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金虔不由感慨万千,又使劲儿点了点头。
啧啧,难怪人家能当领导,这心思、这觉悟、这脑子,果然和咱不在一个档次。
“不仅如此。”公孙先生捻须一笑,冒出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说着,就率众人绕过花墙,回到花厅。
众人一头雾水跟上。
进入花厅之后,公孙先生便开始了布置。
“展护卫、白少侠,你二人且寻一处藏身,莫要露出气息。金校尉,你与颜兄弟且在一旁伺候。”
“为何只让小金子和颜兄留下?”白玉堂问道。
展昭也是一脸不解望着公孙先生。
“因稍后要审问二位嫌犯。”公孙先生回道。
“既然要问案,展昭更应在旁!”展昭定声道。
公孙先生摇头:“一会儿要审的,乃是罗府毒杀案中最可疑的两位嫌犯,展护卫和白少侠还是莫要在场为好。”
此言一出,莫说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就连颜查散都是一脸疑惑。
“公孙先生,您就别打哑谜了成不?!”金虔挠头哀叫。
“毒害罗良生大人之人,能长期潜伏于罗府投毒而不为所觉,定是狡猾缜密、心思灵敏之人,警戒心必超出常人。”公孙先生定声分析道。
众人同时点头。
“若想从此人身上寻到破绽,最好自是令其放松警惕,循循善诱之,令其自露马脚。”
众人恍然,继续点头。
“所以?”只有金虔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包大人先行离开,展护卫和白少侠也不可在旁,而仅留在下、颜兄弟和金校尉在场。”公孙先生微微一笑做出总结。
展昭、白玉堂、颜查散微一沉吟,便明白过来,不由连连点头。
“果然高明。”颜查散点头道。
“展某(白某)先行告辞。”
展昭、白玉堂同时抱拳,旋身上冲,竟是同时飞到了房梁上,一边一个稳稳趴好。
喂喂,现在又是怎样啊?!
仍在状况外的金虔正在积极调动脑细胞,就听公孙先生又命道:
“金校尉,你且将内室的点心和茶水端出来,稍后伺机而动。”
“诶?!啊!是!”金虔顶着一脑门的雾水,颠颠来到花厅内室,端出早已备好点心和茶水,一边忙活心里一边犯嘀咕。
令嫌疑人放松警惕…
所以老包不能在、猫儿和白耗子也不能在场…
而公孙竹子、颜家小哥和咱可以在场…
这是为啥?
啧,继续屡思路先…
嗯…首先,要令嫌犯放松警惕,就不能留下令其紧张的人或物。
老包、猫儿和白耗子都是具有威严煞气武力威胁力的人物…
所以——意思是公孙竹子、颜书生和咱都是表面看来温和无害的人物…
额!暂且不论颜书生和咱,那腹黑公孙竹子怎么看都是攻击力最高的恐怖分子吧!
啧啧,不知道那倒霉的嫌疑犯是谁?
就在金虔的脑细胞在九曲十八弯思考回路徘徊之际,夫子院外传来赵虎的声音:“罗大人,这边请,公孙先生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二人身形出现在门口。
领路之人自然是赵虎,而在赵虎身后,一人被衙役搀扶,一身素孝,浓眉大眼,虽然步履不稳,但气色还算过得去,竟是罗东阳。
诶诶诶?!所谓的第一个嫌疑犯竟然是罗良生的亲儿子罗东阳?
金虔诧异。
公孙先生抱拳迎了上去。
“罗大人,一路辛苦了,快请入座。”
罗东阳在衙役搀扶下落座,赵虎和护送衙役朝公孙先生一抱拳,无声退下。金虔忙拎着茶壶给罗东阳和公孙先生斟满茶水。
公孙靠着罗东阳最近旁侧位置坐下,凤眼一眯,显出一个儒雅良善笑容,道:“包大人适才恰有急事出门,特令在下在此恭候罗大人,大人且在此处稍后片刻。”
“无妨的。”罗东阳虚弱笑道。
“罗大人身体可好些了?”公孙先生问道。
“多亏公孙先生送来的灵药,已经好多了。多谢公孙先生和包大人挂心。”罗东阳抱拳。
“若是罗大人不嫌弃公孙策医术粗鄙,可否让在下替罗大人把把脉?”公孙先生一脸无害笑意问道。
“罗某求之不得。”罗东阳忙道。
公孙先生点点头,修长手指按在其手腕之上,细细诊脉片刻,收回手指道:“罗大人身上的余毒已清,只要修养调养半月便可大好,罗大人不必担忧。”
罗东阳点点头,抬眼望了一眼公孙先生,欲言又止。
“罗大人可是有话要问?”公孙先生问道。
“公孙先生…”罗东阳面上渐涌悲痛之色,“家父身重奇毒,不明身亡,不知包大人可查到了线索破案??”
“这…”公孙先生显出为难之色,望了一眼罗东阳,顿了顿,才缓声道,“实不相瞒,罗良生大人的案子如今并无线索,唯一可断定的就是——罗良生大人所中的毒,乃是长期被人投毒所致。”
“长期——投毒?!咳咳咳…”罗东阳猛然提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罗大人切莫如此激动!”公孙先生忙劝慰道,“心情起伏太大,与大人的病情毫无益处。”
“咳咳,公孙先生——”罗东阳稳住呼吸,望向公孙策,面色泛白,“你适才说家父被人长期投毒,那、那岂不是说是家父身边亲近之人嫌疑最大?”
“恐怕正是如此!”公孙先生一脸沉痛道,“尤其是照顾罗良生大人饮食起居之人,更是首要嫌犯。昨夜,包大人已经详加询问过贵府内的丫鬟侍卫,他们皆称——”说到这,公孙先生望了一眼罗东阳,“罗良生大人的饮食起居从不假外人之手。”
“没错——”罗东阳面色难看至极:“家父生性多疑,饮食起居这等琐事从不假手外人,照顾家父的,只有罗某和邢夫人二人。”
“原来如此。”公孙先生捻须点头,垂眼抿了一口茶,不再言语。
屋内片刻沉静。
金虔望望这边垂头品茶的公孙先生,瞅瞅那边面色一变再变如坐针毡的罗东阳,暗自嘀咕:
啧啧,公孙竹子这一套词下来,岂不就是含沙射影的明示害死罗良生最大的嫌犯就是罗东阳您这个亲儿子和那个邢夫人——
慢着,这邢夫人是谁啊?
啊!好像是之前在罗府的书房险些被发狂的罗东阳的掐死的那个邢夫人…啧,那邢夫人长什么样来着?
金虔眯着细眼想了半天,竟发现自己对这个邢夫人竟是毫无印象。
“莫不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怀疑罗某?”半晌,罗东阳才面带惶恐,哆嗦着嘴皮子出声道。
“罗大人乃是罗良生大人的亲儿,为何要害死自己生父?于理不合。”公孙先生微微摇头。
“难道你们怀疑邢夫人?!”罗东阳猛然提声,两眼暴突瞪着公孙先生,“不可能,邢夫人不可能害父亲!”
“罗大人为何如此酌定?”公孙先生微一挑眉。
“我、我——”罗东阳嘴巴张了张,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才缓声道,“总之邢夫人不会、不会害人…”
“罗大人——”公孙先生放下茶碗,慢慢捻须道:“邢夫人在贵府是何身份?为何包大人问了多位丫鬟侍从,他们皆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
“邢夫人——”罗东阳双眉紧蹙,长叹一口气:“邢夫人是家父的续弦,一年前嫁于父亲。”说到这,罗东阳猝然抬眼,直直瞪着公孙先生,声线高提,“邢夫人心地善良,为人温和,待人处世都十分得体,待家父也是一心一意,像如此善良温和的女子,怎会害人?”
公孙先生点点头:“原来是罗良生大人的续弦,那为何府上下人不愿多提?”
“这…”罗东阳垂眼,显出为难之色,半晌才幽幽道,“只怕是因为邢夫人的出身——她原本是被夫家休弃的弃妇,在街上行讨之时被家父救下,才有了后来的一段姻缘。”
说着,罗东阳轻叹一口气,“家父在朝中也算略有威信,而邢夫人的出身却是、却是这般,为防他人闲话,家父才命下人莫要对外人多言。”
“那不知休了邢夫人的原夫家是哪里人士?”公孙先生问道。
“这个…”罗良生想了想才道,“在下曾听邢夫人说,三年前她所在的村子闹疫病,整个村的人都死光了,只有被休赶出村子的邢夫人捡了一条命。”罗东阳面露不忍,“邢夫人一生凄苦,她、她很可怜,她不会害人。”
“原来如此。”公孙先生点点头,转头望了一眼金虔和颜查散。
颜查散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金虔虽然脑袋不甚灵光,但此时也觉大大不妥。
听这罗东阳的意思,那罗良生大人与这位邢夫人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对这邢夫人很是喜爱。那自然不会嫌弃邢夫人的出身,可为何又不愿外人知晓邢夫人的来历?
而且,听“邢夫人”这称呼,似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明媒正娶…
听起来更像是这罗良生大人并不愿他人知晓邢夫人的存在…难道…
金虔脑中灵光一现:
难道这罗良生大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好“金屋藏娇”这一口?!
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想到这,金虔不禁两眼发亮,细眼嗖一下射向罗东阳,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但见罗东阳将手里的茶碗端起、放下,又端起、又放下,如此来回了好几个回合,才抬眼望向公孙先生,问道:“昨夜包大人将邢夫人带回开封府,不知——”
“邢夫人正在外厢房歇息。”公孙先生微微一笑,“在下这就请夫人过来。”
“有劳公孙先生。”罗东阳松了口气的模样道。
颜查散眸光一闪,望向金虔。
金虔更是细眼放光,激动回望。
哦哦哦,咱闻到了八卦的狗血味道啊!
这邢夫人按辈分算应该是这罗东阳的后娘,若是在八点档电视剧中,这后娘和原配儿子那绝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阶级斗争敌人,可这罗东阳不仅处处为这邢夫人辩护说好话,而且还对一个后娘超出常规的关心——嗯嗯,这邢夫人和这罗东阳之间——绝对有猫腻?!
片刻之后,被赵虎引来的邢夫人进入花厅一亮相,就让金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只见这位邢夫人,一身素白长裙,身姿如柳,步步生莲,垂首盈盈下拜,声若清泉,听着从头发丝舒服到脚指头。
“罗邢氏见过公孙先生,金校尉、颜先生。”
“邢夫人,您可还好?”罗东阳忙迫不及待问道。
“累东阳担心了,妾身一切安好。”邢夫人抬头向罗东阳柔声回道。
这次,金虔终于将此女的样貌看清。
但见这邢夫人,年纪二十出头,柳眉杏目,样貌温婉,唇红齿白,在左眼角处有一颗朱砂痣,仿若一滴红泪缀在眼角,看起来凄然若泣,好不令人心怜。
罗东阳望着邢夫人,一副欲言又止心痛难忍的模样。
邢夫人望着罗东阳,一副想看又不敢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的神色。
啧啧,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金虔心里立马上演了一整套如花似玉的续弦后娘不安于室勾搭了年轻气盛的继子然后合力将老子下毒害死的狗血剧情。
公孙先生凤眼在二人身上一扫,慢慢垂下双眼,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轻声问道:“邢夫人,罗良生大人的饮食皆是由你负责?”
“正是妾身。”邢夫人回道。
“罗良生大人死于□□,依在下推断,定是有人给罗良生大人长期下毒!”公孙先生猝然提声,凤目如电射向邢夫人。
邢夫人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浑身上下颤抖不止,怯生生道:“老爷、老爷死于中毒?公孙先生莫不是怀疑妾身?”
“公孙先生!”罗东阳猛然提声。
公孙策一摆手,又缓声道:“罗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只是依理推断,例行询问。邢夫人虽有嫌疑,但目前并无实证。”
“老爷对妾身有救命之恩,妾身就算死也不会害老爷半分!请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明察!”邢夫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泣声呼道,柔弱身形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眼泪滴滴坠地,看来是既无辜又可怜。
罗东阳一脸不忍,几乎要跳起身将邢夫人扶起来,只是碍于场合身份,才强忍没动。
金虔暗暗咂舌:苍天,要变成鬼哭狼嚎的琼瑶剧了吗?
“邢夫人这是何故?!”公孙先生满面惊讶,忙站起身惊道,“快!扶夫人起来!”
说着便向一旁的颜查散丢出一个眼色,颜查散立即上前将哭倒在地的邢夫人扶起身,轻声安抚道:
“邢夫人莫要惊慌,包大人此时不在,我等并非审案,公孙先生只想与二位闲话家常,看看是否有重要线索遗漏。”
说着,便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意。
儒雅书生轻轻一笑,宛若清风拂面,春雨润心,嘿,还真有种安抚人心凝气定神的神奇魔力。
额!连老实巴交的颜家小哥都被带坏了,居然也被腹黑竹子拉来施展美男计?!
金虔无语垂眼望地砖。
邢夫人望了一眼颜查散笑脸,神色渐缓,压低声音抽泣了几下,抹去眼泪,回身落座,情绪明显比刚才稳定了不少。
“二位不必紧张,公孙策的确仅是与二位闲话家常罢了。”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望了一眼金虔。
“没错、没错!”金虔立即领会精神:咱伺机而动的机会来啦!
一转身从身后长桌上端了两碟花生酥糕送到了罗良生和邢夫人身侧桌上,一边给二人添水一边挥洒热情招待词:“俗话说来者是客,二位先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喝点茶水润润嗓子,等一会儿包大人回来了,再好好和包大人谈谈案子,没准线索就自己蹦出来了。”
邢夫人和罗东阳同时望了一眼金虔一脸热情满脸诚挚的笑脸,脸上表情不约而同松下几分。
公孙先生露出一抹满意笑容,继续缓声问道:“之前在贵府书房中看到不少名人书画,罗良生大人是否甚好此道?”
语气温文和煦,还真是一副闲来聊天的阵势。
“是!家父平日里最喜收藏字画。”罗东阳点头道。
“罗良生大人是否喜欢将字画悬挂于房梁之上以便赏鉴?”颜查散问道。
“这——”罗东阳皱眉,“以前家父都是将字画仔细卷好收藏,不曾有悬于房梁的嗜好。”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公孙先生问道。
“罗某不甚清楚。”罗东阳望向邢夫人,“家父已经许久不许罗某进入书房侍奉。倒是邢夫人——”
“是——从半年前。”邢夫人想了想,接口道。
“半年前…”公孙先生捻须,“和罗良生大人发病时机颇为吻合啊。”
“这么一说,的确如此。”罗东阳双眼瞪大,“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
“这个…”公孙先生望了一眼邢夫人,“夫人可曾听过罗良生大人说过什么?”
邢夫人轻蹙柳眉,微微摇摇头:“老爷自半年前就行为失常,言语莫名,这悬挂字画到底有何深意,妾身确是无法窥明。”
“也对,那时罗良生大人中毒已深,行为失常倒也不难理解。”公孙先生点头道,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在下听邢夫人言谈之间颇有条理,夫人可是出身书香世家?”
邢夫人温婉容颜上泛出一个苦笑:“妾身这等粗鄙之人怎可能出身书香?!这都是嫁与老爷后,老爷手把手教妾身读书识字才学会皮毛。妾身一个被夫家休了的弃妇,能得老爷如此相待,实在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缘分。”
“邢夫人和罗大人果然伉俪情深!”颜查散一旁感慨道。
此言一出,邢夫人不由眼圈一红,又垂首默默饮泣。
一旁的罗东阳也是一脸悲色。
“二位节哀顺变,包大人断案如神,想必不日就可查明真相,将凶犯绳之于法,让罗良生大人瞑目九泉,令二位心安。”颜查散字字恳切,听得金虔都打心眼儿里觉得颜书生简直就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心理辅导师。
罗东阳沉色点头,邢夫人抹泪颔首。
公孙先生望了望二人,正要开口继续问话,突然,屋外传来一声高呼,打断了公孙先生。
“包大人,您回来啦?罗大人已经在花厅等候许久了。”赵虎嗓音从厅外传来。
屋内众人一听,忙起身抱拳,迎接大步跨门而入的当朝一品开封府府尹包拯。
“累罗大人久等了,本府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包大人一进门就忙向罗东阳抱拳致歉道。
“大人如此繁忙,东阳还来叨扰,是东阳该致歉才对。”罗东阳忙晃晃悠悠起身道。
“哎,坐着坐着!”包大人忙扶住罗东阳落座,又朝正向自己行礼的邢夫人点了点头。
“大人,为何不见孙怀礼孙大人?”公孙先生一脸惊诧问道,“大人不是和孙大人一起去认尸了吗?”
“孙怀礼大人?认尸?!”一旁的罗东阳闻言顿时一惊。
“啊!”公孙先生面色一变,一幅懊恼表情道,“公孙策一时性急失言…”
“无妨。”包大人一摆手,“本府明早便会将此事上奏圣上,到时罗大人自然会知晓。”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东阳惊问道。
包大人长叹一口气:“汴京闹鬼一案罗大人是知道的。”
“没错,就是因为那些鬼言和家父发病——不、毒发时的胡言乱语如出一辙——所以东阳才劳烦包大人过府查探。”罗东阳瞪着双眼,“难道是这闹鬼一案有了进展?”
“没错!昨夜,展护卫在回府途中擒杀了数名女鬼!不料验尸后发现,那些并非什么鬼魅,而是年轻女子假扮。”包大人一语惊人,
“什么?!”罗东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可刚起身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身形摇晃不止,一旁的邢夫人忙一把扶住了罗东阳,轻轻在其身后拍打止咳。
“是女子假扮?是什么女子?”罗东阳喘了两口气,急声问道。
“身份不明。”包大人摇摇头,“只是——其中一位…和孙怀仁孙大人昨夜失踪的五夫人形貌颇为相似。”
“啊!”罗东阳一屁股坐回太师椅,面色苍白如霜。
“适才本府陪同孙大人一同去验尸,不料孙大人一见那尸身,竟是惊得昏死过去,本府不得不令人将其送回府中,所以才来迟了。”
罗东阳呆呆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难道那尸身真的是——”公孙先生惊道。
“正是孙怀礼大人的五夫人。”包大人点点头,又望向罗东阳,一脸沉色道,“贤侄,目前,罗良生大人被毒杀一案仍是毫无头绪,唯有其生前说得那句呓语与这些假鬼的言辞一致…现如今,这是唯一可查线索。”
罗东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半晌才缓缓抬头,愣愣望着包大人:“包大人…家父之死…”
“贤侄放心,本府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包大人定声道。
“多谢包大人…”罗东阳抱拳,面色惨白,身形晃了几晃。
一旁的邢夫人扶着罗东阳的胳膊,微微垂首,一言不发。
“贤侄身体刚刚康复,还是莫要太过操劳。”包大人微微摇头,提声道,“张龙、赵虎!”
“属下在!”张龙赵虎跨门而入。
“请罗大人和邢夫人去客房歇息。”包大人又望向罗东阳,威严黑面上显出三分慈色,“贤侄,你暂且在开封府内暂住几日,一来,以便公孙先生为你诊治助你调养,二来,若有任何线索,本府也可第一时间告知与你。”
“多谢包大人!”罗东阳一脸感激,忙抱拳谢道。
“也委屈邢夫人了。”包大人又朝邢夫人点点头。
“理应如此,妾身多谢包大人。”邢夫人款款作揖。
*
望着邢夫人和罗东阳渐远背影,包大人微眯双目,捻须片刻,回望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微蹙双眉,抬眼望了一眼房梁。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形无声飘落地面,一左一右站在包大人身后。
包大人慢慢转身,一双利目依次环视扫过屋内众人:“对于罗东阳和邢夫人,诸位有何看法?”
白玉堂双臂环胸:“那位邢夫人脚步虚飘…”
“眸光内蕴…”展昭沉声。
“应是身怀武功。”展、白二人同时定声道。
“罗东阳身为儿子,却对生身父亲的饮食起居知之甚少,不合道理,对继母的来历含糊不清,更不合理。”颜查散提出自己看法。
“二人言辞之间,神色多变,眸光闪烁,怕是未说真话。”公孙先生捻须道,“而且,罗东阳听闻孙怀仁认尸时,神色大变,反应太过,其中必有蹊跷。”
包大人连连点头,又将目光望向屋内唯一一位还未发表意见的某从六品校尉:“金校尉,你怎么看?”
“诶?咱?”金虔一怔,环视一周,发现一屋子人都定定瞅着自己,不由讪笑道,“咱觉得大家说得十分在理、在理!这二人甚是可疑、可疑!”
白玉堂挑眉,展昭皱眉,颜查散扶额、包大人瞪眼,公孙先生微微一笑:“包大人是问,金校尉你——怎么看?!”
啧,果然混不过去啊!唉,这开封府的银子真是越来越难拿了!
金虔脸皮皱成一个疙瘩,故作深沉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独具特色的观点,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乱扯自己独具慧眼的八卦看法:
“嗯——那个…属下觉得吧,那罗东阳罗大人和他的继母邢夫人之间——”金虔眨眨眼,同时举起两只大拇指相对弯了弯,“有股□□的味道!”
白玉堂两道眉毛高挑若飞,展昭眉头皱成疙瘩,颜查散扶额长叹,包大人以拳遮嘴干咳,公孙先生笑意更胜:“果然见解独到。”
“谬赞、谬赞!”金虔缩脖子道。
“大人,学生以为,应监视这二人行踪,再派人去查探那邢夫人的来历,或有线索可循。”公孙先生作揖道。
“先生所言甚是。”包大人点头。
“至于那位五姨太…”公孙先生皱眉。
“不必担心,稍候片刻,便见分晓。”包大人笑道。
果然,不过一炷香时间,王朝就匆匆冲入花厅,抱拳汇报道:“禀大人,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位孙怀仁孙大人的五姨太闺名叶怜梦,原本是汴京城外镇红月镇露华苑的歌妓,三月前嫁给了孙大人。”
“消息可确切?”包大人猛然提声。
“千真万确!”王朝道,“属下特地在孙大人府中等孙大人清醒后才详细询问,孙大人亲口告知属下的,绝对没错!”
“好!”包大人一拍桌面,点了点头,望向展昭,“展护卫,你且…”
说了半句,突然停住,包大人微一皱眉,摇了摇头,竟是将目光移向了金虔:
“金校尉,展护卫大病初愈,不便外出查案,此次,就有劳金校尉了!”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莫名沉寂。
金虔两只眼睛瞪得好似铜铃,脑子里顿时万马奔腾乌烟瘴气。
咱没听错吧咱没听错吧咱没听错吧?!
老包居然让咱独挑大梁深入虎穴去那个危险系数最高的红灯区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