
结果跑着跑着,他的背包真的不见了。
于是秦椹就这样有了空间能力。他们的东西都扔在了他的空间里,而且他也没有负重感,可惜的是没法把人也扔在空间里头。
“这样在遇到危险时,就可以把你和玺玺扔进去了。”秦椹说。可惜即使是Elsa也不能被他扔进空间。
秦椹本来对他的空间很有点沾沾自喜,但在得知也有人有特异功能,并且还是更加利于攻击的火焰雷电之类的时候,还是抑郁了。
“我的特异功能要也是火焰雷电就好了,”他跟陆甄仪说,“空间有点没用,虽然能装东西,但是不能攻击,是不是发烧之后第一次冒出来的关于特异功能的念头是什么就会有什么能力?”他神色间颇为后悔,“如果那样,你以后也来一次发烧,一定要想些攻击类的能力。”
但是他其实并不想陆甄仪也发烧,他侥幸好了,不代表陆甄仪也能好,很多人都死于这次发烧。
陆甄仪安慰他,“你看的奇幻类书里,空间能力应该是仅次于时间能力的,是最强大珍贵的能力之一。而且,空间能力为什么就不能用于攻击呢?你看,厉害的可以瞬移,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立于不败之地,还可以切割空间、扭曲空间,都是无声无息、无视防御的…也许有一天可以直接空间跳跃、传送呢?”
秦椹精神一振,露出了笑容,说:“你说得对。”
他本来生得就英俊,可这些日子以来,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头发蓬乱,衣服敝旧,形容狼狈,虽然没有太折损他的容貌,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差远了,这一笑,有些找回了昔日模样。陆甄仪略感安慰。
这时玺玺拉拉陆甄仪的衣角,说:“妈妈,我肚子饿了。”
他已经三周岁了,能够表达出比较确切的意思,也能听懂爸爸妈妈的话,不再是个小婴儿。
秦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椰蓉面包,已经过期了,但是没有坏。他掰了一半,陆甄仪的目光一掠而过,她也很饿——之前饿得只觉得胃痛,现在连胃痛也没感觉了,但是她不能吃。
他们的食物应该是统共只剩两个面包、两小盒酸奶和三根火腿肠,在没有找到新的食物之前,这些都得给玺玺留着。
秦椹把一半递给了玺玺,一半递给陆甄仪。
陆甄仪摇头不要,秦椹强迫她吃,“吃下去!我还能挺,你不行!你胃本来就不好!”
陆甄仪死活不肯吃,最后说等晚上,如果晚上能找到吃的和车,就把面包吃了。
其实,这个面包不大,一半真的没有多少。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点食物太重要了,有了它,就能让玺玺多活一两天。
玺玺自己吃着那半个椰蓉面包,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忧虑地看着父母,显然是担忧他们。他小口吃着,最后剩了四分之一,递到陆甄仪嘴边,说:“妈妈吃。”
陆甄仪不由自主地张嘴,吃了那一小点面包。
她心里知道是玺玺的异能的缘故,自己无法抵挡,有点生气,对玺玺说:“不要对妈妈使用能力,玺玺!”
玺玺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责备,不由得缩了缩,眼睛都有点红了,看得陆甄仪心碎。她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说:“谢谢你,玺玺。”
虽然秦椹身体还算得上强壮,但是和怪兽们相比显然不够看。他和宝宝都有异能,却完全不能用在战斗方面,因此他们步行去未知小区寻找有汽油的车的短短旅程就格外危险。
陆甄仪不知道秦椹现在具体的感觉,但于她,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充满了恐惧、紧张和绝望,随时准备夺路而逃,随时准备迎接死亡。
可是她握在手里的小手,和玺玺天真可爱的小脸让她心里又充满了苦涩。她甚至都不奢望能活下去,只是全副心思放在命运能出现奇迹上,至少让玺玺避免残酷的命运。
她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玺玺时灵时不灵的异能,在生死关头也许能救玺玺一命。至少,在被咬死之前,再怎么小的宝宝,总能由衷地、真心地说一句让怪兽滚开的话吧。
到目前为止,玺玺的异能是——只要他把内心真实的渴望说出口,就有可能实现。但必须是宝宝自己真实的愿望,父母教的是没用的。
可是鉴于玺玺才三岁,他的真实愿望往往既不是财富,不是安全,也不是让所有怪兽去死,而是妈妈不准走、陪着我,或者我要喝酸奶之类的愿望。
陆甄仪和秦椹在有限的条件下试验了几次,当他要的东西恰好是他们有的时候,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拿出来给他。但是如果是他们没有的,他们会说没有,这时候玺玺往往会考虑下,他如果说算了,那这个要求就算了;如果他还想要,他们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恰好得到这个东西。(吐槽:这是多么逆天的异能啊!!!)
陆甄仪默默总结了一下。异能总是有限制的,就像火系异能者不能无止境的放火球一样,玺玺的异能也是一样。如果他说的愿望是很难实现的,那么在接下来几十个小时内,他所有的愿望都不会实现,如果他一直都说些小愿望,那么几乎就都能实现。
如果可能,陆甄仪和秦椹当然希望他能说“我要一辆加满油的汽车”,可惜,即使他们教他说,或者诱导地跟他说如果有一辆有油的车就好了,让他自己来说出这个愿望,也还是没用的。这个异能很苛刻,愿望一定要来自玺玺自己的内心,自发的。
陆甄仪心中还有个隐忧,这么离谱的能力,不会要付出什么代价吧?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怎么会有白白实现的愿望?
可是不管如何,他们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带着幼子,忍着饥渴,走在这么危险的路上。
事实上,命运之神并没有厚待他们的意思。陆甄仪内心期望的“顺利找到一辆加满油的车,路上奇迹般的没有遇到怪兽”的愿望没有实现。
他们遇到了三只从从。
从从是灾难以来最常见的怪物,也是个体力量差异最大的怪物,有小型犬变异而来,普通人也能轻易解决的,也有大型犬变异而来,非常可怕的。
这次的三只,为首的一只可以看出是一只杜宾。杜宾在二十一世纪初期B市养的人还不少,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很少见了。现在这只六足的杜宾背高足有秦椹的身高,看上去比马还要高大,估计狩猎能力相当可观。
另外两只似乎是串串狗,虽然陆甄仪对狗很有研究,此刻却无法判断出它们的血统,好在它们的体形还没有变异杜宾那么雄壮。
秦椹一把抱起玺玺,对着陆甄仪一指旁边街道一次低矮的门面房子——本来似乎是个卖驴肉火烧的,现在坍塌了一半。
陆甄仪知道他是让自己躲进去,对付这种腿这么长本来就善于奔跑捕猎的生物,显然逃跑是不靠谱的,唯一的办法是躲藏在它挤不进去的地方。可是,这样的废墟一般的小房子,这些狗就是不擅长打洞,也会很容易扒开吧。
形势根本不容她做出别的选择。她带着Elsa飞快地奔进去,秦椹紧跟着把玺玺也塞了进去,自己则拿起一根空间里的铁棍守在门口,一如他多次做过的一样。
可是他的力量,这样一根铁棍,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如此庞大的肉食动物?
陆甄仪心如火焚,脑袋里嗡嗡的。她想拉扯秦椹进来,不让他死守在门口,可是拉他进来干什么呢?一家人死在一起?或者她还希望幼子在危险临头时发挥他的异能吗?作为母亲,不能保护孩子,还要希望三岁的孩子保护他们吗?
秦椹挥舞着铁棍,对付门口“从从”叫着的变异犬。
陆甄仪从他身后看不清什么,只隐约看到一只巨爪轻易掠过,带出一片血红。
秦椹闷哼了一声,他受了什么伤?重不重?为什么还要守在门口?
她茫然地站着不顾拉着她衣角的孩子。
“进来,进来,不要挡在门口…”她喃喃说着,以为自己声音很响,却其实只有自己能听清楚。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到…她甚至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秦椹守了多久,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
突然门口的一只从从发出一声惨叫,轰然倒地,将半塌的门堵得严严实实。很幸运的是,另外两只变异犬竟然就撤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吓跑的。
秦椹转过身来,身体有些晃,脸色苍白,胸腹处一处巨大的抓痕,还在渗着血。
“原来真的能做空间切割,”他仿佛力尽虚脱。看着陆甄仪,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我终于切断了它的喉咙。”
陆甄仪急忙上前扶住他。
秦椹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异常温柔地说,“别哭,我们,不会…死。”说着他伸手擦拭她的脸。
他略微粗糙的手擦过,陆甄仪才发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一片潮湿,而他的手则带来一片血腥味。
看他怔怔的脸色,想必自己脸上除了眼泪,又被他糊了一脸血吧?她挤出一个笑容,可他却支撑不住,突然倒了下去,不知道是脱力还是失血过多?
陆甄仪茫然站在那里,身边是攥紧了她衣角的幼子,头顶是摇摇欲坠的棚屋,门被巨兽的尸体堵死,只有半脱落的塑钢窗透过阳光能够照到这里,照着她脸上不知道是泪是血,和脚边昏迷不醒的男人。
出书版番外二 切水果的男人
“快,跟上!”一个身穿已经磨破了的户外背心、胡子拉碴、两眼布满血丝的男人从吉普车天窗里探出身来,朝着后面的车大声叫嚷。他脸上皮肤粗糙,堪称风尘仆仆,但精神看着还好。
车开得极快,在不时有断裂的公路上,这样的速度简直是夺命狂奔。
会开得这般快,自然是因为后面有东西在追。
这个男人手里还有一把猎枪。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拿出枪来朝后面射击。开车的也是一个男人,大声喝骂:“别管了,老刘!后面那些人不值当,你快回来,外头危险,别浪费子弹!”
被叫作老刘的男人还是坚持射击了几下,似乎枪法还挺准的,后面传来了几声野兽受伤的嘶吼。然后子弹终究是不足,老刘还是回到了车里,关上了天窗。
他疲倦地靠在座位上,嘴里骂了一声:“操!”
开车的男人歪了歪嘴,不屑地说:“管他们干嘛!”
老刘是个专业户外驴友,常年和几个朋友在外头爬雪山过沙漠,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还喜欢搞搞野外生存。因为在圈内小有名气,渐渐就化爱好为谋生手段,开始组织感兴趣的驴友,收取一定费用,带队自驾游。
灾难发生时,老刘和开车的老邓就是组织了一队人在西部。
本来冬天并不是户外旅行的好时候,更不要说去海拔那么高的地方了,但是老邓的朋友张罗介绍的,钱也确实丰厚,老邓和老刘咬咬牙,去了。
带这种户外队有各种情形,有时候是真正志同道合的驴友,那确实愉快;有时候则是一些寻求刺激的有钱人,也有喜欢旅游的公司白领们。
当然,后者其实是个模糊的覆盖范畴,因为很多真正的驴友是出自这个职业群体中,但是这个群体里也有很多其实是娇娇女却硬要走天涯的货。碰到这种人,伺候起来就很麻烦,而老刘和老邓这次遇上的就是这种。
其实如果不是遇上这场大灾难,应付起来倒不是说有多么难,他们早就总结出应对那些富二代和娇娇女的办法了。各地景区都有记过比较别致的酒吧,离城市不远,开车几个小时能到。风光秀丽的地方,最多再弄顿野餐和露营,就能满足他们“和别的旅游团不同”“我自驾游才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真正的户外冒险”“过瘾了”的心理需求,最后宾主尽欢,普天同庆。
至于说那些真正的无人带,野外生存,徒步穿越,那是不可能带他们的。
可偏偏就是这次,他们只打算野餐一顿就回去——冬天露营太冷了,怕娇小姐们受不了,居然就出事了!
真正的地动山摇!高原在塌陷,部分地方又有新的山峰在崛起,甚至不远处还出现了新的河流…
疯了!
老刘和老邓都吓呆了。
好在他们训练有素,及时组织队里的人们避险,紧接着就是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怪兽。
城里是一塌糊涂了,好在他们在野外,附近虽然也能找到人烟,但是只是非常原生态的小村子。
这种情况,有好处也有坏处。
首先是地震时没有高楼,伤亡率会大大降低。但是周围村庄相对比较落后,因此也缺少坚固的遮蔽物,遇到怪兽时掩护体就少了。好在周围的藏民都很彪悍,战斗力强,不依靠政府救援,只是依靠自己人就弄出了小小基地来。
更神奇的是藏獒变异的还真不多,而没有变异的藏獒又拥有相当强大的战斗力,算得上是大家的好帮手。
在他们投奔的小基地里还有一个寺庙的喇嘛们,其中有位活佛,很有点神奇的能力,而渐渐有些普通人也有了奇怪的力量。比如老刘,他突然有了超强的视力,能看到很远很细小的东西。老邓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队伍里还有一个女的,本来是个娇气的小白领,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不过变得力大无穷也没用,她不敢去跟怪兽拼,胆子还是那么小。
后面追的那些怪兽,很像猪,只是比猪大,头上长了各种各样的角,叫起来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号啕大哭。
这些怪兽的战斗力可比猪大多了,有水牛大,长了一排白生生的锋利牙齿,角也很锐利,一下就能顶死一头牛的样子。之前他们有个伙伴就是眼睁睁被顶死,咔嚓咔嚓吃掉了。
老刘老邓带着七八个人跑出藏区,他们都不是本地人,都有共同的愿望:找到自己家人!他们甚至为此不惜冒着生命奇险。
那些猪被老刘射死了两只,轰然倒地,后面还有十几只,老刘和老邓不敢放肆,不敢下车拼,眼睁睁看着倒地不起的两头猪,口中唾液分泌,心里大喊可惜。
这猪的肉肯定好吃!
可惜搞不定剩下的猪,说不定还有可能被人家搞定,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逃!可那些猪跑得着实不慢,眼看后车就要被追到了,突然间那些猪身上血花飞迸,被斩首的斩首,腰斩的腰斩,肢解的肢解…就仿佛空中有无形的线,将它们切得支离破碎,无一幸免。
不管是愤怒的人,还是惊恐绝望的人,眼下唯一的反应就是目瞪口呆。
“操!”老刘呆呆看着那堆碎猪,“这是在玩切水果吗?”
接着便有两个男子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两人都很年轻,长得都不错,走在前面的尤其英俊,更难得的是他的打扮气度。他穿了一套黑色的风衣,可以看出质地裁剪都非常好,一点儿灰尘血腥都没有。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算是适中,头发略长,剪得很有型,同样光泽很亮,显出主人的天生丽质和良好的营养状态。
干净,健康,这在现在这样的末世,已经很罕见。
更难得的是他走路的姿态步伐,没有战战兢兢,甚至也没有小心谨慎,似乎对于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丝毫不以为意,倒好像末世前的状态。
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一直被保护就是因为实力强大。从刚才“切水果”来看,应该是后者。
“还愣着干嘛?”老邓推老刘,“还不下车去谢谢人家,看这异能厉害得…赶紧认识一下,要能同行多好。”
两人下车,另外一个车的四个人也下了车。他们出发时是十个人,现在只剩六个了。那辆车上是两男两女。
走近一看,那个黑色风衣男子真是英俊得很了,高鼻薄唇,眉眼冷丽,大概是被黑衣黑发衬得皮肤极白,光泽如玉。
两个女的,尤其是其中没主的那个女白领,看着帅哥简直是两眼放光,直接走了过去打算握手。
这时一辆红色牧马人开了过来。眼下这世道,好车没什么稀罕,牧马人只是够格还算皮实,能越野而已,缺点是油耗大,扔在路边还真不一定有人愿意捡。
车里下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手里还牵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两个女人都很漂亮,牵孩子的短发女子大概年近三十,这是从气质穿着看出来的。她的脸上一点松弛细纹都没有,皮肤明净白皙,一双杏目顾盼生姿,嘴唇嫣红柔润,微笑得体,穿了一件很简单的银白色带亮丝的长款薄毛衣,修长的双腿被藏蓝色的打底裤衬得更细,一条藏蓝色和灰色双层丝巾,灰色小羊皮靴,身姿窈窕。
旁边的女孩子则是一头长发,一张瓜子小脸,穿了一件紫色针织裙子,也穿了小皮靴,俏丽亮眼。
小孩子也很漂亮很潮,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黑亮,穿着藏蓝白点的棉麻小衬衫和黄色开衫毛衣,戴了一个柔软的白色围脖,脚上的黑色小皮鞋锃亮。
这些人都不像末世后的人们,而更像末世之前的人,尤其是那孩子,末世里是很难看到这么小这么干净漂亮不缺营养的孩子。老刘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心酸难言,离开时自己的儿子也是三四岁,可那是末世前,现在已经四年过去了,不在他还活没活着?
他心里特别内疚,不知道妻子儿女是否还能活在人世,恨自己懦弱,至今才有勇气组织人手回家去找。
那个同行的两男两女小白领已经上前去道谢搭话了。
“谢谢啊,太感谢了,我们是B市的,在…工作,地震时候正好在西部旅游,到现在才有机会看能不能找回去…你们是哪里的?”
“是啊,今天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就糟了…”
“你们太酷了,是异能吗?真强大!”
连说带笑,四人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末世前和自己这边相仿的背景,异常亲切地说着。
当背景类似时,人们的态度是容易特别温和,放松和宽容。
如果这是末世刚开始,陆甄仪可能就会以对待董家三口子的态度来对他们,但是现在已经是末世四年后了。
陆甄仪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比如之前,他们曾经遇到过一批同样是B市的白领,其中有一个甚至还在陆甄仪的公司的供货商那里工作,虽然和陆甄仪不认识,却有不少共同认识的人。
这种情况,陆甄仪自然做主给了他们一些照顾,跟他们同行,救他们,给他们吃的,带他们进入新生基地,给他们安排职位,结果这些人却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出去出任务时把同伴推向怪兽自己逃跑,被同队人举报,按照新生基地的管理条例,害死同伴,这是要处死的。
这个人大声号哭、求情,又让伙伴们帮自己求情,伙伴们却无一开口。他绝望之下,把他们之前干的事情全抖落了出来。
“你们谁没有过把人推过去自己跑的?没有你们活得到今天吗?”
“那个谁,你把人家好心收留你的老头用石头砸死就为了抢几包饼干和方便面!”
“那个谁,你逼着女同事卖淫养活你好几个月,最后卖不出去了你把她卖给人吃,就换了两斤米有没有?”
“还有那个,你、你别装,你自己女朋友怎么回事?你要把她送给小头目,结果她忍气跟了那个小头目好上了,立刻就要求他把咱们赶出来,要不然咱们至于落得这个地步?Eric会死在路上?”
一通底掉得旁观者目瞪口呆,伙伴们脸或红或紫。
陆甄仪无法,最后把这个人处死了,其余人怎么办?
他们没违反基地律令…但是就这么留着,明知道是几条毒蛇…最后还是秦椹断然把他们驱逐了。
人在正常情况下表现出来的,和在极端情况下表现出来的,是可能截然不同的。你了解这个人的用词造句、穿着打扮、行文风格,可以将他归类为熟悉的种群,却很难知道这个个体他心里居住的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在这样的末世,这种情形屡见不鲜。
因此面对这四个人,陆甄仪等人表现就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哦,那你们很幸运。”陆甄仪牵着玺玺,开口淡淡说。
四个人怔了怔。
他们在西部的村民互助小基地里一直觉得自己是“羁留蛮荒的过客”,和那些语言不通行为野蛮的当地人格格不入。好不容易跑出来,看到背景类似的人,正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结果对方却这般冷淡。
宫徵羽眨眨眼睛,徐尚武扯了个笑容,秦椹则什么表示都没有,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了。
他如今作为新生基地实际领导者之一,已经养成了高位者的行事风格。当然,比起很多基地领导人或荒淫或专制的种种行为,他已经算是相当自制实干亲民派。
几人愣在那里,其中两人露出愤愤的表情。
陆甄仪、宫徵羽、徐尚武打算转身跟着秦椹走回车上。
这时老邓开腔,很客气很诚恳地说:“你们好,请问你们去哪里?这附近有没有安全的基地?如果顺路的话,我们能不能跟在你们车后面?”他平时有点傲的语气这时客气到近乎谦卑。
和那几个被保护得过好的白领不同,他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和以前不同了,现在是一个没有法律、道德被压制得很低。靠实力说话的新世界了。
对于强者,必须表现出谦卑来。
陆甄仪回头朝他微微笑了笑,“不同路,我们朝西去,你们可以继续朝东,往东再一百公里左右的鹿鸣市,很安全,是目前最安全的基地之一。”
他们的目的是再去一次青要山。
当年离开B市,他们去了新生基地落下脚来,并且在几年内把新生基地经营为最强大最著名的民间基地之一。
现在全国大大小小官方和民间的基地,大约有四五百个。其中一些太弱小的,在兽潮中覆灭;也有相对强大,发展不善,内讧导致覆灭的;也有运气不好,遇到超强的怪兽而覆灭的;当然,也有互相联纵、合并的。
这些基地,有点相当强大,有自己的生产体系甚至科研体系;也有风格相当怪异或残忍,令人难以接受的;有的甚至采取公然的奴隶制度,只有少部分人有特权;也有基地领导人直接称王的;有的直接把女性不算公民,只挑选出年轻漂亮的集中管理,将交配权按功劳分配,老弱病残一律驱逐。至于领导者大开后宫,公然宣布多妻制合法的,也不在少数,而像鹿鸣市或龙昌基地那样非常正常,普通人生存有保障的大型基地有十几个。
乱世之中,人们心里居住的善与恶,潜藏的欲望都毫不遮掩地跑了出来。礼崩乐坏,似乎是这个世界无法避免的结局。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寒和失望,但是人性的亮点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偶尔也会遇到善良的人、正直的人、仗义的人…不管生存的本能怎样驱使人类一再突破下限,但是阳光和向善总是人类潜藏在人性里的星火。
至少新生基地管理至今,只要给予人们起码的生存所需,大部分人还是能维持基地的道德底线。
人类生存的现在虽然远远不能与末世前相比,但也不至于绝望。
付出重大代价被小范围重建的生产体系加上狩猎,大部分基地能使大部分成员不至于饿死。
去年在几个官方基地的倡导下,邻近基地都结成了一种攻守联盟,以便在遇到强大兽类袭击时能够互相支援。到底有多大的用处不知道,但是去年覆灭的基地比起前两年要少了一半以上。
人类的状态,慢慢稳定下来。
这次他们去鹿鸣市是和鹿鸣市现在真正的领导者白龙商量结盟并且交换几种新研发的单兵热武器技术。
异能者虽然强大,但毕竟是少数,普通人的强大,才能真正使人类在此乱世落脚。
随后他们顺便去趟青要山。之前的类似女性人类,疑为武罗神的,总是让他们心里很介意。
山海经里是有神存在的,那么现在,是不是真的有一些“神”呢?
这些神,是因为什么契机而出现,是否是人类变异而来?又有怎样的超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异能者也是人类的变异,那么异能者强大到一定的程度,是否也能“成神”?
出书版番外三 光阴似箭
“谢部长为什么非要我们来找这么个小民间基地的负责人一起南行?”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出头的男孩打着呵欠,坐在副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说。
“是啊,去年居然把我们的生态研究报告和TLL生化计划也抄送给了新生基地这个女负责人一份。”
“听说是老相好…青梅竹马阴差阳错那种。”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染了酒红色头发,涂了豹纹的指甲油,画着眼影,在后座像猫一样慵懒地搭腔。
就算现在比十年前末世初临时人类的处境好了,也很少有人会这样。生存压力始终存在,有这样闲情逸致的,基本上都是有资格任性的异能者,当然,可能是异二代之类的。
“听说连鹿鸣市的白龙都对她另眼相看…”
“不会吧,不是说已经四十岁了吗?”
“好像吃了什么驻颜的东西。”
“她老公真惨。”幸灾乐祸的刻薄语气。
“别说惨,她老公不就是号称目前第一强者的秦椹吗?秦椹不是一个大帅哥吗?他还比她小好几岁。”
“啧啧啧,这女人的异能莫非是魅惑?”
几个年轻的异能者都笑起来。
这时一个戴着耳机、十六七岁的少年邹着眉头抬起头来,拿掉耳机,“别在这儿嚼舌根了,瞧你们年纪不大,这么八卦…”
这次在鹿鸣市举办的人类发展研讨会同时还附带有一个青少年异能者搏击大赛,所以各个基地都派出了二十八岁以下的优秀年轻异能者。
虽然目前人类状态比较稳定,但因为末世后儿童死亡率极高,所以异能者的年轻一代有点青黄不接,这次的人类发展研讨会的一个主题便是扶持年轻异能者。
其实人类新生代的问题远不止于此。灾后十岁以下儿童的死亡率更高,再过几年将更加缺乏新生力量。灾难之后骤然猛降的出生率,这几年才刚刚有轻微回升,但是因为女性死亡人数远远高于男性,目前男女数量比是失衡的。人类的数量持续下降,出生率远远跟不上死亡。据上次的统计,现在全球残存人类数量应该是不足一亿了。即使怪兽们不能再对人类造成毁灭性打击,这个数量也将在后续的三十年内持续下降。所以这次人类发展研讨会将重点讨论“保护女性”“鼓励生育”“集中保护婴幼儿”等论题。
“哟,董修,你看不惯什么?”刚才那个豹纹指甲女笑吟吟说,“难道陆甄仪是你心底潜藏的女神?”
“是我妈的好朋友和我家的救命恩人。”董修少年面无表情地说。
周围响起几声口哨声,也有人问怎么回事的,还有人问陆甄仪是不是像传说里那样不老和漂亮。
其实现在在强者里头驻颜有术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毕竟现在的世界颇有些神奇的东西,甚至还有年轻的异能者觉得现在的世界比旧世界更好更有趣。
“你们一会看到不就知道了。”董修干巴巴的说。
大家并不敢对年纪最小的董修过分。他虽然才十七岁,却是资格颇老的异能者,异能发掘已经十年了。虽然是攻击性不算很强的木系,技巧和等阶却不低。而且他父亲虽然没有异能,却是基地的经济部一个司长,也是基地目前真正操控者谢部长的直系,很有点小权力在手。
新生基地。从这辆车下来的七个年轻异能者跟着另外一辆车的领队、领导、科研人员等人,在迎宾员的带领下进了这个他们本来看不上的民间小基地。
新生基地这几年名声很大,在民间基地里仅次于鹿鸣,不过鹿鸣并不完全算是一个民间基地,还是有很多官方背景的。新生基地既无官方背景,也不占地利,人数本也不多,居然发展成这样,实在是意料之外。
新生基地抵御过三次大的兽潮而无事,里头管理又算宽松和平,据说很少有人饿死,自己打猎所得的兽肉只需要上缴两成,而基地的粮田有高墙专人保护,租种之后可以自己得到一半。听说为非作歹的人很少,不会欺辱女性,异能者也不跋扈,超过六十五岁的老人和低于十二岁的儿童每天可以领到一碗肉末粥,所以来投奔这里的人很多。
从刚刚建成基地时的两三万人,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万人了,基地扩建了好几次。
进来一看,还真是井井有条。围墙高约七八米,围着密密麻麻的铁丝,必要时可以通以高压电。里头房舍部分是原来的,部分是后建的。房子谈不上漂亮,但都修得很结实。路上来来回回的人脸上谈不上欢喜,但至少都没有绝望和麻木。有骑车带着猎物回来的狩猎团,门口的检查也并没有特别揩油或者态度恶劣。
迎接他们的人是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样貌温和,并没有出奇之处。
董修见了他就露出笑容,叫“沈叔叔”。大家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秦椹的一个发小,水系异能者沈宏欢。
沈宏欢对着董修一脸欢喜,问了他好几句家里的情形,又对着众人和蔼地点头,招呼大家开车跟他的车走,安排住宿的地方。
回到车里,又有人说:“看到他的手了吗?他曾经断过一只手掌,是后长出来的。”
新生基地著名的骆大夫,是唯一的治疗能力者,现在据说已经七阶了,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沈宏欢的手掌就是骆大夫的功劳。
新生基地给他们安排的房间虽然没有特别奢华,但是相当干净而温馨。
房间里的墙是浅蓝色的,虽然不是末世前精致的壁纸壁布,也没有精力做壁绘;窗帘是白纱或拼布,很有田园风格,桌子和床是厚重的原木所制,没上漆,可能涂了蜡。床上是厚实舒服的羽绒枕头被褥,雪白的棉布洗得十分干净。窗台上还有小盆鲜花。
简简单单的东西,却有别处没有的雅致和风情,在这样的末世还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十分难得。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屋子里不觉得心情一缓,徒增愉悦的。
有的已经滚到了床上,打滚说:“好舒服啊,一路坐车,总算有张像样的床睡了。”也有人跟沈宏欢说:“你们这里布置得很棒啊,管理这里的一定是女的吧?这么温馨。”
沈宏欢笑笑:“这里算是贵宾楼了,布置都是照陆主管吩咐的。”
陆甄仪名头是新生基地的内务主管。而陆甄仪的住处也大致是类似的布置,只不过地方大些,家具多些,摆设多些,再略微精致点。
她站在白纱飘舞的窗前望着刚刚来到的龙昌基地军队的年轻人们,问身边女官:“董家孩子也来了?”
三十多岁模样的女官微笑说:“是的。”
“十六七岁了,”陆甄仪叹息,“是个大孩子了,最好的少年时光啊,记得前几年还那么点大,一转眼…孩子长得真快!”而会感慨这些的自己,已经是渐渐要老了。
虽然她的容貌比起十年前只会年轻娇艳,不会多一点皱纹沧桑。
她没意识到自己要老了,明明玺玺出生还是前几年的事情呢。
“秦玺呢?”陆甄仪问,“在练习场还是后树林?”
“后树林呢。”女官笑着说。
陆甄仪哦了一声,“和驳在一起呢?”
女官说“是”。
驳就是当初曾经救过陆甄仪的那只。
陆甄仪曾经非常喜欢它,曾经试图跟它沟通,甚至曾经幻想能不能收服它,还让它和Elsa和戴胜一样待在自己身边。
想不到自己没做到的事,玺玺做到了。
玺玺前世那近乎神奇的类似言灵的能力今生果然没有。
陆甄仪和秦椹期盼到四岁,他还是没有展现任何异能。有时陆甄仪会想,即使长得像,恐怕也不是原来的玺玺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再怎样心痛怎样惆怅,现在的玺玺也是她和秦椹的结晶,是他们的挚爱,是生命的珍宝。
玺玺在四岁以后,开始野起来了,到处乱跑,捉迷藏,而他的精神力,明显比正常人要超出一大截。
秦椹说他可能遗传到了陆甄仪的精神异能,但是陆甄仪努力想要给玺玺启蒙一下超能力,却无功而返。
玺玺的精神力虽然强,但和她好像并不一样。而他五岁的时候,有一次竟然偷偷藏在车上跟着一个狩猎队跑出了基地。结果这个狩猎队遇到强敌,败回基地,却根本不知道基地的小少爷藏在他们弃的车上。
陆甄仪找不到玺玺,都快疯了,最后找到线索,疯狂冲出基地,都来不及等出去做任务的秦椹回来一起行动。而这时候她的精神异能也到达了六阶,除了精神攻击、精神渗透、精神影响更加强大之外,还多了精神震慑,可以直接让成群的怪物们丧胆遁逃,效果完全不次于宫徵羽的声波攻击,所以现在她敢独自出去冒险了。
即使不具有这个实力,玺玺丢了,也足以使她冒一切危险。
她开车到旷野,疯狂的搜寻,大大小小的怪兽们在她的攻击下一批批逃窜或倒下,可是即使她异能耗尽,一直到夜幕低垂秦椹找到她,她还是没能找到玺玺。
看到秦椹的时候她的眼泪才流了下来,胸中的炙痛烤得她几近疯狂。
“玺玺…”她嘴唇翕动,却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有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
秦椹以为她会晕倒在自己怀中,可她硬是坚持着又和他找了一夜。
凌晨的时候,连秦椹都绝望了,甚至心里在想是不是偷来的幸福终究不会长久。可是在晨曦中,当那只独角的、美丽的、巨大的生物无声无息出现在远处地平线上,背上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漂亮的眼睛和晨曦一样生辉时,他们在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陆甄仪泪流得更急。她抢先跑了过去,在把儿子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之后,也拥抱了驳的脖子。
谢谢你,两次救我,又救我儿子。
她用精神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她以为这次驳也会悄然离去,但是这一回,驳却跟着他们回去了。
大家都极为惊讶。
驳一直跟到新生基地大门口,似乎有点犹豫。然后被父母紧紧拥抱又抱怨了半天的玺玺已经跑到驳面前,把手放在它前腿上,然后,驳就跟着进了基地。
玺玺的异能,竟然是驯兽。驯兽也确实需要强大的精神力的。除此之外,在五岁时,玺玺又增加了火系异能。
陆甄仪和秦椹都松了口气,虽然作为父母,只希望孩子平安幸福,但是总有一天,他们要走在他的前面的,而在这样的乱世,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的。也正是因此,这些年,没有人敢不兢兢业业,夜以继日地淬炼自己的异能。
幸好,玺玺应该会在不远的未来成长为一名强者。
“听说秦椹大人是八阶异能者了。”年轻的女异能者有点激动和憧憬地说。
“是啊,”另一个瞟她一眼,“听说还特别英俊。”
一个年轻的男性异能者凉凉地说:“算了吧,陆甄仪大人也是七阶强者,还是强大的精神系,有貌美如女神…你们俩够格垂涎人家老公吗?”
说话间,被提及的人就到了。
这次,新生基地也将派出二十名年轻异能者和科研人员去鹿鸣市惨叫人类发展研讨会,带队者是新生基地著名的骆神医。
今天算是招待龙昌基地的客人的招待会,也是对本基地的动员会。
晚宴设置为自助餐式,虽然不可能像末世以前的那些晚宴那么奢华,却也是丰富的。
十几种兽肉,十几种海鲜,还有配菜,点心,而且味道都不错。
有些兽肉还是带有特殊功效的,这些在已经被弄明白了功效之后,都远远超出了普通食物的价格,也是目前“上流社会”的珍馐。
年轻人们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在宴会厅外,还有一些貌美、幻想一夕能飞上枝头的普通平民女孩子游荡,希望遇到英俊多情的年轻异能者,得偿所愿。
而那对光芒四射的男女主人,连同他们的爱子,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注目,恭维,欢笑,让人忘记了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出书版番外四 人类发展研讨会
公元2022年9月,末世十年之际,国内幸存的各基地代表在鹿鸣市基地召开了人类发展研讨会。
会议宗旨如下:研究人类长期可持续发展的可行性计划。
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如何解决人类繁殖率过低的问题。其中涉及对女性和儿童的保护政策,对生育的鼓励措施。前者各基地是可以通行的,后者则取决于各个基地的实力,比如龙昌基地、鹿鸣市这些相对富裕的大基地,统一规定女子自怀孕之日起可向基地申领口粮,直至孩子三岁为止,而孩子自出生之日起,可领口粮直至十二岁。
当然,这完全是为了人类繁衍,如果说这个孩子产检有致畸的可能,就要立刻终止妊娠,而如果孩子生下来是残废,同样也不享受任何政策优惠。小基地没那么大手笔,但会做出一些规定来帮助怀孕的妇女和儿童。
第二是人类的军事科技化。这点主要是集中在单兵热武器上,其实现在已经做出一些像样的东西来,如便携轻型火箭炮,如助力弹跳靴,如新的轻型护甲等,还有一些侦测仪器。
目前几个大研究室主攻方向是激光弩,但是可携带的密集能源是一个重大阻力。
第三是人类的自身进化。其实也就是异能进阶。目前人类已经研究出异能等阶,并且知道异能的进阶和本身的熟练度、修炼有关系,却不一定努力就能进阶,还是和个体天赋有关。也知道灾难初期的源力对激发异能有很大作用,但为什么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异能?为什么有的人有了异能有的人没有却没有任何心得。
秦椹和陆甄仪也来了鹿鸣市,会议之后有关颁奖仪式,骆大夫得到了“最高医学成就奖”,陆甄仪得到了“人类和平贡献奖”,秦椹没有得到任何奖项,但是被请来给获胜的年轻异能者发奖,这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是公认的当世第一高手。不说他是目前唯一的八阶异能者,就说自从他进阶出“瞬移”之后,就没有人对他第一高手的身份有任何疑义了。
毕竟一个你打也打不到,也不知道他会从哪里攻击的人,谁能战胜呢?
他成为很多女人的理想中的完美情人、老公,如果不是因为他老是与陆甄仪双出双入、形影不离,估计早就被女人堵截得没法子了。
青少年异能者大赛一共举行了三天。大赛分为团体赛和个人赛,不可重复报名。团体赛是出城狩猎三天,以得到猎物最珍贵数量最多的取胜,而个人赛就是打擂台了。
陆甄仪和白龙都做了团体赛猎物品鉴评委,秦椹是个人赛冠军颁奖者。
大赛进行到最后,决赛团体胜出的是龙昌基地,而个人赛取胜的却是西部一个小基地的十九岁少年。
少年是闪电和水系双系异能者,战斗意识也非常强,引得少女们纷纷尖叫。
“这男孩和你家秦椹模样有几分相似。”白龙看着颁奖台上两个面无表情的颁奖者和领奖者,微笑着对身边的陆甄仪说。
白龙上次参加了青要山之行,得到了驻颜不老的药——这药要七阶以上的强者才能服用,再加之前年突破了七阶,用了药,看上去十分年轻。
他看到陆甄仪领在手里的男孩,又笑笑说:“要是十年后再有这比赛,得胜的肯定是玺玺了。”
玺玺朝他眨眨眼,说:“那叔叔你一定要给我设个最好的奖品。”
白龙低声笑起来。
陆甄仪有点无奈地叹口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叫捧杀。”
白龙瞟她一眼,眼波有点埋怨,“甄仪,你总是喜欢用最坏的猜测我。”
陆甄仪不语。
这几年白龙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娶了鹿鸣市一位军界大佬的独生女儿,利用岳父力量一举统一了鹿鸣市,但是他坐稳没多久,岳父母和他妻子就意外遇袭死亡。
就这样,陆甄仪觉得怎么揣测他都不为过,幸好宫徵羽没犯傻到底。
“对了,小宫生了孩子?男孩女孩?”白龙温柔地问。
“女孩。”陆甄仪回答很简洁,但语气有几分高兴。
宫徵羽六年前终于嫁给了徐尚武,虽然沈宏欢不免黯然神伤,但是大家也算是皆大欢喜。
宫徵羽与徐尚武婚后很幸福,徐尚武的双系异能都已经有了六阶,宫徵羽的音系异能很难进阶,但也到达了五阶,威力可不低。
前几个月宫徵羽生了个闺女,还开玩笑说要长大了嫁给玺玺。现在他们都互相开玩笑叫亲家了。
“我给准备了贺礼。”白龙继续柔声说,“甄仪你们走的时候带给小宫。”
陆甄仪很无奈,最后叹了口气,轻轻瞪他一眼。
白龙这个人,手腕实在是…唉!不过以小徐和宫徵羽现在的关系,还不至于容不下这一份贺礼。
“多谢,有心了。”陆甄仪忍不住还是刺他一句,“这么慷慨,不如多送我点铁矿。”
白龙笑道:“好啊,拿煤矿来换。”
陆甄仪再次瞪他一眼。
白龙早已经是鹿鸣市的掌权者,而谢荣也已经实际上把握了龙昌基地,只不过他更隐晦更低调。
谢荣三年前也结婚了。妻子是个普通的化学教师,非常大方,非常贤惠,没有异能。陆甄仪很为谢荣高兴。
白龙问陆甄仪近期有什么打算。
陆甄仪说:“我打算普及义务教育,先六年制,在没有更强的能力之前预计六岁到十二岁,会教读书写字算数,后面两年会教授作战技巧和生存技巧,有特殊天赋的会再继续培养…也许以后我可能会弄个大学之类的。”
白龙呼了一口气,注视她,最后笑笑说:“那么新生基地也许会是灾后第一个出现大学的基地了。”
他又凝视了她一会儿,说:“你很好,真的,陆甄仪。”
陆甄仪已经不像当年,她笑了笑,“哪里好了?”
白龙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她,微笑说:“哪里都好,驻颜有术很好,进退自如很好,身段也没变形…生的孩子也很好…就是有男人不好。”最后在陆甄仪即将发怒之前,他叹了口气,说:“最好的,是你一直保有本心。”
陆甄仪凝视着他,地上说:“这点应该挺容易的,只要你想。”看到他阴影里的面孔,她有点烦恼地说,“也许,因人而异吧。但是如果想保有,它不会弃你而去。”
白龙抬头望着她,笑了笑,说:“所以我过一阵子总想见见你们,包括你那不讨人喜欢的老公。”
陆甄仪这次绽颜笑了。
白龙也笑道:“走吧,不然你老公一会儿又要被小姑娘们缠住了。”
颁完奖的秦椹还真的被缠住了,只是缠住他的不是小姑娘,而是黄姓母女。
十年易过,两人都衰老了不少。
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陆甄仪的父母没死,留在新生基地,重新在一起了,姓黄的女人拉上女儿,来讨个说法。
其实还能有什么说法呢,姓黄的也知道她们能在此苟活,全仗着陆甄仪。
“小仪,我也不求怎样…你爸爸毕竟是我老公,再怎么你该带我回新生基地,让他跟我亲口说一声…”说着,年近六十的老女人掩面哭泣,“要离婚要怎样都行,这么不明不白把我们撂在这儿算怎么回事?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啊!”
陆甄仪笑笑,“看来你们是真信任我的人品了,也不怕路上把你们喂了怪兽。”
黄家母女俩都变了脸色。
秦椹冷笑说:“离婚?情理?不知道你们是自己没脑子还是觉得我们没杀过人。”
六年前他们去青要山路过这里时,已经给了黄家母女俩留了些粮食物资,估计是六年来早消耗完了,过不惯穷日子了。
最后黄家娘俩灰溜溜走了,陆甄仪什么都没给。
晚上晚宴过后,夜风清凉,陆甄仪和秦椹厌倦于和人应酬,早早离席,却看到花园外头有两个人,一个年轻变声期男孩的公鸭嗓在说:“妈妈,点心都做完了?”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做完了,他们让我早点走。”声音很轻快。
男孩说:“看到陆女士了?”
中年妇女的声音有点欣慰又有点轻怅,“看到了,她还是那么年轻啊…那么漂亮,真的好像…仙女一样。”她似乎微笑了一下,说:“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过,真好,看到她真好。”
公鸭嗓的男孩没有再说什么,扶着母亲喁喁前行。
两人的身影在这一片难得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隐约可听到两人不时说些买菜、打工的事情。
陆甄仪很感慨地一直看着。
世界虽然不同,有些东西,却大概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没有能力让每个人永远安全,平安喜乐,这一刻,唯有默默祝福:希望你们幸运、平安,大部分时间都过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