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应该很感动。”
应该…
这么说,其实不怎么感动。
诸葛夜像被泼了盆冷水,可怜兮兮地望向了她。
楚芊芊失笑,理了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道:“不是你做的不好,你做的很好,是我,我这里…少个东西。”
说着,她指向了自己心口。
少了什么?心?
诸葛夜怔怔地看着她指尖落下的方向,那是少女身上最柔软美丽的地方。
粉色裹胸、嫩白肌肤、一对饱满的丰盈呼之欲出,丰盈间,浅浅的沟壑若隐若现…他甚至能想象,那若樱桃般粉嫩诱人的小点。
诸葛夜的血液,一下子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他转过身,不敢再看!
楚芊芊微微倾过身子,疑惑地问:“你生气了?”
诸葛夜摇头:“没有,我…”
我都不记得你说什么了,怎么生气?
楚芊芊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舒服吗?”
诸葛夜低头,看了看突然立起来的兄弟,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好热,我出去吹会儿风!”也跟丹橘一样,逃一般地离开了。
楚芊芊困惑地眨了眨眼,热吗?这屋子,没烧炭火也没烧地龙呢。

半个时辰后,苏安盛带着一群宫人,全副武装地来了。
他们的头、手、脖子、脚,全都被后布裹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乍一看,把诸葛夜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见鬼了!
“老奴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万福金安。”苏安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奴才奉皇上之命,带了太医为楚小姐诊病,若楚小姐一切安好,便即刻接楚小姐与世子爷回京。”
诸葛夜没动。
苏安盛赔了个笑脸,解释道:“王爷王妃还等着您回去呢。”
诸葛夜眉梢一挑,侧过身,放行了。
苏安盛暗暗摇头,有个厉害的爹就是好哇,哪怕把天给捅个窟窿都有人给你补上!
太医给楚芊芊把了脉,确诊为过敏,开了个方子,可一想到对方的医术不在自己之下,又把方子给塞回医药箱了。
但本着尽职尽忠的责任,他还是问了两句,“恕在下多言,楚小姐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过敏?是吃了什么,吸入了什么,还是摸了什么?”
这也是丹橘很想弄明白的地方:“太医,小姐吃的喝的闻的接触的,我们也全都做了…”
太医笑了笑,和颜悦色道:“过敏症不同于中毒,不是说接触到的人就一定会有反应。不必管其他人怎样,楚小姐只要想想从前没碰过今天却碰了的,或许,它就是引起过敏的根源。”
楚芊芊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按照原主的记忆,她不能吃甘草,而腌制话梅的其中一味佐料便是甘草,所以,她才会在含了话梅后起了一身疹子。
但她对甘草过敏的事只有沈氏与碧珠知晓,丹橘、姚汐、二小姐、三小姐,她们全都不清楚才是,所以她的过敏…应该是个巧合。
可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呢?
收拾完东西后,一行人离开了疫区。
诚如上官仪所料的那样,楚芊芊来得晚,村民们全都闭门睡觉了,没人发现他们,至于守门的侍卫要如何保守秘密,那是陛下的事,不是楚芊芊的难题,也不是王府的难题。
临上马车前,苏安盛似是无意地呢喃了一句:“禧嫔娘娘触怒龙颜,被褫夺封号,降成答应了。”
禧嫔,那个下令将她送往疫区的主子娘娘——
听魏嬷嬷说,她是皇后的内侄女儿,颇受陛下宠爱,竟一下子跌入泥堆了。
楚芊芊困惑地看向了苏安盛。
苏安盛却仿佛什么都没说似的,笑着福了福身子:“世子爷慢走,楚小姐慢走。”
楚芊芊还在看他。
诸葛夜吃味儿地捏了捏楚芊芊的手:“太监有什么好看的?比爷好看?”
楚芊芊笑着放下帘幕:“没,谁都没你好看。”
这是大实话。
王妃那么美,生的儿子怎会不好看?
诸葛夜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知道楚芊芊并不是真的在欣赏苏安盛的容貌,那老家伙,虽也算得上闭月羞花了,可楚芊芊又不是花痴。楚芊芊怕是想问陛下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既放了他们出疫区,又责罚了禧嫔。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猜测的——
念头闪过这里,那边,楚芊芊反应过来了,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有爹就是任性啊。”
诸葛夜抛了个小媚眼:“你也可以任性。”
楚芊芊摇头:“我没你那么好的爹。”
诸葛夜道:“但你有我。”
马车停在了楚家门口,诸葛夜看着被自己捏了一路的小手,指尖动了动,松开,不一会儿,又握住。
“那个…到了。”他说。
楚芊芊点头:“嗯,是的,到了。”
诸葛夜的喉头滑动了一下:“那我走了。”
楚芊芊:“嗯,好。”
诸葛夜犹豫着松开了她的手。
楚芊芊站起身,打了帘子准备下去。
诸葛夜又一把扣住了她手腕。
楚芊芊回头,微微笑道:“还有什么事?”
“呃…”诸葛夜张了张嘴,“没。”
“告辞。”楚芊芊继续掀开帘子,躬身出去。
眼看着她就要踩上车辕旁边的木凳,诸葛夜又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楚芊芊眨了眨水汪汪的眼:“嗯?”
诸葛夜深吸一口气,眼神微闪道:“我送你进去,你今天晕船了,还没完全恢复吧?嗯,我就知道你还没恢复,是不是浑身无力?嗯,你一定没什么力气!”
楚芊芊:“…”
诸葛夜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你送回莹心堂我再走吧。”
楚芊芊挑眉道:“我恢复了,走得动。”
“…”被拒绝了。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诸葛夜一口咬在了柚子上,还想摸摸小手的,没摸够。也想亲亲小脸的,没亲成。
抓心挠肺!

马车抵达王府,诸葛夜迈步走向了自己的琉景阁。
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丫鬟。
他疑惑地问一旁的长随:“诶?王府什么添了那么多人?还都是丫鬟?”
长随怔住了:“添?没啊,一直都是这么多人啊,这算少的了,平时,园子里、路边、亭子里全都是丫鬟。”
“是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爷!你的眼里总算看得到女人啦?”长随打趣地说。
诸葛夜踹了他一脚:“滚!”

从大门到琉景阁,诸葛夜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丫鬟,更奇怪的是,他看每个丫鬟都觉得像她,可走近了又全都不是她。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失望,反正整个情绪,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
夜里,王妃来看了他一次,他心里一直怦怦怦怦跳个不停,怕王妃瞧出异样,索性装睡了。
后半夜,摄政王又来看了他一次,他装睡的功夫炉火纯青。
摄政王撩开他衣袖,看了看他手臂,又挑开他衣襟看了看他脖子,最后,摄政王用那布满厚茧与伤痕的手,轻轻摸上了他额头。
那一刻,躁动半夜的心,终于沉静了。

莹心堂内,沈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喜极而泣:“听说你被送到疫区了,我吓死了!你怎么出来的?”
楚芊芊擦了她眼泪,轻声道:“是王爷和世子出面了。”
“是他们啊!”沈氏激动得破涕为笑,“这门亲事真是挑对了!阿弥陀佛,你总算是嫁了户好人家。”
沈氏不懂皇权之间的利害关系,只知疫区能进不能出,但摄政王是陛下的叔叔,想来陛下不会不卖他面子。
旁的,如禧嫔落马,楚芊芊没提,她深闺妇人,自然也没想到那禧嫔的身上去,只又问:“你那些疹子是怎么搞的?”
“过敏。”楚芊芊很诚实地答道。
“你吃甘草了?”沈氏后怕地问。
“那话梅是用甘草腌制的,我误吃了些。”楚芊芊说完,沈氏道了句“原来如此”,楚芊芊又问,“我对甘草过敏地事,除了您和碧珠,还有没有人知道?安素素或者…老太太、父亲?”
沈氏很肯定地摇头:“除了我和碧珠,他们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巧合?
回房后,楚芊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丹橘从魏嬷嬷那儿回来,见楚芊芊依旧睁着眼睛,就道:“小姐,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今天咱们被那伙人送到疫区后,二小姐、三小姐回屋就跟夫人坦白了。夫人气得将她们罚去了祠堂,现在还跪着呢,夫人大概是忘了,要不要…接她们回来?”
楚芊芊看着帐幔上的珍珠穗子,云淡风轻道:“跪着。”
那么爱巴结姚汐,就好生享受一下巴结的好果子。
丹橘也觉得二小姐、三小姐欠收拾,明知自己的姐姐与姚汐水火不容,还屁颠屁颠地跑去做姚汐的跟屁虫,真是都快忘记自己姓楚了。
“哦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丹橘将灯芯调弱了些,准备走了,又回过身道,“夫人今儿是真的气坏了,说郡主与秦姨娘教女无方,要冲过去找郡主和秦姨娘的麻烦,被魏嬷嬷拦下了。”
“是魏嬷嬷告诉你的?”楚芊芊问。
“是。”怕小姐误会,丹橘补了一句,“但奴婢问过琥珀和玛瑙了,确有此事。”
楚芊芊眸光一动:“是魏嬷嬷叫你去找她们求证的,还是你自己去的?”
丹橘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答道:“魏嬷嬷说,要是我不信她的话,可以问问琥珀和玛瑙,她们全都看见了。”
她被送去疫区,虽说与二小姐、三小姐有一定关系,但关系不大,沈氏责罚她们两个尚且师出有名,可若与安素素、秦姨娘掐起来就有些不能服众了。
魏嬷嬷拦下沈氏是对的,魏嬷嬷做了好事要留名,也是没错的。
楚芊芊更在意的是,二小姐、三小姐那么愚笨的脑子、那么贪生怕死的性子,怎么会主动向沈氏请罪呢?这摆明是往沈氏的枪口上撞。
除非——
有人教她们这么做!
眸光凝了凝,楚芊芊朝丹橘招了招手:“你过来。”
丹橘递过耳朵,一边听楚芊芊的吩咐一边点头,听到最后眼珠子一瞪:“啊?这样…可以吗?”
楚芊芊弯了弯唇角:“总要试试。”
翌日,楚芊芊梳洗完毕,带着楚陌、楚嫣去福寿院给老太太请安。
楚陌、楚嫣并不知姐姐险象环生了一番,只以为姐姐去酒楼了,还笑嘻嘻地问酒楼什么时候开张,开张了记得带他们去逛逛。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福寿院。
老太太正与王妈妈讲着两个孙儿的早膳:“…豆腐花甜口、咸口都给备一些,梅子卤、红豆、红糖,这些都是陌儿爱吃的,别弄多了,当心他贪嘴。”
王妈妈应下:“是,那鹿肉果子卷饼还要吗?要的话就太多了,换些爽口的吧?”
老太太想了想:“嗯,嫣儿肚腹不好,吃了鹿肉饼子容易积食,撤了上面条,用乳鸽汤。哦,记得起锅后用冷水淘一下,免得糊在一块儿,谁知道俩小东西睡到啥时候起来?”
“哎呀,我们早就起来啦!”楚陌拉着妹妹奔过去,由下人脱了鞋,尔后爬上热炕。
老太太抽了抽他小屁股:“皮猴儿!快坐下,喝点红枣汤暖胃。”
这边说着,那边王妈妈就端着两碗红枣汤出来了:“陌儿、嫣儿一人一碗,不抢啊。”
甫一抬眸,见楚芊芊站在门口,一怔,随即笑开:“大小姐来啦!”
老太太也看见她了,但眸子里,有些不大高兴。
楚芊芊行了一礼:“祖母。”
老太太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戒备,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觉手背与脖子上、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后,又问:“你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被送去疫区了么?
儿子还手舞足蹈地唱了一整晚的歌儿呢,说总算彻底摆脱这个小灾星了,怎么一夜功夫,她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她屋子里了?
打哪儿长出来的呀?
老太太的心里毛了毛。
丹橘上前一步,道:“是这样的老太太,大小姐根本没得天花,是过敏,不小心吃了啥,过敏的。世子爷接到消息了,我们还在半路上的时候,世子爷便带着太医过来了。太医一诊断,没病儿啊,我们又回来了。回来得太晚,不敢惊扰您和老爷,才等到今早来与您报声平安。”
核心意思是,咱压根儿没进疫区。
老太太张大嘴,所以,儿子那一整夜的歌儿…白唱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压下情绪,破有几分感慨地说道。
一扭过头——
真是阴魂不散啦!
楚芊芊看着老太太像吞了黄连、苦得嘴角直抽的脸,笑了笑,呈上一副绣品道:“让祖母为我担心,我特地挑了一副绣品,向祖母致谢。”
楚芊芊离家五年,老太太还真不知道楚芊芊针黹功夫如何,但想着她医术这么好、长得也这么好,针黹应该不会差了,谁料拿在手里一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老太太擦了嘴巴,问。
楚芊芊温声道:“是牡丹图。魏嬷嬷教我的,她说我绣牡丹和芍药都挺好,祖母若是不喜欢牡丹,我那儿还有芍药图。”
不了,你绣牡丹与绣芍药估计是没什么分别的。
老太太真不想要啊,这一坨一坨的,到底是屎啊,还是牡丹啊?
楚芊芊仿佛没察觉到老太太像吞了一百只苍蝇的表情,从老太太手中拿过画,开始在墙上比划:“挂哪里比较好呢?”
收下它我都大伤元气了,你还挂?天天对着几坨这样的东西,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老太太正要开口拒绝。
楚芊芊踩着凳子上去了:“就这里吧,够醒目。这样,等我回门的时候,也能叫世子看一看了。”
世子,又是世子!
老太太一肚子火儿都冒到嗓子眼儿,又给压下去了。
------题外话------
原来今天是七夕呀,我太后知后觉啦!
祝大家七夕快乐!

【V29】收拾姚汐

挂完画,楚芊芊又主动留在福寿院用了早膳。
老太太压根儿没打算留她用饭,她却跟主人似的,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了。
她再不受老爷待见也是府里的主子,又加上刚刚那一番动作,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是连老太太都要忍让三分的人,于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请”她出去。
整个用膳的过程,楚芊芊都与楚陌、楚嫣喂来喂去,这让老太太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而本来,她应该是孙儿们最亲近的人。
她浑然忘了,楚芊芊也姓楚,也是她该亲近的孙儿,但她对楚芊芊,可是半分亲情都没有。
这顿饭,老太太吃得非常不痛快,尤其,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幅挂在墙上的一坨一坨的东西,便更加没有食欲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老太太憋得肠子都快断了。
出了大门,楚芊芊带着丹橘回往莹心堂。
丹橘想起老太太刚刚想发火又不敢发火的样子,深深地为大小姐的处境感到担忧。整个楚家,除了夫人与两个小主子,大概就只有秦姨娘把大小姐当好人,其余的,可是个个儿都盼着大小姐呆在疫区回不来。万一把老太太得罪太狠了,老太太又在大小姐的亲事上耍花招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说了。
楚芊芊听完丹橘的话,摇了摇头:“她没这胆子。”
刚刚那一番刁难,的确是她故意的。一来,她想试试在老太太心里究竟有多忌惮她、有多忌惮摄政王府;二来,也是在给老太太表个态,在她心里,从没把她当亲人,所以不要惹她,不要动沈氏,否则,她可不会顾念这么一点微薄的血脉就对她手下留情。
昨晚是魏嬷嬷拦得快,没叫沈氏中了二小姐、三小姐的计,可万一魏嬷嬷不在楚家了呢?沈氏这么单纯的脾性,很容易被人当了枪使。通过刚刚的试探,她确定老太太还算识时务,只要老太太深深地忌惮她,就不敢轻易让沈氏出事。
突然,楚芊芊想到了什么,问:“昨晚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丹橘天没亮便去了一趟湖边,找到昨天游湖的画舫仔细询问了一番,虽然她不觉得有什么收获,但还是把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记了下来。
“昨儿你晕船后,姚汐就让菊青去煮姜茶,后面,姚汐亲自去了小厨房,问可有晕船药。厨子说没有,倒是有话梅,还告诉姚汐,话梅的效果比姜茶要好。”
这一段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是厨子主动把话梅推荐给姚汐的,难不成是厨子要害她?不,太天方夜谭了。
“然后呢?姚汐还有没有说别的?”楚芊芊追问。
丹橘想了想,答道:“没什么了,就问了句梅子是用什么腌制的,厨子说不知道,她就走了。”
这是一句在外人听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楚芊芊暗暗记下了,眸光动了动后,说道:“去祠堂放二小姐、三小姐出来吧,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不迁怒她们。”
丹橘应声去了。
祠堂内,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快要冻成冰棍了。
昨晚她们回到楚家,向夫人请罪后,夫人二话不说便唤仆妇将她们关进了祠堂。安素素过门前,她们经常在夫人跟前儿走动的,却从未见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她们偷偷地派人找安素素求救,安素素却以不能忤逆夫人为由回绝了。哼,连人家丈夫都抢了,还谈什么忤逆不忤逆?说到底,就是怕惹来一身骚罢了。
但这件事,她们俩又有什么错儿呢?
她们又不知道楚芊芊会晕船,更不知道楚芊芊怎么莫名其妙出了那么多疹子,明明在家的时候还没有。
“二小姐,三小姐。”
背后陡然响起一道声音,二小姐、三小姐惊得一怔。
丹橘笑盈盈地上前,行了个福礼:“二小姐、三小姐别怕,是奴婢。”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二小姐阴阳怪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丹橘道:“奴婢来请二位小姐回院子。”
“能回去了?”二小姐瞪大了眸子,还不知楚芊芊回府的事。
丹橘笑了笑,说道:“当然能啊,我们小姐没事了。”
哦,没事了。
没事了?
二小姐的杏眼又是一瞪:“楚芊芊回来了?”
丹橘笑着:“是啊,回来了,不是天花,半路就回来了。”
这二小姐是猪脑子吧?她昨儿与大小姐一块儿被送上马车的,要是大小姐没回来,她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大小姐说了,给她下药的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可以走了。”丹橘补充了一句。
丹橘走后,二小姐、三小姐齐齐皱起了眉头。
“大姐姐真是被下了药?”三小姐诧异地问。
二小姐挠头:“不知道呢,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先去找姚汐。姚汐不是让我们一有大姐姐的动向就通知她吗?”

离开祠堂后,二人打发贴身丫鬟去了一趟亲王府。
姚汐正在给诸葛琰做春裳,她针黹功夫一般,但诸葛琰就是嚷着要她做,欧阳瑾不知给诸葛琰做了多少,他一件没穿,不知道为什么诸葛琰这么黏糊她。
说诸葛琰是看上她了吧,他那眼神又不像是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
可更不明白的是,原本是照着诸葛琰的尺寸做的,做着做着,就变成了诸葛夜的尺寸。
负气地将布料与针线丢在了篮子里,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这时,菊青面色凝重地进来了:“小姐,楚小姐回来了。”
姚汐掐了掐枕头:“进了疫区那种地方还能出来,真不是一般的运气好!”
对这件事,姚汐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昨晚诸葛琰就告诉她了。
菊青还以为自家小姐猜到楚芊芊会出来,不由为这种敌我悬殊的实力捏了把冷汗,又道:“二小姐、三小姐向楚夫人告状后,被关进祠堂了,今早才放出来。”
菊青打量着姚汐脸色,觉得姚汐不大高兴了,犹豫着下面的话要不要说,一会儿之后,还是说了:“二小姐差了丫鬟来说,楚大小姐知道给她下药的人是谁了。”
姚汐素手一握:“谁?”
菊青道:“没说是谁,只说知道了。”
没说是谁,只说知道了,还把二小姐、三小姐放了,这是已经排除掉她们两个嫌疑的意思吗?难道楚芊芊已经猜出是她干的了?
不,不可能!
在楚芊芊的印象中,她不知道楚芊芊对甘草过敏。而即便她知道,她也不清楚话梅里面含了甘草,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可如果没猜出是她干的,楚芊芊猜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丹橘吧?
或者…楚芊芊压根儿没猜出来,只是想通过二小姐、三小姐吓吓她?
姚汐被一大堆的猜测弄得忐忑不安,柳眉一蹙,道:“好歹楚小姐是因为我的邀请出的事,准备马车,我去看看楚小姐。”

楚芊芊接到姚汐的帖子时,刚上完魏嬷嬷的女红课,她的女红其实不错,魏嬷嬷也的确夸赞了她绣的牡丹与芍药,不仅如此,魏嬷嬷还拿了两幅绣品做纪念。
离开时,楚芊芊从丹橘手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了魏嬷嬷:“多谢嬷嬷费心,请嬷嬷笑纳。”
魏嬷嬷打开盒子看了看,居然是上等的夜明珠,她不过是不想自己的饭碗砸掉所以帮了沈氏一把,没料到会有如此大的收获。虽然丹橘对外界说她们并未进入疫区,但以她在宫里跌打滚爬多年的经历来看,敢二话不说把摄政王未来的世子妃送进疫区的,身份至少在王府至少,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人。而宫里的人下达的命令,向来没有半路就被咔嚓掉的。所以昨晚,大小姐一定是进了疫区,只不过后面又被接出来了。
入疫区者,不得出。
陛下定的规矩,被一个汉人女子打破。
足见这女子的本事!
好生巴结她,终归是没错的。
魏嬷嬷福了福身子:“大小姐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直言。”
楚芊芊点了点头:“好。”
目前是用不着,日后,说不准,能先定下总是好的。
丹橘拿着姚汐的帖子进门,看了看魏嬷嬷,那眼神里,藏了一丝秘密。
魏嬷嬷如何看不出来?起身,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丹橘关上门,道:“大小姐,姚汐约你见一面,说是在她雇的画舫上出事,她过意不去,想来探望探望。”
楚芊芊淡淡一笑:“猫哭耗子,行,她想哭,就让哭吧。”
下午,楚芊芊定了一间茶楼的雅间,见到了姚汐。说不清为什么,她好似不大乐意姚汐来楚家。
雅间内,楚芊芊见到了捧着一大堆补品的姚汐。她笑得一派柔和,眼底,又闪动着恰如其分的担忧。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很在乎楚芊芊这个朋友,尽管她们根本算不上朋友。
“芊芊,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吓得的呀,一夜都没睡好!幸亏王爷告诉我你被接回来,阿弥陀佛!”姚汐揪着衣襟,满含愧疚地说,“都怪我!要不是我邀请你去游湖,你也不会出那样的事,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出了那么多疹子?”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红红的,仿佛随时要落下泪来。
楚芊芊看着她这么作的样子,有些膈应,但没怎么影响食欲,夹了一筷子菜,说道:“我对甘草过敏,不是天花。对了,我肚子饿就先吃了,你别介意,你也吃点吧。”
姚汐拿起筷子,在她夹过的地方夹了几筷子,不为别的,她还真怕楚芊芊给她下毒,吃了几口后,她心虚地问道:“你对甘草过敏啊?话梅里有甘草吗?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给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