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羔子!王八羔子!日他先人的王八羔子!老娘不把这王八羔子揪出来,老娘就不是人!”
桂嬷嬷召集了永巷所有的才人与宫女太监,开始彻夜盘查。
她可以查,但楚芊芊不能呆在原地等。
永巷已经不安全了,想毒死她的人,一招未果,第二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思前想后,楚芊芊去了东宫。
连她自己都很诧异,明明那么厌恶诸葛夜,关键时刻,却又觉得他这儿才是唯一的避风港。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今晚的东宫明显加强了戒备,她混不进去。
想让小宝带她进去,小宝又被皇后留在凤熙宫了。
楚芊芊在东宫外徘徊了一圈,走累了,靠着大树蹲了下来。
诸葛夜回到东宫时,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莫名地,脑海里闪过多年前,风雪飘摇的夜,她被赶到庄子里,一个人坐在大箱子上…
“要是我不见了,你会找到我吗?”
“爷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找不着,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那我要是哪天惹你生气了,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
…
诸葛夜的呼吸微微收紧,走到她面前:“会不会做衣裳?”
“会。”她点头,抬头,看见了他,如高山一般伟岸的他。
诸葛夜没再说第二句话,转身进去了。
她跟上,这次,没人拦着她了。
进屋后,诸葛夜叫了一桌子菜。
楚芊芊本就没吃饱,也不等他吩咐或允许,便在他斜对面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诸葛夜随意动了几下筷子。
楚芊芊这回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叫孙内侍送她回永巷,她就惨了。
楚芊芊咽下嘴里的饭菜,轻声问:“饭菜不合胃口吗?殿下喜欢吃什么,我去做。”
诸葛夜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饱了。”
饱了?
这是…吃过了?
这么一大桌菜,不会是专程给她准备的吧?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挺有魅力的?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楚芊芊抿唇,压下唇角的弧度。
用过晚膳,诸葛夜叫孙内侍拿了些布料给她,说给小宝做两套衣裳。
给儿子做衣裳,她求之不得的:“我就在这里做可以吗?”
不回永巷可以吗?
诸葛夜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芊芊开始穿针引线了。
诸葛夜坐在她对面,看折子。
楚芊芊有心想问,你书房不是在隔壁吗?干嘛要跟我挤一个房间?
可如今寄人篱下,这话是万万问不出口的。
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男的看书,女的织布,虽无言语交流,但彼此间那种舒适的氛围,却让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许久许久。
永巷的事,她没主动提起,他是太子,有心的话,自己能查到,无心的话,讲了若是他不肯帮忙,反而尴尬。
一个时辰后,楚芊芊绣不动了,起身去沐浴。
说来也怪,明明只在这里住过一晚,却好似完全不陌生了似的。
来开柜门,取出一套女装,这儿的衣裳,她之前认为是为灵侧妃准备的,但经过观察,她发现灵侧妃根本不住东宫…而衣裳又全都合乎她的尺寸,她可不可以怀疑,诸葛夜其实是给楚芊芊准备的呢?
不是宣布楚芊芊的死讯了吗?
又备着她的衣裳,是怀念她,还是…认定了自己会回来找他?
楚芊芊沐浴完毕时,诸葛夜也从另一间浴室出来了。
他披着湿漉漉的发,面色冷峻地坐到了书桌旁,似乎,没有就寝的打算。
楚芊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唤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拿了毛巾走过去,开始为他擦头发。
“你也是这么给别的男人擦的?”
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楚芊芊眼波一动,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人皮面具,是好的呀,但为什么他讲的一些话总让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我这辈子,还没给别人擦过。”这是实话。
诸葛夜的对面就是梳妆台,诸葛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她的脸,眸色复杂。
楚芊芊的动作很轻柔,指腹擦过头皮时,有种软而凉的舒适。
擦完他的,她又找了另外一条毛巾擦自己的。
诸葛夜眸光一凝,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并拿过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楚芊芊微微有些发怔。
“我给人擦过。”他一点点梳理着楚芊芊的乌发,眼神里,透着楚芊芊看不懂的温柔。
“给谁?”楚芊芊接着他的话问。
“我妻子。”他轻轻地说。
他妻子,不就是原主么?
楚芊芊眨了眨眼,问:“殿下好像很宠前太子妃,前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夜道:“她啊,不太像个活人。脸上总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像在发呆,说话很慢,硬生生的,不爱笑,也不哭,遇到再糟心的事,不怕,也不难过。”
不笑不哭不难过?表情木,说话慢…
楚芊芊又问:“她是得过什么病吗?听起来好像…”瘫子、傻子。
诸葛夜就是喜欢这么古怪的女人?
“她一直是那样的吗?”楚芊芊追问。
诸葛夜看着铜镜中的她,眸光变了又变:“她从不撒谎,但后面,她谎话连篇了。”
咝——
楚芊芊的头皮被扯疼了。
诸葛夜丢下毛巾,躺到了床上。
楚芊芊不明白这家伙是抽的什么疯,一会儿那么温柔,一会儿又那么野蛮!
楚芊芊自己擦完头发,等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才躺到床内侧,睡了。
这一晚,楚芊芊做了个梦,梦见诸葛夜把她的人皮面具摘了,抚摸着她的身子,缠绵地吻她,还说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也说他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楚芊芊醒来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人皮面具,好好的,没有掉。
她去照镜子,嘴唇好似比以往更红艳一些。
孙内侍推门而入,笑着道:“欧阳才人,您醒了?”
楚芊芊点头,四下看了看:“太子殿下和皇长孙殿下呢?”
孙内侍道:“皇长孙还在皇后的宫里,太子殿下去练剑了,还没用早膳。”
楚芊芊顿了顿,道:“公公知不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
孙内侍眯眼一笑:“殿下的口味与欧阳才人差不多。”
楚芊芊想了想,道:“那…小厨房借我一用吧。”
权当感激他收留了她一晚,给他做顿饭吧。就不知桂嬷嬷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下毒之人揪出来。
诸葛夜练剑归来,楚芊芊正在小厨房忙活,她喜欢下厨,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诸葛夜的注视,她抬眸,唇角的微笑来不及收敛,怔了怔后,索性莞尔一笑:“回来了?”
诸葛夜没回答,转身进了屋。
楚芊芊对他的冷淡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眉梢一挑,继续包饺子。
进屋后,诸葛夜开了窗子,从这个角度望去,能将小厨房的动向尽收眼底,包括某人无声的吐槽。
“殿下。”孙内侍小心翼翼地上前,顺着诸葛夜的眸光看了一眼,暗暗摇头。
诸葛夜面色冰冷地问:“查到没?”
孙内侍道:“查到了,是淑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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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夜啊小夜夜,让我说你神马好呢?
【08】霸气的太子,撞破秘密
“娘娘,您看,这果子真新鲜。”青女官端着一盘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养生果子,笑盈盈地道,“据说是深山里摘的,皇后那儿都没有,只给您送了呢。”
“皇上有心了。”淑妃温柔一笑,拿了一颗,又对她说道,“你们分了吧,本宫吃不了那么多。”
青女官就道:“这么好的东西,放着又不坏,娘娘自己吃,别浪费了皇上的一番心意。”
淑妃笑了笑,没再坚持分给宫人,却拿了三颗塞进她手里:“你尝尝。”
青女官受宠若惊:“娘娘!”
淑妃拍了拍她的手道:“吃吧。”
青女官施了一礼,应下了:“多谢娘娘。”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太子驾到——”
诸葛夜是皇后的儿子,从不上妃嫔们的宫殿窜门,今儿是怎么了?
淑妃凝了凝眸,在外殿见到了诸葛夜。
“太子。”她打了声招呼。宫妃虽是妾室,但到底与民间的姨娘不同,地位是比较高的。
诸葛夜森寒的眸光扫过她年轻美丽的面庞,宽袖一拂,坐在了椅子上。
淑妃忙叫宫女奉上点心与茶水。
“太子今儿来玉淑宫,是不是有什么事?”淑妃和颜悦色地问。
诸葛夜却冷眼一睃,一记寒凉的眸光钉在了青女官脸上:“给我抓起来!”
孙内侍扬着拂尘上前,一把扣住了青女官的肩膀!
青女官与淑妃俱是骇然失色!
淑妃道:“太子!出了什么事吗?你要跑到我宫里来抓我的人?”
诸葛夜懒得与淑妃绕弯子,直言不讳道:“下毒谋害孤的女人,淑妃说,孤是抓得,还是抓不得?”
淑妃怔住了:“太子的话,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诸葛夜冷冷地勾了勾唇瓣:“或者,孤就该怀疑,淑妃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淑妃的脸色不好看了,拽紧了帕子道:“太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本宫?”
诸葛夜打小没有与侧妃姨娘相处的经验,即便有,以他的性子,也不会有多待见她们,能给淑妃解释一句,已经是给了淑妃天大的面子。而这淑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心,他不是他老子,才不会怜她这炷香惜她这块玉。
诸葛夜淡淡站起身:“孙内侍,带她回东宫!”
“是!”孙内侍拿绳子捆住了青女官。
青女官泪如雨下:“淑妃娘娘,奴婢冤枉啊!淑妃娘娘,您救救奴婢!”
淑妃心急如焚,拦在了诸葛夜的面前:“太子!青儿好歹是本宫的贴身女官,你一句下毒,连证据都没有,便将她带走,本宫…不允许你这样!”
诸葛夜听了她的话,凉薄地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孤做事,几时轮到你来允许?”
“你…”淑妃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历朝历代,贵淑贤德四妃,都是除了皇后与太子妃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加上又是长辈,还从没听说哪一界的太子,敢给这四妃脸色看的!
“太子,本宫是你庶母,在与本宫说话时,请注意你的规矩!”
“规矩?你这青楼出身的女子,懂什么规矩?”
一道满含嘲讽的话音响在了身后。
淑妃心尖儿一震,转身,就见一袭明黄色宫装的皇后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
上官若年近四旬,保养得却十分得当,娇嫩的肌肤上不见一丝皱纹,就连唇角与眼角都光滑得仿若新生。她的五官,精致得像老天爷亲手雕刻的一般,饶是后宫三千佳丽,也压不下她一分美丽。
上官若的手搭在婢女的小臂上,一步一步,冷笑着朝她走来。
淑妃福低身子,行了一礼:“皇后吉祥。”
上官若轻蔑地瞟了她一眼,看向她身后的太子,脸上,已扬起了和暖的笑:“夜儿。”
诸葛夜恭谨地施了一礼:“母后。”
上官若松开婢女,执了诸葛夜的手,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主位上。
淑妃转过身来,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知道皇后不待见她,甚至恨不得杀了她,但她也明白皇后不会真的对她动手,所以她只要小心翼翼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一般情况下,她与皇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今日——
上官若斜睨着她,慢悠悠地道:“行了,快平身吧,把你累到,皇上又该与本宫红脸了,你何况,非得使苦肉计,挑拨本宫与皇上的关系呢?”
淑妃被呛白了脸:“臣妾不敢!”
上官若多看她一眼都觉着眼疼,漂亮是漂亮,但与她上官若比,明显是云泥之别,皇上啊皇上,你可真会恶心我,找也不找个好点儿的货色!
敛起思绪,上官若又对诸葛夜道:“你怎么来淑妃宫里了?”
明知故问。
她是皇后,该知道的事,一件不会少。
但她就是想打淑妃的脸,看到这个贱人,她满肚子都是火气!
诸葛夜果然非常配合地解释道:“回母后的话,淑妃的女官,给儿臣的才人下毒,儿臣刚宠幸了她一回,她便遭了毒手,儿臣就想,日后是不是但凡儿臣宠幸谁,她便要害谁。”
“混账东西!这是想害太子孤独终老吗?淑妃!你是何居心?”皇后摔碎了手边的杯子,而她话里的意思,分明觉得青女官是受了淑妃的指使。
不怪皇后多疑,而是这个淑妃素来与她不对盘,又极受皇上喜爱,保不准她心眼子一大,想将来做个太后呢!
淑妃扑通跪下了:“皇后姐姐!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清楚谁中了毒,更没叫人给谁下毒啊!”
语毕,回头望向也跪下来的青女官,道,“青儿,快告诉皇后和太子,你没给谁下毒,对不对?”
青儿含泪点头:“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没给欧阳才人下毒!”
诸葛夜就道:“孤可没说中毒的是欧阳才人。”
青儿傻眼了。
上官若沉沉的眸光扫过她惶然的面容,声线一低,呵斥道:“好大的胆子!连太子的人都敢毒害!你们这对主仆,也别紧在这儿红脸白脸地唱!来人!给我把她们两个押入暴室!”
暴室那种地方,进去了,可就别想好端端地出来。
淑妃吓到了,磕了个响头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害人!”
上官若可听不见她假惺惺的解释,在她看来,淑妃就是个阴险得不能再阴险的女人,为了上位,什么恶心事都做得出来,不然呢,一个青楼官妓,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周皇妃呢?
为着这事儿,皇上可没少被朝臣弹劾,若非她父亲力排众议,捏住了一些人的软肋,只怕连她这个皇后都要被人笑死了。
“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留给皇上欣赏吧!本宫看了,可是一点儿都怜悯之情都没有!”
上官若说着,扶着诸葛夜的胳膊道:“夜儿,我们走!”
诸葛夜微微皱眉,这件事,他只查到了青女官,却没任何证据表明是青女官是受了淑妃指使…
母后会前来给他助阵,当然不是真的只为了助阵,以他的身份,弄死一个女官是不成问题的,母后之所以突然出现,大概是想将屎盆子顺便扣在淑妃的头上,毕竟,母后不爽淑妃很久了。
但这样做,真的明智吗?
若父皇知道了,他们两口子的关系…
这边,诸葛夜还没思考完,那边,皇帝来了。
皇帝不怒而威地走进殿内,眸光扫过上官若,上官若翻了个白眼;眸光扫过诸葛夜,诸葛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眸光落在淑妃哭得满是泪水的脸上——
淑妃扑过来了:“皇上!皇上您救救臣妾和青儿吧!臣妾和青儿没有害人!”
上官若好笑地抚了抚鬓角的发:“皇上的眼睛就长在玉淑宫了吧?这么快就赶过来英雄救美了。”
皇帝轻轻推开淑妃,在上官若身边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诸葛夜对这个父亲的态度,显然不像对母亲那么虔诚:“青女官毒杀欧阳才人未遂,儿臣要处置她。”
男人,审视问题时,比较客观冷静。
皇帝神色不变:“证据?动机?”
诸葛夜给孙内侍打了个手势。
孙内侍迈着小碎步出去,不多时,拧了个小太监回来:“你是哪儿当差的?昨天晚上都看到什么了?”
小太监道:“奴才是灵侧妃宫里的,昨儿灵侧妃用过晚膳,说自己没吃饱,叫奴才去御膳房端一盘水晶肘子和一碗玉米羹回来。”
上官灵自打回宫,便自己搬去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平时,不与人来往,但因着是长身体的年纪,特别贪吃。
上官若疼她,吩咐过御膳房,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灵侧妃来。
一回生二回熟,上官灵的小太监就成了御膳房的常客。
小太监又道:“奴才就去了,那会子,正是换班的空档,御膳房人手不够,奴才给帮忙烧了会儿柴火。奴才看到永巷的桂嬷嬷来,掏银子让御厨给炖一份血燕、一盘烤鹿肉。御厨应下了,还给奴才分了点儿辛苦费。”
说着,掏出了几粒碎银子,“就这些!等东西全部做好后,奴才拧着灵侧妃的膳食先走了。半路,发觉忘了装玉米羹,又折回来,就看见淑妃娘娘身边的女官,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奴才当时站在转角的地方,她应该没发现奴才,但奴才记得她的鞋子,后跟镶了一颗珍珠。”
连鞋子的特征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了,众人想不信都难了。
可青女官依旧绷着脸,驳斥道:“我穿着那鞋子走了许多地方!你看见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你何苦要诬陷我?”
上官若接过她的话柄:“是的呢,他是灵侧妃的人,灵侧妃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要诬陷你呢?”
青儿的喉头唰的一下堵住了。
淑妃的眸光也有些动摇了:“青儿,你…你真的…给欧阳才人下了毒吗?”
青儿拨浪鼓似的摇头:“娘娘!奴婢没有啊!”
跪走了两步,壮胆望向上官若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欢淑妃,但为了诬陷淑妃,不惜出此下策,让真凶逍遥法外,让无辜替罪受罚,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说的,好像是皇后故意让上官灵的人出面作证,将罪名强行扣在玉淑宫的头上似的!
别说,以皇后与上官灵的感情,这点小忙,上官灵还真的不会拒绝。
上官若气到了,气呼呼地看向皇帝,她倒要瞧瞧,这个发誓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在背叛了她之后,究竟还会站在哪一边!
可不等皇帝开口,诸葛夜已经失去耐心了。他是来虐渣的,不是来看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更不是来看他父皇怎么制衡这出家族伦理大剧的。
他甩了甩宽袖,将一个身份牌砸在了桌上!
上官若拿起那个身份牌一看:“菊青?这名字…听着有点儿熟悉呢。”
诸葛夜冷冷地盯着青女官:“姚汐的贴身丫鬟菊青,母后还见过几次的,忘了吗?”
“啊,是她?”上官若恍然大悟,姚汐的事已过去四年,她几乎要把它给忘了,她依稀记得姚汐是伏诛了,姚汐的丫鬟跑掉了,但因为只是个丫鬟,官府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没料到啊,这丫鬟,竟是投奔淑妃了!
诸葛夜其实也不记得菊青的容貌了,除了楚芊芊与上官若,他压根儿就不怎么看别的女人,要不是出了这种事,他也查不到宫里竟埋了这样一颗定时炸弹。
淑妃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青女官:“青儿,你…你是姚汐的丫鬟吗?你不是说你…是被生父卖到人牙子那里的吗?你…”
上官若不屑地嗤笑一声:“装,淑妃你继续装,皇上在这儿呢,装得越无辜越好!”
淑妃咬唇,泪水在眼眶里打滚:“臣妾…臣妾不知情啊!”
上官若才不会信她,瞪了她一眼,又面向皇帝道:“皇上,你最宠爱的女人,带着你儿子的仇人进了宫,你是有多看我们母子三个不顺眼啊?实在不行,你就废了臣妾这个皇后,也废了夜儿这个太子吧!臣妾带夜儿与曦儿回喀什庆,给你的淑妃挪地方儿!”
她这话,讲得有些牵强,但任何不好的事,只要她逮准了空子,就一定会给淑妃扣屎盆子,也一定会拿刀捅皇帝的心窝子。
皇帝的眸光冷了下来,却不是与她吵架,而是盯着菊青道:“你是想给姚汐报仇?”
菊青见事迹已经败露,再多的掩饰也无济于事,索性,把谦卑一收,挺直了脊背:“没错!我就是要给我家小姐报仇!我家小姐原本不用死,都是你们逼的!”
摄政王登基,大赦天下,获罪的姚家人全都被无罪释放,甚至,大少爷还被封了平南侯,若小姐还活着,现在,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侯府千金!
小姐是被逼的!
被楚芊芊和诸葛夜联手逼死的!
她恨他们,发誓要报复他们!
但诸葛夜太谨慎了,动不了他,她便动他身边的人!
他宠谁爱谁,她便报复谁!
楚芊芊已死,逃过一劫,但上官若与欧阳诺…
菊青狰狞一笑,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淑妃道:“曼娘,还记得那天,你们两个为什么会突然把持不住吗?”
说的是楚芊芊去买首饰的那天。
淑妃面色一变:“青儿你——”
菊青冷冷地笑了笑:“没错,我给你们熏了点儿助兴的香料,我知道摄政王谨慎,不会轻易中招,所以,调在了你的香膏里。”
淑妃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屁股跌在地上:“你…你太卑鄙了!”
菊青笑道:“我卑鄙什么?你该感谢我啊曼娘,不是我让你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哪里能做到而今的位子?别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你喜欢摄政王,我早看出来了…”
淑妃捂住嘴,难堪地撇过了脸!
菊青又笑眯眯地看向了上官若:“但是皇后,别因为这样就举得皇上很无辜哦,你知道皇上照顾了曼娘多久吗?你知道你儿子儿媳被送往疫区的时候,皇上跟谁在一起吗?皇上没跟你游过湖吧?没为你下过厨吧?没彻夜守在你床头,什么都不做,就只温柔地看着你吧?皇上呵护曼娘,呵护到舍不得碰她的身子,皇后啊,男人要一个女人的心,比要一个女人的身子,更令人感动,不是吗?”
毒!
好毒!
若说皇帝贪恋青春美色倒也罢了,偏偏贪念的是一颗真心,上官若的手指都一根一根地疼起来了!
菊青享受地看着她的表情,小姐,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吗?这些害死你的人,可全都生不如死了呢!
诸葛夜浓眉一蹙:“拖下去!蒸刑!”
菊青的笑,蓦地僵住了。
诸葛夜冷道:“记得蒸慢一点儿,蒸太快了,她都看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看不清自己怎么死?什么意思?
前一秒还在幸灾乐祸、视死如归的菊青一下子就慌了,一步起身,朝柱子撞去!
诸葛夜一脚将她踹了回来:“你不是很能耐么?这么轻易地死了,未免太对不起你的一番能耐。”
语毕,给孙内侍使了个颜色。
孙内侍会意,拔出匕首,割了她舌头,又挑断了她手筋脚筋,还从她嘴里捞出了一颗毒囊。
死,并不可怕。
菊青敢对欧阳才人下手,便预料过东窗事发的一天自己会难逃一死,为了死得舒服点儿,她在嘴里藏了毒囊,一咬破,什么痛苦都没有。
刚刚是情急之下忘记咬了,居然选择了撞柱子,可眼下她反应过来想咬时,又被孙内侍给搅黄了。
孙内侍将菊青拖到冷宫附近的空地中央,着人烧了柴火,架了蒸笼,将菊青用钉子钉在了蒸笼里。
这还不够,他又搬来几面大铜镜,让菊青看着自己是怎么被活活烧死的。
菊青不能闭眼,没有眼皮了,怎么闭呢?
“…唔…唔…唔…啊…啊…”
诸葛夜你这个魔鬼!
“唔…啊…啊…唔…”
你会有报应的!
永巷的才人们全都被请去观了刑,除了楚芊芊。
看完,一半的人吐了,一小半的人晕了,还有一小半,直接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