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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前辈嘛?就是个吃货!”冬八愤愤不平地说,这些天给周神医跑腿儿买吃了,快把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
宁玥狐疑地挑了挑眉:“你上次跟皇甫珊抢的人莫非就是周神医?”见玄胤不说话,宁玥明白自己猜对了,“为什么要找他?”
玄胤在心里纠结了一番,还是和盘托出了:“本打算他同意了再告诉你的。”
“与我有关?”宁玥指了指自己,须臾,眸子一瞪,“给我…治蛊毒?你南下,不是为了救你二哥,是为了找人给我治病?”
玄胤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搂住她肩膀,眸光幽深道:“去了那边再说吧。”
一行三人,坐上马车,前往了碧水胡同。
周神医正抱着一块茶饼和一罐子酥油,在锅子里调和着什么,时而舀一勺尝尝:“不对不对!”听到门外的动静,他喜出望外地跑过去:“冬八,是不是你把你家夫人请来啦?”却看到玄胤黑着脸,牵着宁玥的手站在大门口,他被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眸光深深地震慑了一下,臭小子,只是叫你媳妇儿过来泡杯茶嘛,干嘛这副眼神?
还是宁玥率先打了招呼:“周前辈您好。”既然是神医,又能治自己的病,自己当然要加倍尊敬对方了。
周神医清了清嗓子,避开玄胤的目光,笑嘻嘻地走到宁玥面前,说道:“小丫头,你昨天的茶是怎么泡的?我试了好多次都不行!”
“那个啊,您稍等,我这去给你煮来。”宁玥和颜悦色地说完,松开与玄胤牵着的手,迈步去了茶室。
周神医麻溜地追上去,看着她煮水、敲茶饼、放酥油、放盐…他也是这么做的呀,怎么煮出来就那么难喝呢?
宁玥不好告诉周神医,单是煮茶一技,她前世便足足学了五年,还是跟最好的师父学的,比徐娘子的手艺,还要更甚一筹。
宁玥将煮好的茶舀入碗中,递给周神医,这时,一只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握住了碗底,对周神医道:“想喝茶,付茶钱。”
“臭小子!你把我抓来的时候,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上哪儿给你找差钱?”周神医没好气地说。
玄胤冷笑道:“那就想别的法子呗,你不是会医术吗?给她治病,权当你付了茶钱,喝多少都没关系!”
搞了这么久,今天才发现这家伙的软肋,不掐死了狠狠地勒索一把可不行!
周神医看看玄胤那碗茶,又看看那碗茶,心如猫爪子在挠:“哎呀你…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说过了…我…我不可以行医的…我发过毒誓了的…我…我…哎哟!”
急死了!
这么好吃的茶,吃不到!
玄胤给宁玥使了个眼色:“倒了吧。”
宁玥瞟了周神医一眼,幽幽一笑:“好啊。”
“啊!”周神医炸毛了,“小丫头,你昨天可没这么刻薄!”昨天他不想喝,她硬要给他煮,今天,他想喝了,她却卖起关子!可恶!太可恶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岂能一概而论?神医想喝茶,自己去泡吧!”宁玥转头便将那碗茶给倒了。
周神医的心在滴血,他生平没别的嗜好,就贪吃贪喝,把他心爱的茶倒掉,简直像在把他的血给放掉啊!
宁玥放下空碗,又要去倒锅子里剩下的那些。
周神医大叫:“别倒别倒!”
“那神医是改变主意了?”宁玥优雅地问。
“我…”周神医张了张嘴,“你倒吧!”
宁玥稍稍愣了一下,这个神医对美食的执拗,一路上,冬八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了,简直用痴狂来形容都不为过了,皇甫珊那种小吃货,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当然,宁玥本身也没指望一碗茶就打动他,可他的样子,分明像是有苦衷,真的不能给治。
宁玥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前辈想吃茶,便吃吧。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平安符,不会发作了,治不治疗都没关系。”
玄胤的眸光微微暗了一下。
周神医看着玄胤道:“你没把真相告诉她?”
玄胤眸色越发幽暗了下来。
宁玥柳眉一蹙:“什么真相?”
周神医道:“你以为蛊毒到了女人身上,只是会让女人想索欢吗?傻瓜,如果真是这样,这蛊毒就一点儿也不可怕了!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会让女人一辈子无法受孕。”
“无法受孕…”宁玥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看向玄胤,玄胤难过地捏紧了拳头,眸中划过一丝隐忍,宁玥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周神医看着她突然变白的脸色,和那丝眸中闪过的绝望,突然后悔自己说的太快,把人家给伤到了。
“那个…丫头…我不喝了…你…你你你…你倒了吧。”
宁玥却表现得非常平静,这是她多年在深宫养成的习惯,越难过、越平静,她把锅子里茶倒到碗中:“前辈请用,我还有事,先不招待前辈了。”
语毕,转身就走。
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周神医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头不忍:“那个…我…我虽然不能救你,但我徒弟可以!”
宁玥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的徒弟不是死了吗?”
“我有两个,白薇儿死了,她师兄还在。”
玄胤与宁玥异口同声地问:“她师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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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现在告诉我,马大哥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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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7】马大哥还活着,夫妻齐心
玄家大营,中山王捏着边疆传来的密报,面色笼罩在夜明珠的幽光下,忽暗忽明。
平局,不分胜负。
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玄煜从雁门关突围时,恰逢南疆的大帅闭关,玄煜以极快的速度挽回了败局,不仅击溃了三万镇守雁门关的南疆大军,还一路杀到了南疆境内,一连夺了他们五座城池,这可是迄今为止最辉煌的战绩。偏偏,大帅出关了!局势立刻被扭转,他率领大军绕过了玄煜的势力,直捣黄龙,拿下了临淄城附近的冀州,玄煜不得不放弃对南疆的侵略,转而与他周旋。
“这个大帅,要闭关就闭关嘛!突然出关干嘛?”玄昭哼唧道。
杨幕僚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据我们探到的消息,他其实…并非真的在闭关。”
玄昭不悦地问:“那他在干嘛?”
“他潜入我们西凉的京城。”杨幕僚说。
“京…京城?”玄昭难掩诧异,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是的。”杨幕僚道,“我们的斥候也是前些日子才从他们那边探知到这个消息,真是令人震惊啊。”
“他来京城做什么?勘察地形?”
“不清楚,反正他呆了没几天便返回南疆了,京城这边,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他的踪迹,臣推测,他或许根本没在军事要地的附近出没,咱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若出没,不至于完全没有发现。”
“那他来京城干嘛?好玩儿么?”玄昭撇了撇嘴儿。
杨幕僚叹道:“臣…不知。”
中山王将手中的密报放在了桌上,沉声说道:“不用纠结他来京城做什么了,我只想知道煜儿与他的这场仗,究竟有没有胜算?”
杨幕僚沉吟片刻,道:“世子…恐怕真的遇上对手了。”
“你的意思是煜儿会输?”中山王的眸色瞬间染了一丝凌厉。
杨幕僚忙说道:“不会输,也不会赢。”
这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意思,但这怎么可能呢?煜儿是玄家数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军事奇才,就连老王爷在世时都曾夸赞,此子若早出生两百年,太祖皇帝怕是要换个人来当。反观对方,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与煜儿不相上下,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中山王捏紧了拳头,双眸如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叫人不寒而栗:“我听说,那个大帅只有十几岁?”
杨幕僚点头,感慨地说道:“是的,今年十七。”
才十七岁就成了南疆的战神,与玄煜齐名,这让年长他四岁、又自幼在军阀世家长大的玄煜情何以堪?若单单是年纪小倒还罢了,偏偏这家伙还是个孤儿,六七岁流浪到南疆,被一个茶商收养。难道说军阀的亲生儿子,还比不过一个茶商的养子?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中山王的面色越发难看:“他的师父是谁?”这等出身,若非有个十分厉害的师父,绝不可能成为如此厉害的人物!
杨幕僚道:“就是那个茶商。”
“茶商?”碧水胡同的小别院里,宁玥睁大了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周神医,“你徒弟是个茶商?真奇怪,你小徒儿是个公主,大徒儿怎么只是个商人?”
官仕农商,商人身份最低,种地的农夫们都比商人长脸,很难想像,一个商人如何与白薇儿成了同门,白薇儿就不嫌弃他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周神医喝了一口宁玥煮的茶,慢悠悠地道:“你们可别小瞧我那大徒儿,他早就不是商人啦!几年前,他就被请到皇宫,做了皇室的幕篱。”
一个商人,被请去做了皇室的幕篱,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似是瞧出了宁玥与玄胤的疑惑,周神医望向了前方的围墙,视线一点点变得悠远:“我这辈子,从没见过比他更聪颖的人,他精通的本领之多,非你们所能想象,医术,不过是他众多本事中的一个罢了,我花了半辈子的功夫才学到手的医术,他一年就学会了,第二年便远超于我。甚至,我们神医谷流传下来的绝学,我都无法参透,他却已经领悟了大半。”
宁玥凝眸道:“听你之言,他倒是与我们西凉的中常侍有几分类似。”司空朔也是一个聪明到了极点,各个领域都十分精通的人,如若不然,他是怎么玩弄了两代君主,最终自己以宦官的身份篡夺的江山呢?
周神医顿了顿:“我没见过你们中常侍,原不好做比对。但我想,他的才智,应该更在你们中常侍之上。”
比司空朔更具才智?宁玥突然对这个男人来了几分兴趣。
“你们听说过南疆的大帅吗?”周神医又道。
宁玥与玄胤互相看了一眼,玄胤淡淡说道:“听过,怎么了?”
“他是我大徒儿的养子。”
玄胤一愣:“什么?南疆大帅是你大徒儿的养子,那你大徒儿得多大?”
周神医缓缓地笑了:“他只比大帅年长几岁,因收养之恩,才从了辈分做父子。他才华横溢,颇受南疆皇室的器重,加上他又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养子,简直是如虎添翼。毫不夸张的说,他在南疆的地位,比当今太子还高。”
比太子还高?太子是皇甫珊的父王,这么说来,要是他碰到了皇甫珊,岂不是可以完虐皇甫珊了?宁玥的脑子里恶趣味地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宁玥笑不出来了,他背景这样厉害,又是南疆皇室的人,找他看病,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概是瞧出了宁玥的担心,玄胤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放心,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他绑来!”
“你这小子!”周神医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我啊?那么好抓的!而且你弄清楚了,人家是大夫,随便使点手段,都能让你妻子去见佛祖啊!”
玄胤皱起了眉头,眸中寒光乍现。
宁玥忙回握住他的手,软语道:“前辈说的对,我们还是来软的吧,别激怒他。”待玄胤的怒火消了些,又看向周神医道,“前辈,您可否为我们引荐您的弟子?”
“实不相瞒,我与他因为一些事闹得不是特别愉快,我引荐的话,极有可能令他对你们生厌,他这人看起来好说话,实际却是个古怪的。”周神医看了看二人,道,“他给人看病有两个规矩。”
“什么规矩?”宁玥问。
周神医道:“打不赢大帅不治,非必死之症不治,女子不治。”
三条规矩里面,宁玥哗啦啦地冲了两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一旁的玄胤,更是冷冷地站了起来:“什么破规矩?等我将他绑来,有的是法子让他看病!”
“绑他?”周神医挑了挑眉,说道,“大帅可不是吃素的,你大哥都打不赢大帅,我奉劝你,还是小心点。大帅虽只有十七岁,但天生神力,没习武之前就能把南疆的血卫给生生撕了,他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厉害了。”
宁玥叹了口气,想治个病怎么就这么难?
踏上马车后,宁玥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玄胤打心眼儿里明白,她是介意的。撇开蛊毒本身的媚性不谈,她本身就极想要个孩子,又或者,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自己的孩子,而偏偏她做母亲的权力,被蛊毒无情剥夺了。能治好她的人中,白薇儿死了,妙手神医不再行医,剩下这最后一个,又立下了三条气死人的破规矩。
“什么叫打不赢大帅不治?非必死之症不治?女子不治?爷抓了大帅来,一个酷刑一个酷刑地用上,看他治不治!”玄胤气呼呼地说。
宁玥摇了摇头,大帅要是那么好抓,玄煜何至于一直攻他不下?
玄胤抱住她:“你相信我,会有办法的。等玄昭回来,我就去南疆。”这边还有个三叔虎视眈眈,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有玄昭在,他才可以放心些。
宁玥没吭声,只靠上他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
棠梨院
这是宁玥离开家的第二天,蔺兰芝思念如潮,其实女儿早在四个月前便出嫁了,自己应该习惯才是,可女儿归家住了几个晚上,又让她觉得女儿像是回来了,未出阁,每天都会回家。
可能她是真的太寂寞了,当初马援提议再多要个孩子,她干嘛不要呢?如果现在腹中怀了骨肉,她还会每天这么被思念煎熬吗?
但是她又不敢要,没照顾好儿子的遗憾,让她终身都留下了阴影,她怕万一再生一个,又没保住…
那种痛,经历一次就疯了十年。若再经历一次,她怕是要——
红玉端着薏米粥进来,见夫人神色落寞的样子,心知她又开始思念两个孩子了,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但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两个孩子都没疼够,可一个才相处几天便嫁了人,一个…尚未长成便丧了命。
明明这般善良的人,为何落了个晚年凄惨的下场?
红玉微微湿了眼眶,将薏米粥放在桌上,轻声道:“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用些吧!”
“我不饿。”蔺兰芝敛起思绪,随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把给宁玥做的裙衫叠整齐,又拿出了另外一套男子的衣裳,“你说,要是客卿还活着,是不是跟小胤的身形差不多?”
红玉笑了笑,说道:“应该是的吧。”
蔺兰芝摇头:“不是,他比小胤瘦些,他不爱吃肉,小胤一顿饭,可以吃一整桌子,他吃得很少。他十三岁那年,玥儿才三岁,他每次都说娘你去忙吧,我来喂妹妹,其实就是趁我不注意,把他碗里的菜一并给玥儿吃掉了。玥儿小时候那么胖,都是他给喂出来的!”
讲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起来回忆的笑容。
红玉见她爱说,附和道:“小姐小时候很胖吗?”
“哎哟,那简直是个大胖子,我抱都抱不动。一开始我还纳闷呢,说我也没给她吃什么呀,怎么看着看着就长胖了。”蔺兰芝噗哧一笑,“后面我才知,都是客卿捣的鬼!”
“少爷自己不爱吃,却给小姐吃,真是狡猾啊。”红玉笑着说。
“不是,他是真心疼玥儿,小孩子嘛,不知道饱的,成天就想吃,我怕玥儿太胖,所以一直控制着不给吃多。他每次下学,兜儿里就藏一堆小食,抱着他妹妹到后山悄悄儿地喂。”蔺兰芝忆起了开心的事,眼底泛出了深深的笑意。
“照这么说的话,小姐应该跟少爷的感情很好咯?”红玉起先只是想附和夫人几句,眼下,却是真的对马克卿与宁玥的童年来了兴趣。
蔺兰芝笑着点头:“何止好?简直好得不得了!洗澡要他哥哥洗,吃饭要他哥哥喂,睡觉要他哥哥哄,她早上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她哥哥,准把房顶都给哭塌!”
“啊?”红玉瞠目结舌,“可是…那会子少爷应该上学了吧?天不亮就得出门,哪儿能总守着小姐起床呢?”
小姐天天哭天天哭,多可怜呀!
蔺兰芝柔和一笑:“客卿才舍不得他妹妹哭呢,每天都守在床边,他妹妹什么时候醒了,他再什么时候去上学,迟到过几次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进课室的。”
“夫子们不说少爷吗?”红玉尽管没上过学,却也听说过学院的规矩是非常森严的,学生们都必须去得很早,在那边早课,方得夫子们的喜欢。
蔺兰芝不无骄傲地说道:“说呀,怎么不说?他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去,最早一个走,夫子不说他才怪了?但他压根儿不在乎。而且,他总拿第一,夫子们口头说说,心里,却还是十分器重他的。”这些都是轻的,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科考,儿子不知怎么瞒过那些侍卫的眼睛的,竟混进了考场,还一下子考了第一,那一年,儿子才九岁。她给吓坏了,叫大哥四处找人,给考官塞了几千两银子,才把这事儿给压了下去。如若不然,混入考场的罪名也是很大的。
红玉暗暗叹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偏偏早夭了呢?还死在那么冰冷的护城河里,尸骨无存。如若少爷还健在,夫人、小姐,都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吧?
…
玄胤将宁玥送到回春堂后,即刻去了军营,最近南疆战事吃紧,连带着京城的时局也非常紧张,军营的幕僚们为了拟定作战计划,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中山王虽准许了玄胤在家养伤,可特殊时期,他自己也养得不自在。
宁玥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神色如常地进了回春堂,不管能不能治好,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昨天招聘的大夫,今天已经开始上岗了,怕他们不适应回春堂的运作习惯,先让他们分别跟在吕医女、万大夫、童大夫、赵大夫、陈大夫身边打打下手,十天后再正式坐诊。
小账房维修完毕,除了透着一股子木头味儿,其余的与原先并无两样,宁玥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一次被黎掌柜的效率折服,随后,宁玥将黎掌柜叫了过来,请他看看玄胤设计的图纸。
黎掌柜看完,第一反应与宁玥一模一样:“呃…这么多机关?咱们开的是药房还是兵器库啊?”不过,或许男人在某方面的想法与女人天生不同,短暂的惊愕后,黎掌柜便镇定了下来,神色肃然地
说道,“比之前的那些的确好上百倍不止。”
宁玥的嘴角抽了抽,玄胤若知自己的方案被人如此夸赞,肯定得嘚瑟翻了。
黎掌柜又道:“东家,这是谁设计的方案?怕是得不少钱吧?”
宁玥噗哧一笑。说道:“不用钱,免费的。”
“啊?”黎掌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是初出茅庐的工匠,也不可能不收钱呀,莫非…是东家的朋友?
宁玥弯了弯唇角:“好了,你也别管是谁设计的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
黎掌柜拿起图纸,仔细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怕看得不够仔细,又跑到布庄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对比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返回来时,眼底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惊艳:“哎呀,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我们生意太好,合并一个布庄或许不够用,现在都迎刃而解了!一个房间,能当成两个房间用!咱们,等于是合并了两个布庄啊!”
宁玥点点头,玄胤在设计时,应该用上了一些军营里的构造,玄家大营也是如此,外表瞧着不起眼,巴掌大的一块地儿,事实上,它藏兵十万,就连她都不清楚那十万人是怎么被安置好的。当然,这些军事上的机密,她就没必要告诉黎掌柜了。
黎掌柜怕自己太过专断,忙又问了宁玥的意见:“东家觉得呢?可有不满意的?”
她自然是不满意那些刀子匕首剑,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没什么,就按照图纸来吧。你记住了,找信得过的人做,我不希望我们设下的机关,被旁人给宣扬出去。”
“好,我会分批次,找不同的工匠来完成。”黎掌柜正色说。
宁玥嗯了一声,想到一个问题,又道:“黎叔,我们的药材都是从哪儿进货的?”
黎叔答道:“很多,全国各地都有,基本上固定着,都是原先回春堂一路合作过来的。”
宁玥拿出账册,翻开自己勾过的地方,指给黎掌柜道:“我算了一下,这些供货商里,一部分是自产自销,价格比较公道,这一些,我画了圈的,都是中间商,价格翻了一倍。”
中间商供应的还尽是一些暴利的药材,如人参、灵芝、麝香…
黎掌柜的面色白了白:“我一直是按照原先的供货渠道来的,未曾想…竟还有中途被倒卖了一道的,是我疏忽了!”
她前世掌管后宫的时候,尚药局的药材都是经她手入库的,对于各种药材的价格非常清楚,只看进货价便知是原产家还是中间商。宁玥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道:“你再去联系几家药庄,直接从他们那儿拿货,然后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开一个药庄。”
她名下的四处庄子正好空着,平时的收成不大好,佃户们的积极性也不高,她有意将其中一个改成茶园,一个改成果蔬园,另外两个,都用来种药。
黎掌柜若有所思道:“开药庄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绝非立竿见影的事儿,得徐徐图之。”
这是在劝她慎重,宁玥点头:“我明白的,我有分寸,药庄的事儿不急,你先把装修和进货的事处理一下。”
“好。”
“对了,最近没什么人上回春堂闹事吧?”一般大户人家瞧病,都习惯将大夫请到府里,开了方子再去药房抓药,只有那些请不起大夫,或者大夫看不好的,才会到外边求医。但随着回春堂越做越大,很多达官贵人也慕名而来了。
“昨儿有一个,秦员外的孙子腹泻,想请我们的大夫出诊,我说我们这儿没有出诊的规矩,要看病,就把人带过来。秦员外不高兴,喊了人来砸店,被阿吉阿蒙给打出去了。”黎掌柜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不劳烦东家操心。”
的确是小事,玄胤派了人给她撑场子,谁敢砸场子就是在砸玄胤,在京城,有几个敢跟玄胤过不去?宁玥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后勤的事,还想到茶肆去看看,又记起玄胤叫她别一个人乱跑,咬咬唇,在回春堂坐了一下午。
日暮时分,玄胤从军营过来,接她一道回了王府。不过,玄胤并未多做停留,甚至连晚饭都没吃,便又去了军营,忙成这样,想来南疆的战况真的不乐观了。可即便这么忙,他还是抽空接送自己,宁玥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欢喜,准备去小厨房给他做晚饭,却听到琴儿的房中有争吵与呜咽声出来,她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房中,琴儿与那个圆脸丫鬟抱着,坐在床上,琴儿好似受到了惊吓,不敢从丫鬟的怀里出来。
在她们面前的地上,跪着那个尖脸丫鬟,哭声便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宁玥对这俩人印象不深,叫什么名字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依稀觉得她们都不是心怀鬼胎之人,故而,没找冬梅刻意与她焖讲任何规矩。今日,这尖脸的丫鬟是犯了什么错儿,会跪着哭成这样呢?宁玥的眸光缓缓右移,落在了何妈妈的身上。
何妈妈不好生在尤氏跟前儿伺候,又跑到她的琉锦院做妖了么?
“妈妈,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千万饶了我这一回吧!”丫鬟跪走着来到何妈妈脚边,拉住了何妈妈的裙子,声嘶力竭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