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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二人的身子俱是一僵,白日宣淫这种事,偷偷地做就好,万一被人发现——宁玥当即就要下来。
玄胤扣住她腰身,轻声道:“别动。”随后冷冷地看向房门,“什么事?”
冬梅一听自家姑爷冰冷的声音便知道自己打断姑爷和小姐的“好事”了,她其实也不想啊,但王妃那边来了人怎么办?她硬着头皮道:“王妃听说您回来了,叫您和四奶奶一块儿去吃晚饭,还说王爷和三爷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知道了。”玄胤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事人似的,抱住宁玥的腰身就要继续,又突然,外头响起琴儿的叫声,“四哥!四哥你回来了吗?”
玄胤眉梢一跳:“那是谁?”
宁玥道:“琴儿。”
“那丫头会说话了?”玄胤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眸子,印象中,琴儿总怯生生的躲在别人身后,说话比猫儿还小声,刚刚那几嗓子却活泼得很。
宁玥将他的诧异尽收眼底,低声道:“回头再跟你解释,总之,琴儿慢慢地好起来了。”
“嘘,琴儿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是冬梅的声音。
“怎么了冬梅?她们不是说我四哥回来了吗?”琴儿不解地问,“四嫂你在吗?”
宁玥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我在,你稍等,你四哥换套衣裳,马上出来。”
“好的,你们快点,母妃那边在催了!”琴儿完全不清楚里边是什么状况。
玄胤听着宁玥的话,俊脸黑成了炭。
宁玥不禁莞尔,凑过去亲了亲他唇瓣:“晚上补偿你。”
二人穿戴整齐,去外面见到了琴儿。
琴儿穿一件蓝色撒花烟罗裙,梳着双螺髻,鬓间簪了一对白玉珠花、一支莲花钗,略施了些粉黛,比起之前病怏怏的模样,眼下的她显得精神很多。她规规矩矩地给玄胤宁玥行了礼,还问候了玄胤一路可安好,直把玄胤弄得快要不认识她了。
三人一道去了文芳院,在文芳院门口,碰到了匆忙赶回的中山王与玄昭。
“你小子,回来都不招呼的!”玄昭上前,捶了玄胤一拳,又擢住玄胤肩膀,上看下看,“不错嘛,黑了,也结实了。怎么样?南疆人好不好打?”
玄胤就道:“当然好打,软脚虾似的。”又面向中山王,正正经经地唤了声“父王”。
中山王满意地嗯了一声,拍拍小儿子肩膀:“辛苦了。”
父子三人往里走去,宁玥与琴儿跟在后头。王妃与孙瑶正在陪玄小樱下棋,见到玄胤进来,齐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母妃。”玄胤行了一礼。
王妃含笑点头:“回来啦?路上可辛苦?”
“不辛苦。”玄胤恭敬却疏离地说道,又与孙瑶打了招呼,“三嫂。”
孙瑶微笑颔首:“四弟。”
玄小樱跳下床,扑进玄胤怀里:“四哥!”
玄胤把小糯米团子抱起来,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瘦得像只老鼠,现在是肥肥软软的小松鼠了。玄胤心情大好地说道:“想四哥没?”
“想!”玄小樱脆生生地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配上粉嘟嘟的脸蛋,实在是能让人爱到心坎儿里。
玄胤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四哥也想小樱。”
玄小樱瞪圆水汪汪的眼睛:“四哥撒谎,四哥明明就是想四嫂!”
宁玥被弄了个大红脸。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
玄胤将妹妹放下来,见妹妹一瘸一拐地爬到王妃腿上,暗暗叹了口气。
一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开心。
小儿子打了胜仗,中山王的心里自豪满满,这比玄煜凯旋更令人感到激动,毕竟玄煜是天生的将才,他不赢才奇怪了。玄胤不同,他是被人嘲笑着长大的,便是他知道是平安符压制了他的功力,却也没对他的真实资质抱有任何幻想。觉得,哪怕某天他恢复了武功,也不过是与玄昭一样有勇无谋。可这一回的仗,他打的太漂亮了!
“据说你给南疆人下了毒?就是舅舅一直在找的那个什么阿芙蓉?你怎么弄到阿芙蓉的?”问话的是玄昭,玄胤以少胜多的事迹早在军中传开了,大家每天都在谈,都对那种叫阿芙蓉的禁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宁玥的眼皮子动了动,困惑地看向了玄胤。
玄胤在桌子下握住了宁玥的手,对玄昭道:“我可买不起阿芙蓉,那就是一些补药。”
玄昭瞠目结舌:“所以…南疆军没中毒?”
“没。”
“那玄家军吃的解药…”
“阿芙蓉没有解药。”
玄昭明白了,玄胤根本是用了一种心理战术,让玄家军认为敌人中了毒不堪一击,强烈的信心下士气从未有过的高涨,愣是以两千兵士把一万敌军给干掉了。这简直太冒险了,换做是他,他肯定想不出这么刁钻的法子,即便想到了,也会心虚被识破,然后干不过敌军。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与玄胤的差距在哪里,不仅是脑子,还有那种掌控人心的能力。
孙瑶不懂军事,但瞧丈夫脸上露出惊艳与肯定的神色,不难猜出玄胤这一仗打得很好。她起先就担心刀剑无眼,如今玄胤平安归来,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整间屋子,唯一脸色不好的是王妃。
她以为玄胤会吃败仗,会等着她儿子去救场,她给玄昭的行礼都收拾好了,只等哪天传来云州失守的消息,便即刻让玄昭启程。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玄胤不仅没败,还赢得如此漂亮!便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玄煜,都没在任何一场战役中干掉过五倍的敌军。
再这么下去,这个家还有她儿子的地位吗?玄家军里还有她三个儿子什么事吗?
饭后,中山王将玄胤叫到书房,仔细问了一些云州的细节,玄胤提到了苏沐,苏沐被皇甫燕控制,朝玄家军发难,按理说应该处死苏沐才对。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没人不他们更明白皇帝的忌惮,皇帝一边要重用玄家一边又越来越防着玄家。苏沐…暂时不会定罪。
玄胤无所谓,反正他任务完成了,皇帝要作死就自己去作吧,他才懒得管那么多。
回到棠梨院,宁玥已经沐浴完毕,站在窗前,含笑地看着他。宁玥穿着一套淡粉色亵衣,身姿若隐若现,充满了诱惑。
玄胤被迷得神魂颠倒,抱住她一顿狂啃。
宁玥好笑地点了点他额头:“这么猴急?没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玄胤从她衣襟里抬起头来,“交代什么?”
宁玥在他胸口画着小圈圈:“我听说南疆公主很漂亮,是她漂亮还是皇甫珊漂亮?”
“你这小醋坛子!要把皇甫珊记多久?”玄胤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这回我真没看清,当时在打仗呢,我要是去看美人儿,可就回不来了。要是早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应该看清她长什么样再射她的。”
“你射死她了?”宁玥惊讶地问。
“死没死不知道,她掉进护城河了,八成…凶多吉少吧。”
宁玥不说话了。此时的她,还不清楚太子与兰贞是龙凤胎,她只以为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即便如此,皇甫燕依旧是玄胤的表妹。这个表妹是恶人倒也罢了,万一是个好人…玄胤这一箭就射得太冤枉了。
“想什么呢?”玄胤不喜欢她在欢好的时候走神,惩罚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一不小心,真给咬破了,疼得宁玥泪汪汪地瞪着他,他忙用舌尖轻轻舔舐她伤口,“说了别走神。”
“怪我咯!”宁玥推开他。
“别别别,怪我怪我。我错了,成不?娘子别生气。”他赖皮地压着她,将头埋在她胸前,一阵撩拨。
宁玥红着小脸蛋,气呼呼地瞪他,谁料,越瞪越没杀伤力,反而带了一丝勾人的妩媚。他笑着吻了她良久,轻轻柔柔的:“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坦白的?”
脑海里闪过阿芙蓉、萧肃、郭况与司空朔,宁玥垂下了眸子:“我,当然没有。”
“司空朔那个老太监没找你麻烦吧?”
“没。”她不算撒谎,司空朔只是与她做了一笔交易而已,没找她麻烦,也没与她发生不清不楚的纠缠。至于吃的两顿饭,在宁玥看来,与跟黎掌柜吃饭没什么两样。不过纵然如此,宁玥还觉得别告诉玄胤的好,玄胤的醋劲儿太大了——
玄胤没察觉到她的小九九,他满脑子都是吃了她,最好把春宫图七十二式全都在她身上用一遍。他这么想着,便也真的这么做了。
帘幕深深,一室旖旎,只剩下水渍的声音和诱人的喘息。
…
皇甫燕被射杀的消息传到了南疆皇宫,吃败仗不打紧,反正胜负乃兵家常事,南疆已经赢了那么多,偶尔输一次不算不能接受。但为什么皇甫燕要出事?那是所有皇子公主中头脑最聪明、最受南疆王器重的孩子。先是太子,再是孙女儿,亲人接二连三的变故令南疆王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夙火觐见道:“是玄胤射杀了燕公主,瞿必亲眼所见。”
瞿必被玄胤的箭钉在城墙上,直勾勾地看着皇甫燕和玄胤将箭矢射进了彼此的胸膛,但怪异的是玄胤毫发无损,皇甫燕却被射穿肩膀,栽下了护城河。
事后,瞿必带着人在护城河里一阵打捞,却没捞到皇甫燕的尸体,如今皇甫燕是死是活,俨然成了一个谜。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应该是活不了了。
南疆王气得半死:“哪个玄胤?是杀了瞿老的玄胤吗?”
夙火道:“正是他。”
南疆王雷嗔电怒:“杀害瞿老不够,又来杀害朕的孙女!朕要他死!朕要他死——”
…
漆黑的牢房,马援一个激灵从睡梦里醒了过来,手脚上的镣铐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他才意识到自己仍被关在地牢。
一个月前,他溜进菩提宫找儿子,却好巧不巧地碰到夙火那个大混蛋。夙火在窗台下发现了他,一口咬定他行刺容卿,他不承认,夙火便禀明皇后将他关了起来。
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跟他有仇啊?容卿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行刺容卿?好吧,虽然第一次是打算行刺的,可当他认出容卿后及时收手了!容卿都没怪罪他,老头子多管什么闲事?
“喂!喂!来个人啦!这都几点了?有没有饭吃的啊?”马援抓住门板,大嚷着问。
一名狱卒走来,不耐烦地踢了踢门板:“还想吃东西?当这是你家呢?”
马援不屑嗤道:“不是我家怎么了?牢房不给饭吃?你敢不敢把容卿叫来?”
狱卒一鞭子甩在了马援的手指上,马援敏捷地抓住鞭子,狱卒一噎:“你!你给我放手!”
“不放!把容卿叫来!”马援坚持道。他好歹是征战多年的将军,一身血气不是一个小狱卒承受的住的。
狱卒渐渐的生出了一丝胆寒,嘴角抽了抽,说道:“你一个刺客,还敢直呼我们容公子的名讳?当心皇后娘娘杀了你!”
这句话,从他关进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了。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儿子在南疆皇宫混得该死的好,而且深受皇后的器重。南疆皇后可不像西凉那个病歪歪的史氏,虽说都是继后,但南疆皇后比南疆王小将近二十岁,深受南疆王的宠爱,不但生下了三个非常优秀的孩子,还时常帮南疆王处理国家大事。南疆王年事已高,无法上朝的时候,皇后会在一旁垂帘听政。以前尚且有太子监国,如今太子没了,直接是皇后监国了。
他行刺容卿的事,估计是惹毛皇后了,所以他才被夙火拿了鸡毛当令箭地关起来,就连皇甫珊都没办法把他弄出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皇后与太子关系不好,想借机拿他做筏子,为难一下皇甫珊,说不定夙火杀掉太子的事也是皇后给授意的。
不论如何,他对南疆的皇权之争不感兴趣,他只想认回他儿子,别的一概与他无关!
“我说。”他语气软了一分,“你就帮我通传一下吧?我有话对容卿说。”
狱卒冷哼道:“你算哪根葱?我都没见过容公子呢,你说见就见?”
马援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不见总行了吧?你放我出去!燕公主临走时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珊公主!寸步不离的照顾,你懂吗?现在我被关在这边,你们就不怕燕公主回来了惩罚你们?”
狱卒却好笑地说道:“燕公主吃了败仗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她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想见她,你可以到阴曹地府去见!”
马援面色一变:“你说什么?燕公主…死了?”
狱卒哪里知道燕公主死没死,只是大家都这么传的。他不耐地皱皱眉:“是啊,老家伙,所以你别指望谁能救你出去了!赶紧认罪,赐你一条白绫,也好让你走得舒服点!”
“她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马援追问,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吃败仗?怎么可能会死?
狱卒刚想开口,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走廊尽头传来:“你退下。”
这声…
马援蓦地扭头看去,就见黑袍老者步履沉稳地朝这边走来,墙壁上的火光落在他斗篷上,越发显得他幽暗无光,他看起来像个地狱的使者,浑身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马援的眸光暗了下来:“你来做什么?夙火。”
夙火仿佛并不惊讶马援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在马援对面停下脚步,斗篷折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颚和一张微微张开却好似永远不会说话的嘴,偏有深沉而平淡的话音传出来:“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哈!真是笑话!你把我关起来,还问我好不好,夙火,咱俩不熟!”别人或许畏惧夙火,他却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年轻人,你的勇气可嘉,可惜太过逞能。”
马援已经四十了,却被对方叫年轻人,马援摇头:“想杀了我就直说,是男人就给个痛快!”
夙火沉沉地说道:“想出去吗?”
“想你就会放我出去?”马援自己都不信。
夙火道:“当然不是,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我想让你出去,你自然能够出去。”
马援冷笑:“那夙火大人现在是想让我出去还是不想让我出去呢?”
“我会放你出去,不够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暗杀玄胤。”
“玄、玄胤?”马援一头雾水,怎么又扯到他女婿了?这个老不死的,到底与多少人有仇?
“你刚刚不是想知道是谁杀死了燕公主吗?就是玄胤。”夙火平静地说。
马援还是一头雾水,燕公主不是请缨去夺取云州了吗?怎么会死在他女婿手里?别告诉他,他那个废物女婿也恰好去了云州,然后恰好杀了惊才艳艳的燕公主。让他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容易!
夙火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宣布道:“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杀掉玄胤。”
“如果我不同意呢?”那可是他女婿,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等着被处死。”
处死太不划算了,他还没跟儿子相认。马援的眼神闪了闪:“玄胤我是听过的,玄家四子,你当玄家人那么好杀啊!万一我失败的话…”
夙火打断他的话:“万一你失败,或者万一你背叛,我就杀了皇甫珊。”
…
蜿蜒的官道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慢慢地驶向北方。
一只胖乎乎的爪子扯开窗帘,将胖乎乎的脑袋探出车窗,望向远处耸入云霄的峰峦,惊叹地叫道:“好高的山呀!大哥哥你看!都长到云里面去了!”
男子听罢,放下手里的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云端望去,俊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清浅笑意:“青青想爬山吗?”
被唤作青青的小胖妞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青青想见到爹爹了再爬山!青青要跟爹爹还有大哥哥一起爬山!”
“好。”男子摸了摸小胖妞的头顶,像摸着一个可爱的孩童,但偏偏,这孩童已经十五岁了。
青青很喜欢大哥哥摸她脑袋,能让她想到爹爹,她在大哥哥的掌心蹭了蹭:“大哥哥,京城有好吃的吗?”
男子轻声道:“有啊,青青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我喜欢…”青青手指戳着脸蛋,想了想,“我喜欢吃桃子!京城有吗?”
“桃子过季了,明年会再有,但有柚子,青青喜不喜欢吃柚子?”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面对这个孩童一般的少女,他很难一直惜字如金。
青青歪着脑袋问:“大哥哥喜欢吃柚子吗?”
男子随口道:“嗯,喜欢。”
青青眯眼一笑:“那我也喜欢!京城有桂花糕吗?爹爹说,桂花糕最好吃了!”
“有,还有栗子糕、枣仁膏,很多。”
想到那么多好吃的,青青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继续望向窗外的景色。
突然,她在溪边看到了一个人,穿着白色裙子,仰躺着,肩膀上插着一根箭,她忙摇了摇男子的手道:“大哥哥!大哥哥!那边有人受伤了!”
马车停住,青青跳了下来,迈开胖乎乎的小短腿儿,朝受伤的女子跑去。
女子在水中泡了极久,皮肤都泡出了褶子,但这并不影响她得天独厚的美貌,她哪怕苍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也像一尊暂时被蒙了灰尘的玉观音。
“这位姐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青青探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拨开了挡在女子颊上的乱发:“咦?姐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看着你好眼熟哦!”
皇甫燕浑浑噩噩的,耳边传来不太真切的声音,她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一条细缝儿,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却难辨容貌,之后,又来了一个人影。
他们交头接耳的,似乎说了什么,但她耳畔嗡嗡的,一个字也听不清。
随后,一双有力的臂膀自她后背与膝盖绕过,将她抱了起来。
她听觉和视觉都不太灵敏了,但嗅觉还在,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和一股…好像父王身上才会有的气息,男人的气息。
她慢慢闭上眼,陷入了昏睡。
------题外话------
哈哈,这个男人是谁?
【V78】粘人的玄胤,父子返京
金灿灿的晨曦从窗帘的缝隙投射而入,落在宁玥纤长而卷翘的睫羽上,将顶端照得微微发亮。
宁玥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不禁莞尔。大概是赶太多路累坏了,他睡得很沉,连自己的指尖在他脸上游走都不知道。印象中,他并不是如此大意的人,他总能保持高度警惕,军营里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想来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只有在家里、在她身边,他才拥有婴儿一般的睡眠。
这么一想,宁玥又觉得小暴君还是蛮惹人疼的。
宁玥没吵醒他,轻轻地下了床。
屋外的冬梅听到动静,推了门进来,准备伺候宁玥洗漱,宁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出去。冬梅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宁玥自己找了一套裙衫穿上,她喜素净,平日里的珠钗环佩能少则少、颜色能暗则暗,宴会除外。但今日,她在首饰盒子里一阵翻找,最终找了一支明艳的红石榴金步摇戴上。
随后,她离开上房,去了小厨房。
昨天玄胤火急火燎地回府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事,闹得和府上下全都知道了,过了一夜本该消停些,哪知这些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偷偷地瞄她,一定在想她见到玄胤时究竟是什么反应吧?
宁玥不知道的是,自己只猜对了一半,丫鬟们固然对宁玥的反应非常好奇,更多的却是好奇她用了什么法子,竟把孤僻顽劣的玄胤迷成了这个样子。玄胤昨儿回府的时候她们全都看见了,整个人像逃难过来的,一连胡渣、满身狼狈,想也知道是赶路赶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四奶奶——
她们从不知,四爷会为谁痴狂成这样。
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里,宁玥淡如行云地走进了小厨房,她觉得给玄胤做一顿早膳。
玄胤喜欢吃辣,但他赶路的几天甚少进食,肠胃定较往常娇弱了些,不适合吃太多刺激的东西。想了想,宁玥决定做一顿南方的早点。
南方早点大多精致,做起来比面条要费功夫一些,如叉烧包、流沙包、水晶虾饺,单是每一种的馅儿都得调上老半天,更别提蒸时的火候与时间,个个儿都得把握好,才能让口感达到最佳。肠粉倒是容易,米浆往抽屉里一淋便好了,但米浆的过程极其漫长,泡就得泡一个半时辰以上。
在心里定好菜式后,宁玥挽起袖子,净了手开始做早点。
做到一半时,某人黑着脸,气呼呼地走进来了,二话不说,从身后抱住她,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倒是没太用力,却与她贴得紧紧的,一丝缝隙都无。
宁玥被他黏糊的样子弄笑了:“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我做好了叫你。”
“哼。”某人傲娇地哼了一声。
宁玥一听这语气不对,忙纳闷地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谁惹你了?”
“哼~”
“哼~”
“哼!”
一连三声冷哼,一声比一声强烈,傻子都听出他的不满了。
宁玥好笑地问道:“难不成是我惹你了?”
玄胤埋头在她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香气:“谁许你起床了?”他一睁眼,怀里居然没人了!那种感觉真是比泼了一盆冷水还难受!
“就为这个呀?”宁玥张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平时也是这个时辰起床的呀,他辛苦了多睡一会儿,难不成还非得她陪睡?这什么坏习惯?
玄胤似乎是瞧出了宁玥的想法,倔强地说道:“我不管,回去陪我睡!”
宁玥被他的赖皮劲儿逗笑了,这时候与他拧肯定是拧不过的,只得软语哄道:“听话,我这边很快就好了,你去睡一觉,醒来就有吃的。”
“那我等你。”玄胤说着,将她抱得更紧了。
宁玥手里还拿着菜刀的,他这一抱,她的菜刀都没处挥了,生怕一不小心割到他:“你在那边坐着等行不行?你抱着我,我没办法做菜了。”
“那就不做了。”
宁玥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就是出了一趟门吗?怎么越来越粘人了?宁玥背着一个大“龟壳”,在厨房里洗菜、切菜、揉面…
自始至终,他都贴在她背上,一刻也没分开过。
索性他灵敏,不论宁玥怎么转、怎么走,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跟上宁玥的步子,除了后背热乎乎的,腰腹紧紧的,宁玥没什么别的感觉。
中途,莲心与冬梅来过一次,是想进来打些热水的,谁料瞧见夫妻俩连体人似的在厨房里忙活的一幕,惊得当场红了脸。
早膳很快做好了,叉烧包、水晶蒸饺、豉汁凤爪、马蹄糕、芋头排骨、虾肠、香菇鱼片粥。
宁玥唤了琴儿过来用早膳,虽说宁玥时常下厨,但这么丰盛的菜式已经许久没见到了,琴儿兴奋得两眼放绿光。
玄胤无辣不欢,不过只要是宁玥做的,他都觉得非常好吃。他先是尝了一点虾肠,软软的、咸中带着一丝甜味,虾仁肥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汁在舌尖绽放,味蕾全被唤醒了。他惊叹一声,又连忙夹了一个凤爪。老实说,他不喜欢吃爪子、猪蹄和内脏一类的东西,总觉得味道很奇怪,但这个凤爪俨然被油炸过,半分闻不到原本的腥气,而且很嫩,再配上她特质的香料,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的美味了。
宁玥见他吃得开心,心知他是真的喜欢,不是为了给她面子。
玄胤吃饭很快,风卷残云似的,琴儿还没怎么动筷子,包子没了、饺子没了、蒸菜和虾肠也没了!马蹄糕还剩最后一块,琴儿毫不犹豫地伸出筷子去夹,却被某个大胃王捷足先登,直接将盘子端起来,将马蹄糕扫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