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色雪纺吊带裙、白色樱桃衬衫——
“去试!”
露脐短上衣、奶咖色条纹阔腿裤——
“去试!”
黑色的连体吊带阔腿裤——
“……我艹。”
诸宜瞪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岑念。
说好的仙女儿人设, 怎么换了一件稍微前凸后翘的衣服就变成杀人于无形的魔鬼了?!
少女笔直地站在试衣间前, 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别说男人了, 就是她——
诸宜瞪着眼睛,万万没想到,校服和名媛风的裙子下面竟然藏了个这么夺目的身材。
这连体裤的材质柔软又贴身, 藏不住一点赘肉,只有岑念这样瘦得刚刚好的身材才能把它穿得这么性感好看。
再加上她本来就高冷的形象, 穿这条冷艳的裙子说不上的好看——
让诸宜用她贫瘠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纯度百分百的高冷富家女——会冷笑着把一沓美金拍你脸上的那种。
诸宜上前帮她把两边的黑色长发别到耳后,露出干干净净的白皙双耳, 又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红, 仔细给岑念涂上了嘴唇:“这样就对了……可惜没时间, 不然再带你去画个妆……”
她把口红收进小包里,闲不住的手又摸向了岑念的肚子:“你是怎么做到没有一丁点小肚子的……”
岑念觉得怪怪的,侧过身正对诸宜,正好让她的手从肚子上落下。
“还要试吗?”她问。
“还试什么?走!今晚你就是上京最靓的仔!”诸宜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臂。
三里屯太古里离酒吧街不远,两人出来后直接往目的地步行而去,一路上不断有男男女女朝二人回头,诸宜得意万分,挽着岑念,下巴抬得更高了。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今晚要玩的club!”诸宜在一个排满长龙的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岑念抬头一看,黑色的招牌上亮着紫色的字,招牌最左方是一个头长羊角的男性简笔画LOGO。
“maou club……”她不由念了出来。
“怎么?你知道?”诸宜问。
岑念摇了摇头。
“这里挺有名的,听说许多很有背景的二代都喜欢来这里包场。”诸宜说。
队伍长龙里有男有女,衣着大多休闲,诸宜和她站进队伍的时候,无数目光随着她们移动。
就连原本没有加入排队的一群年轻男人在看见岑念站定后,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岑念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瞩目,但这里的瞩目显然又和她以亚洲豪门继承人身份出现时的瞩目不同,这里的注视黏腻咸湿,让她感觉不快。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在队伍前方不远响起,一个裤子上挂着链条的金发青年看着岑念,笑着说:“美女,一会喝一杯吧?”
岑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青年也不觉扫兴,和他周围的男人们嘻嘻哈哈起来。
诸宜看起来不觉得受了冒犯,反而有些兴奋,她挽着岑念的手臂,紧贴在她身旁,说:“你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这里最靓的崽!”
岑念扫视着队伍里的人群,说:“这里允许未成年进入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没有穿着校服来。”诸宜让她往队伍后方看去:“你看那几个人,他们不也是高中生?”
岑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队伍末端有几个一看就是高中生的年轻男孩女孩。
“不过club不会卖酒给我们。”诸宜补充了一句:“这里的特调饮料也挺好喝的。”
两人排队进入club后,诸宜踮着脚尖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坐在台阶上深蓝色丝绒卡座上的邬回二人。
诸宜拉着岑念挤过去后,把她推到邬回身旁坐下,邬回显得有些惊慌,火烧屁股似的往旁边挪了挪,二郎腿翘了又放,放了又翘,那双眼珠子也无处安放,在岑念身上来来去去不嫌累。
“我挤到你了?”岑念问。
“不不不……没没有……”橘芸豆飞快摇头。
岑念眼看着红晕爬上他的耳垂和脸颊。
“真是丢死人了。”庄辉摇着脑袋,对坐在他身旁的诸宜说:“我都不想和人说这是我大哥。”
“再怎么日天日地,到这种时候也会暴露出母胎solo的事实。”诸宜不屑地从桌上抓起几颗奶油腰果。
侍者在她们落座后拿着菜单靠近,诸宜又加了几道小吃和饮料后,把单子递给岑念,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扯着嗓子说:“你看看还加什么!”
岑念接过菜单后,她又加了一句:“使劲点!今晚邬总请客!”
岑念点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就把菜单还给了侍者。
“来夜店点牛奶……你怎么不点枸杞银耳汤啊?”庄辉小声嘀咕。
“你再瞎比比一句?”诸宜一脚踩到庄辉脚背上:“你信不信我让你去DJ前面举着枸杞银耳汤蹦迪?”
过了一会,岑念点的牛奶和其他小吃饮品陆续上了,卡座前面的黑色茶几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岑念不知道在club要玩什么,所以她在观察别人。
club分为两楼,一楼大厅有卡座和DJ台前的跳舞区,二楼隐于黑乎乎的光线,岑念只能看见工业风的金属楼梯和几个靠着栏杆俯视一楼的男人。
此时已经临近十点,一楼人山人海,人虽然多,但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玩手机。
岑念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在家中玩手机?
剩下的那三分之二,一半在随着紧跟心跳节奏的电音摇摆身躯,一半在举杯对饮。
红色的烟头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一闪一灭。
烟和酒的气味混合,飘散在空中,迷醉着人们的神经。
岑念觉得,这是一个和KTV一样,尝试了也就算了,再也不会让她想来第二次的地方。
“岑念这次卫冕了年级第一的宝座简直是大快人心!”庄辉磕着焦糖瓜子,吊儿郎当地抖着脚,对她大声说道:“你早上走得慢,那是没看见——1班那群优等生们,看到你依然排在第一名时候的表情,太好笑了,我真想拿手机挨个拍下来留念!”
“武君君呢?她看到成绩是什么表情?”诸宜问。
“我没注意到——她好像没有去看公告栏。”庄辉说:“平时她好像也挺低调的,不作妖不搞事——”
“怎么,你喜欢她?”诸宜挑起眼皮。
“哥不好那口——”庄辉说。
诸宜转头对岑念说:“你得小心1班那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上次不是还瞪了我们一眼吗?我后来去打听了,他叫雷鹏翔,和柯杰一样,是王森林的爱徒,明年要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他是武君君的初中同学,听说那时候就喜欢武君君了。”
“总而言之,”庄辉总结:“你记着,这个人是武君君的舔狗,你看见他就绕着走,免得被狗咬了还要自费去打狂犬疫苗,多亏呐!”
“他敢——”邬回沉下脸。
“对,他要是敢咬你,你也放狗——你也是有狗的人。”诸宜说。
岑念不解地看向诸宜,她和庄辉倒在一起笑个不停,一旁的邬回涨红了脸,抡着拳头就上去对两人一顿胖揍——拳头全都落在了庄辉身上,打得他哎哟叫唤不停。
打闹过之后,诸宜扯着嗓子说:
“念念!去跳舞吗?!”
岑念刚要摇头,急性子的诸宜已经把她拉了起来。
“走,我们去DJ前面!”诸宜拉着她走下台阶,庄辉和邬回自觉站了起来,跟在她们身后。
一行人挤到舞池后,诸宜松开她的手,一脸兴奋的笑容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岑念看看四周,邬回和庄辉也跟着节奏摇摆身体。
橘芸豆迎上她的视线,靠了上来:“……怎么了?”
岑念在震动的地板上感觉不太习惯,再加上不断有陌生人朝她凑来,她皱眉说:“我在座位上等你们。”
“我陪你回……”
“不用了,你们玩吧。”岑念已经转身。
她拨开人群往外走去,有个年轻男人扭动着身体挡到她面前:“美女,来跳……”
邬回一把将对方推开:“滚开!”
年轻男人刚要发火,看见邬回凶狠的目光,脖子一缩,小声骂着转身对向了其他地方。
邬回喝退了年轻男人,回过神来已经跟丢了岑念。
他挤出舞池,回到他们先前坐的卡座,然而那里又哪有岑念的人影?
在迷幻的浅紫色灯光照射下,岑念径直往club大门走去。
一个穿着招待制服的女生从门口匆匆跑来,一不留神撞到了岑念肩上。
“对不起……”
对方头也不抬地道了歉,快步跑上了二楼。
她没有看到岑念的脸,岑念却看见了。
那是一个怎么想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岑念反应过来前脚步就下意识跟了上去。
她跑上了二楼,她也跟着上了二楼,然而二楼长长的走廊里满是紧闭着房门的包间,对方早已不见踪影,岑念拿不准她进了哪间包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间包厢门打开了,端着空托盘的女服务生走了出来。
陌生的脸。
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岑念自己给否决了。
她绝不可能看错。
刚刚那个撞到她的女服务生,分明就是武君君。
在她没有发现武君君身影,准备下楼回到他们的卡座时,一个喝得半醉的青年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一开始在长龙里对着她吹口哨的男青年。
他满脸通红,双手抄在兜里,伸长的右腿一脚蹬在铁栏杆上,把她下楼的唯一道路堵了起来。
“美女,又见面了。”
第75章 第 75 章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把黑发别到耳后的少女。
青年常年浸淫在各种声色场合,见过大量不同风格的美女, 然而在众多美人中, 她依然是其中最独特, 最难以忘怀,最让人心痒难耐的一个。
那张千里无一的脸,见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少女穿着黑色的吊带连体阔腿裤, 柔软贴身的衣服勾勒出一段曼妙的身体曲线, 衣服下的风采,光是想象就已经让青年的心跳开始加速。
就像伊甸园中将熟未熟的苹果, 这个年纪的女人充满致命的诱惑。
他活了二十几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仙人物。
昏暗的光线依然没有遮挡住她白得发亮的肌肤, 青年看着那凝白如脂的肌肤, 心猿意马, 恨不得立时就扑上去为所欲为。
“让开。”岑念皱眉说。
“小妹妹还没成年吧?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很危险的……不如跟哥哥走,去安静的地方我们单独喝两杯……”
岑念后退一步,躲开青年伸来的手。
她的脑海中飞快闪过许多这时可以采取的策略, 最快捷的就是——她伸手向原本应该有迷你防狼电击器的裤兜摸去。
裤兜是空的。
岑念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的平静却起了一丝波澜。
一楼大厅某个空荡荡的卡座上, 一个服饰品牌的纸袋里静静躺着一件小黑裙,纸袋旁边,一个口红状的防狼电击器正卡在沙发缝上无人问津。
“这里有监控, 你想做什么?”岑念用冰冷的目光威慑着蠢蠢欲动的青年。
她在脑中飞快思索对策。
club里的电音震耳欲聋, 就算她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
不远处有几个衣装笔挺的男人看着这里, 但他们始终只用看戏的目光笑看着青年的骚扰升级。
与其求助他们,还不如想办法越过青年的封锁区下楼。
岑念相信只要能下楼,青年再怎么狗胆包天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做什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被青年拉到更偏僻的地方去。
“小妹妹,你太相信法律的力量了……别说法律不是万能的,就算是——”青年狞笑着向她走来:“三年血赚的话听过吗?”
有理走遍天下?
不是的,一直长在无风无雨的玻璃花房中的岑念第一次明白这个道理。
世上有很多无法用道理说清的地方,比如面对监控摄像依然精虫上脑的青年,比如世上每天都有人自杀,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却依然想要努力活下去。
世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不知不觉,她被逼入了走廊死角。
作为豪族唯一的继承人,基础的防身术她学过一点,岑念保持冷静,等待着一闪即逝的那个脱身机会。
接下来的发展,有两种可能。
一,青年伸手朝她抓来。
如此,她就可以趁他没有防备,眼疾手快折他手臂,逃脱率70%。
二,青年继续逼近。
只要忍得住恶心,她就能够在青年靠得够近的情况下让他第三条腿骨折,逃脱率90%。
还好,眼下还算不上绝境。
岑念屏息凝神,看着青年向她伸出纹着龙和牡丹的右臂。
虽然逃脱率不算最高,但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不用忍耐青年身上臭熏熏的烟酒味了。
青年的手距离她裸露的肩头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她没有想到的第三种可能出现了。
一只光洁如冷玉的大手牢牢握住了青年手腕。
“啊——疼疼疼!谁敢动老子?!”
青年气急败坏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他一头不止,穿着高级西服的英俊青年。
在充满俊男美女的club里,他和眼前的少女像是从同一幅画里走出,自带吸引全场瞩目的柔光。
青年被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摄,脸上怒意一滞。
“三年血赚?”他低低笑了一声:“我没有听过这种话,不如和我说说吧。”
岑溪在笑,可是他结冰的眼底毫无笑意,连低沉的嗓音也像缀着一根根锋利的冰凌子,听得人背脊生寒。
三,岑溪出现。
逃脱率100%,后果未知。
“你……你他妈又是谁?”青年回过神来,横眉怒目地看着岑溪。
岑溪对他的问题置若未闻,他冷冷扫了岑念一眼:
“还不过来?”
岑念从他眼中看到了愠怒,她知道自己的不谨慎惹了麻烦,乖乖走到岑溪身后站定。
岑念悄悄看向前方青年的侧脸,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敢在老子面前抢人?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青年怒目圆瞪,用力挣了几下都没从岑溪手里挣出手腕:“你给老子放手!”
岑溪微笑:“我放了,你能自己滚远一点吗?”
“他妈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岑念迅速朝四周张望,走廊上没有人,那几个看戏的男人现在变了脸色,但依然站得远远的,显然不能指望他们出手帮忙。
一个男招待从某个包房里空手走出,岑念正要找他帮忙,岑溪已经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满足了青年的要求:
“我说,我放手,你能自己滚出我的视线吗?”
“该滚的是你!”
青年被激怒,抡起紧握的拳头就朝岑溪砸了过来。
岑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不知道岑溪会不会打架,但眼前的花臂青年显然擅长此道,岑念光是看他露在背心外虬结的大块肌肉,就能目测出他一拳能打出多大的力。
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
岑溪抓住青年手臂反折,“你妈……”青年的怒骂还未完全出口,人就已经朝着有三十几阶的金属楼梯扑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听着就肉疼的乒乒乓乓声,青年滚下楼梯。
巨大的噪音甚至在震耳欲聋的电音声中也闯出了一席之地,附近正在喝酒玩乐的人群中发出数声尖叫,不约而同地远离了滚下楼梯的青年。
“……那就只能我送你一程了。”岑溪面无波澜。
楼下的议论声络绎不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在最初的惊慌后又聚拢过来,纷纷探头往上看来。
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岳尊的声音出现:“外面怎……”
他看见了岑念,接着又看见了摔在楼下,鼻青脸肿地从地上坐起的青年,类似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岳尊一把将岑溪拉回阴影,自己站了出去:“看什么看?给你个机会上来打老子——你敢吗?”
“尊少……”原本满脸愤恨的青年一愣。
“认得老子不认识老子身边的人?你那双狗眼该回去回炉修修了。”岳尊冷笑着说:“看你这次摔得挺疼,记得以后走路要睁大那双狗眼,下次再碰老子的人——可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青年抓着楼梯栏杆爬了起来,夹紧尾巴踉跄着离开了club。
岳尊这才有时间转身看向岑念,他的视线在少女裸露的肩头和纤细腰肢上连扫了好几眼。
这身衣服真是要命。
要他的命。
少女肤若白雪,容貌殊丽清绝,纤细清晰的锁骨两端刚好搭着连体裤银色的链条吊带,无论是那两根平直清晰的锁骨,还是中间那一片娇嫩的雪白,都让岳尊看得心痒难耐。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轻佻地笑道:“没吓着吧?以后来这种地方,遇事就报上你岳尊哥哥的名号——不过,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叫上你岳尊哥哥一起,走遍天下也不怕。”
岳尊对姗姗来迟的club保安和管事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我带她回家,你替我向大家说一声,让他们玩开心,今晚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岑溪开口。
他的声音比往常都要冷,岑念听出了,岳尊也听出了,他看了眼岑念,说:“……要不你进去陪他们——消消火,我送念念回家?”
“今晚拜托你了……还有,多谢。”岑溪说完,看向岑念:“走吧。”
岳尊欲言又止地看了两人一眼:“……好吧。”
岑念跟在岑溪身后走下楼梯后,叫住走在前面的他:“哥哥——”
岑溪停下脚步,在绚丽迷幻的粉紫色灯光下回头看她。
他眉眼如画,从打扮看就身价不菲,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里漫着冰冻三尺的寒气。
这还是岑溪第一次看着她的时候没有露出微笑。
她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我要先去和朋友告别。”
“好。”
岑念刚转身,岑溪忽然说:“等等。”
她立即停下了脚步。
岑溪走上前来,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到她裸露的肩上:“去吧。”
“……哦。”
不知为何,她有些失望。
岑念转身往卡座走去,周围都是陌生人,其中不乏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移动的成年男人,她皱眉穿过人山人海,已经看到VIP卡座区的时候,一个染着黄毛,穿着宽大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忽然晃到她面前:“美女,一起跳舞吗?”
“没空。”
一个冷淡的声音替她回答了青年。
岑溪的胳膊搭上她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走。”
岑念心里一松,原来他一直都在身后。
有了岑溪的助力,岑念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台阶上的VIP卡座。她刚一出现,已经回到卡座上的三人立马看见了她。
邬回和庄辉慢了一步来到岑念身旁,两人见到跟在她身后的岑溪,都一脸忐忑地没有说话。
第76章 第 76 章
在他们所处的圈子里, 抽烟喝酒泡夜店那是普通得如同家里闷头玩游戏的娱乐方式,更别说他们只是来夜店喝酒精饮料和吃果盘拼盘, 邬回和庄辉自认这已经算是养生蹦迪,然而乍一面对成年人——还是同伴之一的家长突然来访, 他们想不紧张, 那是不可能的。
庄辉都做好了被破口大骂一顿的准备, 然而他瞅了瞅不发一语的岑溪, 实在是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算是不高兴吧?
“我在二楼遇见一个耍酒疯的男人。”岑念说:“……然后就遇见了哥哥。”
“真的?你没事吧?!”诸宜震惊之后随即恶狠狠地说:“那个男人在哪儿呢?老娘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揪下来——”
“我没事。”岑念说:“他已经走了。”
隐去了那个男人差点头破血流地离开club的事情经过。
诸宜确认了她的安全后,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了许久的岑溪,她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大声说:“岑念哥哥好!”
能在震耳欲聋的电音声下依然喊得清晰可闻,诸宜这一声也费了不少力气。
岑溪神色淡淡, 开口说道:“这里不适合你们玩, 我要带念念回去了,你们留下来她也不放心, 我送你们回家吧。”
诸宜三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未成年人进入夜店的心虚占了上风, 三人耸拉着脑袋跟在岑溪身后下了台阶。
岑念也拿上了自己的口袋和防狼电击器。
“这一桌的账……”一个男招待走上前来。
“记我账上。”岑溪头也不回。
男招待弯了一腰, 了然地后退。
岑念有些意外, 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都认得岑溪, 岳尊就算了, 她没想到岑溪也会频繁出入这样的地方。
四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少女跟着岑溪走出乌烟瘴气的club后, 岑溪带着他们径直走向了这家店的专属停车区, 布加迪威龙停在一辆大块头路虎背后, 对方把它遮得严严实实,怪不得岑念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岑溪上车后,没有立即启动汽车,而是从扶手盒里拿出了几张湿巾反复擦拭两手。
“岑念哥哥,你在擦什么?”被两个男孩挤在中间的诸宜问。
岑溪头也不抬,轻声说:“刚刚碰了脏东西。”
“哦……”诸宜似懂非懂。
岑溪擦完手,下车把用过的消毒湿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回到车里发动了汽车。
今晚的岑溪不同寻常,他坐在车里不开口,就连最为跳脱的庄辉也不敢开口。
岑溪将三个知道做错了事,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少年少女依次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下他和岑念两人。
少了三个呼吸声后,车里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岑念坐在副驾驶上,朝身旁看去,岑溪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让人心里摸不着底。
“……你生气了?”她开口。
岑溪沉默片刻后才回答她的话:“你知道那里很危险吗?”
岑念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说:“现在知道了。”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下次我不会这么冒失了。”
岑溪叹了口气。
岑念有些疑惑,她说错了吗?
岑溪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少女,认错态度坦率又端正,他还能再说什么?
再多对她不谨慎的愠怒,也不得不消散了。
她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必须手把手地教她在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世间行走。
“你为什么要去夜店?”岑溪问。
“我没去过。”
“难道所有你没去过的地方都要去一遍吗?”
“我会衡量利弊。”
“衡量之后还是去了夜店?”
岑念皱眉:“危险的是耍酒疯的人,而不是夜店。”
“但是在夜店遇到酒疯子的概率是书店和咖啡厅的许多倍——”岑溪看着她的眼睛:“你承认这一点吗?”
岑念哑口无言。
岑溪看着她脸上不自觉露出的迷惘又有些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以后你想做什么,提前告诉我一声……”他说:“我会找时间陪你去体验。”
许久的沉默后,岑念开口:
“好。”
重新恢复放松静谧的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琥珀特有的松香味。
呆得久了,岑念已经能够分辨出他身上香气的每一种变化。
太阳初升时,是热情的柑橘和红胡椒。
余晖倾洒时,是青色无花果和摩洛哥鸢尾相互缠绕的寂寥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