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棠突然警惕起来,直觉想往后退缩,如果朱胖子是这里的什么**oss所变?又或者他虽是货真价实的罗浮弟子,却又别有所图呢?
叫上自己二人,果真是为了两个帮手?
他筹谋多年,敢行险招,必有七八分把握,为什么要临时叫上自己和楚春菲来分享胜利果实。
突然又想起以前看的一些小说里骗了年轻女子当祭品之类的情节,不由打了个寒噤。
魏紫棠面上不动声色,传音给楚春菲:“咱们退出吧?”她灵力超过筑基后期,也不怕被偷听。
楚春菲回头看她一眼,脸上带着惊讶。
魏紫棠给她一个担忧的眼色,楚春菲低头想了想,坚定地微微摇头。
魏紫棠着急起来。
此刻密道里钻出一群小猴子一样的怪物,浑身是灰色的,大小只有成年男子一个巴掌大小,但是口中两颗长长的獠牙,眼神嗜血,怕不有几百上千只,乌压压蹿了出来。
朱胖子还没来得及躲进他那黑色的球,好几只猴子已经朝他扑了过去,锋利的爪子上一层黑色发着油光,貌似有毒。朱有德胖爪蕴满灵力,朝着冲自己面门扑过来的一只小猴子一个巴掌呼上去,竟将那猴子打得几个飞旋旋转着飞了出去,眼冒金星,不由哈哈大笑;“小畜牲,不过尔尔嘛!”
又回头冲二女道:“你们小心,这是尸猴,爪子里尸毒厉害!”
魏紫棠听着他充满欢乐意味的笑声,中气十足的爽朗声音,觉得他是大Boss的可能性不高,气场太不一致。
一个鬼物变成人,怎么也不可能变得那么阳光,总有哪里有点阴气森森。
所以说,果然还是人类最可怕。
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想要装成直率阳光,似乎还是可以做到毫无破绽的。
“小心!”朱有德突然一个“飞御墙”朝着魏紫棠的面门直飞过来,挡住一只冲向她面孔的小尸猴,朝她吼道:“这个时候愣什么神!”
魏紫棠回神,因为尸猴是毒物,她有硫磺雾在,不知不觉间对所有毒物都有了轻视之心,不由得放松警惕,竟没有放出燕潮环防御,仅仅穿着先天白鹿浑元锦就敢站着想心思,反倒被朱有德救了。
魏紫棠心中大惭,连忙祭出燕潮环防御,又把雷云钗放出去左冲右杀,一会儿便砍死了十几只尸猴。
楚春菲早把她的一件破烂防御甲穿好,各色法术也轰轰烈烈朝着猴子们扔过去,但是因为她忌惮尸毒,总是有些束手束脚,不敢近身缠斗,便被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魏紫棠看着不像,叹口气,还是把自己装硫磺雾的葫芦取了出来,把那黄色辛辣的雾放了出来。
沾着雾的猴子们瞬间东倒西歪躺倒了二三十只,其余的吓得吱吱叫了起来,瞬间散了个没影。
楚春菲正感乏力,当即高兴起来,笑道:“魏师姐,你这是什么宝贝,好厉害!”
朱有德也回头看她,被脂肪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目光闪烁,“是呀,这是什么好东西?哪里弄来的?”
魏紫棠觉得他有点古怪,但却不像是贪婪,心想:“这东西总不会只有潘毡会炼制吧?”当即也笑道:“说来也是奇遇,以前在云洲时在一个前辈洞府中偶然所得,对付毒物颇有几分用处。”
三人一路往下打过去,中间朱有德和楚春菲都受了点轻伤,只有魏紫棠完好如初。
这一层以群居的怪物居多,打起来确实挺费劲的,魏紫棠没有受伤,全赖强有力的双重防护。
虽然打得辛苦,一路却说笑挤兑不断,听得有趣,也不觉得累了。
抛开对朱胖子的怀疑,若是真的能这般三人结成固定伙伴,也算是有趣的了。
若不是疑神疑鬼,魏紫棠几乎要觉得快乐。
和许多或是别有用心,或是损人利己的修士们相比,楚春菲和朱有德虽然也有私心,至少人是不讨人厌的。
半天时间,他们居然打完了第一层迷宫,来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大铁门前,同样,这个门也是在地上的,意味着通往更深的地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不多,大家见谅,周末至少会更一篇的。
遇险
都走到了这里,自然没有回头的道理,朱有德继续念念有词了一番,接了手印,还滴了几滴血,勉强把门打开了。
他回头朝着二女嫣然一笑,肥嘟嘟的肉腮挤成了一朵花,一条缝的眼睛更加褶褶生辉:“再有下个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开了。”
魏紫棠回以微微一笑:“朱师兄已经很厉害了,作了好多年准备吧?”她还是怀疑他,可是刚刚遇到尸猴自己走神遇险时还是被他所救,也无法恶言相对或作出什么不利行为。
就算抛开这些因素,她忍不住还是对这个幽默开朗的胖子很有好感,似乎他身上总有些非常阳光的感觉,就算背后有什么算计阴谋,也绝不可能是非常阴险毒辣的。
他给她的感觉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就和她自己一样。
其实修士们要调整自己的外貌是不难的,至少,要控制体型减肥什么的很容易,甚至增高也不难,可这胖子身为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却让自己保持着这样的模样,至少说明他的内心某些方面是很洒脱的,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对于这样的人,魏紫棠至少也是欣赏的。
朱有德听她这样问,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呵呵傻笑道:“也不是很多年了,哈哈,是无意中得知的,我困在筑基后期很多年了,有这样的机会就忍不住想进来碰碰运气,恰好遇到你们两个小姑娘,也算运气好,哈哈。”话虽然这么说,他的表情和语气就像在说:我是有隐情,可我并没有对你们不利的心思,你们就姑且相信我这套说辞吧。
魏紫棠心中一动,对楚春菲说:“外界有修士能控制里面的某些阵法,不知道我们的行为是不是也清清楚楚在他们观察之中呢?”
楚春菲犹豫说:“在阵法的某些地方应该他们能看见,但是大部分地方应该是看不见的。”
朱有德拍拍胸脯:“放心吧,就算暴露,也有我一力承担,和你们两个小姑娘无关。”
三人小心翼翼下了第二层,里面比第一层要黑得多,像是魏紫棠刚刚进入魍魉洞时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朱有德修为最高,年纪最长,又是最清楚内情的,就自告奋勇走在了最前面,楚春菲修为最低,走在中间,魏紫棠在后面断后。
这个走法,很合理,但是在别的修士组合里却很少见到毫不费力毫无争议就能走出这个阵型的,因为修士是最自私的生物,江湖热血在这里是见不到的,弱肉强食是唯一定律,绝大多数人都要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
其他的队伍,除非出自同一位师尊门下,关系亲密的同门,半路认识的,通常到最后的结果都是最强的反而走在最中间,弱的被迫走在危险的位置。
魏紫棠尽力放出神识,这里的通道很奇特,不是规整的,经常突然出现一个三十度的急转弯,神识又被压制无法及远,只能摸索着前行,魏紫棠几乎每个毛孔都在叫着警惕警惕,能防御的法器都早已高高祭起。
她的人生信条是:内心要乐观,不轻易绝望,思量时却要做出最坏的打算;该大胆的时候不要畏惧,要有铤而走险的勇气,可是却要随时做好最谨慎的防御;要珍惜所拥有的点滴,知道爱和感恩,但等到要放弃的时候,也要有能抛开一切的决绝。
这样才称得上勇者吧。
可惜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的。
虽然自己当初被莫名夺舍扔在这个时空后,似乎迅速适应了残酷的环境,实际上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也经常梦到以前的事情,醒来泪湿枕巾。
也经常在做着某件事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无厘头地浮现出往常的某一幕,比如说,现在,在这潜藏着极度危险的黑暗中轻轻的一步步往前迈,耳边听到楚春菲极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她的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夏天的时候,挥汗如雨,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购物,闷出一身汗,然后打开空调,冷风吹在身上,舒服得起了一身战栗的鸡皮疙瘩的感觉,包括那时候轻微的汗味,六神花露水和空调并不太令人愉快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然后她又很奇怪自己的大脑为什么会浮起这样和黑暗毫无关系的场景,于是回忆又变成自己小时候上电影院去看电影,进去得晚了,里面一片黑,自己凑着荧幕的微光去低头看自己的座位号…
她摇头挥掉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忆,这样危险的时候,自己还走什么神?可是心里却控制不住浮上一层悲哀:就算有一天自己能晋阶元婴,这些终究是回不去了…
潘旃那个能控制时空穿梭的秘宝到底是什么原理,真的有一种厉害能控制时间吗?
她头顶的燕潮环的宝光,随着她心情的变化,隐约有些明灭变化。
突然,就在她心底浮想联翩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当时前面有个急转弯,朱有德走在第一个,他当时甚至还回头带笑对二女说:“小心这里有个急弯。”可是他话音在“急”那里嘎然而止,似乎是一只巨大触手状的东西拦腰把他卷住,这一伸一缩似乎在一息间完成,朱有德正方形的身影瞬间消失,还留下“急”的尾音回荡在这诡异的骤然寂静和黑暗中。
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竟然连法宝都没来得及使用!
他原本身上的防护罩也毫无用处!
魏紫棠和楚春菲一时都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楚春菲往后退了一步,挨着魏紫棠,小声说:“这是…什么怪物…”
魏紫棠摇头:“不知道。”
空无一物的弯道口,因为那空旷更加显得危险和恐怖。
楚春菲紧紧抓住魏紫棠的手腕,指甲都掐进她肉里,声音发颤:“魏师姐,咱们快退回去!”
魏紫棠其实也有些发怵,但是朱有德的说笑,救她时的样子犹在眼前,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他实在是太说不过去!
魏紫棠面色沉肃,低声说:“你先退回去吧,我看看能不能救朱胖子。”
楚春菲难以置信,掐得她更紧了,声音虽小,怒气却甚:“你说什么!那个肥猪不过和我们萍水相逢,值得赌上性命去救他!你是不是疯了!”
魏紫棠一笑,轻轻掰开她手指。
楚春菲气结:“修士的生命多宝贵!肥猪也是筑基后期,修为不比你差,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去还不是送死…”
魏紫棠握住雷云钗,一哂道:“什么宝贵,不过多活了些时日,便缩手缩脚,若是凡人,可以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修士却无法在十八年后又成一高阶修士而已,可是难道修士便不能快意恩仇?刚才若不是朱胖子,那只尸猴扑上来,我就算不死也被毁容了,修士也有底线,至少恩怨分明总是要做到的。”
楚春菲听到她说“恩怨分明”,想起要不是她救自己,又慷慨赠药,自己早已没命了,不由脸一红。
魏紫棠朝前走去,楚春菲跺了跺脚:“罢了,我就舍命陪你疯吧。”
魏紫棠没回头,却无声微笑了一下,道:“楚师妹,你留在后面掠阵,不要轻易上前…不是我要逞英雄装好人,我所作所为,不过是让自己良心过得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食言了,老是有突发状况,脸红...
骤然出困
魏紫棠举步往前走的时候,并不如之前那样戒慎惊怖,反而胸口沉淀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壮,所以什么恐惧都被驱逐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最坏的。
在她绕过那三十度的急转弯的角落时,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恐怖之最可怖的,正是真相即将揭晓的一刻。
可她的脚步并不虚浮。
灵气充溢满身,防御的法宝上毫光微微,雷云钗也蓄势待飞。
“我是一个修士,这片黑暗并不能把我怎么样。”她对自己说,克服着这些日子进入这魍魉洞以来的种种惊心动魄。
如果潘旃一直在她体内的话估计永远也没有这样恐惧,克服恐惧的时候。
这样也好,对心境有利,否则结丹迟早要有瓶颈。
终于,她闪身而过,掠入弯角处,两件防御法宝把自己遮盖得密不透风,上头灵力都加至最大,带着一身宝光冲入未知的黑暗中。
可一瞬间,她还是呆了一下。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头部泛着绿色灵光的章鱼状的怪物,只是触手只有四条,头部也不是圆溜溜的,而是崎岖不平,疙疙瘩瘩,看上去十分恶心。
四条触手中的一条正卷住朱有德,朱有德倒也没有束手就缚,正在用一个竹筒状的法宝朝着那怪物攻击,他防御法宝甚佳,章鱼虽然卷住了他,却奈何不了,可惜他的攻击法宝不利,也奈何不了章鱼。
回头看到魏紫棠,朱胖子大喜,道:“魏师妹,快来帮我!”
魏紫棠一边将雷云钗朝着那怪物头上两只大眼中间刺去(她依稀记得章鱼的致命之处是两眼之间,便觉得这怪物只怕也是),一边对朱有德微笑道:“你怎的也不呼救?累得我们害怕,半天才鼓起勇气过来。”
朱有德两只细眼光芒一闪,口中却道:“我哪有这个脸叫两个小姑娘来救我。”
魏紫棠心中电光火石一般,雷云钗刺痛怪物的要害,怪物发出异常尖利的惨叫,触手抽搐,把朱有德给放开了,魏紫棠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收回来法宝,袖手旁观。
朱有德大是惊讶,回头看她。
魏紫棠仍然朝他微笑:“会有人危急时因为脸面就不求救吗?何况你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好面子的人,而且据我看这怪物也没有厉害到可以把你一声不出就卷走的地步吧?还有,虽然面对强敌,又被卷住,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恐惧?这位前辈,您压制修为来试探我们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什么魔君的故居吗?”
朱有德的胖脸上脸色一时很精彩,过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一挥手,面前那绿油油的章鱼怪便灰飞烟灭了。
他身上突然间迸发出来的威压如大海涛涌,星辰暗移,一瞬间,他一米六乘以一米六的身形再也不足为奇,这威压竟是让魏紫棠承受不住,神识震颤,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魏紫棠发现自己在一张木床上躺着,身上居然还盖着素缎的被子。
她太久没在木床上躺过,一瞬间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念头不会又穿越了吧?
一运力发现灵力还在,她放下心来,这才慢慢坐起。
神识一动,似乎便被察觉,进来的人是钱丹霞。
魏紫棠呆呆看了她一眼,心中想:莫非又是一个迷人的幻境?可得要警惕些。
口中却道:“钱师姐,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你的洞府吗?为什么我会被放出来了?”
钱丹霞也是一头雾水,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是千面师叔把你带来的,你还昏迷不醒,把我吓了一跳!”
魏紫棠皱眉:“千面师叔?”
钱丹霞点头:“是啊,他一向神神道道的,可能管着门派中某些秘事,你没见过吧?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模样,每次见面都不一样,要他不明说,谁也认不出来。”
魏紫棠低头思量:钱丹霞叫师叔,那应该是元婴真人了?穆红本身不过是元婴初期,这个千面既然被叫做师叔,那应该也只是元婴初期,而且入门较晚吧。
魏紫棠皱眉道:“那现在是什么意思?我才进去了一个多月,不是要三年吗?我还需要进去吗?”
钱丹霞摇头:“不知道,千面师叔什么都没有说。”
“师父呢?”魏紫棠问。
“又去万兽森林打材料去了。”
没办法,穆红在元婴修士中是出了名的穷,运气一向不算好,奇遇很少,全靠门派供奉和这些收入。元婴修士的收入高,可灵石消耗也十分恐怖,穆红常常捉襟见肘,所以才对魏紫棠这个廉价丹药炼制机这么感兴趣。
魏紫棠觉得头还有些疼,静了一会儿问:“他就带了我一人出来吗?有个和我在一起的叫楚春菲的女孩子可曾一起出来?”
钱丹霞摇头道:“反正来这里时他就带了你一人。你给那女孩子发个传音符不就知道了?”
魏紫棠摇头:“我不曾留下她的神识记号。”
楚春菲也就罢了,还有小狴犴,到底在里面还是已经被弄出来了,才真的是让人牵挂。
还有,千面师叔到底是不是朱有德?自己为什么被莫名其妙重罚进去三年,又这样就被弄出来了?堂堂一个元婴修士怎么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试探自己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他应当是替宗门行事吧?
那么他们怀疑的又是什么?
如此兴师动众。
魏紫棠想起潘旃,心沉了下去。
抬头问钱丹霞:“钱师姐,我那次误闯禁地,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钱丹霞莫名其妙:“什么后果?”
魏紫棠吞吞吐吐说:“就是,嗯,听说那里不是一位元婴尊者在闭关冲击化神么?我没有打扰到他吧?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吗?”
钱丹霞失笑:“你是说潘老祖吗?说起来那也是咱们的师叔,还是咱们师尊的同门师弟呢,只不过修为反比师尊高不少…他闭关已经五百年了,大家都对他重新出关不抱希望了,有人说他冲击失败反噬而死了,只不过菩散老祖心疼自己的爱徒,才命师父和清远师叔替他护法,你那点动静怎么可能惊扰得了他?”
魏紫棠心中一阵失望,虽然知道他可能重新归回自己的庐舍需要一段时间来稳定状态,没有那么快出关,但还是失望。
而且担忧。
如果他出了岔子怎么办?
如果里面还有更厉害的埋伏怎么办?
如果,他就此出不来了,要怎么办?
师姐妹二人正在这般各怀心思地絮絮叨叨,一道传音符飞了过来,啪一声如烟花般爆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淡淡说:“钱丹霞,带着你师妹到你柳师伯的洞府来。”
千面师叔
听到这声音,魏紫棠觉得很陌生,钱丹霞却面色一变,对她说:“是,千面师叔。”然后便立即站了起来。
前往柳师伯洞府的途中钱丹霞跟她讲了些关于这位千面师叔的情况,这位千面师叔是罗浮门元婴修士中较为年轻的一个,进阶不足五十年,也算是比较天才的,不到四百岁就结婴了。
也就是说,潘旃元婴遁出的时候,这位千面师叔不要说入门,还没出生呢。
潘旃肯定也是不认识他的,难怪没有提及。
倒是钱丹霞,和他年岁差不多,了解还多些。想想这两人年岁相仿,如今却一人元婴,一人金丹初期,结婴遥遥无期。
不过,和这位千面师叔年龄相仿甚至更长的金丹修士恐怕罗浮门甚多,比如那个已经成为中年大妈的小蔷薇。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魏紫棠挥掉这些浮想,专心想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柳师伯便是上次那个给她面壁魍魉洞三年的处罚的长髯老者,他主管戒律,在罗浮门中极负威严,许多低阶弟子,听说柳老祖这三字,都会吓得腿软。
他的洞府很大,门面威严宏伟,周围有许多小洞府,都是他的亲传弟子聚居。
魏紫棠在柳老祖的门口遇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小蔷薇。
不由吃了一惊,脱口叫道:“王前辈。”
钱丹霞白了她一眼,上前见礼:“王师姐。”
魏紫棠讪讪,知道钱丹霞是抱怨自己把辈分叫错了,连带她没脸。
王蔷薇看着魏紫棠,神色有些诧异和迷茫,半天才想起来:“哦,你是当年帮我引地火的那个孩子,你姓…什么来着?”
也算是修士神识强大,才能记得几年前一个不相干的人。
魏紫棠对她印象深,完全是因为潘旃那句“小蔷薇”,否则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钱丹霞淡淡道:“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弟子,叫魏紫棠。”
王蔷薇“哦”了一声,微笑看着魏紫棠:“恭喜你,得入元婴老祖门下,我该改口叫你魏师妹了。”
魏紫棠有点尴尬地笑笑,口称“王师姐”,却还是行了对前辈的半礼。
礼多人不怪,为人还是谦卑些好。
王蔷薇因此看她甚是顺眼,和煦地问:“你们来我师尊这里有事?”
原来柳老祖就是王蔷薇的师尊,记得潘旃说王蔷薇是他二师兄的血亲后人兼入室弟子,那么,柳老祖原来就是潘旃的二师兄?
钱丹霞没好气说:“我这个小师妹,进禁地里采了棵草,被柳师伯罚了进魍魉洞三年,如今莫名其妙又被千面师叔带出来了,方才是千面师叔招我们前来。”
事关自己家师尊,王蔷薇就算觉得自己师尊处罚重了,也不能说,只好含糊说:“既然如此,咱们进去吧。”
钱丹霞领着魏紫棠走在她身后,一路的守门弟子,执役弟子纷纷开口向王蔷薇问候,看来她人缘颇佳。
魏紫棠看见钱丹霞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钱丹霞和王蔷薇都是元婴修士的弟子,又都是金丹期女修,年龄王蔷薇略大,但也差不太多,容貌都不错,资质都普通。可是细比较下来,王蔷薇的师父是元婴中期,在门派内手握大权,钱丹霞的师父只是元婴初期,在门内不受重视,而且王蔷薇是金丹中期,钱丹霞只是金丹初期,王蔷薇出生就被师父抱上山来悉心抚养,用灵药喂大,钱丹霞早年却吃了不少苦才被穆红所救。
王蔷薇为人厚道温和,到处人缘都好,钱丹霞却是没有同门,也不大会和人相处,看到王蔷薇如此受欢迎,便越发觉得人人捧高踩低。
心里怎可能没有芥蒂。
有时候不免也想:我如果也是从小用各种灵丹妙药喂大,如今定不止这点成就。
魏紫棠虽然不知道钱丹霞心里的这些弯弯绕,却也大致明白,只是她现在却顾不了这个,便是顾得了,也与她无关。
走进洞府正厅,那个姓柳的长髯老者,潘旃的二师兄赫然居中正坐,旁边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俊俏少年,看到她们进来,就朝着魏紫棠一笑:“你醒了?”
魏紫棠一怔,抬头看他,却觉得他一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你是…不会罢?”
那少年朝她眨了眨眼睛,故作调皮状,又柔声道:“为什么不会?”
魏紫棠怔怔看着他,想不通一个俊俏少年是怎么把自己变成一米六乘一米六的正方形的,再转念一想,这人既然号称千面,这俊俏少年自然也只是其中一面而已,谁知道他本来面目是怎样的?
那翠绿衣衫的少年一直唇角含笑盯着她看,全然无视旁人,柳老祖觉得这位师弟实在有失一位堂堂元婴尊者的威严,说话举止都过于轻浮,和一个筑基弟子如此调笑,不成个样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那少年却不理他的警告,笑着瞥过来,说:“柳师兄,我就这个脾气,看到合缘的后辈忍不住就要逗逗,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不如给我当个侍妾吧。”
王蔷薇和钱丹霞都被雷住了,勉勉强强记得朝他行礼,叫了声“千面师叔”,不过更震惊的是魏紫棠:罗浮门怎么也是堂堂天下第一宗门,怎么高阶修士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
柳老祖也是觉得老脸下不来,脸一沉道:“田师弟,不要胡说,这是三师弟的弟子,他回来要生气了。”
少年嘴一撇:“这是穆师兄的弟子,又不是他的侍妾,就算是,转送给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魏紫棠一阵晕眩,这,这真的是朱有德?
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有底线?
这人怎么跟朱胖子感觉差那么多?
那少年又朝她含笑一瞥,柔声说:“忘了告诉你,我真姓姓田。”
魏紫棠行了个礼,道:“田师叔。”
这么个中规中矩的行为居然也惹得那少年笑弯了眼睛,道:“乖,不错不错,我看上的果然不一样,宠辱不惊。”
柳老祖已经放弃说教,直接无视,对着魏紫棠直入正题道:“之前重罚你,是怕你来自别派,进入禁地另有所图,如今已经查明,你的惩罚就到此为止,回去好好修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