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萤也坐在床沿,陪着涟漪。“紧张吗?”
涟漪看不到初萤的面,但听声音,想来她是笑的。因为此时,她被绣着金色丝线的红盖头盖得严实。
盖头下,涟漪唇角勾起,笑容甜蜜。“恩,有一些。”
两人的手紧紧捏着,互相给予力量一般。
“这一日,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初萤道,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妥,补了一句,“这一日之后,你也是天下最幸福的。”
涟漪笑着点头,“会的,有你与飞峋在,我便幸福。”
两姐妹正说着,琪嬷嬷入了房间,“时辰到了,该上轿了。”说着,便有丫鬟捧着一只托盘,那托盘垫着大红丝绸,上面只放了一只圆圆的苹果。
这苹果是被精挑细选出的,完美无缺不说,还被丫鬟们擦得锃亮。
“郡主,这个一定要拿好,这是平安果。”琪嬷嬷将苹果交给涟漪。
红色的盖头点了点,这手拿苹果一说,涟漪知晓。
有喜婆来背新人,新人的双足不可以落地,否则便意味着还会被赶回娘家。涟漪乖乖的,众人怎么安排,她便怎么做。只不过,再无一丝困倦,从前的冷静也逐渐消失,心头涌起了百种情绪,交杂。
若是普通人家,是迎亲轿子将新娘接入,而新郎则是在家中等候。
但苏涟漪的大婚却不是,由新郎官云飞峋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前来接亲。一则是因苏涟漪的身份——太后义女,她算是半个皇家人,嫁入云家算是下嫁;二则,即便没有下嫁一说,飞峋也是要来的,这一日他盼望许久,他要亲自将心爱女子迎入家中。
见喜娘背着涟漪来,云飞峋翻身下马,在众人还未惊讶得缓过神来时,他已到了涟漪身畔。“涟漪,我来了。”那清澈的声音,几多温柔?
这可把喜娘吓坏了,一旁琪嬷嬷赶忙冲过来,让人将飞峋拽了去,这…这…这不合规矩!场面一度混乱。
涟漪在红盖头下笑得甜蜜,一颗心都快融化,如同吃了一颗糖一般。
一旁的夏初萤偏过头去,明黄底粉色花纹的宫装广袖掩在嘴旁,偷偷笑得欢快。这云飞峋真是个不为世俗的,一会这大婚定然有趣非常,她一定要去看热闹捡笑料去。
苏涟漪的大婚,自然是万人空巷。
此时别说京城,就是全鸾国谁人不知苏涟漪的大名,并非她多厉害,而是她的“奇”,一名村妇短短一年叱咤商界,与金玉公主情同金兰,一年之后入京成为太后义女,更是成为商部首任三品尚书。
她的经历可以说如同天助,岂能单单用“奇女子”一词来形容?
京城府尹派出了兵丁维持秩序,好在公主府离元帅府不是很远,否则这些兵丁不够用,怕是要调用御林军吧。
元帅府,更是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五品以下官员,送了礼,记了礼单,便离去。只因这婚礼,他们根本留之不下,为何?先说说高堂,云家高堂自是不说,一品枢密院使赤虬大元帅云忠孝、一品诰命夫人云夫人。而苏涟漪一方,则是由太后娘娘亲驾坐镇。
苏涟漪的真正家人,苏888888峰、苏皓和苏白,则是在一旁的贵宾席上,并未登上高台。这件事,苏涟漪心中也有一些内疚,但初萤已劝慰她多时,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苏老爹上了台去,只会被云家低看。
太后的坐镇,也是夏初萤的功劳。
而苏老爹两日前便赶到了京城,初萤曾亲自招待苏老爹,将事情的利害为其细细讲解,苏老爹当即表示不用顾忌他,只要女儿能幸福便可,他这村汉,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苏涟漪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也过了那个“给我一个杠杆,我便能撬动地球”的天真年龄,在对苏老爹诚恳道歉后,便也罢了。
这些姑且不谈,单说大婚会场。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边际,那奢华贵气的八台大轿后,是连绵不绝的嫁妆,足有九百九十九台——鸾国以九为圆满。
每一台都有两人来抬,这可怕数字的最终结果,便是嫁妆队伍第一抬已到了元帅府,而最后一抬还未出公主府。真真是,财大气粗!
本来这嫁妆没这么可怕,太后命人为苏涟漪准备了三百九十九台,而夏初萤又为其补了六百抬,于是就有了这个自打鸾国建朝以来第一嫁!
夏初萤几乎用了自己全部财力,偷偷为涟漪置办了嫁妆,最绝的是之前瞒得严严实实,无人知晓,今日大婚,才命之前准备好的下人抬了出来。
被蒙在鼓里的苏涟漪一无所知,只是在喜轿中频繁听到外面人们的惊叹声,却不知何故。而后来得知此事,如何感动、如何抱头大哭、如何暗暗发誓定会用尽办法让初萤幸福,已是后话。
云飞峋下了马,一颗心跳得厉害,纷纷扰扰的世界消失,缓缓走到轿门前,俯身,将那喜轿帘子掀开。
一旁的喜娘都快晕了,“将军,踢轿啊,踢轿。”一张老脸急得红了,小声喊着。
别说喜娘,轿夫都急了,都压低了声音,使劲告诫,“将军,您忘了踢轿,您踢一下就好。”
但云飞峋却还是未听见一般,将那帘子拉开,深情看着其内的窈窕女子,红色盖头垂着,虽见不到其容颜,但脑海中却永远有那娇羞。
苏涟漪自然也听到一旁人疯狂的低声呐喊了,那喜娘急坏了,不能大声喊,却又必须提醒,声音都快哑了。“飞峋,踢脚。”她也忍不住提醒了下,想来是飞峋太高兴,忘了这礼仪。
飞峋一双深邃的眼望着面前最美女子,笑了,那幸福的笑容令他俊美无双。“不踢,我惧内。”
鸾国大婚有踢轿一说,女子落轿准备入夫家大门时,男子先下马威的踢上一脚,表示不惧内,若是门当户对,女子便还一脚,表示不示弱。男不惧内、女不示弱,便和和美美、太太平平。
苏涟漪哭笑不得,闹了半天,这云飞峋不是忘了礼仪,而是这丫闷骚的私自改礼仪,“飞峋别闹,这只是礼节,有象征意义,不代表以后我们两人的地位高低。”婚姻靠的是经营,而不是征服。
“不踢。”飞峋坚持。
一旁的喜娘年纪大概五十上下,是京城官媒第一人,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在京城中都是首屈一指。
她当了一辈子的媒人、喜娘,就没碰见过不踢轿子的,何况是这等高门大户!就连太后娘娘还在元帅府等着呢,太后娘娘老人家那是何等贵人啊!
喜娘都想下跪了,老眼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将军,老妇求求您了,踢轿吧,求求您了,要么老妇给您跪了?”这不是要砸她的招牌?
围观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新郎官还没踢轿就掀帘子?怎么还不踢轿?难道两口子还没成亲就开始吵架了?
一旁的轿夫外加迎亲队伍之人都围上来,“将军,踢轿啊,踢啊,只要随便踢一下就好。”
云飞峋冷眼横扫,一道杀气过去,“不踢。”
众人被这杀气吓了一跳,都不敢吭声了。
苏涟漪也是各种无可奈何,“我说,你不踢,我踢了啊。”以后就让你惧内到死!
飞峋微微笑着,那声音温柔如水一般,“好,踢得用力些。”
涟漪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苹果差点没抓住——丫的,从前怎么没发现云飞峋有将人活活气死的本领。
“喜娘,好了,扶本郡主下轿。”涟漪沉下声音,总归得有一个人做主,也不能一直僵持让人看了热闹去。
那喜娘目瞪口呆,“郡…郡主,那…那个…您…您也不踢了?”
大红盖头下,涟漪嫣然一笑,“夫唱妇随,相公不踢,我也不踢。”说着,一只手抓好苹果,另一只雪白纤长的柔荑伸了出去,示意让喜娘扶起。
张媒婆只觉得左胸口突然抽痛几下,没有办法,扯嗓门喊开了——“到家不踢轿,百子千孙代代笑!”喜娘的一大工作内容,便是要将所有突发事件圆成喜事。
甲午年己巳月戊寅日,天正二年,是鸾国枢密使之嫡子、云飞峋将军迎娶商部尚书、涟漪郡主之日。同时,也是鸾国京城第一官媒张媒婆坏了自己金字招牌之日。
这普天之下第一个迎娶不踢轿便是今日诞生,是张媒婆的耻辱,后来张媒婆有一日想不开差点悬梁自尽,好在被家人及时发现,这才没死,这是后话。
一根红绸,牵着你我。
一只红花,悬在绸间。
云飞峋手执红绸的一端,苏涟漪执着另一端,因为红盖头,涟漪被喜娘与丫鬟搀着,一步步向元帅府门内而去。
飞峋向前走着,明明只有几步,但心头的幸福却盈满胸怀,一步三回头,而涟漪也好像能察觉那目光一般,红盖头下,淡淡笑着,笑得甜蜜。
张媒婆愣住了,周围人都愣住了,刚刚嘈杂的声音静了几许,都伸着脖子看着这两人。
一身红色婚袍的云飞峋,身材挺拔修长,乌黑长发被束入状元帽中,别样英挺。他站立不动,稍微侧着身子,看着那高挑的红色身影,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盖头看见美娇娘的面孔一般。
而苏涟漪仿佛也能感受到前方之人站住了一般,也静立,含着笑。
张媒婆双腿一软,想跪。
一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张媒婆,“您怎么了?”
“没事,老了,有心疾了。”张媒婆呐呐道。
丫鬟莫名其妙,这心疾为何要下跪呢?
张媒婆欲哭无泪,原本以为做这两家的媒,很是长脸,今日才知,这真是深深一大坑啊!坑死她了!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是刀山火海,她也得上了。最后一咬牙,扯嗓子又喊了出来——“门前停一停,金银财宝入不停!”
旁观的百姓们都咂舌,这云家亲事怎么和别人家不一样?这么多新讲究!现在想想,也很有道理。但问题是,为何金鹏大将军迎娶公主时没有这些讲究?
有些“聪明人”开始推论开了——飞峋将军与涟漪郡主的婚事自然要别出心裁,因这是官与商的结合,既要升官,又要发财。
众人了然,纷纷点头称是。不信别人也得新涟漪郡主啊!传闻涟漪郡主为何屡屡平步青云,那可是菩萨身边的童女转世!这做法搞不好是之前郡主的意思,郡主这么决定,定然是有道理!
心中暗暗想着,回头他们家再有婚事,也要这么办,咱们也要升官又发财!
“涟漪,面前,就是云家。我云飞峋发誓,你成为了我的妻,我便疼你、爱你、护你,一生永不变心,一世只爱你一人。”飞峋道,声音不大,但周围之人都听了清楚。
苏涟漪在厚重的盖头下,看不见,却又能看见。她看见的是自己脑海中的影像,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冷如冰霜,仿佛随手便能将她如同一只蚂蚁一般捏死。
想起两人做蒸馏酒的实验,他一声不吭地坚持拿着铁板,直到蒸馏酒出,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满是血泡。直到如今,苏涟漪都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撑得住。
想起他为了讨好追求她,因无法去县城买夜莺,抓了一只猫头鹰几天几夜训练,只为夜鹰送笺。
想起两人临分别前的无声誓言,以及在怀靖城外得种种。
想起在猛虎营,为了和她缠绵,他在外打了一夜的架,更是将自己三名好友打的全身挂彩。
想起之事太多,一件件事仿佛涨潮一般涌上她的脑海,百感交集。
张媒婆哭了,掏出帕子擦去老泪。不是因为太过感动,而是因为她的金字招牌算是砸在这脑子不正常的云将军身上了。“将军,进去吧,别耽搁了吉时,这些话…要么咱入洞房再说?”
云飞峋连看都没看张媒婆一眼,就好像身边根本没这个人一般,只是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仿佛期待得到回应一般。
涟漪笑着,点了下头,“我也会,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云飞扬的俊颜爬上喜色,仿佛第一次射箭成功、仿佛打了第一场胜仗,各种喜悦,喜上眉梢。
张媒婆脸上是硬挤的笑容,心中却是愁眉苦脸,低声道,“飞峋将军,这说也说了,是不是可以入内了?”
飞峋终于搭理一下这可怜的媒婆了,微微点了下头。
媒婆心中嚎啕大哭,扯了嗓子——“门前说一说,山珍海味堆满桌。”
众人暗暗记下,这一套规矩,以后也这么办。
大厅内,云氏夫妻陪着太后娘娘说着话,心中却焦急万分——这算算时间,应该到了,怎么还没到?
太后也是心中纳闷,出了什么事吗?当初初萤出嫁时,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有丫鬟匆匆赶来,在云夫人耳边说了一通,便是将刚刚门外发生之事说了出。云夫人一听,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面色铁青。心中暗道,这苏涟漪果然不是个省心的货,还没入家门就这么多事事,一会非要好好整整她不可。
有一名嬷嬷到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太后也是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时间,两人又经过了一些仪式,正式到了大厅。
当走到大厅时,张媒婆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仪式继续。
太后面色慈祥,看着面前一对璧人,但周身散发的威严之气,却还是压得左右人无法喘息。
云忠孝一向是面目严肃,因为他发色偏红,所以被称为赤虬元帅,但此时,不光是发色胡须,脸面色都红里发黑。
云夫人挤着笑,但脸色不好看。
张媒婆谢天谢地,接下来得仪式都是正常的,这飞峋将军没再起什么幺蛾子,先拜天地后拜高堂,夫妻对拜后礼成,将新娘子便送入洞房。
正厅宴席摆开,一众宾客开始吃吃喝喝,而新郎便开始敬酒应酬,一切有专门的管事提醒陪伴,自是不说。
就说苏涟漪,被一群丫鬟嬷嬷众星捧月一般送入了洞房。
本来,涟漪也有两名陪嫁丫鬟,虽然她不喜欢外人贴身伺候,但初萤却坚持要用,毕竟到了一个新环境,处处遇敌,若是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会很惨。
涟漪不懂后院之争,便听了初萤的,而入了后院,这两名丫鬟到底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一群丫鬟嬷嬷用各种借口,一个一个打发出去,最后架空了苏涟漪,关了房门,准备按照夫人姨娘们的交代,各为其主,给这新媳妇下马威。
房门关闭,仿佛将屋外的喧闹也隔开,恍如来世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涟漪逐渐冷静了下来。
“春蕊、秋灵呢?”涟漪开口,先找自己身边两名陪嫁丫鬟。
周围无人应答。
涟漪一愣,顺着那红盖头,看见了地上的影子,也就是说,周围有人,却没人理她。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逐渐蔓延。
“有人吗?”她又问,明知故问。
众人还是未答,连动一下都未动。
苏涟漪垂下了眼,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思索。看来这些人都是来者不善,想来是被人刻意安排在这,将她的陪嫁丫鬟支了开,只等她做错事,好借机找事罢。
新娘一般都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早起是不允许吃东西的,而她更惨,一口水都未喝,折腾到这个时辰,想来又困又累。而若是发现房间内无人,一般都会偷偷撩开盖头找寻一些吃食。
即便是不撩盖头,多少也会活动活动腿脚。
而在这鸾国,也许会有规矩的女子即便是忍饥挨饿,也会忍着熬下去。但对方算准了她苏涟漪的性格,料定了她会有所行动,所以便用这一招。
若是她撩了盖头,或者站起身来,都是极为不吉利的,她们多半会冲出屋去,大声喧哗说新娘子怎么怎么不规矩,要么便有人“匆忙”赶到云夫人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扯嗓子喊新房内发生什么,让她丢尽脸面。
入了云家的门,就可以用云家的家法来收拾,什么跪祠堂应该是常事吧。
退一步说,即便她知晓房内有人,这接下来的时间若是坚持一动不动也是很困难之事,只要她稍微动上半下,这些人想来还会借机找茬整她。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她坚持到了最后,一动不动到最后,想来这群人就要狗急跳墙了,跑出去诬赖,反正这屋内除了她之外,便全是她们的人,众口铄金,她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苏涟漪不知自己这推论是对是错,但有一种预感告诉她——八九不离十。
所以,若是想安全,就必须要先发制人,但…如何才能让这些怀着黑心的奴婢背叛主子不来害她?
其实,苏涟漪猜对了,这些人的目的,便是如此。
此时,众丫鬟嬷嬷们屏住呼吸,就等苏涟漪做什么过格之事。一,不能摘盖头,二,身子不能离开这喜床——这是鸾国婚礼大忌!
苏涟漪撑起腿,一只手抓着苹果,另一只手则是从怀中掏出来个物件。那物件也是纯红丝绸做成,上面用金线绣着元宝样子,一看便是十分富贵。
周围丫鬟嬷嬷相对一看,叫唤眼中的惊讶——她这是要干什么?这红袋子里又什么?难道是点心?想趁着没人,吃一些东西?
毕竟,新房中,新娘挨饿,是注定的。
涟漪撑住腿,让那苹果稳稳当当地放在双腿上,而两只手很随意地将袋子打开。
众丫鬟嬷嬷喜上眉梢,就准备苏涟漪掏出点心后,抓个正着。
而只见,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贪入了红色丝绸袋子中,随意拨了两下,那袋子中便发出一种金属碰撞之声,声音不大,很是月儿。
众人不解,这些什么?
涟漪从那袋子中随意掏出一个,拿在手心随意把玩——金叶子,金闪闪的金叶子!
而那袋子鼓鼓囊囊,想来满是这金叶子!
众人眼中贪婪心骤起!
------题外话------
妹子们,今日一定要送丫头月票哦,原因有三:
1,今日万更。【吐槽:你还好意思说?连续几天七千,终于万更了。】
2,提前发布。【吐槽:靠!提前十分钟也叫提前?】
3,今日大婚。【吐槽:你还好意思?三天前不是就说要大婚吗?】
贫嘴丫头自动忽略吐槽内容,最后重申——今天这月票真值得投,真的!么么!
162,想找茬?没门!
元帅府,新婚新房。
放眼一片红色,窗子、墙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屋顶则是悬着红色丝绸,在中央,则是悬着一枚硕大的丝绸花应景,垂下红色穗子,平添喜庆。
一身红色嫁衣的苏涟漪坐在床沿上,头上盖着红盖头,那盖头四角也垂着细穗,细穗是金黄色,与红盖头那金线刺绣辉映,精美华丽。
在那满是红色的雕花大床一旁不愿,有桌,桌上照理摆着喜烛、酒和瓜果菜食等物。
一夜未曾合眼一个时辰的苏涟漪,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困,但却丝毫不能松懈半分,因为周围左右站着元帅府的丫鬟嬷嬷,似敌非友。
这群丫鬟嬷嬷们正奉命准备找茬。
苏涟漪掏出大红的丝绸袋子,伸手入袋子中,拨弄几下,随后便是悦耳的金属碰撞声。掏出了一枚金叶子,在手中把玩,就好像是极为无聊找玩具一般。
她一没掀开盖头,二没从床上站起,就连那圆滚滚的苹果还在膝间放着,外人能奈她何?
众人眼睛都死死盯着苏涟漪手中的袋子,那袋子鼓囊囊的,里面少说也得有百八十片金叶子。
一枚薄薄的金叶子可折合雪花银五两,而这些嬷嬷们的月钱一个月才四两,那些丫鬟更少,一个月二两半。即便是平日里夫人打赏,也鲜少打赏百两那样的巨额钱财,就算是赏个镯子簪子,也撑死了五两银子。
众人狠狠咽了口水,她们卖身为奴,不就是为了钱?忠仆自然是多,但谁不爱钱?谁不缺钱?在不背叛主子的前提下得一些钱财,为何不可?
苏涟漪隐隐能听见周围呼吸声频率改变,甚至还有人吞口水。便淡淡来了句,“周围,有人吗?”重音放在周围两字之上。
时间一点点推移,周围众人都在挣扎。
突然,有一年轻女声,带了些许忐忑与谄媚,“涟漪郡主,奴婢在。”上前,到了苏涟漪身旁。
红盖头下的涟漪微微勾起唇角,将把玩的金银子捏在晶莹得指尖之上。“赏你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真理、千古名言。
所谓的男子汉,还为五斗米折腰呢,何况是女子们。
那丫鬟赶忙伸手去接金叶子,“谢谢!奴婢谢谢涟漪郡主!”将金叶子揣在了怀中。这是什么?这可是整整两个月的月钱。
财大气粗的见过,但像涟漪郡主这样随手金叶子扔给连面都没见过的丫鬟的人,众人却是都没见过。忽然想起了那九百九十九抬嫁妆,众人吞咽的声音更是大了。
第一个勇于吃螃蟹者出,就如同堤坝上的第一道缺口,当洪水冲破那缺口时后,便再也无法止住、其势不可挡。
涟漪勾唇,继续问,“还有人吗?”
“有,有,涟漪郡主,老奴在。”是一名嬷嬷赶忙即开周围正准备冲上来的小丫鬟,跑到涟漪身前,贪婪地看着其手上的金叶子。刚刚那手脚灵敏思维敏捷的情景,谁能相信这是一名老妪?
“赏你的。”说着,又一枚金叶子出手。
“谢谢涟漪郡主,谢谢。”嬷嬷也赶忙接过金叶子,一旁刚刚那被她挤开的丫鬟带着怨念看过来,被嬷嬷狠狠瞪了一眼。
修长雪白的柔荑继续在丝绸袋子中翻弄,悦耳的金叶子碰撞声恍如天籁。两个人尝到了甜头,都欣喜,更多人心动。
这些丫鬟嬷嬷大半是云夫人派来,有一些是从其他夫人那里抽调的人,以示公正,而占主导的却是云夫人的人。刚刚那两人也都是其他夫人派来的人,所以胆大。
“没有人了?”涟漪道。
刚刚被挤开的小丫鬟这一会把握了机会,冲了过来,“涟漪郡主,奴婢在、奴婢在。”
“赏你的。”说着,又是一枚金叶子。
这是第三枚金叶子,云夫人之人终于彻底心动,挣扎许久,也想开——上面只交代了若是郡主坏了规矩便出手惩治,但郡主动与没动还是他们说话算?只因夫人们一时痛快就堵了她们的财路?
众人互相再次看了又看,都在彼此眼中发现了贪婪。
“还有人吗?”细长白皙的手指继续掏出一只金叶子把玩,金灿灿的叶子在灯烛光下熠熠生辉。她的声音本就不错,如今听在众人耳中更是如同仙女一般美妙。
“有,郡主,奴婢在。”
“郡主,老奴在。”
“郡主…”
一群人开始争抢了起来,闹闹哄哄的。听声音,应该有五、六个人,加上刚刚已拿金叶子的三人,这屋内大概有十人上下,而刚刚鸦雀无声。涟漪轻笑,还亏她们能憋得住。
一个问题,只有一只金叶子赏金,这叫竞争意识,加之她也不是散财童子。
有一名嬷嬷抢了去,狠狠瞪了左右小丫鬟们,而小丫鬟们只能敢怒不敢言,垂下头,将那老不死的嬷嬷偷偷骂了几百遍。
金叶子还很多,众人又开始屏住呼吸,等待郡主下一次叫人。气氛骤然而变,谁现在还关心郡主动不动?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郡主手中的钱袋子上。
但等了许久,涟漪郡主坐得笔挺,却再也不呼人了,只不过偶尔拨弄下金叶子,仿佛倾听那美妙的声音一般。
九个人,只有四人拿到了金叶子,剩那五人急死了,其中有一人,还是李夫人的心腹嬷嬷,这里她权利最大,刚刚她也一直挣扎,挣扎着要不要拉下脸去要那金叶子。
但这一次,苏涟漪只是单纯把玩,好像对周围有无人没有了丝毫兴趣一般。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放在现代,便是十五分钟,苏涟漪还是坐在床上,把玩金叶子,一声不语。
几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都在那种便宜被她人占了去,自己没占到的思想凌迟着最后那五人。
终于,一道上了年纪,但听起来还带了些许威严的嬷嬷道,“涟漪郡主,您坐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渴了?老奴为您取来热茶吧。”
“恩。”涟漪微微点头一下,就等这人带头呢。其实,她已经渴得嗓子冒了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