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没有白天黑夜,只有一种明亮但不刺目的光线,如果是看得久了,会发现是一种淡淡的金光。
因此洛涓也修炼不了《养炁诀》,只能单纯地吸收灵力,在体内进行灵力循环和积蓄。
此地的灵力居然颇为丰沛,尤其是水灵力和金灵力,浓郁异常。
鲁洁给了她很多的指点,甚至教了不少秘法。
有师父指点和没有师父指点,确实不同,鲁洁也不同于金娘,她本身出身名门大派,底蕴深厚,理论基础坚实,历练丰富,法术高明,灵根又和洛涓相合,得了她的指点,洛涓许多本来有疑问之处,都豁然而解,修炼可谓一日千里。
就这样,大约过了二十多天,有一天,她们发现了树林的不正常。
不是什么地动山摇的变化,而是所有的树上羽毛状的叶子都在“簌簌”地震颤。
这震颤是细微的,一开始几乎感觉不出来,所有的都是一个频率。
鲁洁把洛涓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仙剑出鞘,以备应对不测。
然而这震颤渐渐却消失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听到万菲儿一声尖叫,她们连忙看过去,却见林子里多了一个躺着的人。
洛涓心脏漏跳一拍,待看清楚了才知道不是萧瑜。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胸口被打烂了一半,血肉模糊,内脏隐约可见,从没有血流出来,可以看出死了有一阵子了。
第72章 被争抢的辟谷丹
看到这样一个死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人都十分愕然。
鲁洁一般不搭理万菲儿,即使偶尔有话要问她,也都是洛涓开口去问。此刻鲁洁却觉得洛涓终究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不想让她去多看那地上血肉模糊的死人,便挡在她面前,自己冷声向万菲儿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万菲儿茫然摇头,因为多年作为散修随金娘四处闯荡,她对待法力高强的前辈一向恭敬,此刻见一向冷若冰霜的鲁洁下问,忙恭恭敬敬道:“回禀前辈,晚辈不曾见过。”
鲁洁便不再理她,自己用灵力查探,之后对洛涓淡淡道:“死了最多两天吧。”
洛涓沉吟着:“万师姐之前说,她和金前辈之前独自待的也是这样一个林子…”
万菲尔点头道:“是的,几乎一模一样,也是这样的树,这样的叶子…但不是这一个,我之前折断了一片叶子,让师父垫着坐,那地方一直没有长出新的小叶子来,这个树林里并没有哪片叶子被折断,我们也没有在树干上做标记…”
洛涓点点头:“因此我猜测,这里绝不止这样一片树林,也许也不止两片…”
鲁洁和万菲儿都点头赞许,在金娘和万菲儿之前,还有一批修士进来过,这些人既没有出现在金娘她们的树林里,也没有出现在洛涓他们的树林里…
这地上的死人,也许就是他们当的一个。
“…有可能,在某种条件下,不同树林之间的人会进行置换…”洛涓说。
就像万菲儿和萧瑜突然的置换一样。
可是条件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随意的吗?
还有,万菲儿和萧瑜是两者置换的,可这死人又是跟谁换的?
这里原本根本没有人啊!
也有可能,死人,不作为活物,置换的对象也就不是活人…也许是一块地上的石头,也许是一截树干…
死人在此终究不雅,鲁洁用法术在地上轰了个坑,对万菲儿吩咐说:“把他埋了吧。”
话音未落,鲁洁突然凭空消失了。
剩下两个女孩儿大吃一惊,洛涓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鲁洁这样一位金丹圆满半步元婴的修士,法力之深,能力之强,对于她们二人而言,那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居然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就这么被传送走了?
虽然有萧瑜和那个死人的前车之鉴,但是当面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金丹修士“被消失”,场面还是太震撼了…
洛涓本已为了萧瑜焦虑不堪,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但她还是努力思索到底怎么回事:鲁洁被传送走,但并没有新的人被传送进来,也就是说,这种传送不一定是置换的。
可鲁洁到底为什么会被传送走呢?
难道一切仅仅是随意进行的?
萧瑜被传送走,换回了万菲儿,可以说,也许是因为他使用御剑术,破坏了这里的规矩。
鲁洁是为什么?
因为她把地面砸了个大坑吗?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死人…
万菲儿说她之前折了一片树叶,她的传送,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呢?
线索混乱而诡异,洛涓企图从里面抽丝剥茧,找出最关键的问题,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关键所在。
就在她低头沉思,烦闷不已时,万菲儿突然在旁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小师妹,你身上还有多少辟谷丹?”
虽然还是原本的声音,但她的语调语气完全变了,轻慢而不怀好意,就好像她当初在地牢里对着那些试毒的人一样。
洛涓抬头看着她。
万菲儿看到洛涓一脸怔怔,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由轻笑道:“连一个金丹修士都说没就没了,你以为咱们还能出得去啊!你我又不能辟谷,能活多久,还不是看身上有多少辟谷丹?”
她指了指地上的死人,继续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看这个,分明是被自己的同伴杀死的…我看了,连他身上的储物袋都不见了…你我师姐妹一场,我也不想杀你,有多少辟谷丹,你就自己拿出来吧!”
洛涓没想到万菲儿变脸变得那么快,鲁洁刚一消失,她就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反应不可谓不快。
自己也确实不是万菲尔的对。
好在自己还有一个玉坠空间能够躲藏。
但不到最后关头,她也不想使用。
她身上有一个掩饰空间用的,最差的小储物袋,还是当初跟着金娘在萧府的时候置办的,像辟谷丹这样平时最为廉价无用的丹药,还真就装在那里。
她伸想要掏出来)扔给万菲儿,万菲尔喝道:“慢着,直接把整个储物袋扔给我!”
洛涓白了她一眼:“万师姐胃口倒不小!”里却乖乖地依言把储物袋解下,整个扔给了她。
万菲儿看她乖乖听话,也不计较小姑娘的白眼,笑嘻嘻道:“真乖,师妹,以后也要乖乖听话哦!”
洛涓的储物袋本来就是掩人耳目之用,里头除了两瓶辟谷丹,几锭金子,和她在路边无意挖到的一些不值钱的灵植。法宝之类珍贵的物品,自然是要收在空间里的。
洛涓把储物袋扔过去的时候,还顺便把自己上面的神识标记给抹掉,省得万菲儿强行抹掉,自己还得受点伤,万菲儿一边把自己的神识探进去取东西,一边夸她“上道”。
可等她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时,脸色却黑了黑,道:“师妹,你也太穷了!”
好在两瓶辟谷丹数量还颇为可观,万菲儿喜滋滋地收了起来,又夸她说:“辟谷丹带得充足,倒也是一件好处。”
鲁洁本来因为洛涓年纪小,不忍心让她去面对死状可怖的死人,才指使万菲儿去埋葬,这会儿万菲儿自然毫不客气,指使着洛涓去把那死人埋了。
技不如人,洛涓也只好暂时忍耐,再说她也不怕什么血肉模糊的死人,倒是让她想起了和二伯娘伏击刺客的那天夜里,那个被自己的木刺深深刺穿在木榻上的刺客。
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就这样,洛涓和万菲儿二人在这片树林里又过了二十多天,万菲儿一天比一天颐指气使,洛涓自然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前途未卜,局势不明,危险会来自哪里都不知道,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好,万菲儿有时候憋闷起来,就会把洛涓大骂一顿,若非洛涓应对得法,恐怕现在已经动打她也未可知。
她还逼问洛涓鲁洁教给她的修炼之法,洛涓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掐头去尾告诉她,万菲儿灵根本来就不合,经过洛涓的加工,自然更加学不会了,便屡屡暴躁发怒。
洛涓掌握着节奏,看她怒意控制不住了,便透给她一点真东西…
饶是如此,洛涓也渐渐扛不住了。
这一天她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躲进空间里去,突然眼前便一花。
就和当时她与鲁洁萧瑜二人一起,被金光卷进这个秘境使眼前一花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立时便醒悟过来:这一次被传送的是换成自己了。
面前依然是那一片熟悉的羽状树林,但是洛涓知道这不是自己原先待的那一片了。
万菲儿也不在身边了。
她正打算查探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这里是否有人,突然听到一点动静,转脸看过去,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叫:“有新的人来啦!是个小姑娘!”
呼啦啦跑出来四个男子,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把她围住。
其一个壮年男子似乎是领头的,粗着嗓子道:“小丫头,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有没有辟谷丹?”
洛涓看他们,除了一个少年和自己修为相仿,其余人修为大概和万菲儿相差无几,几乎都是在化炁初期或期,但他们的年龄比万菲儿可要大得多了,这样的年龄,这样的修为,显然不是资质不佳,就是没有传承,再看看他们身上的物品衣着,显然是散修无疑。
还是比较穷,混得不太好的散修。
即便如此,她也远远不是这些人的对,只好先示敌以弱,装作惊慌状,道:“我,我的储物袋已经被人抢走了…”
那几个散修大为失望,道:“你已经去过别的树林了?”
“也是,这么弱,当然会被抢走…”
“唉,没用了,这小姑娘怎么办?”
“杀了呗!留着也没用…”
其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留着花白长须的拈须道:“莫杀,莫杀,虽然年幼,修为低微,留着采补也聊胜于无…”
其余男子哄笑:“不错,不错,嫩有嫩的好!”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洛涓的眉毛已暗自竖了起来,怒意上涌,她也没想到刚刚摆脱了万菲儿,竟然落入了更加不堪的境地。
敌强,我弱,看来只能躲进空间里去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清叱长吟,一道紫光掠过,那花白胡须的老头就被当胸一剑,穿了个透心凉,周围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被鲜血溅了一身,这才惊叫怒骂开来…
洛涓只觉得这紫光熟悉异常,回头一看,阔别了四五十天的萧瑜风采依旧,一身银紫长衣,发如墨染,正在已经回到他脚下的飞剑上,剑上一滴血也没有留下。
更加令她不敢置信,惊喜莫名的,是萧瑜身后的人。
长身玉立,略带沧桑。
那是…舅舅!)
第73章 相遇
萧瑜和舅舅二人,在周围一众猥琐男散修的衬托之下,真如天神下凡一般,光彩夺目。
舅舅还是当初的模样,身材颀长,瘦削而有力,模样英俊,薄唇紧抿,眼睛明亮,只是下巴上带着胡子茬,比起当年要显得沧桑落拓一些。
看到洛涓的时候,他的眼睛骤然又明亮了一倍,仿佛拾回了丢失已久的宝贝。
他跟在萧瑜的身后,萧瑜驭剑带着他,萧瑜年纪还小,身量不足,舅舅个子高,比萧瑜高出将近一个头。
舅舅充满年轻男子向成熟男子过度时的魅力,这种魅力被他充满力量,劲瘦的身材烘托得格外摄人,但萧瑜的风采并未为他所夺。
萧瑜的五官漂亮得无可挑剔,充沛的灵气使这个半大不小,渐渐脱去孩童气息的少年看上去莹润如玉,夺目如宝石,而又有一种少年独有的傲然锐气。
再精美的法衣穿到他身上也只能成为微不足道的陪衬。
如果说舅舅是一把锋利的,见过血的剑,萧瑜就是一把剑修们梦寐以求的仙剑。
那一瞬间,不只是舅舅的眼爆发出惊喜和欢乐,面无表情的萧瑜同样用突然间明亮起来的眼睛表达了他重逢的欢喜,那明锐如星的双眸一霎那也仿佛燃烧着惊喜与欢乐的火焰。
但他们俩谁都没有出声叫她,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惊喜来,实际上,洛涓都来不及多想,留给她观察和惊喜的时间实则只有一刹那,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在那些男散修们纷纷惊叫怒吼,法宝的光芒此起彼伏地亮起时,洛涓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一道无形的灵力卷过她的腰,将她凌空卷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怀抱,怀抱宽厚有力而熟悉,让她立时想起了那亡命一夜趴伏在舅舅身后的温暖,连深夜的逃亡和颠簸也没能让她恐惧…
那是她从小幻想父亲的怀抱…
如果没有那一夜,没有遇到舅舅的那几天,大概她根本不会有勇气支撑到现在吧
洛涓觉得脸上有些湿,背轻触,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就落下泪来。
她被萧瑜的灵力卷上来,交付到舅舅的怀。
而萧瑜在他们身前驾驭着飞剑,躲避着层出不穷的法宝,躲避不掉时,也会用自己的法宝或法术结结实实地防御住。
远处又奔来一个男修士,修为远胜过这起初的几个,法宝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状的东西,祭起来声势惊人…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法宝光芒里显得非常突出。
萧瑜并无一丝胆怯,飞剑前突后退,倏乎来去,漂移折飞,惊险万端。
法宝与法术的碰撞,耀眼的死亡光芒,在前后左右不时地亮起。
可她一点也不怕。
她在意的人都在她身边,与她生死与共。
实际上,尽管现在生死未料,被困日久,周围还有群敌环伺,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安全过。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旁人眼,她双眸明亮,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和整个场面格格不入。
她只知道她现在身后的怀抱温暖而安全,身前的小小少年,身形虽然毫不伟岸,挺起的背脊此刻却如此自信可靠,他的飞行似乎每一步都经过精密的计算,敌人行动的轨迹全在他的预料之,绝不会出丝毫差错…
再惊险的飞行也是一种以无厚入有间的游刃有余。
他的黑发飞扬在空,如一匹铺天盖地的绝美丝绸,闪烁的光芒是强者才有的勃勃生,华丽到令人心动。
他果然也就这样带着他们摆脱了敌人的围困,脱困时清啸一声,如游龙归海,猛虎回山,闻者顿觉心胸一畅…
摆脱了敌人的飞剑,在羽毛树林自由穿梭,如游鱼一般灵巧,最后终于在一处降落下来。
这个树林和她们之前的基本一模一样,实则也并不很大。
洛涓在高速飞行开不了口,这会儿跳下飞剑,终于可以说话了。
她有许多话想问萧瑜,却有更多的话想问舅舅,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向谁先问才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感觉实在有些微妙的幸福,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舅舅便也忍不住温声笑了起来,大轻轻放在她头顶,微笑道:“涓儿,你长高了。看到你无事真是太好了…舅舅无能,一直没能找到你…”
他硬朗而内敛的面容上笑容有些感慨有些释然,带着一些当年没有的无奈和沧桑,那是一种自知自己无能为力后不得不承认的无奈,对于一个武艺高强,御下有术,从来自信,做过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的年轻贵族男子而言,这种承认十分残忍。
洛涓还小,体会不得那么多,这一瞬间却)也鼻子一酸,牵着舅舅的袖子道:“舅舅,你当年受伤了吗?后来怎么了你去了哪里?”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声音温柔而急切,这急切是不由自主想要打断舅舅的自伤而起的。
张云麒低头看着她温柔明丽,越来越肖似姐姐的面庞,心一暖,道:“那日舅舅受了点小伤,侥幸逃脱,因为下也死得只余二人,实无力再救你…”说着,他愧疚地看着洛涓。
洛涓想起当时满地的人头,眼一热,落下泪来。
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舅舅忠诚的下属,又怎能没有感情?舅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舅舅轻描淡写说小伤,却又说无力救她…以他性格,真是小伤岂会无力?还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到土上,渐渐愈来愈有控制不住之势,眼看就要转成嚎啕大哭…
张云麒不大会哄小女孩子,一时有些无措,萧瑜伸握住她一只,一边拿出一块帕子给她擦泪。
洛涓也记挂萧瑜,把他晾在一边心微微愧疚,此刻见他关怀自己,连忙把泪擦干。
张云麒又愧疚地摸摸她的头,道:“因敌强我弱,又想着你爹终究暂时不会杀你,只好暂且远遁…我当年云游时接触了一二修行之人,便想着要对付你爹,只能从他们设法,伤略好些,就去找他们去了…”
“他们行踪不定,远隔千里,我费了半年多才得以找到他们,他们二人倒也仗义,答应相助于我,只是因为他们修为也不高,怕不是你爹的对,又设法做了些准备,待我们赶到嘉宁关,却听说你爹带着你们姐弟回老家了,我们又赶到了洛家镇,却听说你无故失踪…我想定是你继母害了你,就把她抓了起来,拷打一番之后,她赌咒发誓说不是她害的你,我想就算不是她害的你,这贱妇也害你不浅,便顺把她杀了…”
洛涓一怔,道:“什么?”
张云麒讶道:“什么什么?”
洛涓颤声说:“舅舅,你说你把宁氏杀了…”
“嗯。”
洛涓有些无语,修炼有成之后,回去找宁氏报仇也是她的精神支柱之一,想不到宁氏竟然被舅舅随杀了…
当然,舅舅是为了她这个外甥女报仇,完全有权力杀死宁氏,但她却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轻飘飘不着力的感觉。
张云麒皱眉看着小外甥女儿,忽然恍然大悟:“…哦,你是嫌我杀了她,你没法再回去向她报仇了是吗?”他破颜一笑:“傻孩子,不是还有你爹吗?难道因为那是你爹,你就不报仇了吗?”
洛涓点点头,对,还有她那个狼心狗肺,不配做父亲的父亲,总有一天,他的帐也得跟他算一算。
张云麒又说:“…杀了你继母之后,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你的行踪,后来打听到你可能去了望月宗,我们又去那里找你,还听说带你去的那个供奉也在道失踪了…望月宗的人说你们根本就没去…可把我急死了,然后就满天下乱找,想不到今日倒意外重逢…”
洛涓正要问他为何在这里,就见到两个道士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其一个胡子头发雪白,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另外一个却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两人穿着鹤氅和道袍,前者精致异常,后者则异常邋遢…
“胡道长,宗大哥,”舅舅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又对洛涓说:“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那两位高人,他们一直陪着我找你,可谓情深义重…半年多前我们到了附近,有一拨其他的散修,想要来探一探这金光湖,看看湖底有没有密宝。他们邀请我们也参加,我们便答应了,结果就被困在此地,一开始还好,后来就开始内讧,为了多抢辟谷丹,尽量多活些时日,开始五成群,拉帮结派,刚刚你看到的那些人,这是里头最厉害的一派…我们人少,不是他们那帮人的对,一直东躲西藏,费力应付,这里的树林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月都会把一个人传送到别处去,也有可能把他传送回来,乱八糟的…好在我和胡道长宗大哥人运气好,从来也没有被分开…一个月前我们差点着了对方的道,幸好这位小兄弟恰好传送过来,解了我们的危…”
洛涓注意到舅舅看萧瑜的眼神,颇有些欣羡。
萧瑜年纪小小,却是周围这些人当修为最精深的。怎不令人羡慕?
在修士之,天赋和出身实在是太重要了。
萧瑜终于能接上话了,他含笑对洛涓道:“那天我飞着飞着,突然到了片树林里,还见到了一个熟人…你猜是谁?”
洛涓心一动,道:“金娘”
萧瑜笑道:“真聪明。…后来又过了一个月,我就来了这里,缘巧合还帮到了这位…”
那姓宗的大汉突然拱,瓮声瓮气道:“是救了我们…大恩不言谢。”)
第74章 话别时
原来萧瑜当时传送过来,恰好遇到舅舅他们被人围攻,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正在不支之时,萧瑜从天而降。
萧瑜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何况初到此地,情况不明,但是当他打算甩手不管时,张云麒等三人已经到了绝境,那姓宗的大汉大叫了一声:“胡老哥,张兄弟,咱们同生共死在此处倒也痛快!只是可惜了,张兄弟,还不曾找到你那外甥女儿…”
萧瑜听得此话,心中一动,他熟知洛涓身世,知道她一直想寻找舅舅,又听得这人说外甥女儿,便往这上头想了想。虽然觉得未必真能如此之巧,但看着三人也不像奸邪之徒,就想着帮他们一把,也无妨,万一真的是呢?
对方的修士虽然人多,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化炁期而已,萧瑜虽然年纪尚小,但修为犹在这些年龄已经能当他爷爷到叔辈的散修们之上,何况他所习的功法比起这些没有传承的散修来高明何止百倍?身上还带着半个萧家的密宝珍藏…
所以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他就成功解救了这三位,结果一问之下,对方那英俊精悍,气敛态闲的年轻男子还真就是洛涓的舅舅。
天下之事,竟能一巧至斯!
洛涓连忙郑重向他道谢:“萧瑜哥哥,一向得赖你照顾,这次又救了我舅舅,比救了我自己的性命还要紧许多…”她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他,便只能如此道谢而已,清丽明媚的小脸上有些赧然,宛如明玉染上了霞光。
萧瑜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类似于白她一眼,又有着说不出的亲昵,配着他天生斜飞的漆黑凤目,叫洛涓看得愣住了,只觉得佚丽异常,宛如一句忽然间就能沁人心中的诗句名篇,叫人止不住的心动。
好在萧瑜只是这么瞥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收回,未曾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洛涓努力收束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转移话题去向舅舅那两位修士朋友道谢,感谢他们古道热肠,急他人所急。
那胡道长微微一笑,受了她的礼,但并不言语,姓宗的大汉却十分善谈,道:“世人皆道我们散修如缝隙中的鼠类一般蝇营狗苟,只求能保得性命,希图更进一步,却不知我们散修之中亦有热血之辈,向往古君子之道,为了知己可以纵横千里,蹈火赴汤…”
洛涓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敬仰之情,又转身笑着问舅舅张云麒:“舅舅,既然与修士为伍,又能一行千里,又能探此密境危地,想来舅舅也是身具灵根,已经开始修行了?”
张云麒脸色却是微微一暗,道:“我并无灵根。”
洛涓颇觉诧异,道:“舅舅武艺高强,涓儿早已深知,可这一路过来,观舅舅所能,却已远超武学宗师,难道竟然不是术法?”
张云麒略微咳嗽一声,道:“也是机缘巧合,去洛家镇找你时,恰好救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姓戚…”
洛涓听到姓戚,心中一动,又惊又喜道:“莫非是…”
张云麒点头道:“正是你那二伯娘的亲弟弟。我把他送到他姐姐处,他们姐弟俩为了感谢我救命之恩,传我以武入道的修炼法门,我便一路走,一路修炼,过了大半年,才侥幸摸到了门槛…”
洛涓大为惊喜:“那是二伯娘族中不传之秘,舅舅可谓福缘深厚了…戚家祖先曾经出过大能,这以武入道的秘法可以算得上极高深的功法了,只是需要极高的禀赋悟性,十分不易,据二伯娘说,他们族中千年以来,也只有几个人,没有灵根,得以以武入道。想不到舅舅竟能轻易做到!这真是…”一向口齿灵便的洛涓,也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云麒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虽然因为自幼便要靠着自己整顿家业,养成了内敛多智,雷厉风行的性子,内心毕竟年轻,听到心爱的外甥女儿如此夸奖自己,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道:“若有所成,倒要好好谢谢戚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