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气氛更加萎靡不振。
不单是输了这么简单啊!
而是输的憋屈,输的郁闷!四场擂战都被那黑狐狸精牵着鼻子走,最后居然还被耍诈获胜的一方教训的哑口无言,真是憋闷中的战斗机啊!
金虔在心中暗暗总结道。
“想不到如今的江湖后辈居然如此没骨气!”江宁婆婆江宁婆婆猛一拍桌,起身怒道,“依我老婆子看,那黑妖术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今天最后那些话说得倒是在理。今日败因,说到底,就是你们太轻敌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阵沉默。
“瞧瞧你们这些个所谓的江湖英雄,仗着有几分本事,平日里在江湖上作威作福惯了,怕是眼睛早都长到脑门上去了!”江宁婆婆冷笑阵阵,“你们扪心自问,今日一战之前,你们有谁将那麒麟门放在眼里了?!”
众人脑袋低垂,无人敢发一言。
“是不是都觉得自己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一个只知道耍小手段的黑妖狐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派几个高手上场,定能将麒麟门一众手到擒来?!”
众人的脑袋简直都要埋到胸腔里。
就算是厚脸皮如金虔,此时也觉得脸上发烧。
江宁婆婆大人您也太犀利了,这简直就是单刀直入刀刀见血啊。
“你们莫不是忘了,此次擂战的目的到底为何?”说到这,江宁婆婆猛然瞪向韩彰,“韩老二,你说!”
韩彰一缩脖子,诺诺回道:“是…襄阳王!”
“哼!亏你还记得!”江宁婆婆板着脸道,“如今形势一触即发,与襄阳王一战在所难免,今日你们连设了几条小小的规矩的麒麟门都打不过,他日又怎能与那襄阳王一决高下?莫不是你们还真的以为与襄阳王对战之时,对方还能依照江湖规矩来一场公平对决?!若是那时还如此自大轻敌,定会一败涂地,到时,我们皆是天下的罪人!”
话音落下,膳堂之内一片死寂。
众人面色沉得都要滴出墨来。
“赵夫人所言甚是!”颜查散慢慢起身,郑重向众人端起酒杯。
众人终于找到机会抬头,忙纷纷起立,端杯望向颜查散。
“前日之鉴,后日之师,此中道理,想必无需颜某多言。诸位皆为人中龙凤、当世豪杰,自当目光远大,胸怀天下,一时胜负,不必放在心上。颜某信经今日一役,诸位日后定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颜某满饮此杯,祝明日一战,必胜!”颜查散一饮而尽。
众人面色一整,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虔同饮下酒水,心中对颜查散是敬佩万分。
看这一席话说得,从敲警钟到规划远景再到团队激励简直是无缝衔接,立刻将团队士气从一蹶不振拔高至天天向上,充分展示了一个领导高超的说话艺术:
空话套话一大堆,就是没一句说到点子上!
喂喂,颜书生你靠谱一点好不好,在座诸人就属你学历最高,起码给个明天该如何布置战术的指导意见啊,光在这说一堆漂亮话有嘛用啊?!
金虔正在纳闷,那边放下酒杯落座的颜查散又加了一句。
“何况,我方今日虽败,但士气未败!今日艾虎一战,虽败犹荣!”
一直精神不佳的艾虎猛然抬头。
“艾虎对阵恩师,却是输阵不输势,无论战果如何,在颜某心中,是艾虎你胜了。”颜查散露出慈祥笑意道。
“多谢颜大人!”艾虎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
“对对对,今天艾虎那一战,打得最好!”
“艾虎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哈哈哈,我们后继有人啊!”
各类称赞纷纷冒出。
搞什么啊,这个后续激励咋这么画蛇添足?这夸奖也太刻意了吧,更像是在收买人心…金虔暗暗纳闷。
“艾虎今日与智化一战,足见智化对艾虎尚念师徒之情。”一旁稳坐的展昭突然轻声道出一句。
金虔细眼赫然瞪圆,望向展昭。
展昭轻轻颔首。
“不愧是开封府出来的,真是一窝子坏心眼。”旁侧的白玉堂冷哼一声。
额!
金虔顿时就悟了。
感情这颜书生是打算先将艾虎收服,以待日后用艾虎对付黑妖狐智化!
太狠了!果然是心思剔透深得公孙竹子真传的颜大钦差…
不对,不是佩服这个的时候!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咱们明天到底该咋办啊啊啊?!
风急催心,星挂冷树。
金虔坐在颜查散私人厢房木椅之上,细眼滴溜溜扫过左边,颜查散、展昭面色发沉,再滴溜溜转到右边,白玉堂、蒋平印堂发暗,不由暗叹一口气。
咱就知道、咱就知道!刚刚颜书生饭桌上那一席发言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若论真枪实干解决问题还是要靠人精聚会啊。
问题是此次人精聚会的基调也太阴暗了吧,一进屋,屁股还没坐热,蒋平就开门见山放出一记大招,说什么“形势不妙,我方怕是混入了麒麟门的细作”,然后,诸位“人精”们的脸色便成了上述描写的那般…
拜托,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裴风对桃花香气过敏这等私密的事儿都被黑狐狸精利用得妥妥的,这裴家庄里面肯定是有奸细啊!
金虔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极力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沉重表情。
“依诸位所见,这细作该是何人?”颜查散放出第二记攻击。
金虔眼皮一跳。
啧?!怎么回事?这调查奸细,不是应由裴慕文挑梁将裴家庄上下扫荡一番查线索搜证据吗?咋突然就省略过程来到揭示答案的部分了?!
金虔显然有些跟不上人精聚会的思考速度。
而后下一刻,金虔瞬时就震惊了。
屋内几人竟是几乎同时说出一句:
“蒋某(展某、白某)疑心一人。”
然后,四人同时望向金虔,八只眼睛里满是期待。
有没有搞错!
难道这屋里除了咱其他人都知道谁是嫌疑犯?!
而且看这四只的眼神中的意思,莫不是以为咱也知道?!
若是咱说不知道…咳咳,咱好歹也算是人精聚会公认的荣誉列席人员,这打肿脸充胖子的面子工作还是要维持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咱先硬着头皮应下,反正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蒙过这关再说!
金虔皱着眉头,也板着脸硬着头皮装模作样道:
“金某也对一人…恩…很怀疑。”
“好!”颜查散双眼霍然一亮,“既然大家皆心有所疑,不若我等将此人名姓写于手上,再同时示出,看看是否为同一人。”
“谨遵大人之命。”展昭、白玉堂、蒋平颔首。
而金虔…撤底傻眼…
喂喂!不带这样玩的啊!
咱这等大众智商可玩不转什么三国演义的智慧梗啊啊啊!!
第六回 猜细作校尉发蒙 月下谈锦鼠表意
作为一个资深学渣,曾有一个高恐怖级别的噩梦贯穿金虔现代的整个求学、乃至求职生涯,梦境基本要素如下:
参加数学考试大脑一片空白的自己,布满数学诡异符号的整卷天书考题,以及周遭神情淡定奋笔疾书的学霸们…
金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回到千年前的北宋之后,居然还有幸重温了此噩梦的升级版。
学霸一:八府巡按钦差颜查散大人,第一个写完答案,双目发亮,频频四顾,俨然开始巡视考场;
学霸二:翻江鼠蒋平蒋四爷,迅速答毕考题后,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眉头深锁的模样,显然是在考虑考题之外的附加题;
学霸三: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展大人,神色慎重,一笔一划,虽慢却稳;
学霸四: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表情酌定,手下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十分富有个人风格。
而唯一的学渣:从六品校尉金虔同学,右手僵硬捏着毛笔,一双细眼放空发直,心中一片苦逼之情不知何表:
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好心的天使大姐能甩个闪电下来给咱开开窍啊!
这没头没尾无根无据的,突然就“劈啦”平地一声雷让咱写什么奸细嫌犯的姓名,这、这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欲哭无泪苍天可鉴啊啊啊!!
“金校尉,可是有疑?”颜查散儒雅声线忽然打断金虔心中嚎叫。
金虔猝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已然成了诸人关注的焦点——已经完成考题的四位学霸正八目灼灼盯着自己。
“额…”金虔头皮发麻,脸皮乱颤,愣愣举起未执笔的左手,猛然一翻,做出掐指卜卦之姿,口中囫囵道,“属下…那个还要算上一算…”
四人显出恍然之色。
“也好,金校尉以卜卦之术推算一番,更为妥当。”颜查散面显欣慰,点头道。
“是是是,事关重大,自然要妥当、妥当…”金虔立即垂眼,手指一顿乱掐,心中犹如沸腾开水一般,咕嘟嘟乱冒泡泡。
怎么办?怎么办?!
如今咱的药弹毒弹搞不好已经失效,若是此次临时小测验又不及格,定会被剔除人精聚会的固定阵容…啧!那咱以后的职场前途可就黯淡一片了啊!
想到这,金虔眸光一定,深吸一口气:
事关吃饭赚钱之民生大事,咱今日无论如何要闯过去!
让咱先捋一捋思路先!
首先,根据咱多年蒙考的经验,首当其冲,就是判断题型。
显然,这是一道选择题,而且根据前面学霸们透出的信息,他们怀疑的只有一人,所以,这仅是一道单选题。
很好,难度大大降低了!
其次,再来看看选项。
率先可以排除的,就是屋内这五人,而余下的人选中,基本可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裴家庄副本前的出场人员:包括大钉子,二钉子,陷空岛其余三鼠、雨墨、艾虎;
第二类:裴家庄副本新出场人员:包括裴天澜、裴慕文、裴家四影卫、江宁婆婆、甄长庭。
既然蒋四爷和白耗子都能坐在这夸夸其谈,那说明陷空岛五鼠是清白的;而大钉子和二钉子,如果是奸细,有九成二人皆是奸细,而此题为单选题,所以,略过。
至于艾虎…这种一根筋的角色实在不是当奸细的料啊!
雨墨…背景是叛变的襄阳王原下属火使麾下的死士,而且拥有姐姐冰姬这位资深奸细的血统渊源,嫌疑度很高!但是,如果真是雨墨,刚刚颜书生就应该直接说“雨墨是细作”,而不是让我们写下怀疑人选——所以,雨墨不是正确答案;
第二类人员中,如果江宁婆婆是奸细,白耗子一定不会如此气定神闲;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裴天澜、裴慕文、裴家四影卫和甄长庭。
金虔暗暗抹了一把汗:
很好,现在只剩下四个选项了。
A:裴天澜
B:裴慕文
C:裴家四影卫(包括裴风)
D:甄长庭
A选项的裴天澜,身份为武林盟主,如果他是奸细,那就意味着天下第一庄、江湖武林早已是襄阳王的囊中之物——喂喂,那咱们还搞个毛啊?干脆早点洗洗睡了,明早全体投靠襄阳王得了。所以,此选项排除!
B选项的裴慕文——咱若是没记错的话,此人曾经说过,裴风对桃花香气过敏一事只有他自己、裴风和另外三影卫知道…而裴风过敏一事却被黑妖狐利用…
可疑!很可疑!
慢着!这么一想,裴风还有另外三个谁谁谁来着,岂不是也具有同样的嫌疑?!
金虔强忍着抓头发的冲动,极力将自己表情维持在高深莫测的档位上,一面掐自己大腿,一面掐自己手指。
放轻松、深呼吸,咱再捋一捋先——裴风过敏一事,只裴慕文,裴风等三人…
不!等一下!
还有一人,很有可能也知道。
若是咱没记错的话,根据之前众人对此人的评价,此人简直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百度外挂一般的存在,却唯唯对裴风过敏一事毫无所知…
金虔眯起细眼,脑中回放此人听到裴风怪症之时的反应——
表情惊诧扭曲,瞠目瞳孔发大…
浮夸!这表情太浮夸了!
与江湖公认权威鉴定师的身份相去甚远!
显然是演技不过关!
没错!经过咱的合理排除大胆假设,咱以现代纵横十余年考场无所敌的学渣之名发誓——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奸细,就是甄长庭!
想到这,金虔猝然睁眼,两个眼珠子锃光瓦亮,在手上奋笔疾书写下“甄”字,猛一抬头,道:“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推算完毕,奸细,咳那个…上天预警,此人或对我方不利!”
“好!”颜查散眸光一闪,环视众人,“我们同时展掌一观!”
展、白、蒋、金四人同时颔首,抬起手臂,慢慢展开手掌——
但见五只掌心之上,赫然都写着一个“甄”字!
蒙对了!哈哈哈哈哈哈!
咱果然是天才!不愧是经过千年发展升华又被千场考试实践所检验的连猜带蒙猜题大法,在古代也能入乡随俗、如鱼得水!
感谢伟大的老师大人,感谢伟大的考试制度,感谢伟大的应试技巧!远在北宋的中华儿女在此膜拜致谢啦!
金虔激动得几乎痛哭流涕,只是脸上却依然要和其余四人保持一致——苦大仇深。
“果然,诸位也心疑此人。”颜查散轻叹一口气,蹙眉道。
“没错,今日败阵之后,蒋某曾将今日战况细细推演,便发现了不妥之处。”豆豆眼放光的水耗子一下一下摇着鹅毛羽扇,缓缓道, “今日一役,我方处处受制,好似无形之中被人所控,如今细细一想,却是那黑妖狐诡计与甄长庭所语共同作用所致。”
“南海四魔一战,五爷我观那五行缺一阵,远不如甄长庭所说的玄妙难破。”俊美白衣侠客一脸自信,扇柄轻敲掌心,“无非是费眼晃神迷惑人心的雕虫小技,凡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不出十个回合,定会发觉其中蹊跷。”
“南海四魔武艺平平,若阵法一破,便不足为惧,是以即便是二流高手,也大有胜机。”蓝衫护卫一脸慎重道,“只是那时甄长庭将此阵法说得神乎其神,才致使我方选择以阵对阵之法…”说到这,展昭顿了顿,肃下神色,指出不容忽视的事实,“提出以裴风四人对阵南海四魔之人,正是甄长庭。”
白玉堂、颜查散、蒋平皆是一脸赞同。
额?!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咱完全没觉出有问题啊!
金虔暗暗抹了抹额头冷汗。
等等,怎么听起来大家的推理方向和咱想的那个裴风敏症没啥关系啊?
“那…裴风的怪症是否也是…”金虔试图发表评论。
结果,却换来四人同时摇头否定。
“虽裴风曾言此事唯有他与裴家四影卫知晓,但裴家庄人多口杂,或许早有贴身侍奉裴风之人知晓其中秘密漏了口风…”颜查散走的是合理假设、大胆推理路线。
“黑妖狐是否是从甄长庭口中知晓裴风一事我们无从查证。”展昭走的是举证路线。
“裴慕文那家伙的话,五爷我向来不信,或许裴风一事在裴家庄早就人人皆知了。”白玉堂一脸不屑,显然是以喜好评判风格。
“以黑妖狐事先已备好桃香丝帕推断,黑妖狐智化不仅早知裴风怪症一事,而且还知裴风一定会上场…”蒋平眯起豆豆眼,做出综合判断,“而推荐裴风上场之人…便是甄长庭。”
“诸位所言甚是!”金虔一脸镇定抱拳赞道,心中暗暗庆幸:
咱的乖乖!幸亏咱谨慎,没把咱的推断说出来,要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
“而第二战——”颜查散顿了顿,“说房书安乃是江湖第一饭桶的人…仍是甄长庭。”
“所以我们才派了三哥上场…”白玉堂略一回想,便是一脸憋屈神情。
“三哥向来是粗枝大叶,那房书安在眼下做手脚,定然无法发觉。”蒋平长叹一口气。
“嗯嗯,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金虔装模作样点头附和道。
“而第四局,看甄长庭的打算,原本应是推选猫儿上场…”白玉堂摸着下巴思索道,“而那黑狐狸精的最擅利用人心弱点…”说到这,白玉堂不由瞥了一眼展昭,挑眉一笑道,“我说猫儿,你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手上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顿时唰得一下都直射展昭。
但见展昭坐如钟,稳如松,朗眸清烁回望众人,定声道:“展某也不甚明白其中缘由。”
说完,黑眸余光扫了金虔一眼。
金虔立时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为啥又看咱?咱最近没做什么天怒人怨被人抓住小辫子的事儿啊!
慢着,是猫儿大人的把柄,又不是咱的把柄,和咱应该没关系啊,那为啥…
啊啊啊,猫儿大人您不要总是东瞅西看的惹人发毛啊喂!
“前日,黑妖狐智化提出要让甄长庭判定擂战胜负之时,颜某便觉其中有异,如今想来,原是为其后埋下伏笔。”颜查散长叹一口气,最后做出总结。
总而言之,那黑狐狸精要求让甄长庭做裁判,其中心思想就是要安插一个深的我方信任、随时可发表专家意见、潜移默化影响我方对战思路之人,从而引导擂战向着麒麟门有利方向进展…
哇塞,果然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高端战术啊!
金虔坐在那好一番感慨完毕,待回神后,这才发觉屋内的气氛依然处于低气压状态。
颜查散面色沉凝,展昭双眉紧蹙,白玉堂桃花眼长眯。
蒋平摸着小胡子默然半晌,才幽幽道出一句:“颜大人,这甄长庭我们该如何处置?”
这还用说吗?
金虔瞪圆细眼,心中愤愤暗道:
自然是立即将此人五花大绑送入密室老虎凳辣椒水的通通的奉上,让他把知道不知道一股脑都交代个清清楚楚…
无奈的是,屋内其余四人的意见却是皆与金虔相左。
展昭摇头:“我等并无真凭实据,若贸然揭示此人身份,他必会矢口狡辩。”
喂喂,这种非常时期就不要考虑证据这等细枝末节的问题了吧!
金虔望向某猫科动物,眉梢一抽。
白玉堂翘起二郎腿:“万一还有其他细作混入,若是动了甄长庭,岂不是打草惊蛇?”
啥?还有其他的细作?不是吧!不会还要加试再猜一轮吧?!
金虔瞄了一眼某鼠科动物,咽了咽口水。
“没错,此人暂不可动。”颜查散正色道。
喂喂,那熬灯费蜡的折腾这一晚上是干啥啊?
金虔悄悄瞪了一眼某书科动物,暗暗叹气。
“颜大人!”蒋平却突然起身,向颜查散一抱拳,郑重其事道,“蒋某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一般能问出这种话的计谋,八成都是损人不利己损招!
金虔垂头,暗暗呲牙。
“蒋四爷请讲。”可惜向来是好脾气擅听谏的颜大钦差自然选择了和金虔不同的答案。
蒋平恭敬颔首,一双漆黑发亮的豆豆眼直直望着八府巡按大人,一字一顿道:“颜大人,我等此行目的乃是为铲除麒麟门,如今却被黑妖狐设计陷入连环擂战处处受制、不得脱身,实非初衷。唯今之计,不若干脆放弃擂战,先发制人,率江湖高手强攻麒麟门一众,一举将其拿下!”
说到这,蒋平深吸一口气,长揖到地,提声道:“如何取舍,还请大人决断!”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沉寂。
颜查散凤眸微瞠,面色渐变沉凝,正想开口,不料身侧稳坐的展昭突然起身,笔直蓝影好似标杆一般树在颜查散身侧,黑眸中凛光闪动,清澈嗓音渗出冰冷寒意:“裴少庄主,你这是何意?”
诶?啥?裴少庄主?在哪?
金虔细眼四下乱瞄,一头雾水。
白玉堂慢慢起身,一袭雪纺如月光凝淬,如画眉眼显出冷凝之色:“白某竟是不知天下第一庄少庄主何时成了偷听墙角的角色?”
“咳,果然瞒不过展护卫和五弟。”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一人推门二入,眼狭如月,容颜俊雅,正是裴慕文。
“裴某此来,是来向颜大人禀报消息。恰好听到几位在密谈,不便打扰,所以才在屋外暂避,万望诸位莫要见怪。”
裴慕文面带笑意,向众人抱拳施礼,可一双狭目之中,灿光流闪,甚是诡异!
不对劲儿!此人表情有异!莫不是此人与那甄长庭一般,也和黑狐狸精有所牵连?!
金虔头皮一震,细眼一扫一猫一鼠的凝重神色,第六感应急机制瞬时启动,噌一下站起身,两手紧紧捏住了腰间的药袋子。
裴慕文看着几人如临大敌一般模样,笑容渐渐淡下,望了一眼蒋平,又将目光定在颜查散身上,定声道:
“裴某也很是好奇,蒋四爷所谋之事,颜大人会如何决断?”
说到最后一字,裴慕文长目中突然精光大盛,好不慑人。
颜查散面色肃沉,静静回望天下第一庄少庄主;
蒋平垂首静立,看不清神情;
白玉堂眯起桃花眼,展昭蹙紧剑眉,二人不约而同慢慢移到颜查散身前。
金虔捏着药袋子,一步一挪蹭到了展昭身后,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喂喂,为啥水耗子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方案,就搞得我方内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内讧形式啊?
“唉…”一声叹息从展昭身后传出,在异常沉寂的屋内分外清晰。
颜查散抖衫起身,慢慢走到展昭身侧。
“颜大人!”展昭皱眉,欲要拦住年轻的钦差大人。
颜查散却是抬手制止,径直越过展昭,站到了蒋平和裴慕文身前。
清亮月光透窗而入,照在书生略显消瘦面容之上,更显清隽。
就听青年钦差缓缓开口道:
“颜某身为八府巡按代天巡狩钦差,擒拿襄阳王、铲除麒麟门乃是颜某义不容辞之责,蒋四爷所谋,乃是直捣黄龙之计,若仅以结果而论,确为上策。”
“大人!”展昭疾步上前,却被颜查散坚定拦下。
“但若是颜某如此决断,那就是令天下第一庄撕毁歃血盟约,失信于江湖,失信于天下,第一庄百年声誉恐会毁于一旦!”
颜查散凤眸灼亮慑人,声线高提:“若天下第一庄声誉被毁,江湖便是群龙无首,定然大乱。那时,颜查散便是江湖的罪人,是只顾自己立功却罔顾他人的小人,与那襄阳王这等奸佞之辈又有何异?!”
“麒麟门门主今日擂上狂言确有道理,求天下者,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纵观古今,凡违背信义之道、踏他人尸骨名誉成王者,又有几人能长久?何况颜某并非图谋天下之人,颜某所求,无非天下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而已。因此,颜某以为,唯有仁义礼信方为天下之正道。”
说到这,颜查散抖袍袖、整素带,向蒋平和裴慕文抬手抱拳,正色道:“所以,蒋四爷所谋之事,颜某不甚赞同!”
这一瞬间,谦谦书生一身书卷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肃毅魄力——明亮风眸,清隽面容,映出满室清芒。
展昭、白玉堂四眸定望眼前清瘦钦差背影,显出敬重神色。
蒋平和裴慕文神色震动,对视一眼,同时颔首,双双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
“蒋平日后谨遵颜大人之命!”
“今日之后,裴家庄上下任凭颜大人调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剧情发展到这里,金虔总算是看明白了。
感情这一晚上就是连环测试啊!
先是颜书生给咱们出考题,抓细作;
后是水耗子和裴少给颜书生出考题,测人品…
看猫儿白耗子刚刚那紧张万分的架势,估计这屋子早就被裴家庄的一众打手给包围了,若是刚刚颜书生为图立功,不顾裴家庄名声选择水耗子的计策,估计这会儿我们已经被裴慕文率领的天下第一庄的三千高手给碾压成渣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