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忧心城儿的事,王爷又比较老实,她便疏忽了对那些贱人的打压。贱人就是贱人,一天不抽就皮痒!她今儿不给点颜色瞧瞧,她们都快不知道王府的主母是谁了!
心思转过,燕王妃腾地站起身,动作过大,惊得众人齐齐一愣。继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她嫣然一笑:“王爷应该回来了,我去请他过来听戏。”
贱人,你等着,整不死你!
完了完了,我也中了橙子的毒了,昨晚做梦,梦见橙子不要小花猪了,当时就伤心得醒过来了。起床后几个小时心里都不舒服。呜呜…一个字也码不出来…
今儿就更这些吧,原谅卡文的我…
我要去找橙子和花猪的甜蜜片段治愈一下,明天恢复万更!群抱抱!
【15】华珠子承大婚!
燕王妃一路横冲直撞,直直奔入了主卧。她是王府的主母,她要上哪儿,自然没人敢拦。大家伙儿只觉她的表情不大对劲,像吃了火炮似的,纷纷低下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
燕王妃来到门前,先不急着敲门,而是附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有翻动书本的声音以及挪动椅子的声音,除此之外,偶尔两声咳嗽,再无其它。
燕王妃心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侧妃往这桔园跑也不一定是要勾引王爷,或者勾引了但又被王爷给打发回去了。可不管如何,既然来了,总得彻查一番。
思及此处,燕王妃理了理衣襟,叩响房门。
“谁?”里面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子话音。
燕王妃笑了笑,柔声道:“王爷,是妾身。”
“王妃啊,进来吧。”仿佛很轻快欢喜的语气。
燕王妃微微扬起唇角,以最美丽的姿态推门而入。
主卧的外间是一个小书房,一名身着褐色流光云锦缎服饰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后翻阅着奏折与信函,时不时提笔批注几句,见到燕王妃来,他抬起头,微微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赫连家基因太好,女子貌美,男子更貌美,年近四旬的燕王非但没有一丝老气,反而因岁月的历练多了几分成熟与厚重,越发显得内敛迷人。
燕王妃又被他的笑给迷痴了去,成亲二十年,几乎天天得见这张脸,但为什么,还是…不能免疫?
“王妃有事吗?”燕王极尽温柔地问。明明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可他看着你时,那种专注的眼神又让你觉得你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这是又做坏事了吧?每次做了坏事都扮无辜,还扮得她无力招架。燕王妃微微一叹,行了一礼:“妾室来看王爷下朝了没?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燕王的笑很纯真无辜,像只无害的小鹿:“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实在没必要如此生分。过来。”
燕王妃走过去,绕到书桌后:“王爷。”
燕王执起燕王妃的手,拦住她纤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种温柔,像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燕王妃的心都快化掉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时间竟也忘掉了。
燕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玉麒麟金手钏儿,戴在了燕王妃手上:“生辰快乐。”
燕王妃心头一暖,抬臂一看,就见手钏儿内壁刻着她的闺名“汐”与燕王的名“桢”。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燕王抱紧她,在她耳畔低低地说。
这个男人,总是花心得满世界玩女人,恨不得一个月三十个,都不带重样的。可他也每天变着法儿地给她送礼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带重样的。成亲那么多年,她的礼物连库房都装不下了。
摊上这种男人,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燕王妃用帕子擦了泪,哽咽道:“多谢王爷。”拿人手软,没出息的,不好意思搜他房间了,嘤…
燕王薄唇一勾,似一朵诱人上瘾的罂粟:“妹妹和婳儿她们来了吧?我原是打算处理完公务再与他们一块儿吃晚饭的。看见你,我突然没有处理公务的心思的。”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快要把她的魂儿都给吸走了。
燕王妃心神一晃,燕王已扶着她起身,牵了她柔软的手,阔步出了房间。
一物降一物,燕王妃是所有姬妾的克星,燕王便是她的克星。不论她用多么恶劣的手段打压妾室,燕王知道后都从不对她发火。可只要燕王在场,她就没一次能够得逞。
但这次,燕王妃清醒得比较快,一出门,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便从燕王的柔情攻势里解脱出来了。
燕王妃推开燕王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妾身的帕子掉屋里了,妾身去找找。”
语毕,也不等燕王开口,便麻利地转身进了屋子。
从衣柜到箱子,从门板到帘子,甚至连净房都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但一无所获。
燕王妃眨了眨眼,难道真是她多心了?
待到二人一走,衣柜一响,一道暗门梭开,颜婳从狭窄的空间里出来。这原本是一个置放兵器的小格子,狭窄冰凉,颜婳呆在里头,必须保持蜷缩的姿势。大抵蜷缩得太久,有些勒到了,她只觉腹部闷闷发痛。
捂住肚子,走了几步,痛感加剧,颜婳一个不稳扑在了桌上。
下面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流出。
颜婳用手摸了摸,指尖…一片血红…
“姑奶奶!姑奶奶不好了!”丫鬟身边的一名小丫鬟迈着碎步跑向了余诗诗。余诗诗正与华珠谈得尽兴,忽而被打断,不悦地蹙了蹙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丫鬟的脸都吓白了,二夫人允许她们俩四处闲逛,她们便真的逛了起来,等好不容易逛得心满意足了,回到房间一看,就见二夫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手指沾满鲜血:“姑奶奶,你快去看看二夫人吧,她…她好像…好像动了胎气了!”
余诗诗勃然变色,忙不迭地站起身,对华珠与大夫人道了句“我去看看”,便与小丫鬟前往了厢房。
华珠与大夫人看了看余诗诗,又看了看彼此,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的意味。她们虽有心揭穿丑闻,可没料到颜婳会因此动了胎气。难不成…燕王妃揍颜婳了?燕王在场,竟也没能拦着?
年丽珠揪紧了帕子,试探得问道:“母亲,二姐姐,婳姐姐为什么会动胎气呀?”
大夫人面色如常道:“谁知道呢,去看看吧。”
分明是知道,却不肯告诉她。年丽珠委屈得低下了头,面色阴郁地起身,与二人一块儿去往了厢房。
刚走了几步,华珠猛地抓住大夫人的手臂,低声道:“母亲,反正已经这样了,倒不如…”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帕子掩了掩唇角:“房妈妈。”
房妈妈递过耳朵:“夫人。”
“你…”大夫人小声地吩咐了几句,房妈妈一边听一边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年丽珠紧皱着眉头,看房妈妈离开,看华珠与大夫人的脸上都闪过算计之色,醋坛子哗啦一下被打翻…
“啊——大嫂——”房内,颜婳掐住余诗诗的手,痛得死去活来,“大嫂——救我——”
余诗诗的魂儿都快吓没了,她与颜硕成亲多年,但碍于颜硕的身体原因她不曾有过生养,是以,面对颜婳的惨状,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我…我叫人请大夫,你忍忍!你再忍忍啊!”说着,看向柳红,“快去通知王妃,叫她帮忙请个大夫!”
“是!”柳红领命,真要奔出去,被颜婳猝不及防地扣住手腕,“回侯府,请张大夫!别的大夫…我不放心!”
张大夫是封氏备给颜硕,从琅琊一路跟来京城的,就是怕颜硕半路有个三长两短,又请医师难。后面颜婳有孕,也一直是他看诊。
余诗诗吞了吞口水,点头道:“听见二夫人的话没?快回侯府请张大夫来!”
“哦…好!”柳红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华珠与大夫人赶到厢房时,正逢柳红出来,双方险些撞到。
华珠扶住她,轻声道:“快去快回,你家夫人等着呢,啊?”
“是。”柳红行了一礼,满头大汗地出去了。
华珠没瞧见燕王妃,也没瞧见下人的脸色有何异常,心道,莫非没被燕王妃撞破?
若是撞破了,按照燕王妃的性子,此时怕是得把王府闹个天翻地覆。
华珠的眼神一闪,上前,关切地问:“婳姐姐,你怎么样了?我帮你把把脉吧!”
颜婳闻言就是一惊,张大嘴:“不…不用了…我请了张大夫。”
余诗诗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快叫华珠给你看看,华珠的医术和为人你总该信得过。她连天花都能治好,你动了胎气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来,把手伸出来。”
“我不要!”颜婳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
余诗诗一怔,不明白颜婳缘何如此排斥华珠,不由地朝华珠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华珠宽慰地牵了牵唇角:“既然婳姐姐不放心我,那便等张大夫吧。”
大夫人抿唇不语,若说方才她还有一丝怀疑华珠的话,故而叫房妈妈跟踪颜婳,并引了燕王妃去捉奸,现在却是完全相信了。都不敢叫人把脉,这孩子,能没问题?可惜的是,燕王妃貌似没能撞破他们。
不多时,燕王妃也来了。她原本与燕王去戏园子听戏,走到那儿一问,才知颜婳动了胎气,大家全都赶这儿来了。她便让燕王回房歇息,自己则领了府里的大夫为颜婳看诊。
这名大夫曾经在太医院做过太医,医术相当精湛,便是他提出自然脱敏疗法,根治了赫连城困扰多年的花粉过敏症。
燕王妃捏着帕子行至床前,摸了摸颜婳满是冷汗的额头,焦急地道:“我的乖乖,怎么弄成这样了?刚刚谁在跟前儿伺候?”
语毕,冷冷得扫向了颜婳的两名小丫鬟。
小丫鬟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燕王妃想起姚女官跟她说,两名小丫鬟不在房里,颜婳也不知走哪儿去了,登时火冒三丈:“白拿了钱吃干饭的!主子怀着胎还敢四处乱跑?”
“是…是二夫人不叫奴婢们跟着的!”一名圆脸小丫鬟壮着胆子辩驳。
燕王妃眸色一厉,呵斥道:“还敢顶嘴?不让你们跟着,有说让你乱跑?不晓得等在房里伺候吗?一群没用的东西!给我打!狠狠地打!”
“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姑奶奶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两名小丫鬟磕头求饶,燕王妃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命姚女官将她们拉入了暴室行刑。这一去,估计是没有活路了。
发落了丫鬟,燕王妃又握住颜婳满是薄汗的手,叹道:“你刚刚上哪儿了?我叫姚女官找你没找着。”
颜婳的眼神猛地一闪,忍住剧痛,哭道:“我睡了一会儿,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就想来找你们…可是身边没人…我…我半路摔了一跤,回到厢房时就不大舒服了…”
燕王妃掉了两滴泪,用帕子抹了泪后,说道:“好孩子,别怕啊,我叫文大夫给你看看。”
颜婳死死握住燕王妃的手,满眼哀求地看着她。
燕王妃先是一愣,随即读懂了她的意思,燕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单独跟婳儿呆一会儿。”
华珠凝了凝眸,颜婳又要开始忽悠了么?
众人退下后,颜婳握住燕王妃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姑姑,求你救我!”
“傻孩子,你哭什么?我是你姑姑,自然会救你,快告诉我,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颜婳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实不相瞒,这孩子…不是余斌的!”
“啊?”燕王妃心惊肉跳!
颜婳抽泣道:“我有一次去寺里上香,被人迷晕…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我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可是大夫说我体质虚,万一打掉,怕是日后都怀不上了…我是真心待余斌的…我不想失去他这个丈夫…求姑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燕王妃素手一紧,变了脸色:“你…”
颜婳垂眸掩住飘忽之色,哭道:“姑姑,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这话受用,燕王妃被夸得很舒坦,就叹了叹,说道:“行,我给王爷说一声,留你在府里住一段日子,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再回侯府。”
“姑姑,你真是对婳儿太好了!”颜婳用眼泪掩住心底的小小激动,不管孩子能不能保住,秘密保住就行,何况,还能离王爷那么近…
我的好姑姑,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为今日的决定抱憾终身。因为我,颜婳,将会取代你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年政远得了消息赶来,问找他做什么?
大夫人淡淡地道:“没什么,想你来接我们而已。”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是猪一样的队友。这个姐姐,看起来精明能干,关键时刻竟掉链子。她都把她引到房里了,她却依然没能发现颜婳与燕王的奸情,她也是无语了。
不仅如此,她还被颜婳忽悠得一愣一愣,要留颜婳在王府居住。她就不怕,届时打包走人的不是颜婳,而是她?
算了,她都敢算计年家的女儿、毁坏年家的前程了,自己也没必要做烂好人,免得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
华珠又是怎么想的呢?华珠在想,历史似乎又要重演了。前世,她也是帮了颜婳一个大忙,又不计回报地把颜婳接到身边住,结果住着住着,鸠占鹊巢,她和王歆以及太子、二皇子全都死于了非命。
除此之外,为了助赫连笙巩固皇权,也为了巩固在赫连笙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颜婳连养育她的颜府都也一并铲除了。
但她真的爱赫连笙吗?答案是否定的。她只爱她自己,只爱那个高高在上的凤位。
今生,赫连笙不要她,她便转投了燕王。
可她不会允许她奸计得逞的,不是吗?哪怕为了年绛珠和颜博,她也一定要把颜婳拉下马。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准备自己和廖子承的大婚,别的,婚后再慢慢算账。反正燕王妃一次一次地阴她,也该受点儿教训!
回了年府,得到消息,廖子承去琅琊了。怕她遭遇不测,特将流风留下来,入住外院保护她。流风是小孩子心性,大夫人与年政远没说什么,只叫下人把嘴巴子闭严实了。
但华珠依然不高兴,习惯了她一说想他,他便会出现在身后,突然之间去了琅琊,落差好大。尤其看见流风,触景伤情,华珠每天都活在煎熬当中,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五月中,王帝师与染千桦上门纳徵,同来纳征的还有顾家的大公子。
由于廖子承死活不肯承认与染家的关系,染千桦带来的一百六十担聘礼年家不敢收,只收了王帝师抬来的,也是一百六十担。
染千桦尴尬地坐在花厅,大夫人与王帝师也很尴尬,谁能料到廖子承对染家的意见如此之大?好就好在,廖子承虽绝情,染老夫人却十成十地热心。如此,巴结染家还是有望,大夫人又把心揣回了肚子。
王帝师身形削瘦,留了一簇长长的小胡子,不穿朝服时看起来像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他捋了捋胡子,面色慈祥地说道:“军中要务缠身,子承不得已回了琅琊,但子承一定会及时赶回来大婚的,年夫人请放心。”
帝师是谁呀?是圣上的老师,得他亲自上门纳征,大夫人觉得脸上光彩极了,哪儿敢不信他的话?大夫人灿灿一笑:“我是看着子承长大的,他从不食言,我省得。”
王帝师仿佛不清楚年家曾经退过廖子承的事,笑得非常满意。
几人略坐了一会儿,房妈妈来报,顾家的人抬着聘礼上门了,顾大爷正在往花厅这儿赶。
恰好此时,华珠拧着一袋子花瓣进来了,却原来是大夫人叫她见见王帝师,婚后要入住帝师府的,省得届时生分。
在琅琊,华珠便听闻了王帝师的大名,还与廖子承一块儿查了王帝师失踪一案,只是未能有幸与他见面。
华珠看向红木冒椅上一名年过五旬、身形消瘦、精神奕奕、有几缕灰发、一笑起来和蔼慈祥的男子,稍稍愣了愣,与想象中的不符嘛,帝师帝师,不都该是像廖子承那样高冷的吗?怎么好像比染老夫人更平易近人?
“这孩子,白夸你平日里机灵,呆着干什么?”大夫人笑着嗔了一句,语气低沉,眼底却满是宠溺。
华珠笑了笑:“华珠给帝师请安。”
王帝师捋了捋胡子,笑得眉眼弯弯:“快别多礼。”
华珠又对染千桦行了一礼:“染将军。”
染千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乎不怎么喜欢这样的称呼。
大夫人眼神一闪,拉过华珠的小手,笑道:“傻孩子,要改口叫表姐了。”
“哦。”华珠抿唇一笑,能跟着廖子承的身份喊一声表姐,瞬间有了廖夫人的光环,“表姐。”
染千桦的唇角勾了勾,笑意,似有还无。
门口的男子跨入房中时正好瞧见染千桦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浮现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一束明媚的春阳瞬间冲透了浓厚雾霾,令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千桦。”他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她名字。
众人抬头,望向与翡翠一道入门的男子。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七八,一袭月牙白云纹锦服,腰束玉带,头簪玉冠,五官刚毅俊朗,气度儒雅温润,又隐约透出一股有别于官宦子弟的洒脱随和。
但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温泉般迷人的眼睛,看着你时能让你浑身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染千桦的表情僵了僵,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刚刚才有了一丝笑意,眼下便转成了一丝怒意。
她站起身,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夫人一愣,咦?什么情况?
若说大夫人是疑惑,华珠便是目瞪口呆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不是顾绪阳,又是谁?
染千桦与顾绪阳擦肩而过时,顾绪阳一把握住了她胳膊:“千桦。”
染千桦衣袖一股,一道内劲震开了他的手,随即直冲冲地出了房间。
“抱歉,我马上就来。”顾绪阳朝大夫人打了个招呼,便追上了染千桦,“千桦!千桦,你等等!”
染千桦加快了步子,若非怕吓着年府的人,她估计要使用轻功了。染千桦停下步子,抬起右手,要去拔左腰的佩剑。顾绪阳趁机追上她,扣住她僵在半空的手,说道:“千桦,别躲着我。”
华珠行至门边,一边摸着门,一边探出小脑袋张望,看二人一个追一个逃的样子,似乎一早便认识了。而且顾绪阳叫染将军“千桦”,唔,很熟悉?
华珠又猛地记起与廖子承、颜博一道入京时曾在驿站住了几晚,最后一晚偶遇了顾绪阳。顾绪阳向她坦白,在琅琊与她相亲的那次,他其实是在等人。按照时间推断,那是在五官齐审之后不久,染千桦也在琅琊。莫非…他要的人就是染千桦?!
思量间,顾绪阳一脸失落地回来了。
华珠夺门而出,在离花厅几步之遥的地方拦住了他:“顾绪阳!你上次迷晕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敢跑到我家里来了?”
说的是驿站突起大火,她被迷晕并差点儿被掳走的事儿。若非今日再见顾绪阳,她都快把它给忘了。
顾绪阳无可奈何得挠了挠头,讪笑道:“上次真不是故意的,我想见千桦,她始终躲着我,但我知道她一直暗中保护着你们,所以…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请?哼!”华珠两眼望天,没好气地道,“知不知道你迷晕我,害得廖子承受了重伤?”
“对不住,我没想到会有刺客。”顾绪阳拱手,规规矩矩地做了个揖,“请年小姐原谅。”
华珠鼓了股腮帮子,继续拿乔:“那你先告诉我,你跟染将军到底什么关系?”
顾绪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追了她十几年,她躲了我十几年的关系。”
华珠眉梢一挑:“上次在琅琊,你要等的人就是染将军?”
顾绪阳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总有一种沧桑和无奈:“是她,可惜被年小姐你给破坏了,然后我非但没等到人,又被你未婚夫给丢下水了。”
华珠的心里好受了些,又道:“她在胡国逃难了一年,说偶遇了一名贵人才得以返回北齐,也是你?”
不知为何,提起这一茬,顾绪阳的脸微微地红了红,随即眼神微闪道:“呃…算…算是吧。”
华珠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有猫腻,她喜欢。华珠恶趣味地摸了摸下巴:“我三妹的未婚夫是你二弟?”
顾绪阳扬了扬手中的聘礼清单,笑道:“所以我上门下聘礼来了。”
兜兜转转了半天,自己把三妹夫外加表姐夫给相亲了,真是!
华珠的嘴角抽了抽,带他返回了花厅。
花厅内,大夫人与王帝师都看着顾绪阳笑,笑得眼睛贼亮贼亮,却不说到底在笑什么。
顾绪阳与大夫人、王帝师见了礼,又把聘礼清单呈上,顾家不比帝师府,又聘的不是嫡女,嫁妆上少了四十台。但就年丽珠的行情来说,大夫人依旧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因她悄悄打听过,顾二爷的发妻也才一百二十抬聘礼,可人家是京城的名门嫡秀,丽珠能与她比肩,实在是顾家的看重了。
大夫人笑盈盈地收好单子,又请顾绪阳坐下,刚刚的一幕她看得非常清楚,顾绪阳与染千桦,呵呵…若真能成事儿,年、染、顾三家的结盟便更坚不可摧了!
“顾公子。”大夫人神叨叨地唤了一声。
“年夫人。”顾绪阳恭谨地拱了拱手。
大夫人就笑:“加把劲儿,看好你。”
顾绪阳的脸红了,又羞又窘:“借年夫人吉言。”
大夫人转头,与王帝师很有默契地笑了,都没说话。
王帝师又怜爱得看了看华珠,感慨地叹了叹:“看见华珠,我就想起小七了。”
小七,王歆,听到这个名字,华珠也记起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微风呼呼地吹过耳畔,仿佛响起了她银铃般的笑声。那么纯真美丽的人,不知前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入宫后竟变成了阴险毒辣的王皇后。幸而今生逃过了入宫厄运,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单纯如她、明净如她,值得一片适合她的净土。
大夫人常与夫人们喝茶,听了不少宫里的消息,自然知道王帝师口中的小七便是曾经深受明德太后喜爱的王家嫡女王歆。大夫人温声道:“不知太子妃最近如何,可有喜讯传出?”
华珠眉梢一挑,话题转换得有点儿快啊,刚刚还在谈王歆,一转头便换成太子妃有无喜讯了。
王帝师就道:“没。”
大夫人笑了笑:“太子妃盛宠,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是迟早的事。”
几人又笑着谈了几句,从宫廷谈到朝堂,又从朝堂谈到民间,什么“太子新纳了一个良娣”、什么“和亲使团抵达胡国,胡国为表示感谢,打算于年底出使北齐”、又什么“莲山来了个能令人起死回生的阴阳师。”
华珠就发现大夫人与王帝师特别谈得来,高高在上的王帝师,居然比大夫人还话唠!二人聊得热火朝天,顾绪阳和华珠根本插不进去,索性坐到一块嗑瓜子儿,顺便讲讲悄悄话,都是跟染千桦有关的。
房妈妈端着一大托盘水果入内时,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将托盘端过去放在桌上。
王帝师冷不丁地伸了伸脚,恰好绊住了房妈妈,房妈妈一个踉跄,托盘的水果哗啦啦掉了王帝师一身。
大夫人面色一变!
华珠与顾绪阳的面色也是一变!
王帝师腾地站起身,背部在椅子上的镶金装饰物上一刮,咝啦一声,薄薄的夏衫被刮破了。
大夫人惊到了,忙站起身道:“房妈妈,快带帝师去厢房换衣裳,免得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