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讨论结果就是,将叫花子少年软禁在开封府备查备用。
讨论完第一课题,包大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讨论第二课题。
“金校尉,你今夜和白少侠外出调查汴京闹鬼一案,可有发现?”包大人正色问道。
“属下并无发现。”金虔抱拳回道。
白玉堂也接口道:“这闹鬼一事本就捕风捉影、毫无根据,那些百姓胆小怕事来求开封府也就罢了,怎么皇上也对此事如此上心,还颁下严旨令开封府十日内破案?”
“白少侠有所不知,”包大人闻言,脸色瞬时一沉,“这闹鬼一说之所以闹得满城风雨、天子震怒、朝纲不稳,全是因八个字。”
“八个字?”白玉堂和金虔满面疑惑。
包大人眉峰沉目,压低嗓音道:“国之将亡,鬼魅横生!”
一室死寂。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三人面色沉凝。
颜查散面色微变,白玉堂微眯双眸,金虔则是细眼瞪圆,心中哀嚎不止:
咱就知道,咱就知道这花厅的风水不好!每次一到花厅开会加班讨论案情,案子就一定会升级。就冲 “国之将亡、鬼魅横生” 这八个字,这案子便从扰乱城市治安的民事案件升级到了影响国家存亡的高调政治事件!苍天哪!咱想过两天消停日子咋就这么难哪!
“这八字是从何而来?”颜查散问道。
“无人知晓。”公孙先生摇头,望向众人,沉下嗓音,“这八字似是凭空冒出一般,前后不过五日时间,便随闹鬼一事疯传全城、妇孺皆知,致使汴梁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谈之色变。”
“如此厉害?!”白玉堂冷笑一声,“这其中怕是有鬼吧!”
当然有鬼!
金虔望了一眼白玉堂,心中暗暗吐槽:
没听公孙竹子说这八字和闹鬼的事儿是一拨儿的吗?!
“的确有鬼!”展昭剑眉一竖,黑眸凛然,“但此‘鬼’非彼‘鬼’,只怕是恶人为祸,意图不轨,欲借鬼魅之说妖言惑众、动摇国本、危害社稷!”
“想不到你这猫儿脑袋也有清楚的时候嘛!”白玉堂挑眉道。
“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此案背后定然不简单!”公孙先生沉吟,捻须慢慢道。
“只是此案如此诡异,时间又如此紧迫,”颜查散沉吟,又抬眼望向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这…该如何查起——”。
岂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却是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意。
不好?!
金虔浑身汗毛瞬间立正,蹭蹭倒退两步,暗道:
每次公孙竹子笑的时候都没啥好事,和包大人一起笑的时候更是厄运当头,难道又要拿咱开涮?!
果然不出金虔所料,下一刻,公孙先生就望向金虔,容光焕发,笑颜璀璨:“这恐怕就要有劳金校尉了!”
有没有搞错啊?!咱的预感要不要这么灵验啊?!
金虔心中哀嚎,一张脸都皱了苦菜花包子。
一旁的展昭望了金虔一眼,眸光一闪,上前抱拳朗声道:“展某愿替金校尉助大人一臂之力!”
猫儿大人,您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猫啊!
金虔细眼闪烁。
“小金子的事儿就是白某的事儿!”白玉堂也上前一步提声道。
白耗子,您真是救苦救难的好老鼠啊!
金虔连连点头。
可惜,公孙先生却是十分不卖这一猫一鼠的面子,一句话就把金虔打入谷底。
“展护卫、白少侠,你二人虽然武功卓绝,但此事却是非金校尉不可!”
展昭、白玉堂闻言同时一愣,不由望向金虔。
“那、那个,到底要属下干嘛啊?!”金虔抖着嗓子问道。
公孙先生笑得和蔼万分:“自然是金校尉的看家本领——捉鬼!”
圈了个叉叉的!咱就知道咱就知道公孙竹子一笑没好事祸事传千里!
“可是今夜属下并无发现…”金虔企图力挽狂澜。
“这只鬼,并非是街上的‘野鬼’、而是府中的‘家鬼’。”包大人眼中精光一闪,冒出一句。
“啥?!”金虔傻眼。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请恕颜查散愚钝,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是?”颜查散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包大人微微一笑:“今日早朝之后,工部侍郎罗东阳罗大人曾私下找过本府,称府中颇为不宁,疑是秽物作祟,希望能请本府中的奇人——”望向金虔,“从六品校尉金虔金校尉过府探查,驱鬼辟邪…”
金虔双眼瞪得像两粒龙眼:“朝廷命官家里也闹鬼?!”
“城中闹鬼一事,传闻繁多,范围太广,自然不易查寻,而罗大人府中闹鬼一事,却是极易锁定目标。”公孙先生分析道,“所以在下和包大人已经商量妥当,明日下朝之后就去罗大人家中查探取证,并在夜间就加强汴京街巷巡视,双管齐下,定有收获!
“属下遵命!”展昭抱拳道。
“…属下遵命…”金虔也条件反射抱拳高呼。
白玉堂、颜查散对视一眼,也抱拳同声道:“白玉堂(颜查散)也愿助包大人一臂之力!”
“好!!”包大人点了点头,凛凛眸光扫视众人,“不论此‘鬼’是真是假,十日之内,本府定会令其无所遁形,将其绳之于法,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震耳发聩,余音清神。
众人精神一震,异口同声:“谨遵大人吩咐!”
金虔也包子里混卷子表了表决心,暗地里却是把涌到嗓子眼儿的郁闷血硬生生吞了回去。
这岂不是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咱就要早班白班晚班夜宵班全程参与吐血支持,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加班?!额滴苍天啊啊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啊啊?!!
*
明确了基本纲领,确定了作战目标,开完了战前动员激励大会,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终于大发慈悲,放众人回房歇息。
白玉堂好容易得空抽身,立即冲回房取了皂角换洗衣物沐浴用具直奔开封府澡堂清洗抬那个叫花子少年时沾上的一身怪味。
颜查散朝几人打过招呼,也离开夫子院。
金虔几乎喜极而泣,窜出花厅就足不沾地一溜烟就冲向了自己的宿舍,可手刚碰到门板,就听身后响起了噩梦一般的清朗嗓音。
“金虔,今晚练功…”
“展大人啊啊啊啊!!”金虔猛一转身,一把揪住身后之人的衣袖,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吐苦水,“属下这一晚上又是抓鬼又是抬人又是受惊又是开会加班,是又惊又吓又苦又累,明日还要早起查案,展大人您行行好,今晚练功一事就…”
修长手指握住金虔手腕,顿了顿,才缓缓将金虔的手拉离袖口,清朗嗓音柔和若风:“今夜不必练功,早点歇息。”
“诶?”金虔猛一抬头,望向展昭。
朦朦月色下,素蓝身形如松影,拂动发丝若水墨,俊逸五官似蒙上一层雾气,柔暖温润,清神澈心,竟让金虔一时间看呆了。
展昭黑眸一颤,流光闪转,隐漫朦水,慢慢垂首贴近金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在距金虔还有三寸之时生生刹住,声线微哑:“早些歇息。”
“啊?!啊!是!是!!”金虔赫然回神,愣愣点了点头。
展昭微一颔首,转身向夫子院大门走去。
“展大人?”金虔纳闷,“您不回房歇息吗?”
展昭脚步一顿:“展某…展某还要去练剑…”说完,就匆匆离去。
“练剑?!”金虔挠挠脑袋,推开房门,“这深更半夜的练得哪门子剑啊?”
“金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金虔背后。
“啊啊啊呦!”金虔惊得浑身一哆嗦,猛然扭头,待看清来人,顿感一阵虚脱,“颜兄,你别一惊一乍的吓人啊!”
“颜某唐突,还请金兄见谅。”颜查散朝金虔一抱拳。
“啥事儿?”金虔无精打采问道。
颜查散四下望了望,压低几分声音,正色道:“颜某有要事相告,还请屋内详谈。”
“又来?!”金虔暗叹一口气,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自从上次那晚来了一堆人详谈,弄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害咱损失了一张桌子,还导致猫儿神经衰弱阴阳怪气了好几个月——啧,都造成咱的心理阴影了。
“那个颜兄啊,不能明天再说吗?”
“此事与金兄息息相关,还望金兄莫要推脱,误了大事!”颜查散十分坚持。
“啧,好吧!”金虔有些无奈望了颜查散一眼,踌躇半天才将颜查散请进屋落座,刚要关门,却被颜查散唤住。
“金兄,还是开着门说话方便。”
“啊?”金虔扭头瞪着颜查散,脸皮微抽。
那不如站在院子里说好了你非要进屋来说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喂!
颜查散话一出口,这才发觉有些不妥,又被金虔瞪得脸皮发烧,不由又站起身:“还是、还是在院子里说罢。”
“行了,就屋里坐吧!”金虔一把将颜查散按回座位。
“这——”颜查散望了金虔一眼,似是有些不安,往金虔远处位置挪了挪,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今日公孙先生回府后,曾唤颜某至花厅问话——都是关于展大人的。”
“展大人?”金虔一脸莫名,“问的啥?”
“就是——展大人在杭州一举一动。”
“杭州?”金虔更加纳闷,“杭州之行的来龙去脉线索细节展大人不是早就禀告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了吗?”
“并非案件之事,而是、而是——”颜查散摇头,望了一眼金虔,欲言又止,磨蹭了半天才继续道:“关于展大人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金虔顿时汗毛倒竖,一个猛子窜上前揪住颜查散的脖领子,惊呼道,“公、公孙先生不会是因为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展大人丢了几乎到手的财大气粗背景雄厚的丁家小姐而要对咱秋后算账了吧?!”
“咳咳…”颜查散双颊涨红,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金虔的魔爪中挣脱,使劲喘了两口气才缓过劲儿来,道,“公孙先生是、是问,展大人拒绝丁小姐的婚事,是否是因为展大人已有心仪之人?”
说完,定定望向金虔。
可再看那金虔,却是细眼圆瞪,口齿半开,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傻呆呆愣了半晌,才哆哆嗦嗦挤出一句:“就、就算公孙先生神机妙,这也有点夸张了吧?!这、这种事儿也能未卜先知?!”
颜查散一看金虔面色,暗自拿定主意,瞳中精光一闪而逝:“金校尉知道展大人已有心仪之人?”
金虔顿时蔫了,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金兄可知展大人的心上人是谁?”颜查散声音有些急切。
这一问,金虔更加萎靡:“甭提了,事后咱想尽办法旁敲侧击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没套出话来,唯一知道的线索的就是——此人是咱认识的人。”
“金兄认识的人?”颜查散略一思索,又追问了一句,“展大人对金校尉说此事之时,是何种神情?”
“神情?”金虔翻起眼皮想了想,“好像是——有点走神…”
“走神?”
“那天丁氏兄弟说要将丁小姐许配给一枝梅,咱就想展大人的老婆泡汤了,咱身为展大人的下属,自然是一马当先首当其冲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所以咱当机立断毛遂自荐为展大人牵线搭桥信誓旦旦说一定能为展大人寻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咳——那个一等一的好媳妇,谁知到说到一半展大人就、就突然走神,还冒出一句——”
说到这,金虔一板脸色,学着展昭的表情语气道,“展某已有心仪之人!”又是一叹气,眉毛眼睛一耷拉,“也不说是谁,咱猜了快大半个月了也没个啥头绪,眼看这媒人红包就要拱手让人,唉…”
颜查散望着一脸无可奈何的金虔,圆瞪双眼,直直呆了半晌,才缓缓摇头,扶额暗暗叹气:“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原来如此?!”金虔耳朵唰一下竖得笔直,一个猛子窜到颜查散身前,细眼放光,“难道颜兄已经猜到展大人心意所属之人?谁?是谁?!家住的远不远?有钱还是没钱?请媒婆了没有?!”
每问一句就逼近颜查散一步,三个强势追问句问罢,颜查散几乎被逼到墙角。
“金兄、金兄稍安勿躁。”颜查散连连摆手告饶,“此人的身份——”望了一眼金虔,表情有些古怪,顿了顿,继续道,“还是等展大人自己告诉金兄为好。”
“还等?!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金虔不为所动,双手叉腰,气焰嚣张,一脸坚定瞪着颜查散,一副誓要问出个子午寅卯才肯罢休的架势。
“这、这…”颜查散被逼得背靠墙壁,退无可退,清朗面容上渗出点点汗渍,犹豫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颜某只能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甭想用这种不着边的废话糊弄咱!”金虔气势大涨,步步紧逼,整个身体都凑到颜查散身前,距离不过寸余,“你若是不说,颜家小哥,莫要怪咱不仁不义!”
一抹红晕漫上俊朗书生面庞,颜查散左右躲闪不及,额头冷汗乱冒,终是扛不住,又挤出一句:“此、此人与展大人朝夕相对、患难与共…所、所谓日久生情…”
“朝夕相对、患难与共、日久生情——”金虔显然被这三个词汇吸引了注意力,放松了对颜查散的逼供工作。
颜查散急忙退到一旁空旷之处,长长松了口气。
“啊呀!”就听金虔那边突然大叫一声,表情从若有所思到豁然开朗再到不可思议最后到果然如此,最终望向颜查散之时,细眼放光,双颊涨红,浑身微颤,显然是惊喜交加,“难、难道展大人的心上人是、是——”
颜查散一见金虔此时神情,吊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朝金虔一抱拳,道:“金校尉已然知晓展大人的心意,想必已有打算。”
“啥?啊!对!”金虔合上嘴巴,呆呆点了点头,“是有打算,就是、就是这难度有点高啊——有难度、有难度——”嘴里嘀嘀咕咕,神色恍惚,好似丢了魂一般。
颜查散暗松一口气,退身出门,帮金虔关上了房门。
“展大人,颜某总算是略略帮上了一点小忙…”
望着灿烂星空,颜查散露出了一抹安心笑意。
可惜颜查散此时却不知晓,他帮的这点“小忙”却惹出了一个天大的乌龙,致使在多年之后颜某人名满天下之时,每逢回想此事,都常有捶胸顿足吐血三升的冲动。
*
天清晓露凉,秋风落萍踪。
清晨时分,微凉秋意冉冉袭面,为思考某只猫科动物终身大事而几乎整夜未睡的金虔穿戴整齐,顶着一双深邃幽怨的黑眼圈,晃晃悠悠来到膳堂。
此刻时间尚早,膳堂除了负责打饭盛菜的王大婶外,只有金虔一人。
“金小子,今儿这么早啊?”王大婶一边笑眯眯向金虔招呼,一边帮金虔打了两人份的开封府标准早餐清粥馒头小菜。
“王大婶,今天咱没啥胃口,馒头就少给一个吧。”金虔蔫蔫回道。
“咦?没胃口?!”王大婶一脸大惊失色,上上下下把金虔好一番打量,惊呼道,“金小子居然没胃口吃东西,这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是啊小金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眼前光线一暗,一道白影堵在了金虔面前,白玉堂满面忧色,探手就向金虔脑门摸去:“莫不是染了风寒?”
另一只手十分适时探出,万分精准擒住了白玉堂手腕,一道若松红影挡在了金虔身前。
“展大人,你不是护送包大人上朝去了吗?”金虔纳闷。
“包大人让展某先行回府。”展昭朝金虔微一颔首,又白玉堂面无表情朝打招呼,“白兄,早!”
可那面色,连一旁站着的王大婶瞅在眼里都觉得心里有点哆嗦。
“臭猫,放手!”白玉堂桃花眼一横,朝展昭甩出一个白眼,翻手挣脱展昭钳制,继续向金虔脑门坚定不移探去。
展昭眸光一闪,反手二次拿住白玉堂手腕:“白兄,时间不早了,还是先用早膳吧。”
“臭猫!想打架?五爷奉陪到底!”白玉堂顿时火冒三丈,另一手直袭展昭面门。
展昭侧身一避,将金虔向身后一推,手如迅电,还手反击。
二人就这般你攻我防,你劈我砍,一来二去的在这膳堂之内开始上演大小擒拿手比拼。
奇的是,二人在激烈交手期间,展昭的左手仍是死死扣住白玉堂手腕,半分不动,而白玉堂使尽全身解数,仍是无法挣脱,不由暴跳如雷,手下攻势愈发凌厉,而展昭更是招如迅电,分毫不让。
红影如松,白影飘逸,二人攻防之间,尽显自家绝学,招招精巧,环环相扣,令人眼花缭乱,煞是好看。
“喂,金小子,展大人和白五爷这是——?”王大婶手里抄着饭勺,退到墙角,和金虔并立一排,悄声问道。
金虔手里举着一个白胖胖的发面馒头,一对眼珠子从展昭移向白玉堂,又从白玉堂移回展昭,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二人紧扣的双手上。
圆瞪细眼渐渐变形,越变越弯,越弯越细,最后变作两个细眯眯的月牙丝,幽幽绿光从这两道月牙丝中渐渐溢出,呵呵闷笑在口中慢慢泛滥,哗啦啦的黑色雾气从背后盘旋升起。
“这就叫打是亲骂是爱…嘿嘿嘿…其实…这么看起啦,难度也不是很高啊…嘿嘿嘿…”
一旁的王大婶听得是一头雾水:“金小子,你嘀嘀咕咕说啥呢?俺咋一句都没听懂?”
“嘿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金虔举起手里白馒头,一本正经煞有介事摇了摇头。
二人说话之际,时间已经到了集体用早膳的高峰时间,开封府的皂隶捕快衙役三三两两结伴来到膳堂,可还未进门就被里面高水准的武功切磋震傻了眼。
“哎?这、这是咋了?”
“难道是展大人和白少侠拆完练武场还不过瘾,打算把膳堂也拆了?!”
“切!你不懂就甭乱说,这是武林高手每天必做的早课!”
“为啥要在膳堂做早课?”
“当然是为了活动活动多吃一点早饭啊!”
“说得有理!”
“看!展大人这招就叫做神龙摆尾!”
“你咋知道?”
“金校尉说书的时候你没听啊?”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白五爷这招一定就是花枝招展!”
“展大人这招叫玉树临风!”
“这是白少侠的…对了,是绝色天香!”
“快看,这招一定是展大人的必杀技,一笑春风!”
“白少侠出招了,哦哦,这招肯定是金校尉说的——倾国倾城!”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一种捕快衙役皂隶就全堵在膳堂门口津津有味观赏展昭和白玉堂的精彩打斗,观看的同时还不忘争先恐后进行“专业”点评。
只是这点评的用词…咳咳,全部归功于某从六品校尉不遗余力长年累月进行的全民武林科普教育(收费项目)。
待下朝归来的包大人,还有前来用早膳的公孙先生和颜查散一行来到膳堂之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热闹景象。
“公孙先生,这是——”包大人望向自家的智囊师爷。
公孙先生扶额,望了一眼身侧的颜查散。
颜查散暗叹一口气,拨开人群,挤进膳堂,第一眼就望见正蹲在墙角一边喜滋滋啃馒头一般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金虔。
“金兄…”颜查散走到金虔面前,脸色略显幽怨,“这是?”
“颜兄!”金虔一把拉过颜查散蹲在自己旁侧,一脸神往指了指那边的红猫白鼠,整张脸都乐成了一个包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打是亲骂是爱?”
“哎?”颜查散一愣,还未等回过神来的,就见金虔朝颜查散一抱拳继续道:
“昨夜颜兄一席话,顿令咱茅塞顿开,原本咱还想若要撮合展大人的终身大事定然颇有难度,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一个郎有情、一个郎有意,非常之般配啊!”
“哎?!”颜查散脑袋嗡的一声,好似被一个棒槌狠狠砸下,耳中轰隆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金虔手臂,惊道,“金、金金兄,你、你是不是有所误会?!”
“没误会没误会!”金虔喜笑颜开神采奕奕,反手握住颜查散手背,频频点头,“咱十分理解、十分理解!”
“不、不对!金兄你定是误会了!”颜查散另一手攥住覆在自己手上的细瘦手指,冷汗森森,“金兄,你且听颜某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两声冷喝同时响在二人头顶。
两道阴影携着冷风呼啦啦将金虔和颜查散二人笼罩。
颜查散身形一抖,慢慢抬眼,只见红衣护卫黑冷朔,白衣侠客俊颜阴森,都直直瞪着自己和某从六品校尉——交叠相握的双手上。
寒风彻骨,冷气凝冰。
“啊!”颜查散惊呼一声,嗖一下抽回双手,噌一下跳起身,倒退数步,脸皮抽搐半天,才抱拳挤出一句,“展、展大人、白少侠、金校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说罢,就踉跄奔出膳堂。
白玉堂狠瞪展昭一眼,朝金虔道:“小金子,还不跟上?”
“展某的下属,展某自会管束,不劳白兄。”展昭下句话立马堵了回来。
“展昭,你今天就是要找茬是吧?!”
“白兄多想了,展某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臭猫,你给我站住。”
红影白影同时走向大门,又同时转头:
“金校尉(小金子)!”
说完,二人又同时瞪向对方。
“二位先请、先请!”金虔忙颠颠跟在两人身后,抱拳殷勤道,“属下紧随、紧随!”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转头,又互瞪一眼,双双出门,行进期间,还不忘进行目光激烈厮杀。
包大人望着朝自己杀气腾腾行来的二人,又望向自家的师爷:“公孙先生,这——”
公孙先生抱拳:“大人,事不宜迟,还是早早启程查案吧!”
说完,瞄了一眼旁边的颜查散。
颜查散垂首弓腰,默不作声,晨光下,额头点点汗渍反光发亮。
待众人一行离开,颜查散两步来到行在末尾的金虔身侧,只听金虔嘴里嘀嘀咕咕,不由冷汗淋漓。
“啧啧,瞧着两位查案还不忘眉目传情的热乎劲儿,好事将近啊!”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啊?!
颜查散心中哀恸难抑。
*
秋空蒙薄雾,晓色辨亭台。
一座威严府院门前,一名年纪三十上下的青年频频踱步,满面焦急。只见此人,身穿青色官服,头戴方翅乌纱,身姿挺拔,浓眉大眼,正是当朝工部侍郎罗东阳罗大人。
此时,罗大人已在自家门前站了整整半个时辰,只为等候当朝一品大员开封府府尹包大人和他府中的那位“奇人”。
罗大人身旁陪同等候的小厮跺脚搓手,瞅了一眼自家望眼欲穿的大人,低声道:“少爷,依小的看,包大人刚下朝,怎么着都要回府歇一会儿,断不会来这么早的。”
罗东阳摇摇头,继续坚定不移的当“望包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