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他成功地把傅榭给赶走了,可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体会到一点胜利的幸福感!
傅榭召开全军会议,安排军粮和军衣的发放,以及调防兰州之事。
商议完军粮的发放,该谈军衣发放了,傅榭淡淡地看了苏湘之一眼。
苏湘之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当即起身道:“兄弟们知道这次朝廷发放的军衣是什么么?”
将军们自然七嘴八舌询问着。
苏湘之苦笑了一下,把许立洋押运过来的夹衣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众将哗然。
苏湘之便又拿出了韩璎托陈曦捎来的羊皮短袄,含笑道:“兄弟们瞧瞧这件皮袄如何!”
众将纷纷点头。
苏湘之微笑:“陈大人运送来了十万件这样的皮袄,大家猜这皮袄从何而来?”
在众将的猜测声中,苏湘之脸上带着笑意,掷地有声:“这是公子的未婚妻韩姑娘为兄弟们筹措的!”
会议结束后,傅榭来到靶场练习弓箭。
在连珠箭射出的“嗤嗤嗤”声中,傅榭在心里打好了写给父亲的信的腹稿。其实对于士兵的越冬问题,他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韩璎主动请缨…
当辽州的腊月到来的时候,韩璎这才见识到真正的北国风光。
进入腊月以来,辽州全城便被大雪笼罩,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冰雪世界。
对于寄住在镇北将军府的韩忱一家三口来说,腊月反倒忙碌了起来。
作为安国公傅远程颇为倚重的军事参赞,到了年底,韩忱比往日更忙了三分,有的时候忙起来甚至好几天呆在城外军营回不了家,就算回了侯府,他也是常常宿在书房里,根本没时间回桐院。
林氏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便,而到了年尾,怀恩侯府的那些产业都该盘账对账了,所以韩璎就把这些事情都接了过来,不让母亲过多操劳。
她有心好好教韩玲,这些日子处理家务时便让韩玲坐在一边看。
这天韩璎起身梳洗罢,忙了大半个上午处理家务,都有些腰酸背痛了,见外面阳光灿烂,便邀了韩玲一起在廊下踢毽子。
此时已近午时,阳光灿烂,散发着毫无热力的光,桐院屋檐上树枝上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幻出千奇百怪的光影。
在桐院的廊下刚踢了一会儿毽子,韩璎就出了一脸的细汗,肌肤更显晶莹。
徐妈妈正拿了丝帕给她抹汗,唐大福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含笑给韩璎行了个礼,道:“姑娘,侯爷请您过去呢!”
韩璎狡黠地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要见人么?是傅世伯?”她爹不回来看她,而是要她去前面书房,说明是要她去见外客,而且是通家之好的外客,并不是见她的外祖父和舅舅。
这样算来,这个客人只有一个可能——她爹爹的好基友、她未来的公公傅远程!
唐大福笑了:“姑娘真是灵慧!”
“大家都夸我生得美貌,”韩璎眯着眼笑了,“倒是很少有人夸我聪明!”
唐大福:“…”
韩玲:“…”
只有徐妈妈满脸骄傲地理了理韩璎的刘海:“我的姑娘就是兼具聪明与美貌!”
韩璎:“…嘿嘿!”被奶妈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哈哈!
洗了脸重新梳妆换衣罢,韩璎带着洗春和徐妈妈随唐大福去前面书房。
她边走边问唐大福:“大福叔,傅世伯见我有什么事啊?”
“姑娘,老奴且不说,”唐大福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反正是好事!”
第59章
因为温度太低,院子里的冰雪依旧未化,不过穿山游廊、抄手游廊和院中行人来往的青石小径上积雪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用担心路滑。
虽然阳光灿烂,可这北方的辽州依旧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还没走到外书房,韩璎因为运动有些热的脸便冷却了下来。她摩挲了一下脸,随着唐大福沿着穿山游廊到了书房的窗外。
一个青衣小厮和一个青衣中年人正立在书房的锦帘外,见唐大福引了姑娘过来,忙一起行了个礼。
中年人通报了一声,小厮掀开了帘子。
韩璎一进书房,就觉得一股暖融融的茶香扑面而来,很是好闻。
她定睛一看,发现书房堂屋正中间的地平上放着一个楠木底座,上面放着一个鎏金珐琅大火盆,火盆里正燃着上好火炭,上面架着一个铜壶煮着水,水大概是滚了,咕嘟嘟直响,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而傅榭的父亲傅远程正放松地坐在锦榻上,笑微微瞧着韩忱给他倒茶。
韩忱把茶盏奉给傅远程,这才招手叫韩璎过来:“阿璎,来尝一尝爹爹沏的茶!”
韩璎答应了一声,却先给傅远程行了个礼,起身后才走到父亲身边,双手接过爹爹递过来的茶盏,端到唇边尝了尝,放下茶盏笑盈盈道:“爹爹,是上好的毛尖!”
韩忱抬手拍了拍女儿的衣袖,眉开眼笑道:“我的阿璎真聪慧!”
韩璎不由抿着嘴笑了——爹爹对她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不过是尝出毛尖而已,在爹爹口中居然是“真聪慧”!
傅远程也笑了——韩忱对他这个宝贝女儿实在是太疼爱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含笑看向韩璎:“阿璎,伯父还没给你见面礼呢!”他重视韩忱,自然会爱屋及乌重视韩忱最疼爱的女儿。再说了,他的嫡子傅榭还来信郑重地交代一番,让他善待自己的小未婚妻呢!
韩璎正要谦逊一两句,傅远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然后沉声道:“傅财进来一下!”
立在外面的那个青衣中年人立刻用托盘盛着一个掐丝嵌珐琅盒子走了进来。
傅远程看向韩璎,声音极为和蔼,神态堪称慈祥:“阿璎,这是伯父给你的见面礼!”
韩璎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如水看向爹爹。
韩忱微微颔首,道:“阿璎,长辈赐,不敢辞,你就收下吧!”
待韩璎收下了那个掐丝嵌珐琅盒子,傅远程方看向韩忱,温声道:“韩弟,我会护着阿璎的,你且放心!”
韩忱看向女儿,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郁色,默然片刻,最后吩咐韩璎道:“阿璎,将来出嫁之后要孝顺舅姑,凡事不要自作主张。”
韩璎敛眉正色答了声“是”。
出了书房之后,韩璎捧着那个精致的掐丝嵌珐琅盒子若有所思,走得很慢——盒子很轻,她方才晃了晃,觉得里面像是装着纸张之类的物件。
韩璎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要不然为何安国公说话怪怪的,而爹爹的反应也那样奇怪?
难道是要她和傅榭…
想到那个可能,韩璎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火辣辣的。她把盒子递给徐妈妈,自己悄悄衬着丝帕摸了摸脸,发现即使隔着丝帕,脸上的热度也明显地透了过来。
想到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傅榭,韩璎的心脏就怦怦直跳——傅榭生得真好看啊…
想到傅榭温热的唇和坚实有力的怀抱,韩璎觉得自己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快要化了似的,软成了一团,腿也有些发软…
到了桐院,林氏正在卧室里休息,见韩璎进来了,便由金珠搀扶着坐了起来,含笑问韩璎:“阿璎,你爹爹叫你过去见谁呢?是你傅伯父么?”
韩璎点了点头,低声交代金珠和洗春:“你们俩去外面守着!”
待卧室里只剩下她和林氏母女俩以及徐妈妈了,韩璎这才打开了那个精致的掐丝嵌珐琅盒子。
果然不出韩璎所料,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银票。
韩璎拿起银票递给了母亲,自己拿起了下面那两张叠好的纸张,打开后看了一会儿,这才递过去让林氏看:“母亲,是汴京马道街春风楼的房契!”还是官府盖过章的赤契!
林氏这时候已经把那叠银票点了一遍,她把银票递给韩璎,含笑道:“银票有十万两。”
母女俩相视一看,不由都笑了。
徐妈妈在一旁咂舌不已:“我的天啊!国公爷真是大手笔!姑娘投了那么多银子进去,总算没有吃亏啊!”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生怕姑娘把嫁妆都给填进去,将来出嫁不好看,这些日子都快要担心死了,却又不敢劝姑娘…幸亏安国公出手大方!”
韩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傅伯父吃亏了!汴京房价最贵,前些日子还有一位闲散大臣在文章中写到‘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而马道街尤其贵,单这个春风楼,他老人家当初可是花了十万两白银买入的!”
林氏伸手在韩璎手上拍了一下,笑道:“阿璎,你公公不吃亏,这些到时候还不是随着你回到他们傅家去?”
韩璎把赤契和银票都叠好放到了盒子里,又让徐妈妈找了把锁锁上,这才一边帮母亲按摩着腰部,一边絮絮地说起过年的事情来——再过些日子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可不就是要过年了?
傅榭把自己的十万骑兵调防到兰州后,留下尹武泽、蒋云川和苏湘之负责,自己带了傅安等亲随和几百名扈卫与许立洋陈曦一起进京面圣。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初八赶到了汴京,却没有见到承胤帝——承胤帝跑到鲁州行宫去了!
前些日子许立洋刚离开京城,承胤帝就因为一句口角随手砍了太傅温志晓,闹得群臣哗然朝廷乱成一片。
为了暂避风头,承胤帝就乘龙舟带着皇后妃嫔和亲信沿着运河巡游北方去了,如今正在鲁州行宫。
傅榭、许立洋和陈曦三人只好乘船日夜兼程往鲁州而去。
腊月二十上午,傅榭三人终于赶到了鲁州行宫。
他们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去行宫觐见承胤帝。
傅榭再次扑了个空——承胤帝带着傅皇后和宠妃陈贵妃苏昭仪进仙空塔闭关去了,谁都不见,免得扰了他的飞升大计。
最后还是许立洋有办法,他不知道怎么混进了仙空塔,讨了一封承胤帝的手书出来,交给了傅榭和陈曦。
手书是一个窄窄的字条,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朕元宵即出,卿暂归家”,没有落款,却盖着承胤帝的私印。
许立洋尴尬极了,摸了摸鼻子,连连叹气:“陛下…陛下是有些…有些任性了…”傅帅自西疆大胜归来,自然有无数的军国大事要向承胤帝回报,承胤帝却如此儿戏,换了谁谁都受不了啊!
傅榭面无表情把手书收了起来,对着许立洋和陈曦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他不陪承胤帝玩耍了,他要顺路回辽州去看他的阿璎。
许立洋和陈曦呆在了那里,都没想到这位说走就走。
傅榭刚走到咸宁殿外面,后面远远的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傅榭,等等我!”
傅榭秀致的眉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停了了脚步,侧身等后面追赶的人赶上来。
永寿长公主拎着裙裾气喘吁吁追了过来,一群太监宫女跟着她在后面跑。
跑到傅榭面前之后,永寿长公主一边喘息,一边抬头看向傅榭,想要说话,可是喘息得太厉害了,她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都是细汗:“你…你怎么走这么快啊!”
缓过来一些之后,她拿了帕子优雅地拭去额角的汗,含情脉脉看向傅榭,娇嗔道:“腿长了不起啊!真是的!”
傅榭见她语气亲昵,不由有些违和,俊脸肃然端正地行了个礼:“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永寿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跨前一步,伸手去扶傅榭,口中道:“你我…不必多礼!”
傅榭见状,往后退了半步。许立洋和陈曦已经走过来了,永寿长公主不会当着人的面轻举妄动的。
永寿长公主跟着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却听到后面跟她的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总管太监许立洋和陈贵妃的三弟陈曦一起走了过来。
傅榭懒得和她纠缠,便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道:“微臣告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腿走了。
永寿长公主眼睛都红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得摆出凛然之态,眼巴巴看着傅榭愈走愈远,却没有再追上去。
陈曦给许立洋使了个眼色,见许立洋悄悄牵了牵嘴角,知他愿意帮忙拖住永寿长公主,便微微一笑,原本冷峻的五官立时变得生动起来。
他和许立洋一起拱手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见许立洋开始请示永寿长公主宫中琐事,陈曦趁机说了声“微臣告退”,拔腿追傅榭去了。他的母亲如今在辽州为外祖母侍疾,他要去接母亲回京过年,正好和傅榭同路。
第60章
辽州城外一片雪原,所有的一切皆被大雪笼罩,就连官道两侧松树上的冰雪也未曾融化,在夕阳下反射出金色的光晕。
渺无人烟的官道上,一队甲胄鲜明全副武装的骑兵簇拥着两个年轻将领飞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又向北而去。
穿着藏青面雪貂斗篷的正是辽河河道总督陈曦,他随着傅榭从鲁州行宫出来便一路往北日夜兼程,累得都快要支持不住了。
看了看旁边专心策马的傅榭,陈曦低声道:“傅贤弟,该歇歇了!”
傅榭分明是有心事的模样,凤眼微微眯着,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没有立即答话。
紧跟在傅榭后面的傅安审时度势代主答话:“禀陈大人,辽州驿站快要到了,我们公子已经安排了人过去,会在那里稍事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陈曦这才好受了一点。
到了辽州驿站,傅榭等人刚下马,提前过来探路的傅平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含笑把众人引了进去——他按照公子的习惯,已备下了舒适的屋子、简单的饭菜、滚烫的洗澡水和洁净的内外衣物。
冲完澡出来,傅榭只穿着白罗中单和长裤,披散着潮湿的长发端着茶盏立在熏笼前想心事。
他之所以这么急赶回辽州,是因为他有急着要做的事。
去西疆前,他和韩璎常常见面,所以也没感觉到依依不舍。
去西疆后,忙起来的时候还好,可是只要稍有空闲,他就会想韩璎。
想起韩璎,他的心就有些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似的,任他用多少军国大事多少阴谋诡计也填不满,逐渐长成的身体也开始觉醒,每每因为想起韩璎有了反应…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把韩璎娶过来吧!
对此,傅榭早就开始布置了,只待回到辽州城后找一个契机发作…
陈曦用过饭洗过澡,正歪在床上休息,亲随进来回报:“公子,傅三公子的人已经在准备进城了。”
“什么?”陈曦的剑眉皱了起来,“这么急?”
待陈曦穿戴好出去,他发现傅榭已经立在马匹一旁等着他了。
陈曦随意看了一眼,却发现傅榭好像有了什么不同,便又看了几眼,这才发现经过一番大肆荡涤,傅榭金冠束发,华贵的宝蓝狐裘下银纹白袍隐隐闪现,黑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部轮廓…他终于又恢复了贵公子高华气度,不再是西疆那个虽然瞧着黑里俏却不讲究的沙场悍将。
骑到马上之后,陈曦这才明白了过来,拿着马鞭的手指着傅榭:“傅三,你打扮得这么俏,难道是要去看你那个小未婚妻?”
傅榭没搭理他,策马而出。
陈曦:“那我也跟你一起去!”他夹了夹马腹,追了上去。
下午的时候韩玲正在屋内绣花,洗春带着个小丫鬟过来请她过去:“四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过去选首饰!”
韩玲放下针线,含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洗春姐姐了!”却并没有急急火火跟着洗春一起过去。
洗春离开之后,碧云悄悄问韩玲:“姑娘,既然二姑娘派了洗春姐姐来请,为何不跟着过去呢?”
韩玲拿起针线又绣了两针,这才怅然道:“二姐姐对我太好了,就怕她身边那些丫鬟…”
碧云压低声音:“我瞧洗春、浣夏和润秋三位姐姐都好,就是漱冬姐姐嘴头不饶人,也势利些!”
“漱冬也有她的好处,”韩玲想了想,笑着道,“还是姐姐会调理人!”
碧云过了会儿低声笑道:“姑娘这样说,难道是嫌我笨了?”
韩玲掌不住也笑了,觉得自己是有些前后矛盾。
她把手里的绣活扫了尾,这才拿了给韩璎做的荷包带着碧云过去了。
韩玲出了东厢房,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正房的门口,小丫鬟掀开帘子请了她进去。
一进正房,韩玲就看到了守在卧室门前的漱冬。
漱冬笑嘻嘻道:“四姑娘来得不巧,我们姑娘刚从浴间出来,正换衣服呢!”
韩玲开玩笑道:“我又不是男子,于姐姐贞操无碍的,看看也无妨!”
韩璎正在卧室里换胸衣,听到韩玲的声音便道:“妹妹进来吧!”
韩玲掀开卧室门上的绛纱幔走了进去。
室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唇。
韩玲一进韩璎的卧室,一股清雅的暖香便扑面而来。
她看了一圈,见妆台上摆着几个锦匣,旁边的熏笼里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拔步床上纱帐悬起,大红的绣缎寝具整齐摆放着;窗前铜鼎中贮的芸香缓缓飘散着,宁静而悠闲…
韩玲看了一圈,却没找到韩璎。
正在这时候,床后传来韩璎的声音:“唉哟,松一点儿!太紧了!”
韩玲忙循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韩璎正立在床后,如云乌发全梳上去用一支红宝桃花簪挽了一个懒髻,耳上一对红宝镶金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滴溜溜晃动,除此之外她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双绣月白裙子。
洗春和润秋正为她穿一件瞧着有些怪异的真红绣花胸衣。
这件胸衣虽然有些怪异,却好看得紧,衬着韩璎欺霜赛雪的饱满部位,简直是令人目眩神迷。
韩玲瞧着姐姐那里被勒出了一条深沟,不由咋舌:姐姐这里何时长这么大了?我的天啊!
她天天和韩璎在一起,只觉得姐姐这个地方高耸丰满,却没想到居然丰满到这个地步!
韩璎蹙眉道:“洗春,这个太紧了,再换一个吧!”
洗春有些无奈:“姑娘,这件是最新做的了,您这些日子又长了不少…要不,您先将就将就,奴婢现在就开始做?”姑娘这个地方一天比一天大,她的贴身衣物又不能让府里的绣娘们做,以致都有些赶不上用了。
韩璎只得道:“把先前那几件放放,看还能不能用。”
润秋从立柜里拿出几件极为精致的绣花胸衣,在韩璎胸前比了比:“姑娘,大小都不一样,没法放了!”
韩璎低头瞧着自己那里:“…”她在算自己到底是什么罩杯。
韩玲有些羡慕地摸了摸韩璎的细腰:“姐姐,你那里那么大,怎么腰还这么细?”
韩璎的腰肢虽然没有胸那里敏感,却也算是比较敏感了,被韩玲摸得有痒,便笑着扭动腰肢躲开了:“我这里天生就这样!”
这时候洗春拿了件绣桃花的浅粉交领中单服侍韩璎穿上,又拿了件缕金正红扣身小袄过来。
韩玲带着笑接过扣身小袄,与洗春一起服侍着韩璎穿上了扣身小袄,把绣花盘扣扣上了。
忙完之后,韩玲退后几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觉姐姐乌发如云容颜娇艳,肌肤晶莹眉目如画,更兼樱唇微肿身材丰润有致,简直是绝代尤物,便情不自禁道:“姐姐真尤物也!”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情了,忙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韩璎这时候已经取下了靠东墙摆着的西洋穿衣镜上的锦套,正立在镜前欣赏自己的侧影,闻言眯着大眼睛甜蜜一笑,脸颊上一对小小的梨涡现了出来:“我很美吧?哈哈!”她觉得自己真是绝代妖姬!
韩玲也笑了。
穿好衣服后韩璎带着韩璎去了堂屋,分别在锦榻上黄花梨小几两侧坐了下来。
徐妈妈用托盘端了两盏砂糖百合梨水进来,一盏奉给了韩璎,另一盏奉给了韩玲。
韩璎慢慢饮下梨水,这才吩咐润秋漱冬:“去把那几个锦匣拿过来,让四姑娘挑选!”
润秋漱冬答应了一声,掀开绛纱幔进了卧室。
韩璎笑盈盈看向韩玲:“四妹妹,该过年了,你也挑选两套头面吧!”
韩玲惊喜莫名,眼睛微湿看向韩璎,咬了咬下唇:“谢谢姐姐…”她今年都快十四岁了,可是每年过年都只是得支银簪子,偶尔得支粗糙的金簪就要偷笑了,能见人的首饰都是韩璎给她的,如今韩璎还要让她挑选头面,这如果还不是恩情的话,什么是恩情?
随着韩璎住了这段时间,她心中那些酸意渐渐消融,如今只余满腔的感激与感念。
韩璎觉得韩玲愈发清丽,见她如今长高了不少,瞧着却瘦伶伶的,不由有些怜惜,便道:“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如果姐妹间还不彼此帮衬,那姐妹还不如外人了。”
韩玲“嗯”了一声,低头若有所思。
润秋和漱冬拿了四套头面出来,最后韩玲自己挑选了其中最不显眼的一套珍珠头面,韩璎帮她选了一套赤金镶翡翠头面。
选完头面后,姐妹俩披上各自的羽缎斗篷,带着丫鬟前往桐院陪林氏用晚饭去了。
用罢晚饭,韩璎和韩玲陪着林氏到廊下散步。
天早就黑透了,廊下挂了一排琉璃芙蓉彩绘灯,烛光透了出来,映着藻饰的房檐和外面的皑皑白雪,瞧着如仙境一般。
韩璎正挽了林氏的胳膊立在红漆栏杆前仰首看灯,忽然听到大门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便吩咐小丫鬟:“还不去看看?”
小丫鬟一溜烟跑了过去,很快就又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姑娘,镇北将军府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梁姨奶奶、江姨奶奶来了!”
韩璎一愣:这么晚了,这两位不请自来,有什么急事?
林氏也是一愣:“这么晚了,她们来做什么?”她们一家三口虽然住在镇北将军府隔出的院子里,可是因为将军府内宅太乱,她们很少和将军府的女眷交际,对方这样不顾礼节闯进来的情形还不曾有过呢!
韩璎心念急转,当下便吩咐徐妈妈:“妈妈,你先扶我母亲进屋歇下,然后你也不要出来了,就在屋里陪着我母亲!”
大少夫人蓝氏是安国公傅远程庶长子傅松的妻子,韩璎见过两次,深觉蓝氏瞧着端庄,心胸却着实狭隘,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二少夫人连氏是傅远程庶次子傅栎的妻子,长得精明外露,性格也甚是张扬,只是明明是口无遮拦生性霸道,却认为自己是将门虎女性格爽朗。
梁姨奶奶是傅松的生母,江姨奶奶是傅栎的生母,这两位因为诞下了庶长子和庶次子,所以一直被傅远程带到任上,虽然不太受宠,却因为生子有功,颇有些脸面,她们不但和将军府内宅那些花朵般的年轻妾侍争斗,还常常挑拨两位少夫人,从来都没消停过。
林氏正是嫌她们太乱斗,所以才不肯让韩璎和她们多来往。
韩璎担心即将生产的母亲受到冲击,因此让徐妈妈进去陪着母亲。
送了林氏进去后,韩璎带着洗春漱冬金珠银珠到了外面。
前方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蓝氏、连氏和两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
韩璎深吸一口气,端直地立在堂屋门前,等着迎接她们。
韩玲原本站在韩璎身后,此时便上前一步,握了握韩璎的手,站在韩璎的身侧。
梁 姨奶奶和江姨奶奶是平生第一次来怀恩侯韩忱的内宅,还没见过韩璎。她们一过来,便瞧见廊下挂着一排玲珑剔透的琉璃芙蓉彩绘灯,散发着清幽莹润的辉光,灯下 几个华衣丽服的丫鬟簇拥着两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其中个子高一些的那个既艳丽又清雅,眼若春水面带微笑,恍如神仙妃子又若天上妖姬,容光逼人,不由都愣了 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