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正香却被林氏叫醒了。
韩忱睁开眼睛见是妻子,便闭上眼睛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林氏又摇了他一下方道:“亥时二刻了,傅榭还没把阿璎送回来呢!”
韩忱闻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辽州城门戌时五刻关闭,如今已是亥时二刻,傅榭早该把阿璎送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当即起身,先安抚着林氏睡下,命徐妈妈和金珠守着她,自己带着人去前面书房了。
韩忱虽然知道傅榭处事妥当少年老成,可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被傅榭带到城外雁鸣山的,所以他还是辗转难安,派了好几拨人悄悄出去寻找,再也没有了睡意加酒意。
一直候到了丑时五刻,唐大福才匆匆过来禀报:“侯爷,姑爷送姑娘回来了!”
韩忱忙迎了出去。
见韩璎依旧小猪般在傅榭怀中睡得天昏地暗,韩忱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丫头,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忱便沉声道:“贤婿,把阿璎给我吧!”
傅榭有些舍不得放开韩璎,便含笑道:“岳父大人,还是我来吧!”他紧紧抱着韩璎,凤眼带着笑意看着岳父,就是没有把韩璎递过去的打算。
韩忱:“…走吧!”这小子,真是的!
傅榭望着岳父大人又笑了笑,俊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稚气,抱着韩璎继续沿着抄手游廊往柳院方向走。
韩忱:“…”
一向高傲的傅榭什么时候巴结过人啊?还不是因为阿璎?
这样一想,韩忱又有些释然了。
韩璎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自己床上,不由有些迷惑。
洗春等人听见动静都围了上来,忙忙地侍候着韩璎起身梳洗——今日要去外祖林家做客呢!
韩璎妆扮完毕,懒洋洋起身道:“洗春和浣夏留下看家,润秋和漱冬今天跟着我过去吧!”洗春昨夜一定累了,今日该歇歇了。洗春和浣夏一向亲近,所以韩璎把浣夏留下陪她。
丫鬟们答了声“是”,润秋和漱冬簇拥着韩璎出了柳院。
韩玲此时正带着碧云过来寻姐姐,恰好碰见了,便一起往桐院而去。
两刻钟之后,韩忱骑着马,林氏、韩璎和韩玲分乘了三顶软轿,徐妈妈带了丫鬟们坐了一辆车,逶迤往林府而去。
到了林府,韩璎先给外祖父林岚拜了年,又给舅舅和舅母拜了年。
大人们呆在一起说话,林采芙和林采蓉姐妹俩便带着韩璎韩玲去了后面花园的暖阁玩耍。
林采芙已经成亲一年多了,今日是带着姑爷一起回娘家探亲的,她和即将成亲的韩璎自有许多心事要谈,所以没过多久,四人就分成了两拨,林采芙带着韩璎倚着熏笼低声聊天,而林采蓉带着韩玲去一楼暖房看花去了。
韩璎和林采芙聊了一会儿,得知林采芙已有了身孕,不由又惊又喜,忙连声贺喜表姐。
林采芙懒懒道:“唉,我倒不是为有孕欢喜,而是为我自己终于解脱了欢喜。”
韩璎闻言一愣。
林采芙知道自己这表妹过几日就要出嫁了,也不讳言,直接道:“房中那些事有什么意思?疼死了,可是男人却那么喜欢…唉!”
韩璎:“…”她前世没有实际经过那种事,只是听人说第一次疼死了,没想到林采芙成亲这么久了,说起来还是很疼的样子。
林采芙没注意到韩璎的神情,兀自蹙眉道:“我一有孕,就给了他几个有些姿色的丫鬟,我终于不用受罪了!”
韩璎目瞪口呆:“…姐姐难道不吃醋么?”
林采芙:“那种事疼死人了,有了孩子我才不要侍候他呢!”
韩璎当下就想起了昨夜看到的傅榭的尺寸,顿时吓得脸都白了,颇有些坐卧不宁心神不定。
晚上回到家里,韩璎屏退丫鬟,自己悄悄从床头立柜里拿出那个螺钿剔红匣子,打开锁后取出了那个鲜红色的瓷盒,把里面装的六个小白玉瓶都取了出来。
韩璎拿了一个白玉瓶,拔开塞子倒了些液体出来,抹了点在腕上试了试,觉得粘稠润滑清香扑鼻,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想起傅榭也不那么惧怕了。
初三初四初五这三天韩璎都没有出门,她的嫁妆全部齐备了,林氏又带着她把所有的绣品都检查了一遍。
这三日韩璎一直没有见傅榭,心中颇有些思念。
她其实知道傅榭这几日来过她们府里几次,她也每每想去见傅榭一面,可是一想到傅榭那吓人的“凶器”,韩璎就有些望而生畏,再加上一想起那夜在雁鸣山别业的羞人经历,韩璎就觉得没脸见傅榭,索性躲着不见他了。
初六那日下午,国公府的正院布置好了一个铺着红毡的喜堂。
傅远程做事干脆,既然冢妇要进门,那他早就很利落地搬到了外书房居住,令傅财带着人把正院重新粉刷整理了一番,预备做傅榭和韩璎的新房。
按照大周的风俗,婚礼是从戌时开始的,辽州冬日天黑得早,所以喜堂前面的廊下挂了无数的描金大红料丝灯用来照明,一时间整个正院灯火通明恍若神仙世界。
还未到戌时,司仪和赞礼人就登上了喜堂,分别站在了喜堂东西两侧。
傅榭头戴婚冠,身穿玄色镶红边的翟衣,在充当伴郎一职的六个华服青年的簇拥下,站在了喜堂的正中间。
傅家的亲朋好友和观礼的文官武将们站在喜堂外面,紧张地等待着戌时的到来。
很快喜堂内的西洋大金自鸣钟就敲响了戌时的钟声。
戌时一到,司仪就按照约定,做出了手势。
六个伴郎对准便对准正门方向,齐声大喊道:“新妇子出来!新妇子出来!新妇子出来!”
这时候四位云鬟雾鬓红衣彩裙的伴娘簇拥着韩璎的花轿到了院门外,却并不过来。
今日的韩璎头戴着红宝石花冠,身上穿着精致华丽的翟衣,肩臂上缠绕着大红色的披帛,由洗春挽着胳膊,红绸盖头端坐在花轿内,却并不出来。
这时候司仪又向傅榭做了个约定的手势。
赞礼人大声念出催妆诗:“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在赞礼人的念诗声中,傅榭走出喜堂,大步走向韩璎的轿子。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欢喜。
洗春解下了韩璎的大红披帛,把一端塞进韩璎手里,另一端递给了傅榭。
傅榭牵起了大红披帛的另一端,看了韩璎一眼,低声道:“阿璎,注意看脚下的路。”
韩璎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
傅榭又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跟着自己,这才引着韩璎,一前一后缓缓向喜堂方向走去。
他俩在前缓缓走着,身后一对六虚岁的金童玉女在身后撒五谷杂粮。
司仪看着他们走过的地点,高声:“跨火盆!”
赞礼人随之吟唱:“玉凤抬足迈盆火,凶神恶煞两边躲。喜从天降落福窝,好日子红红火火!跨火盆喽!”
司仪:“跨马鞍!”
赞礼人随之吟唱:“一块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跨马鞍喽!”
司仪:“跨米袋!”
赞礼人随之吟唱:“有吃又有穿一代胜一代。跨米袋喽!”
司仪:“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新人上台转过身。”
赞礼人:“有请新郎官三箭定乾坤,一箭射天,天赐良缘;一箭射天,地配一双;三箭射洞房,三箭定乾坤;新郎接新娘入!”
随着司仪和赞礼人的提示,傅榭最终用红色披帛牵着韩璎进了喜堂。
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日月星,再拜高堂,夫妻对拜!”
傅远程高坐在喜堂上,见到这一对佳儿佳妇向自己叩拜,眼睛立时湿润了——这是他盼了好多年的情景啊!
赞礼人随之高声吟唱:“天上牛郎会织女,地上才子配成双,今日两家结秦晋,荣华富贵万年长。”
夫妻对拜之后,洗春上前,恭谨地奉上了金剪。
傅榭接过金剪,看了韩璎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打量了韩璎一番,终于捉住她的一缕长发,小心翼翼地用金剪剪了下来,递给了洗春,然后把金剪给了韩璎。
韩璎盯着傅榭左看看,右看看,直觉傅榭今日分外的好看,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把傅榭披散在身侧的乌黑长发抓了一把过来。
傅榭被她抓得有些疼,却忍住了没出声。
韩璎手忙脚乱分了半日,终于分出了一缕,拿着金剪的手却一直在颤抖,根本剪不下去。
她更加慌乱了,红唇都有些颤抖了。
傅榭见状,很是心疼她,低声抚慰她:“阿璎,不要急!”
又轻轻抚了抚韩璎的手。
韩璎胡乱点了点头,低低叫了声“哥哥”,然后鼓足勇气,只听“咔嚓”一声,终于剪下了傅榭一缕长发。
洗春早就候着了,当下接住了那缕长发,然后用红丝带把他俩剪下的长发扎起,放入大红锦囊挽成“合鬓”,这才交给了韩璎。
这时候婚礼已经接近尾声了,司仪高唱道:“合卺之礼”。
洗春将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系着红绳的白玉葫芦装满美酒,分别递给了傅榭和韩璎。
傅榭韩璎交换白玉葫芦,交臂饮酒。
他们饮酒的时候,赞礼人在一旁高声吟唱:“一朝同饮合卺酒,一生一世永缠绵。”
当司仪高喊“送入洞房”,这个婚礼结束了。很快人群就散了,都到前院饮喜酒去了。
新房里只余下韩璎和傅榭。
这时候夜已深了,前院的斗酒声高歌声隐约传来,可是正院内却很是寂静。
傅榭的脸有些热,心跳很快,漂亮的凤眼犹如蒙了一层水雾,亮晶晶的,专注地看着韩璎。
韩璎被他看得脸火辣辣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在夜明珠幽幽的光晕中,韩璎鼓足勇气抬头笑盈盈看向傅榭,却在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唇时又有些羞怯地移开了视线。
傅榭看着韩璎,凤眼幽深,满是终于得偿所愿的欢喜,凑过去吻住了韩璎。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紧抱着韩璎,俊脸微红,凤眼亮晶晶,柔声道:“阿璎,睡吧!”
韩璎低头“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绯红。
第70章
韩璎被傅榭抱在怀里,前方高耸丰润部位隔在两人之间,摩擦挤压之间勾魂摄魄,令她心神荡漾浑身发软,可是一想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韩璎就觉得下面开始扩散疼痛,因此很是些害怕,心脏怦怦直跳,背上也吓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身子软软贴在傅榭身上,鼓足勇气低声道:“哥哥,你不去陪客么?”
傅榭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一边揉搓她一边低声道:“我不去的话,想必他们喝酒喝得更开心!”
他觉得韩璎小小的软软的,此刻蜷缩在他的怀里,简直是无处不可怜可疼。
韩璎察觉到傅榭的手探入了她的衣内,隔着胸衣揉她的那里,忙挣扎起来,竭力推拒:“哥哥,我先去卸妆!”
傅榭只得放开了她。
韩璎一得自由,忙快步走到妆台前,想了想,又回头看向傅榭甜蜜一笑:“哥哥,你先去浴间,我让丫鬟们进来侍候!”
傅榭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韩璎。
他自是知道韩璎是太紧张了,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便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韩璎。
傅榭身材高挑,就这样笔直地站在那里,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凤眼幽深,对于韩璎来说,其实是颇有几分压迫感的。
韩璎见他这样,心里就更怕了。
她故意不看傅榭,去掉镜套,凑到镜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里的傅榭。
过了一会儿,见傅榭还是不动,韩璎便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哥哥,你进去洗澡吧!”
傅榭悄悄抿了抿嘴唇,移开了视线:“你先洗吧,我无所谓。”
韩璎:“…”
她笃信以柔克刚,不信哄不走傅榭,便用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傅榭:“哥哥,可我得卸妆呢!”
傅榭见她娇嫩可爱,便“嗯”了一声,转身开始脱衣服。
韩璎这才想起原来红木衣架就在卧室东南角放着,只得装作对着镜子取下头上的花冠,眼睛却瞟着背对着她脱衣的傅榭。
傅榭已经去掉了婚冠,长长的黑发瀑布般披散了下来,外面玄色镶红边的翟衣也脱掉了,身上此时只穿着一件白绫交领中单,下面是白绫长裤,裤腿还在皂靴里掖着,虽然衣冠不整,却显出了宽肩细腰长腿的完美身材,颇有玉树临风的韵致。
韩璎看着看着,就有些收不回来了,索性装作卸去簪环,一边去掉红宝石耳坠,一边打量着傅榭的背影。
傅榭知道韩璎在看自己,心跳不由有些加速,动作却越发自然,他弯腰从皂靴里拔出了那把匕首放在了一旁的博古架上,转身看向韩璎:“阿璎,不要动这个!”阿璎那么淘气,万一伤着她怎么办?
韩璎:“…知道了!”又把我当小孩子了!
傅榭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施施然进了浴间。
今夜的阿璎真是分外娇艳…
见傅榭进了浴间,韩璎这才拿起妆台边的金铃摇了摇。
穿着喜庆服装的洗春、浣夏、润秋和漱冬四人笑嘻嘻走了进来,齐齐向韩璎屈膝行礼:“恭喜姑娘新婚之喜!”
韩璎脸顿时通红,忙道:“先帮我卸妆吧!”
正房里的家具全是崭新的红木家具,地毡也全是大红的厚地毡,下面生着地龙,热气自下而上透了出来,再加上墙边的红木描金熏笼散发着清雅的腊梅芬芳,屋子里香暖温润。
韩璎此时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着绣桃花的白罗寝衣,却一点都不冷。
傅榭出来的时候,发现卧室里只有韩璎一个人,她正立在镜前低头往寝衣的敞领里瞧呢!
他随着韩璎的视线往镜中看了过去,发现韩璎的寝衣内还穿着大红刺绣的胸衣。胸衣瞧着有些繁复,却把韩璎过于丰满的部位完美地约束了起来…
韩璎正在低头审视那里,看有没有不妥之处,冷不防那里被人从后面用手托了起来,她不由低低叫了一声。
傅榭立刻用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韩璎吻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忙推开傅榭,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哥哥,我得去洗澡…”
傅榭嘴唇嫣红,低低喘息着,没有说话,却一下子抱起了她。
片刻之后,韩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傅榭一时有些慌乱,便松开了一些。
韩璎挣脱了傅榭的禁锢,挣扎间抬腿踹了过去。
傅榭就压在她身上,猝不及防间往旁一滚,堪堪逃过了一劫,蓄势待发的部位一下子痿了。
他侧身起来看着韩璎,秀致的眉微蹙,棱角分明的唇用力抿着,正要说话,却看到了韩璎满脸的泪。
韩璎浑身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见傅榭又凑了过来,忙往里面退,嘴里哀声求饶:“哥哥…哥哥…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见她这样,傅榭很是心疼,只得低声抚慰道:“我不弄了,你过来吧!”
韩璎大眼睛泪汪汪看着他:“真的?”她是疼痛敏感型体质,傅榭方才不过是刚试了试,她就疼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死去。
傅榭涨红着脸,垂下眼帘整理好衣物,直接抱起韩璎放在了锦褥上,展开被子盖住了她。
韩璎窝在绣被里,想起方才的疼痛犹自瑟瑟发抖,背对着傅榭一动也不敢动。
傅榭起身用锦套遮住夜明珠,熄掉喜房中的红烛,这才挨着韩璎躺了下来。
他侧身搂住韩璎,见她还在发抖,知她疼得狠了,便柔声抚慰道:“睡吧,我不动你了。”
这时候外面得金自鸣钟“咔咔咔”响了几下,原来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韩璎哭累了,很快便窝在傅榭怀里睡着了。
傅榭浑身发僵,把睡得昏天黑地的韩璎抱在怀里狠狠勒了一下,想要自顾自来一次,却怕吓着了韩璎,只得闭上眼睛侧身睡了。
他从小独宿,已成习惯,和韩璎在一起颇有些不习惯。
傅榭刚朦朦胧胧睡着,韩璎一下子八爪鱼般贴了上来,四肢紧紧缠在他的身上,傅榭一下子被惊醒了,半天没睡着。
好不容易抱着韩璎又睡着了,可是韩璎在他怀里钻啊钻,手不知道怎么回事放在了他下面,结果傅榭一激灵,这下子又醒了。
他实在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良久,很想起来去靶场练会箭,却又怕韩璎被人耻笑留不住丈夫,只得抱着韩璎默默谋划着李代桃僵令皇后有娠之事。
韩璎一醒来就意识到了贴在自己身后的傅榭的异常,她悄悄往里面移动,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然后突然起身越过傅榭爬了出去。
傅榭凤眼微眯,瞧着她快要从自己身上爬过去了,便伸手拖住她的腿把她又拖了回来。
韩璎:“…”
她隔着大红锦被伏在傅榭身上,感受着下面的凸起,磨蹭了半晌终于有了主意,抬头望着傅榭甜甜蜜蜜地笑:“哥哥,我要早点起床给爹爹行礼呢!”
按照大周的规矩,婚礼第二天新妇子要早早起床,先向厅堂桌子上的镜子下拜,然后向新的尊长、公婆下拜,给每一位奉上亲自做鞋子,长辈们以丝帛作为回礼。
傅榭不说话,凤眼幽深凝视着她,嘴唇微抿,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绯色。
韩璎顿时明白了过来,只得道:“…好吧!”她只不过是上次给了傅榭个甜头,傅榭就有些没完没了了…也罢,为了逃掉那钻心的疼痛,她还是任劳任怨好了!
她嘟着嘴摸到了里面,掀开了锦被钻了进去。
洗春润秋等人听到金铃响进来侍奉韩璎的时候,发现姑爷不在房里。
侍候韩璎穿衣的时候,洗春低声问道:“姑娘,姑爷呢?”
韩璎朝浴室方向使了个颜色。
洗春等人都明白了,吐了吐舌,再也不敢多说多动了。
韩璎已经提前洗过澡了,此时头发还有些潮湿,润秋便另拿了一方大丝巾轻轻揩拭她的长发。
洗春见韩璎已经穿上了中衣,便随口问了一句:“姑娘,中衣要换么?”
韩璎闻言似是吓了一跳,伸手拢了拢白罗中单的交领:“不…不用!”
洗春眼尖,已经看到了韩璎锁骨处有几处隐隐的红痕,忙道:“姑娘,胸衣也不换么?”
韩璎沉吟片刻,道:“先不换吧!”她那里其实有些胀胀的,不过…还是不换了吧!她不想被丫鬟们发现自己的异常。
韩璎刚梳好朝云近香髻,衣履齐整的傅榭就从浴间里出来了。
他穿着暗金纹路的玄色袍子,劲瘦的腰间围着金玉腰带,俊俏的脸微微湿润,瞧着分外的标致,几个丫鬟不禁都看了好几眼。
傅榭见韩璎这边正在忙,便看了韩璎一眼,抬腿就要出去。
韩璎见他要走,忙道:“哥哥,你去哪儿?”
傅 榭停住脚步:“我在前面书房等你。”镇北将军府的正院总共三进,第一进院子如今做了傅榭读书见人练箭之所。从第一进院子的大厅过了穿堂,直接进了第二进院 子,第二进院子即是正房。第三进院子在正房后面,却暂时坐了库房,用来摆放韩璎的嫁妆。第三进院子后面有一个单独的花园,里面还有暖阁,以备韩璎和傅榭不 时去住。
韩璎怔怔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片刻后方道:“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她可不敢自己去见公公。
傅榭见她娇痴可爱,心中怜惜,面上却是不显,微微颔首后走了出去。
一时丫鬟们侍候着韩璎妆扮完毕。
韩璎立在西洋大穿衣镜前照了照,见发髻上的镶红宝石莲花簪精致妍丽,身上的玫瑰红织金缠枝纹窄褃袄颇为合体,整个人娇艳明媚,便道:“走吧!”
傅榭正坐在前院的正堂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见韩璎进来,便抬眼看了过去。
韩璎今日打扮得格外庄重,他却一眼看向韩璎的涂了桃花香膏的樱唇,接着看向她那鼓鼓的前方,俊脸浮起了一丝红晕,垂下眼帘道:“先用些饭再说罢!”
傅榭起身牵了韩璎的手穿过屏风,往旁边隔出的饭厅走去。
丫鬟们摆好饭,正要布菜,韩璎便含笑道:“都退下吧,叫人了再进来!”
待饭厅里只剩下傅榭和她了,韩璎这才抚了抚胸部长舒了一口气:“哥哥,幸亏如今没有正经婆婆!”
傅榭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看着她。
韩璎见他不懂,便笑眯眯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绣着桃花花瓣的雪白丝帕在傅榭眼前晃了晃:“要不然该有人去验…”“验红”这个词中后面那个“红”字被她咽了下去。
傅榭脸轰的一下烧得通红,移开了视线,不看韩璎。可是未免又有些不甘心,他便伸手在韩樱脑后拍了一下,低声道:“阿璎,今晚你给我等着!”
韩璎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小夫妻俩用罢饭用香茶漱了漱口,便起身往安国公如今居住的外书房院子而去。
洗春和傅平跟在后面,洗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红描金匣子,里面装着韩璎为公公亲手制的一双掐金挖云羊皮皂靴。
傅远程的外书房唤作歇马院,是一个蓝瓦白墙颇为朴素的大院子。
傅榭牵着韩璎的手直接进了歇马院堂屋。
堂屋正中靠墙是铺着宝蓝锦褥的楠木榻,傅远程身穿彩绣辉煌的国公服饰,端坐在楠木榻的东边;西边虽然铺了个座垫,却虚着座位,是傅榭亡母之位。
韩璎与傅榭并排给傅远程行了拜礼。
傅远程眼睛微微湿润,待傅榭和韩璎起身,沉声道:“以后你们俩要相亲相爱,好好替傅氏一族嫡脉绵延子嗣。”
听到爹爹提到“子嗣”,傅榭便淡淡看了韩璎一眼,答了声“是”。
韩璎被他看得小脸微红,低下头去,悻悻地也答了声“是”。
这时候洗春递上了韩璎为傅远程制作的那双掐金挖云羊皮皂靴。
韩璎用托盘盛着奉了上去。
傅远程对韩璎的要求从来没有高过,因此见那双靴子瞧着还不错,便眉开眼笑道:“阿璎好乖!”
他拍了拍手。
傅贵顿时带着几个青衣小厮逶迤而入,每个小厮都端着一个描金漆盘,上面分别堆放着珍珠、珊瑚、奇玉、各色宝石和种种珍异绸缎。
傅远程含笑看着韩璎:“阿璎,这是爹爹的回礼。”
韩璎甚是乖巧,马上眯着眼笑得甜蜜蜜:“谢谢爹爹!”
这一声爹爹喊得傅远程心花怒放:“好了,你们也辛苦了,下去歇一天吧,明日阿璎还要制作宴席呢!”
傅榭听到那句“辛苦”,不由看向韩璎——他没机会辛苦,辛苦的是韩璎。
韩璎也正在看他。
小夫妻俩四目相对,然后都低下了头去。
离开歇马院之后,韩璎含笑问傅榭:“现在我们做什么?”
傅榭见跟的人离得有些远,便故意淡淡道:“回房休息。”
韩璎:“…”她又觉得自己下面针扎一下疼了起来。
傅榭一哂:“我悄悄带你去看岳父岳母。”
韩璎满脸惊喜:“真的?”
“真的!”傅榭牵起她的手,“不过你得先陪我回房一趟。”
韩璎傻乎乎道:“好呀!”
傅榭意味深长地眯着凤眼笑了。
第71章
韩璎睨了傅榭一眼,见他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凤眼漾着一丝笑意,便猜到傅榭怕是正在心里想着如何炮制自己,不由悄悄也笑了。
昨夜如果没有后面那部分,前面其实是很完美的新婚之夜,只是…后面太疼了…
她又瞅了傅榭一眼,垂下眼帘慢慢思忖着。
韩璎想到了被自己藏在隐秘角落里的那几个白玉瓶,心中渐渐有了计较。母亲给的那本书里似乎提到白玉瓶里的液体不但有极好的润滑效用,还能镇痛…
此时两人正走在从前院傅榭的书房回正院的抄手游廊里,游廊上面是枯败的藤蔓,早已失去了夏日碧绿的色泽,变得晦暗枯干,在冬日寒风中瑟瑟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