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他亲眼看见大君与楚芊芊昏迷,亲眼看见后续的事情…
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抱着楚芊芊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他才隐约猜测楚芊芊其实早就变成了欧阳倾。
可…可欧阳倾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啊!
这是闹哪样?
欧阳倾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表情里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楚芊芊是欧阳倾?”
楚老爷瞠目结舌:“啊…这…我…那个…呃…”
脑子里一片空白啊,这个女人一边说自己是欧阳倾,一边又说楚芊芊是欧阳倾,她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欧阳倾啊?
欧阳倾与楚老爷的思维不在一个点上,她掐住楚老爷的脖子:“说!你怎么知道楚芊芊就是欧阳倾的?”
冰冷的手,像一块刚凿出来的寒冰,楚老爷打了个哆嗦道:“楚…楚芊芊告诉我的…”
欧阳倾猛一用力:“撒谎!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
“我”?
楚老爷懵了。
完全没明白欧阳倾的潜台词,——楚芊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楚老爷被掐得喘不过气:“姑娘!姑娘…咳咳…有话好好说…”
欧阳倾薄薄的指甲,一把掐进了楚老爷的喉咙里。
楚老爷疼得冷汗直冒,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楚芊芊就是欧阳倾?”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楚老爷从她绝美的眼底,看到了死亡一般的孤寂,他仿佛不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而是被厉鬼勒紧了心脏。
“我…我…我说…你别杀我…”
…
半刻钟后,欧阳倾踹开鼻青脸肿的楚老爷,策马离开了楚家。
营帐三里处,诸葛夜接到了前来为大君治病的楚芊芊。
“大君怎么样?”为了节约时间,楚芊芊没坐马车,骑着一匹千里良驹。
诸葛夜一时也顾不上问她何时学会骑马的:“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高热,意识模糊。”
失血过多,随时可能丧命。
楚芊芊不敢耽搁,就要往那边去,见诸葛夜没有与他同行的打算,就问:“你要去哪里?”
“母后出了点事,正在往这边赶,具体的,我稍后跟你解释。”
流产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何况他也只看了飞鸽传书,并不清楚明细。
楚芊芊握了握他的手:“去吧。”
二人就比别过。
诸葛夜接到上官若时,她正在被诸葛冥追赶。
她只有四名女暗卫护身,诸葛冥却有一百名死士使唤。
很快,五人被团团包围了。
诸葛冥一袭玄色锦衣,月辉
锦衣,月辉如流光一般落在他衣面上,映得他冷峻的眉眼,清辉般透亮。
“若儿,跟朕回宫。”
上官若缩在女暗卫的怀里,冷冷地瞪他:“不回!死也不回!”
诸葛冥扬手,面无表情地打了手势:“杀掉她们四个!”
百名暗卫,疯一般地冲向了四名女暗卫。
上官若身后的女暗卫很快便被拉下了马。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战斗。
一百对四,踩都能踩死了。
就在最后一名女暗卫即将丧命在死士手下时,诸葛夜飞身将她救了下来。
“夜儿!”上官若眼底光彩重聚。
诸葛夜把女暗卫放到上官若的马上,自己则将她们护在了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
诸葛冥勒紧缰绳,眸光凉了下来:“让开。”
诸葛夜的脸上,写满了不同于以往的倔强,很显然,杀害大君的事,激起了他的不满:“母后,你要跟父皇回去吗?”
上官若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要!带我去见你外公!我要回喀什庆!”
这次走得急,竟连曦儿都没带上,不过以诸葛冥的性子,肯定也不会让她得逞。
她压低了音量,“回头记得把曦儿偷出来。”
偷…
诸葛夜的嘴角抽了抽。
诸葛冥定定地看着诸葛夜,显然,没有放他们母子离开的打算:“今晚你们谁都不许离开。”
诸葛夜扫了扫周围的死士,一百多名,仅仅是用来追回他与上官若吗?
不可能!
“你到现在还要刺杀外公!”
诸葛冥没有否认:“他该死。”
上官若急了:“你才该死!”
话落,胳膊一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飞了过去!
铿!
一支箭矢与一枚暗器在空中激烈的撞了一下,暗器被撞得粉碎,箭矢一路狂驰,射中了上官若身后的一颗脑袋。
正中眉心。
女暗卫身子一僵,死不瞑目地跌了下去。
“啊——”上官若吓得花容失色。
诸葛夜飞身落在她身后,搂住了她腰身。
对于女暗卫的死,诸葛夜一点都不寒心,诸葛夜恨不得再给她补上一刀!
居然趁人不备,偷袭他父皇!
他父皇与他谈话分了神,要不是有人及时射了一箭,他父皇便要中招了。
诸葛冥回头,望向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箭矢的主人。
与此同时,诸葛夜与上官若也看向了对方。
夜色如墨,一人一马,人,红若烈火,马,白如祥云,强烈的色泽,将整个苍穹都点亮了。
“你是…”诸葛冥望着记忆中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脸,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趁着诸葛冥分神一霎,诸葛夜策马,带着上官若逃离了现场。
临走时,他回头望了欧阳倾一眼,眸色里…一片复杂!
而欧阳倾,依旧淡漠得如水如云,拉开弓箭,射中了二人的坐骑。
骏马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诸葛夜眸光一沉,抱紧上官若腾空而起,才避免了摔死马下的悲剧。
“欧阳倾你疯了?”
他厉声呵斥。
而这一句呵斥,让诸葛冥与上官若齐齐呆怔。
“她…她…她是欧阳倾?”上官若死命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会这样啊?她不是死了吗?”
诸葛夜眼下没功夫与上官若解释,这个可恶的女人差点儿害他们摔死,不杀了她,难泄心头之恨!
“你站在这儿等我。”
诸葛夜放下上官若,扬剑劈向了欧阳倾。
他的速度极快,而诸葛冥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剑端,扎进了欧阳倾的胸口。
上次被他用暗器伤到的地方,刚刚愈合,这一次,又一分不少地绽开了。
“你…你干嘛不躲?”
傻子吗?坐在这儿等着被我刺?
欧阳倾不仅没躲,反而身子朝前一倾,令剑穿透了她的胸膛,而她自己,与诸葛夜紧紧贴着了。
同一时刻,她搂紧诸葛夜腰身,一个旋转。
咻!
一支箭矢钉进了她后背。
她身子一颤,诸葛夜呆住了。
欧阳倾一掌拍开诸葛夜。
诸葛夜手中的剑,又从她身子了抽了出来。
鲜血四溅的一瞬,欧阳倾再次转身,将手中拉满的弓箭射了出去。
“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叫。
诸葛冥亲自去捉拿对方,对方却已咬破嘴里的毒囊,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既不是他的死士,也不是上官若的暗卫,更不是诸葛夜的手下。
而他的目标,分明是诸葛夜!
所以,也不像是大君干的。
“是年四爷。”诸葛夜冷冷地甩下一句,抱着上官若上马,离开了原地。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至于倒在血泊中的欧阳倾,诸葛夜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
诸葛冥把欧阳倾扶了起来:“我先把箭身折断,箭头等回宫找太医给你拔出来。”
“不必,麻烦。”欧阳倾一字一顿地说完,反手将箭抽了出来,箭头处,倒勾了一大块碎肉。
诸葛冥倒吸一口凉气:“
口凉气:“你…”
拔刀拔剑都容易死人的,她刚刚已经强行拔了剑,现在又拔箭…
欧阳倾随手扯了一块帕子塞住鲜血狂喷的伤口:“死不了。”
诸葛冥扯下腰带,将她前后的伤口围了起来,又脱下锦衣给她披上,整个过程,她面色白得瘆人,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这要换作别的女人,哭都哭晕了:“你…真的是欧阳倾?”
“是。”
“你一直都活着?在哪里?”
欧阳倾道:“在凉州。”
凉州?
渔村?
那个冰棺里的女人?
难怪他当时看了会觉着熟悉了!
诸葛冥瞬间警惕了起来:“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斗笠男了,凉州的渔村是斗笠男的据点,而她…却出现在渔村的冰棺里——
要说他们两个没有牵扯,怎么可能?
欧阳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忍住身体的疼痛与虚弱,上了马:“与其调查我,不如想想怎么把人质从他手里救回来。”
人质?诸葛冥古怪地看了她良久:“你…全都知道了?”
欧阳倾点头:“是。”
诸葛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须臾,摇头:“不必担心,他暂时不会伤害若儿与夜儿。”
欧阳倾神色淡漠地道:“谁说他的目标是上官若?”
诸葛冥眸光一凛!
欧阳倾道:“他真正要抓的人,是楚芊芊。”
“我奉太子之命,前来给大君治伤。”楚芊芊拿出东宫令牌,侍卫拉开绽放的门放了她进去。
阿远要跟上,被侍卫拦住。
楚芊芊转头对阿远道:“你在门口等我。”
“是。”阿远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楚芊芊拧着医药箱入内。
毡房与从外头看的不大一样,原以为只是一个暖烘烘的帐篷,没料到下方竟有一个小型地宫。
婢女举着火把,引领楚芊芊走了下去。
汉白玉大床上,蓝色帐幔迤逦地垂在地上。
游龙戏珠的熏炉里,燃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龙涎香乃皇帝与储君专用,大君用它,有些僭越了。
“大君,奴婢来给您治伤了。”
鉴于大君不省人事,楚芊芊无惧他会杀掉他,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易容成了一个医女的模样。
她打完招呼,并不指望大君回答,毕竟大君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还能听到她说话不成?
她放下医药箱,伸手挑开了帐幔。
只见那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忽然伸出手臂,一个翻身,将楚芊芊扣在了身下。
------题外话------
鸣谢weideyezi成为进士,么么哒!
斗笠男的身份终于揭晓啦!我要不要顶锅盖遁走哇?
上官若:呜呜,恶婆婆,居然把我的小若若弄没了。
诸葛冥:必须赔!再来十个!
上官若:你当我是母猪啊!
【48】察觉端倪
…
诸葛冥静静看着欧阳倾,似乎不太能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他抓楚芊芊做什么?”
欧阳倾面无表情道:“控制我。”
诸葛冥诧异地眨了眨眼。
欧阳倾道:“我与楚芊芊本是一体,三魂七魄中,我只有一魂一魄,楚芊芊才是比较完整的灵体,控制了她,我也就任他摆布了。”
诸葛冥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道:“他对你…他想得到你?”
欧阳倾没说话。
诸葛冥双手负于身后,眸光染了深幽:“世宗,也是被他逼死的吗?”
欧阳倾迟疑了一瞬:“不完全是,他害过陛下,但陛下的死…是自愿的。”
具体死因诸葛冥没问,她想让你知道的,你不问她也会说,如她与楚芊芊的关系,不想让你知道的,问了她也不会回答,如世宗的死因。
诸葛冥累了,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知道我是怎么怀疑他的吗?”
欧阳倾没接话。
诸葛冥自问自答:“世宗的葬礼上,我亲眼看见他把夜儿推下太液池,后面夜儿虽然留住一条命,却变得格外羸弱。”
欧阳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吭声。
诸葛冥许是压抑太久了,他爱上官若,可上官若不信任他,他爱两个儿子,可大的疏离他,小的又太小了,难得碰上一个聊得来的,竟有了一股相逢恨晚的感觉。
“四年前,我无意中碰到曼娘,我知道,这是他给我设的陷阱。我接受了曼娘,冷落皇后与二皇子,他想逼皇后与我决裂,逼皇后开启安全通道,这样,他就能明目张胆地把十万大军带进来。我也想把他引入京城…虽然中间我与淑妃的戏一度演不下去,不过中途出了个戏子,还是叫纳兰嫣逮住机会,威胁皇后把安全通道打开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将近二十年。通道开启的那一刻,我心里,升腾起了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若儿说,我是因为他杀害了明岚与小公主才会想要报仇,不是的。”
“我不想让夜儿参与这件事,因为他太危险了,夜儿不知情,反而比较安全…”
…
诸葛冥说了许多,从他与大君的结仇到他准备对付大君的办法,最后,甚至绕回去,讲了他与明岚的过往。
一席话,讲到天微亮。
他扭过头看去。
欧阳倾已经裹着他的披风在草地上睡着了。
诸葛冥这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她,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地救他与诸葛夜?尤其是诸葛夜,差点杀了她,她好像一点都不怨他。又不是挚爱之人,为何这么拼命?
欧阳倾伤得很重,诸葛冥让人把她带回皇宫疗伤。
而另一边,楚芊芊正在与大君冰冷地对视着。
有那么一瞬,楚芊芊从大君的眸子里看到了猎物入口的兴奋,但这种兴奋只存在了一瞬,乃至于楚芊芊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你…是谁?”他很虚弱,却很危险地问。
楚芊芊提到嗓子眼的心反而稍稍落了下来,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吧?居然差点以为他要强暴自己,原来,他只是不清楚她的身份所以有了警惕。
“奴婢是医女,奉太子之命前来给大君治伤。”楚芊芊语气如常地说。
他的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了什么,楚芊芊的头皮麻了麻,想看一眼确定一下时,他已经放开她了。
“是太子让你来的啊,那好,给我把脉吧。”
很虚弱、很无奈的声音。
楚芊芊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可左看右看,这个是大君没错啊,只是为什么刚刚她会从大君身上感受到一种慑人的力量呢?就像是…那个戴斗笠的男人。
心里这样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无丝毫停顿。
大君的确伤得很重,伤口严重溃烂,连呼吸都快维持不了了,而如果是那个男人,他自己就能修复。
所以,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楚芊芊暂时撵走心头异样,给大君清理了伤口。
处理完毕,她拧了医药箱要离开,却被侍女拦住了去路。
侍女道:“姑娘,太子给您准备的毡房,请随我来。”
一听是诸葛夜给准备的房间,楚芊芊犹豫了一下后去了。
这间毡房就在大君的隔壁,中间开了一道小门方便随时处理大君的危机情况,虽说她与大君闹过一些不快,但一则大君没认出她来,二则,大君现在就是一只柔弱的猫儿,她并未生出多少戒备。
“太子还没来?”在毡房的梳妆台坐下后,楚芊芊问侍女。
侍女就道:“殿下去接皇后娘娘了,还没回。”
楚芊芊按了按酸痛的脖子:“知道了,你退下吧。”
“奴婢告退。”
侍女打了帘子出去,不多时折了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托盘:“这是大君吩咐厨子给姑娘准备的粥和赏赐。”
楚芊芊已将头发放了下来,墨发如绸缎,光洁而柔亮地披在肩上,她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锦盒,打开一看:“这是什么?”
侍女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喀什庆的香珠,找神女祈过福的,可以驱蚊,也可以保平安。”
听说喀什庆不信道不信佛,只信女娲,那个什么神女就是世代守护女娲真神的信女,她祈过福的东西,变相当于佛
福的东西,变相当于佛祖开过光的效果。
珠子是菩提做的,雕了铃兰与百叶草的图案。
是她喜欢的款式。
保平安什么的,楚芊芊就不指望了,但营地里蚊子多,这珠子用特殊药草浸泡过,的确有驱蚊的功效。
楚芊芊闻了闻,确定没有毒药的气味,便戴在了手腕上。
侍女把小米粥与小菜放在桌上,恭敬地退了出去。
退出去的一瞬,眼底精光一闪,不过,无人瞧见。
诸葛夜与上官若赶到营地时,楚芊芊已经累得睡着了。
上官若本就小产,虚弱得很,半路便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诸葛夜把她安排在楚芊芊的毡房,用油布做了个临时的门。
诸葛夜看着连衣服都没脱便睡着了的楚芊芊,心口软成一团,将她娇娇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楚芊芊正在做梦呢,就感觉唇上一阵发痒,片刻后,那搅得她发痒的东西似乎撬开她牙关闯了进来,她抗拒地“唔”了一声,它又刁起她舌尖,开始缠绵地吸允。
楚芊芊终于醒了。
却没睁开眼睛,而是抬手抱住他脖子,一点一点、同样缠绵地回应着他。
诸葛夜大受鼓舞,手掌滑入她云裳,在她毫无赘肉的小蛮腰上细细流连了起来。
楚芊芊的身子,化成了一滩只为他流淌的水。
诸葛夜的手滑到她后背,轻轻一拉,解开了肚兜。
上官若就睡在隔壁,吃肉肯定是行不通的,但起码得喝点肉汤。
薄唇一勾,他将她上衣推高。
…
“儿子,你们在干什么?”
上官若蓦地出现在身后,吓得诸葛夜与楚芊芊差点儿从床上跌了下来!
诸葛夜一把拉过被子将衣不蔽体的楚芊芊裹在了怀里,随即蹙眉看向如此煞风景的母后,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过来不知道敲一下门?”
上官若很无辜地道:“我敲了啊,你没听见。”
油布做的门,能听见才怪了。
诸葛夜无语地将楚芊芊放平在床上,并用身子挡住了上官若的视线:“有什么事?”
上官若很委屈地瘪了瘪嘴儿。
诸葛夜看着她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先过去,我马上来陪你。”
上官若这才有了一丝喜色,不过她人走过油布门了,又探回来一颗脑袋:“你们可以把事做完,我什么也听不到。”
听不到才有鬼了!
诸葛夜抱歉地拉开被角,亲了亲楚芊芊红得可以滴血的脸蛋道:“我母后刚刚小产,又与我父皇大吵一架,现在大君生死未卜,她心中难受得紧,我去陪陪她。”
这是楚芊芊第一次尝到吃醋的味道,酸酸的、涩涩的,漫过心扉时还有点轻微的疼痛。
可楚芊芊不是不近情理之人,睁大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看了看他后,乖巧地点头:“你去吧。对了,大君的伤是皇上弄的吗?”
诸葛夜摸着她嫩滑的脸蛋:“是的,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父皇拿着剑,剑的一端扎在大君的胸口。”
“那…皇上受伤了吗?”楚芊芊一句话抓出了重点。
诸葛夜睫羽一颤!
楚芊芊眨巴着眸子道:“你确定你看到的,一定都是事实吗?我是说,全部的真相。”
谎言并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有所保留的真相比谎言可怕一百倍。
楚芊芊不会承认她是对大君有偏见,对皇上有好感,所以怎么都不信皇上会无缘无故地刺杀大君。
“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两个仙子在人间游历,住在一家富户的家中时,富户对她们很不客气,让她们在冷冰冰的地牢住了一晚。临走时,其中一个仙子发现墙壁上有一个洞,便施展法术把洞补上了。第二天,他们又到一个穷人的家中住宿。穷人夫妇待她们很好,把最好的房屋给她们住,把最好的食物给她们吃。她们走的时候,穷人夫妇家的牛死掉了,也是大仙子弄死的。但你知道吗?仙子之所以补好富商的墙壁,是因为墙壁外有一堆金子,堵上漏洞富商就发现不了了。而大仙子之所以弄死穷人的牛,是因为鬼差要勾穷人的魂魄,大仙子便让牛给代替了。小仙子一度误会于她,直到她对小仙子言明真相。可这些真相,或许连富商和穷人自己都不明白。”
顿了顿,楚芊芊握住他的手道,“你只看到皇上在刺杀大君,但在那之前呢?在你赶到那儿之前,大君有没有刺杀皇上?这件事,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诸葛夜陷入了沉思。
楚芊芊不是傻子,大君是外公,皇上是公公,孰近孰远一目了然,况且大君一心扶持上官灵上位,若叫大君赢了,她跟诸葛夜还有没有好日子了?
别说这件事她压根不信是皇帝的错,就算信,她也只能力挺皇帝到底!
“你有全力给大君救治吧?”
诸葛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芊芊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一本正经道:“我是大夫,你在质疑我的医德吗?”
诸葛夜摇头:“不是,我是怕…你认为大君会坏了我跟你的事…”
“所以你认为我会对大君暗下杀手?”楚芊芊拔高了音量。
诸葛夜抱歉地摸了摸她腮帮子鼓鼓
腮帮子鼓鼓的脸蛋:“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灵儿的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只等灵儿签字了。”
楚芊芊一脸委屈地钻进了被子。
诸葛夜隔着被子亲了亲她肩膀,去往上官若的房了。
他一走,楚芊芊拉下棉被,露出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她当然不会杀害大君了,不过…给大君喂点儿化功散还是可以的吧?
毡房内,陈慕倾看着侍女端进来的汤药,冷冷一笑:“倾儿啊倾儿,你还是那么狡猾!没猜出大君是我,也敢给大君下药!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站诸葛冥的队么?世宗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
哐啷!
他把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侍女垂下眉眼。
陈慕倾又问:“她把菩提珠戴上了?”
侍女道:“戴上了。”
陈慕倾把玩着从楚芊芊头上扯下的发丝,笑得意味难辨:“戴上了就好。”
“大君,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来了。”
门外,响起了侍卫的通传。
陈慕倾把发丝收入锦囊,躺回了床上。
上官若是怕诸葛夜又与那医女纠缠在一块儿,才会忍住疲惫拉了诸葛夜过来,她想通了,小宝和曦儿都非常喜欢欧阳诺,那就让欧阳诺做太子妃好了,至于别的女人,再欧阳诺得到名分前,她不会允许儿子碰的!万一勾走了儿子的心,儿子不娶欧阳诺了怎么办?
若诸葛夜知道自己娘亲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哭出来。
二人入屋。
伤口的感染被控制住后,大君总算有了一丝意识,勉励睁开沉重的眼皮道:“你们来了。”
声音十分沙哑与虚弱。
上官若“唔”的一声哭了:“父亲!”
诸葛夜礼貌地唤了声外公。
大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颤抖的手落在上官若不停颤抖的肩膀上:“好了好了,我没死,不要哭了,当心动了胎气。”
上官若一怔,哭得越发厉害了。
大君不解。
诸葛夜解释道:“母后…伤心过度,小产了。”
“什么?”大君一个激动坐直身子,伤口被生生撕裂,痛得他猛地倒抽凉气,“可恶…可…可恶…的诸葛冥…老子…老子要…杀了他…”
诸葛夜的脑海里闪过楚芊芊的话,眸光一动后,问:“你跟父皇为什么会打起来?”
大君愤恨地捏了捏没多少力气的拳头:“我要带若儿…回喀什庆…他不许,我就跟他打了起来…谁料…我突然犯病…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的剑就刺进来了…小…小人啊…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