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
她如鸦的黑发垂落,和他的黑发交汇。
不分彼此。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心中难过无以复加。
“我想你了。”
“……”
沉默半晌,她感觉有一只手轻柔地拍在她的背上。
岑溪说:“谁惹你难过了?”
她低声说:“我做了个噩梦。”
岑溪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傻念念,梦里发生的不是真的。”
她也多希望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不是真的,他的泪不是真的,伤心也不是真的。
岑溪让她在身旁坐下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既然是噩梦,那就别想了。”他轻声说:“哥哥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岑念沉默着,主动和他十指相扣。
她没有出口的话是——
“你也别怕。”
岑念沉默一会后,开口问道:“傅显的事……和你有关吗?”
岑溪没有吃惊她突然的问题,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岑溪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为什么想知道?”
岑念被他问住了,是啊,她为什么想要知道别人的行为动机?
她以前,根本不是会问为什么的人。
“……我不知道。”她的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岑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蜡笔画,拉开床头的抽屉把它放了进去。
除了满抽屉的安眠药,岑念还看见了一个背面朝上的相框。
“那是……”她说。
“那是我的母亲。”
岑溪取出相框翻到正面,岑念看见了一张和时停世界里见到的林茵没有多少变化的脸。
在此之前,岑念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林茵。
然而时停世界里的出现的林茵却是真的,这是不是说明,她刚刚见到的那一场悲剧也是真的?
“我本来有个妹妹……因为傅显,她没有了。”岑溪低声说。
时停世界里看到的东西是真的。
那个带着医生回来却找不到母亲,绝望地呼喊着“妈妈”的小岑溪也是真的。
岑念想起那场微寒的春雨,岑溪取下腕表放在钢琴上,和她四手联弹了一曲f小调幻想曲 。
她还记得那时的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彼此和彼此的琴声,还记得旧钢琴顶盖下的击弦机和夜空下的冷雨一同飞舞,还记得他在飞扬的细雨中笑着对她说:
“……以前没有人等过我。”
岑念觉得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奇奇怪怪,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别难过。”
这话是她想对岑溪说的,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岑溪轻声安慰她“别难过”。
“那个孩子没能投生到这个家,说不定是件幸运的事,如果真成了岑家的孩子,她不会幸福的。”岑溪说。
岑念毫不犹豫地摇头:
“她会幸福的。”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因为她有一个叫岑溪的哥哥。”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你是。”岑念执拗地看着他。
“……傻念念,我不是。”
岑溪忽然伸手,遮住岑念的双眼。
“为什么要挡我眼睛?”岑念一愣,下意识去拉他的手。
“因为你哭了。”他哑声说。
“……”
岑念的手不动了。
岑溪感觉到,她的睫毛在他掌心里难以置信地眨了几下,湿润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痒痒的,一直痒到心口。
“傻念念,为什么要为我流泪?”他的声音又哑又涩。
连他的父母,都没有为他流过泪啊。
“不是流泪。”少女在他眼前故作镇定地说。
那双睫毛却在他掌心里使劲眨了几下,似乎这样就可以眨掉某些她想要掩盖的东西。
岑溪,你是怎么了?
他在心中发问,却不敢真正去思考答案。
他不愿相信,却无法忽略在望见那双因他而生出泪光的眼眸时,心中猛然迸发出的强烈悸动。
羞愧和痛苦一齐涌上岑溪心头,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捂住她充满信赖和亲近的眼睛——他不配被这双纯洁的眼睛注视,也不愿让她察觉自己眼中的卑劣。
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放下手,轻声问:
“还怕做噩梦吗?”
她刚刚摇头,忽然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岑溪不由笑了。
她没说话。
“明早你还要上学,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我睡沙发。”岑溪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怕,在你睡着前哥哥会陪着你。”
岑念躺下后,岑溪左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睡吧,这次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却又往里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
“多大了,还要人陪着睡觉?”岑溪说。
“你不愿意?”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岑溪发现,只要被她用这种目光注视,他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追根究底,他从她眼中看出了希望,而他,舍不得她失望。
“我怎么会不愿意?”岑溪笑道。
岑溪换上睡衣后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岑念的手刚刚伸到中间,他就心有灵犀地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十指相扣的两手填补了中间那宛如银河的不可跨越的距离,岑念满足地不再动弹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和一个男人,他们近在咫尺,她却丝毫没有紧张和抗拒的感觉,反而感到十分安心。
他沉静温柔的目光,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萦绕在这间房里特属于他的寂寥香气,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岑念慢慢合上双眼。
岑溪轻轻握紧她的手,也闭上了眼。
上一代的恩怨里,没有谁完全无辜,他明白,作为一个第三者,他没有资格置喙岑筠连和林茵之间的感情,这场没有硝烟却鲜血淋漓的战争里,没有赢家。
父亲看不见母亲藏在深深夜里的哭泣,母亲看不见父亲藏在风流外表下的卑微讨好,就像他们也看不见躺在床上束手无策看着母亲落泪的他,也看不见母亲去世后父亲天天烂醉如泥,一个人在奢华空旷的家里自生自灭的他。
父母不是真爱,他更不是爱的结晶。
他只是一个无人看见的意外。
他懂事得太早,很多不该那时候明白的事也全都明白,他把自己的空间压缩得太小太小,对父母的安排和命令百依百顺,从不让他们费心。
他那时候什么都懂,却偏偏不懂,人一旦习惯了不费心,就会把不费心的日子当做理所当然。
“小溪很听话。”
“小溪很懂事。”
“小溪很聪慧。”
他越是扮演着让人放心的小孩,他的茫然无措、悲伤害怕就越是无人注意。
世人都说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只有他知道,这汤匙有多苦涩。
每当午夜梦回,他梦到最多的就是亲人的离去,无论是他真正的妹妹,还是他的母亲,她们走的时候都是血淋淋一身。
他忘不了。
即使近二十年的光阴浸润过了,那些带着鲜血的回忆依然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怪父母之中的任何一人,他们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全留给了他。
虽然,这并非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只是忍不住会在心中祈求,看看他吧。
他也会难过啊。
岑溪睁开眼,强行让自己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离,眼前是少女安稳的睡颜,她有着令人惊艳的容颜,但对岑溪来说,她的皮囊和其他皮囊没有根本区别,真正打动他的,是她纯粹干净的灵魂。
她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她拥有出类拔萃的个人能力却依然能体恤弱者的那份温柔,她比钻石更闪亮,比绸缎更光洁柔软的灵魂,才是在那场雨夜中撬动他心防的东西。
从那场四手联弹开始,他就注定在与她的交锋中节节败退。
岑溪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害怕噩梦的,何止是她一人,可是有她陪在身旁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梦见过不愿回顾的过去。
她是光……为他驱散魑魅魍魉。
岑溪再一次闭上眼,这一次,他的梦里一定没有阴霾。
第138.第 138 章
第二天清晨,岑念的手机闹铃响起, 她条件反射地关了闹钟后才发现自己不在卧室。
对了, 昨晚她睡在岑溪的卧室里。
岑念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透着微微光亮的浴室门打开,刚洗了头的岑溪从里走出。
“醒了?”
他长身玉立,右手轻轻揉着半湿黑发上的毛巾,身上的宽松衬衫从下到上还余四粒纽扣没系, 胸前袒露出一片白皙光洁的皮肤,整个人都散发着晨起后特有的慵懒气质。
岑念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私人的一面,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后,她后知后觉地开始为在男人房间里同睡一晚而羞涩起来。
“昨晚睡得好吗?”岑溪又问。
“……嗯。”
“那就好。”岑溪走了过来,在她头顶一揉, 笑道:“早安, 念念。”
有些人尽管饱受窦性心律不齐的困扰,但是表面上面无表情,高冷非凡。
“早安。”岑念言简意赅地说。
岑念一如往常地起床,洗漱换衣,然后和岑溪一起下楼用早餐。
除了当事人彼此, 谁也不知道岑家的二小姐昨夜不在自己房里。
岑念用过早餐后,乘校车前往学校参加十月月考。@无限好文, 尽在晋江文学
原本是参加了无数遍的月考,岑念没想到, 这次的试卷给了她惊喜。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 岑念拿着试卷, 习惯性地先审阅了一遍。
一看,她就看出点不一样来。
不错,辣鸡题居然变成弱鸡题了,有点意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除王森林以外的每个监考老师都用担忧兼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但岑念还是怀着愉快的心情完成了答题交卷。
一下课,岑念就被尤东哲在内的排名前几的学生给围住了。
“念念,我们来对对选择题答案!”
“念念,你阅读的第二道大题是怎么答的,我总觉得我理解偏了……”
尤东哲的答案一般是最接近岑念答案的人,可是不知为何,这次岑念的答案和在场任何一人都对不上。
再一对比,岑念发现自己做的考题居然都和其他人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尤东哲惊讶地看着她:“你的试卷怎么会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不是拿错卷子了?”
“拿错卷子那就惨了!念念你快去教师办公室问问蔡老师!”唐薇欢说。
岑念想了想,也觉得去问问比较好。
考0分事小,成绩单不整齐事大。
岑念刚起身,横冲直撞的庄辉就跑进了教室。
“号外!号外!从这次月考起,岑念拿到的试卷都是特供试卷!全球仅此一份!是特级教师组的老师们根据岑念的实际情况量身定做的!”
“你开玩笑呢?”唐薇欢一脸震惊。
“骗你是土狗!”庄辉说:“我刚刚才从教师办公室探风回来,这八卦还热乎着呢!”
特供试卷……
岑念刚刚离开了椅面的屁股重新坐了回去,既然不是发错试卷,那她就放心了。
“可是……老师们怎么会突然想到给岑念定做试卷?”唐薇欢问。
“……为了培养岑念?”坐在岑念身旁的邬回开口。
半坐在邬回桌上嚼口香糖的诸宜不以为意,说:“管他呢,特供试卷——说出去多拉风啊,这在我们六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别说六中了,在上京市也是第一个吧。”唐薇欢说。
11班的学生为了岑念的“特供试卷”议论纷纷,不到一天,整个学校都知道了高二的岑念有一份“特供试卷”。
放学的时候,诸宜拿着手机兴奋地指给她看:“念念,你看,你又上六中版块热门了!”
上京市有个专门针对初高中学生开设的学园论坛,每个公立学校都在其中有一个专属的版块,六中也不例外。
岑念也就刚穿来的时候因为好奇上过两次,之后就一直没有打开过了。
诸宜把飘在首页,尾巴后面带了“热”的帖子点开给她看,里面都是和她今天拿到的“特供试卷”有关的讨论:
鱼虾一整碗:“特供试卷?NTM在逗我?六中玩得6啊。”
九点五十二:“来了来了,每一个念吹帖里都不能没有我,附上我刚刚斥重金收购的念神高一时期照片一张[图片]”
那张照片岑念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了,是和唐薇欢在窗口罚站那次,从拍摄角度看来,是隔壁班里的某人趁机偷拍了这张照片。
该层楼的回复已经盖成高楼:
Growler:“樱花、春风、美少女、与此刻窥屏的单身狗。我哭了,你呢?”
油炸小黄鱼:“P的吧,图都失真了,xswl。”
明明是在讲特供试卷,帖子里议论的重心却很快从试卷偏到了她的容貌上,接着又偏到了学科竞赛的事情上。
有人在楼中爆料岑念已经同时参与了四项学科竞赛,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回帖中不乏外校的高等级ID质疑岑念是在哗众取宠。
在六中的地盘嘲笑六中的人,质疑的人很快就被群起而攻,被围攻的人叫来更多外校的学生,岑念总算明白这帖子为什么能在发帖后短短几小时内就累积几百条回复了。
……除了前两页,后面几乎都是六中学生和外校学生的对骂啊。
天大地大滑板最大:“岑念拿不到三金谁能拿到?你们这些狗屎吗?”
你买不起的珠珠:“我从今天开始为岑念做法,你们这些小人等着瞧吧,念念会把你的下巴都惊掉!”
灿烂千阳我没看过:“绝对真实,新鲜消息!参与出题的特级教师亲口承认,岑念的特供试卷是‘奥林匹克水准’!”
各校之间敌意巨大,不少来自南大附中和京大附中的学生表示“汪汪叫吧,七校联合时我们会打得你哭不出来。”
岑念看完帖子,将手机还给诸宜。
“什么感想?”诸宜一脸兴奋的表情。
“……能有什么感想?”
“你出名了啊!你已经红出六中了!”
“哦。”
和无动于衷的岑念相反,诸宜反而激动得像当事人:
“要不是老陈头瞎了眼把你从战队筛下去,你就能在七校联赛上大出风头了!那些眼高于顶的南大附中京大附中的超级优生到时是个什么表情,想想都过瘾!你知道吗,七校联赛是要在七个学校里直播的,你要是成了选手,你就能在六大高中里艳压群芳了……”
越说越离谱,在诸宜把七校联赛描述得像是村头的选秀比赛之前,岑念打断了她的话。
“我上校车了,明天见。”
“明天见!”诸宜高高兴兴地和她挥手。
告别诸宜后,岑念坐上校车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在网页搜索框里输入“生命制药”四个字。
自动联想出的第一个词条就是“生命制药事件”六个字。
岑念点了进去。
对于原著从一出现就只有颓势的生命制药,在林赞等人口中却是几十年前国内制药业的龙头老大,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龙头企业沦落为行业二流?
岑念顺着词条浏览下去,很快就知晓了答案。
一切源于二十九年前港岛杂志7日刊 的一则新闻报道:
“救命药中混入致癌物,生命制药实为死神制药?”
报道一经刊出,整个制药行业都为之震动,当日,生命制药一度放量大跌20%,并于下午2时30分暂停买卖,原本风头正劲的生命制药转瞬就面临灭顶之灾。
鉴于影响巨大,为查明真相,国内相关主管部门迅速介入,经飞行检测,生命制药引起风波的药品符合生产质量管理规范和国家药品标准的有关规定,不存在混入致癌物的问题。
然而事情到此没有结束,相反,这仅仅只是开始。
即使有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澄清和证明,即使在事发后的三天黄金公关时间内,生命制药陆续发布30条信息做出相关说明,称产品安全,但误解和恐慌依旧在民众之间传播着,“生命制药致癌”几个字,在短短一周内传遍大江南北,为企业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根据生命制药年报显示,该报道给品牌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从报道刊出后的十年间,生命制药合计亏损额达到近40亿元。
二十九年前,信息远没有现在发达,微博和微信等社交媒体都不见踪影,许多人包里揣的还是俗称BB机的传呼机。
谣言一旦滋生就很难熄灭,各大媒体反应激烈,群众舆论一片哗然。虽然林成周反复辟谣,但输在平日和媒体疏远,媒体影响力低,为人刚直,脾气古怪,无人帮腔,导致流言迅速失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在遇到谣言时发挥了最大作用,人们在怀疑和恐惧中,对所有产自生命制药的药品敬而远之。
当时的生命制药董事长兼创始人林成周在走投无路之下,一纸诉状将7日刊 以诽谤罪告上港岛法庭,并索偿10亿港元。
生命制药胜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然而,港岛法庭的法官虽然认为被告严重破坏原告声誉,令原告承担了巨额损失,但法官又认为,赔偿额不能定得太高,否则妨碍言论自由。
最后的判决结果是,生命制药胜诉,7日刊 赔偿生命制药300万港元,并须赔偿八成诉讼费。
生命制药赢了,但是赢得毫无意义,像个笑话,国内甚至很少有人知道有一场维权诉讼在港岛落下帷幕。
第139.第 139 章
而这时的“绿荫生物”已经从曾经的“利润王”沦落到年年亏损的地步,再加上新药的开始一直需要投入, 绿荫生物最惨的时候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新药的开发也不得不停止, 开发新药的1.5亿人民币投入都像投进了水里,绿荫生物陷入即将破产的地步。
一年后,林成周留下一封锥心泣血的遗书,在金顶跳崖自杀。
他的死被压了下来, 直到三年后才突然爆发。
“原来是谣言啊。”
“真可怜。”
“听说当年家里的药全是生命制药的。”
“我好像也和别人说过生命制药致癌……为了表达歉意,我去买盒感冒药吧。”
人心是善变的,然而人们的歉意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的结局。
在这场长达十几年的舆论战中,生命制药输得丢盔弃甲,直到林成周用血淋淋的鲜血把“生命制药”四个字送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这个曾为巨头的药企才获得了修生养息的集会。
林成周自杀后, 又是十几年过去了,生命制药虽然摆脱了濒临破产的窘境,但再也没有回到曾经的巅峰,如今只是泯然世间的一间二流药企。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 这句话生命制药的相关人应该深有体会。
有时候,人们在意的并非真相。
岑念收起手机, 目光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如果岑溪报复傅显是因为多年前灵堂里发生的那一幕,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岑筠连吗?
岑筠连会像原著结局一样, 死于非命吗?
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她又该怎么办呢?
岑念望着窗外陷入茫然。
……
星期五的时候, 所有学生都陷入了一种激动兴奋的心情之中,其中一半人是因为今天一天不用上课,另一半人是因为即将召开的七校联赛。
早自习过后,每个年级前五十名的学生被召集到操场集合,他们是有资格前往现场观赛的学生,其余的学生则只能留在教室里观看比赛直播。
岑念也是高二年级的五十人之一。
按成绩落座,她的身旁是排名第二的武君君,隔着一条狭窄的通道,武君君身旁是她的铁杆拥护者雷鹏翔。
柯捷在这次月考里排名突飞猛进,坐到了岑念身后的位置。
岑念没打算惹事,事儿总是接二连三找上门。
因为王森林就坐镇司机身旁的缘故,车上鸦雀无声,偏偏雷鹏翔要音量不低地笑上一声,说:
“老师们心里门清,知道让有真材实料的人上场为校争光。”
岑念对不妨碍她的冷嘲热讽一向采取无视态度,有狮子因为眼前蚂蚁团团转就暴跳如雷的吗?
武君君神色有些尴尬,低声说:“别说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羞耻的是某些排名和实力不符的废物!” 雷鹏翔大声说。
坐在岑念身后的柯捷看了少女数眼,她面无波澜,不动如山,他心中为她不平,忍不住开口道:“雷鹏翔,你是在质疑老师给分不公吗?”
雷鹏翔冷笑一声:“谁知道她从哪儿偷来了试卷答案。还有你,本人都没说话,你这条狗急着汪汪什么。”
一声轻笑从窗边传来。
雷鹏翔朝声音发源地看去,一直面无表情的岑念笑了,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你笑什么?”雷鹏翔沉着脸说。
“我笑这年头除了‘我杀我自己’外,还有‘我骂我自己’。”岑念说。
“你——”
雷鹏翔刚陷入窘境,一直坐在前排装聋作哑的王森林就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行了!车上吵什么?你们别忘了这次的目的!”
雷鹏翔狠狠瞪了岑念一眼,不说话了。
坐在岑念身旁的武君君露着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同一时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11班学生无视台上坐镇的康媛,正在为即将开始的七校联赛展开激烈讨论。
许多人一边刷着学园论坛一边等待教室里的电视机开始直播。
议论声层出不穷,不少人都在遗憾这次出战七校联赛的选手没有岑念。
坐在前排的尤东哲正在回答同桌的疑问:
“岑念身上有4个同时进行的竞赛,老师们可能也是想跟她减负吧。”
坐在不远处的庄辉听见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放屁,以老陈头那么虚荣的个性,要是在报名表上看见岑念的名字,怎么可能会不派她出战打脸南大附中和京大附中那群装逼犯?”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尤东哲皱眉说。
“我赌一根黄瓜,肯定是王森林从中作梗。”庄辉说。
“你怎么知道?”
庄辉斩钉截铁地说:“我猜的。”
“不至于吧……”
一旁,诸宜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口中念念有词:
“念念不参加,这个比赛还有什么看头?”
进门处的几个学生聊的又是另一件事:
“可惜京大附中这次没有派王牌魏昊霖参加,没有魏昊霖,这场比赛的可看性就折了一半。”
“既没我们六中女神,也没京大附中的男神,我等着看这场比赛的唯一理由只剩下南大附中的校草成言了。”
“如果魏昊霖和成言能够同台参加比赛,一定会很精彩,有生之年我能见到他们同框的一天吗?”
康媛虽然坐在台上一脸严肃地批改作业,但实际也是竖着耳朵在听学生们的议论。
对于岑念不能参加七校联赛,康媛始终心有愧疚,如果当初能直接去找校长报名就好了,还是她想得太少,结果因此耽搁了岑念。
唉,康媛重重叹了口气。
让她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岑念获得天赋异禀的门票呢……
……
今年七校联赛的主办方是京大附中,校车在京大附中宽阔的操场停下后,车上的六中学生们陆续下车。
岑念站在京大附中的塑胶跑道上,一下车就遭到了大量目光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