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展昭轻启长睫,清逸容颜漫上一抹朦胧笑意:“金虔平日虽嬉笑无状,但却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她知晓展某负伤乃是为了救她,那…以后无论是她身处险境,还是有性命之忧,她定会想方设法独自承担,而不愿再连累展某半分…”
医仙、毒圣四目睁大,一脸惊诧望着展昭。
“如此,展某怎能告诉她…”展昭黑眸中流光脉脉、盈盈溢彩,“展某怎舍得…告诉她…”
皎洁月色如水灿动,洒如松蓝影一身清辉。
青丝零落,拂过如玉俊颜,唇角涩然,虽苦…却醉人…
纵是医仙毒圣纵横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此时心口也是不禁一抽。
“毒老头,如何啊?”医仙长吁一口气,扭头望向毒圣,一脸得意。
毒圣面色阴沉,恶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勉强过关!”
展昭一怔,略有不解:“二位前辈?”
“哈哈哈哈…”医仙爽声大笑,“果然、果然,我没看错人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瓷瓶,递给展昭道,“这是我和毒老头合力为你炼制的补心丹,每日午夜内服一粒后调息半个时辰,一月后包你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这——”展昭双目圆瞪,愣愣接过,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抱拳道,“展昭多谢二位前辈!”
“不必谢了。”医仙啪啪啪拍着展昭肩膀笑道,“来来来,老老实实告诉我老人家,你是先发现喜欢金虔,还是先发现金虔是女子?”
展昭直直望着医仙,星眸瞪得溜圆,一抹红晕从双颊悄悄漫上耳廓,猝然垂眼,双睫颤抖难止,半晌,才吞吞吐吐低声道:“晚、晚辈发现钟情于金虔之时,还、还不曾知晓金虔乃是女子…”
“哈哈哈哈——”医仙一阵大笑,“那你岂不是以为…自己是断袖?”
展昭一双耳朵红得几乎透明,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点了点头。
“那若是我徒儿当真是个男子,你该如何?”毒圣突然冷飕飕冒出一句。
展昭身形一颤,慢慢抬眼望向毒圣:“展昭也曾问过自己…”长睫一动,绽出一抹清澈笑意,定声道,“展昭只知,此一生,只钟情金虔一人,若她是女子,展昭非她不娶,若她是男子,展昭终生不娶!”
毒圣眯起双眼,撇头冷哼一声。
“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医仙抚掌大笑道。
展昭抱拳垂首:“多谢前辈成全!”
“哼,是不是一家人还不一定呢!”毒圣冷声哼哼,“我看啊——我徒儿对你根本就没存这个心思。”
展昭身形一滞。
“啊呀,毒老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吃什么干醋啊?再说我们徒儿即便是嫁了人,还是我们的徒儿啊!”医仙摇头调笑道,转头又望向展昭,神色一整,“不过毒老头说得也不无道理,展昭,你若再这么温吞下去,就不怕我那徒儿跑了吗?”
“跑?”展昭一愣。
“哼!我那徒儿可是身环闪电从天而降,非比寻常!若是你再磨磨蹭蹭的,上天再将她召回去,我看你要如何是好!”毒圣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从天而降…”展昭心头剧烈一跳,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丁庄遇见的那位宛若仙人一般的子寅道长,还有道长送给金虔的那个令其惊喜若狂的奇异手环。
一股毫无缘由的危急感如火烧般燎上展昭心头。
展昭猛然望向医仙,抱拳道:“前辈,可否将金虔的来历详细告知晚辈?”
医仙长叹一口气,便将遇见金虔的场景向展昭细细道来,末了,还加了一句:“金虔的来历匪夷所思,言谈举止又特立独行,说实话,有时我和毒老头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收了一个天外之人为徒。”
展昭面色苍白,双瞳黑若深渊,整个人都犹如七魂出窍,僵若石雕。
医仙和毒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个干咳:
“咳,那个,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一个拂袖:“走了!”
言罢,二人同时跳窗而出,细碎对话声从窗外隐隐传来。
“你个毒老头,非要说这些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留住我们的乖徒儿,若是这展昭真能留住徒儿,我就同意将徒儿嫁给他!”
“话是不错,只是…看那展昭的神色…唉!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哼,想娶我毒圣的徒儿为妻,自然要受点苦头!”
“你呀!真是为老不尊!”
而在屋内,这些对话似是一句都未传到展昭耳中。
展昭依然保持着僵硬姿势,许久,身形微微晃动,好似失了魂魄一般,一步一步走出屋门,来到隔壁厢房窗前,掀开窗扇,无声翻身而入。
屋内,隐隐飘荡熟悉药香,丝丝渗入展昭心肺。
有如被蛊惑了心神,展昭一步步顺着香气走到药香源头,定定望着床铺上熟睡之人。
暖暖月光下,那人抱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偶尔从口中溢出几声小呼噜,和着轻软呼吸,好似羽毛一般轻撩展昭耳膜。
“金虔…”展昭清朗嗓音宛若蒙尘,微微沙哑,凝视金虔的眸光胜似火焰,灼热颤动,“金虔…你…会…离开?”
铁拳猛然攥紧。
“不准…展某不准…”
浓浓夜色中,展昭慢慢坐在金虔床铺边缘,圆润指尖轻触金虔发鬓,黑眸沉星凝水,莹莹闪动,微颤唇瓣倾吐温热气息,慢慢贴近金虔双唇。
在触碰到自己朝思暮想双唇之时,展昭只觉一股电流从唇瓣升起,瞬间走遍全身,霎时浑身酥麻、脑中空白一片。
一股热流从展昭周身腾起,好似细腻蛛丝,密密将唇口相依的二人包围其中。
清光落枕,温情流脉,展昭青丝和金虔发梢缠绵环丝,宛若结发。
好似过了许久,又似仅是一瞬,展昭双眸猛然开启,猝然退离,俊颜腾起绯红艳色,朦胧眸光却是在金虔水润唇色上流连难舍。
喉结滚动,捏紧双拳,展昭轻呼一口气,强迫自己抽离目光,在金虔团成一团的被子上打了转,暗叹一口气,探手为金虔盖严被褥,坚定转身离开。
来到屋外之时,展昭抬眼凝望夜空皎皎明月,双颊依然热度未消,但黑烁双眸中已无半点迟疑,只留坚定眸光灿若星辰。
而在金虔厢房屋顶之上,一抹好似阴影的身形无声无息盘膝端坐,望着展昭背影,慢慢眯起一双美眸,一道横割半脸的丑陋疤痕在月光下分外妖娆。
鹊飞秋色好,天晴烟云悠。
清晨时分,汴京西门郊外,一辆双驾乌篷马车停靠路边,旁边拴着一匹棕黑骏马。马车旁边,正是开封府尹包大人、公孙先生以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名校尉。而在他们对面,分别是一名青衣书生,一位蓝衫青年,一名白衣侠客,一个消瘦少年,正是准备远行的新任八府巡按颜查散、护卫展昭、白玉堂和金虔。
“此去一路多加小心!”包大人望着颜查散一行,一向威严的黑面之上微显不舍。
“恩师放心,颜查散此去定会将襄阳王造反之罪行查搜入证!”一身青色长袍便装打扮的颜查散抱拳道。
“万不可勉强行事。”包大人微显忧色,“若有难解之事,飞鸽传书,为师和公孙先生定然竭力助你!”
“多谢恩师、多谢公孙先生!”颜查散眼眶一红,垂首作揖。
包大人点点头,又望向展昭、白玉堂和金虔三人:“此一行,就辛苦展护卫、金校尉和白少侠了!”
“颜大人的安全就包在白某身上!”白玉堂朗声,信心满满。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颜大人不少一根汗毛!”金虔言之凿凿。
“大人放心!”展昭抱拳,清朗嗓音掷地有声,又望向王朝等四人,“此后,包大人就有劳四位兄弟多多费心了。”
“展大人放心!”
四大校尉同时抱拳,望着展昭的眸光里满是不舍,赵虎更是连眼圈都红了,吸着鼻子道,“展大人…你们要、要早些回来啊!”
展昭淡笑点点头。
“赵虎,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多丢人。”白玉堂一脸调笑。
“俺、俺才没有哭!”赵虎一抹鼻子,倔强道。
“放心,咱回来一定给四位大哥带一堆土特产!”金虔一拍胸脯。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们可都眼巴巴等着呢!”张龙呵呵笑道。
包大人望着这几人,轻笑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时间不早了,该起程了。”
众人望向包大人,神色一整。
“恩师保重!”颜查散率先登上马车,抱拳提声,“学生就此别过!”
金虔颠颠随后爬上马车,白玉堂翻身跟上,执鞭催动拉车马匹。
展昭一撩蓝袍,翻身上马:“大人、公孙先生,属下就此告辞!”
“展护卫!”公孙先生突然上前一步,凤眼微闪,抬眼望着展昭,似有所指。
“公孙先生——放心,一切无忧!”展昭微微一笑,眸光清澈。
公孙先生凤眸微张,一瞬便已明了,暗松一口气,儒雅一笑:“谨慎行事,量力而行。”
展昭淡笑抱拳。
一旁众人看得十分莫名。
“臭猫,你和公孙先生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白玉堂驾车和展昭马匹并行,一脸狐疑。
“是啊、是啊,展大人,是不是公孙先生给了你什么锦囊妙计之类的东西?”金虔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一脸激动问道。
展昭望了二人一眼,轻笑摇头,率先纵马上路。
“臭猫!你慢点!”白玉堂驾着马车紧紧跟上,扬起一道烟尘。
蜿蜒小路上,一车一马绝尘而去。
包大人定定望着一行人渐渐远去,淡淡忧色漫上威严黑面。
“愿此行他们能安然无恙归来…”
“大人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对!吉人自有天相!”
颠簸马车之上,颜查散定定看着对面之人从包袱里掏出的一堆东西,儒雅俊容上呈现目瞪口呆之色:
“金、金兄,你这些是——”
“扰乱敌人的□□、臭鼬弹、□□、闪光弹之类…”金虔指着左边这六个药袋子道。
“那这边——”颜查散望向右边一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
“三笑散、含笑半步颠、三尸脑神丹、天地同寿大毒丸…还有…嗯——总之就是各类防身的□□!”金虔竖起一根手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什么襄阳王,僵尸杀手军团,美女迷魂团,来一个放倒一只,来一对撂倒一双!”
颜查散立即收回正要触碰某个小瓶的手指,只觉身后阵阵发凉,又指向最中间最大的一堆药袋子:“这个是…”
“这个可重要了!救命的东西啊!”金虔圆瞪细眼,“解毒丸改良版、万事大吉丸改良版、疗伤顺气丸改良版,金疮止血丹终极版,续骨膏、生肌散、长肉丸…还有缝伤口的针线、切肉开骨的刀具,总之是一应俱全!”
颜查散一脸了悟点了点头,最后指向金虔正在往自己身上洒的药粉:“金兄你正在用的这个是?”
“哦,这个啊,六神驱蚊粉。”金虔合上瓶盖,递给颜查散,“颜大人要不要来点?”
“驱蚊?”颜查散一怔。
“是啊,最近蚊子真是多啊!”金虔搓了搓嘴皮子,“昨晚睡觉都梦见一只蚊子咬了咱嘴巴一口,这蚊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话没说完,就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声马啸。
又听驾车的白玉堂爆笑阵阵:“哈哈哈哈,臭猫,你真是越来越不济了,骑马都骑不稳,不若你来驾车,五爷我来开路好了!”
“不必!”展昭声音冷彻刺骨。
“你这臭猫可别逞强啊,刚刚可是有只猫儿差点摔个屁股朝天啊!”
“不劳白兄费心!”
“切,不识好人心!”
车外的一猫一鼠又开始斗嘴戏码。
颜查散再次将目光移向金虔,由衷感佩道:“金兄,你真是准备齐全啊!”
“颜大人过奖了!”金虔嘿嘿一笑,“颜大人准备的也不少啊!”说着,顺手一指放在车篷后侧一个硕大的竹藤箱子。
“哎?”颜查散一愣,“这里面不是金兄的东西吗?”
“啥?不是颜大人的?”金虔挠头,“难道是展大人或白五爷的?”说着,金虔撩起车帘,提声问道,“展大人,五爷,车里的箱子是你们的吗?”
“箱子?”白玉堂停住马车,一脸疑惑。
“什么箱子?”展昭拉转马头,来到马车旁侧,“展某不曾装过什么箱子。”
“诶?”金虔瞪大细眼。
“这箱子好重啊!”和展昭合力将竹藤箱抬到路边的白玉堂拍了拍手上的灰抱怨道。
“难道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给给咱们准备的路费?”金虔细眼发亮,异想天开。
“路费都在颜某身上…”颜查散无奈。
“那这是什么?”白玉堂摸着下巴。
“打开看看。”展昭上前,欲掀开箱盖,却发现竟是从内侧锁住了。
“奇怪!”白玉堂抽出画影宝剑,高高举起,“劈开看个明白!”
说着,就要举剑劈下,不料那箱盖却在此时无声开启,一个黑影缓缓从箱中升起。
四人八目同时绷圆,异口同声惊喝道:
“冰羽?!”
没错,面无表情从箱子里不紧不慢站起身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冰羽。
“你、你你你…”金虔指着冰羽,嘴唇子直哆嗦。
苍天啊!还以为终于甩掉这个牛皮糖了,怎么这个面瘫也跟来了?!
“冰羽,要和金虔一起!”冰羽站在众人中央,平声宣布道。
颜查散扶额,白玉堂掐眉,展昭眯眼,同时放射冷气。
冰羽挺直摇杆,提高声音:“休想、甩开冰羽,冰羽绝不走!”
“怎么办?!”白玉堂翻白眼,“如今已经距开封府数十里,难道要押送他回去?”
“即便是送他回去,难保他不再跟来…”颜查散长叹一口气。
“所以?”金虔只觉头顶黑线乱抽,“要带他一起上路?!”
三人目光同时射向展昭。
展昭皱眉,定定望着冰羽半晌,才沉声道,“一路必须听颜大人之命行事,不可擅自行动!”
冰羽点头。
“对对对,正好五爷我赶车赶得甚是烦闷,你来了正好,去驾车!”白玉堂眯起桃花眼,“小心伺候颜大人,若是有个闪失,五爷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冰羽继续点头。
“还有、还有!一路打尖住店买饭倒茶烧洗脚水跑腿守夜买土特产你要全包了!”金虔一脸趁火打劫。
冰羽一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诶?这也行?”金虔奇道。
“只要、能和金虔一起,”冰羽抬头,半面绝色容颜显出一抹坚定,“都行!”
“咱没辙了——”金虔扶着脑袋哀嚎。
白玉堂搓揉太阳穴,展昭轻叹一口气。
颜查散微微摇头,上前一步对冰羽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等一同上路。”顿了顿,又皱眉道,“只是,你的身份…不若给你起个假名,就叫…”
颜查散垂眼思虑:“冰羽…冰羽——”一抬眼,“不若就叫你——雨墨,暂做颜某的书童如何?”
“雨墨…”冰羽定定望着颜查散,“冰羽、以后就是、书童雨墨…”
“好啦好啦,赶紧上路吧,这眼瞅都要天黑了,再不走,难道出门第一夜就要露宿荒野?”金虔垂头丧气爬上马车招呼道。
白玉堂解开一匹驾车马匹,套好马鞍,翻身上马,朝展昭一笑:“臭猫,五爷和你一同开路啊,免得你从马上跌下来,摔扁了一张猫儿脸。”
展昭瞪了一眼白玉堂,上马端坐不理。
颜查散随金虔坐上马车,朝冰羽招手:“冰…雨墨,还不来驾车?”
冰羽几步上前跳上马车,熟练驾车前行。
“出发!目的地是有美食有高床软枕的高级客栈!”金虔精神奕奕提声道。
“咳、金兄,颜某身上的盘缠并不多…”
“诶?不是吧?!皇上这么抠门?”
“咳咳咳,我等微服出行,还是莫要太过张扬…”
“颜大人,俗话说穷家富路,你大小也算个钦差…”
“是、属下这就闭嘴!展大人!”
“小金子,不必担忧,五爷我的银子多的是!”
“白五爷,您早说啊!”
“臭猫,我愿意请小金子吃好的睡好的,你管得着吗?!”
“展护卫…白少侠…金校尉…唉…”
清风戏云,秋意舞花。
鬓边碎发轻扫颊边疤痕,微微发痒。冰羽望着吵吵闹闹的四人,清美水眸之中闪动的点点光芒,那是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暖意。
此时的冰羽并不知道,雨墨这个名字不仅会伴随自己的后半生,还将和八府巡按颜查散、御前护卫展昭、锦毛鼠白玉堂,招鬼通神金校尉一起,响彻大江南北,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番外:公孙先生被绑架了!(上)
友情提示:
本番外发生在采花案之后,也就是猫儿已经知晓小金的性别之后
至于时间季节啥的,忽略吧亲
皎洁纷纷六瓣飞,
鲜冰玉凝千里白;
素雪珠丽千山美,
琼枝藏绿待春来。
寒春初始,叠峦山脉厚覆白雪皑皑,冰树银花,美不胜收。遥遥山路之上,两道人影匆匆前行,其中一位乃是四十上下的男子,背负包袱,面带倦色,浓眉长目,一尺长的长须上沾满白雪,正朝身侧之人套近乎。
“幸亏遇见了兄台,否则李某还不知道要在这山路上迷路多久呢!”
“一路单人行来颇为孤寂,能遇到同路之人也是幸事。”答话之人一身青衫,面容白皙如玉,凤眼含笑,三缕轻髯飘荡胸前,一身儒雅气度。
“在下姓李名德,是开封城内一位教书先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名为李德的男子问道。
“在下贱名不足挂齿,李兄不必介怀。”玉面先生淡笑回道。
“也对、也对!”李德干笑两声,“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敢问兄台,此地是何处,距离开封还有多远?”
“此处乃是青田县境内,距离开封只有五十里。”玉面先生回道。
“哦,青田县——”李德突然瞪大双眼,惊叫一声,“什么,此处乃青田县境内?!”
“前面五里便是青田县城,怎么?”玉面先生一怔,问道。
“快快快!兄台,我们速行离开!”李德却是不由分说拉着玉面先生疾走,满面惊恐。
“李兄?”玉面先生满面不解,“为何如此惊慌?”
“兄台你不知道?!”李德惊呼,瞪着双眼惊扫四周,咽了咽口水道,“这青田县附近多劫匪,杀人劫货,强抢良家妇女,无恶不作啊!”
“劫匪?!”玉面先生凤目微微瞪大,“怎么可能?这青田县虽距开封五十里,但乃属开封府所辖,向来民风淳朴,安宁祥和,怎会有劫匪作乱?”
“兄台你是外地人吧?”李德瞪眼问道。
玉面先生摇头:“在下常住开封府。”
“那你可是这几个月不在开封?”
“哦…”玉面先生恍然,“在下三月前回乡省亲…”
“那便是了!”李德提声道,“这青田县的劫匪是二个月前才突然冒出来的,号称黑风寨,有两位武艺高强神出鬼没的当家,人称‘黑风双煞’!”
“黑风双煞?”玉面先生闻言不禁一挑眉。
李德狠狠点了点头,又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大当家名为黑天王,身高八尺,武艺高强,一把八卦九环刀使得是出神入化,神勇无敌;二当家黑地虎更是力大无穷,手中的阔叶宽刀更是砍遍天下无敌手。”
“难道青田县令就任其作乱却袖手旁观?”玉面先生面色一沉。
“怎能不管?”李德摇头道,“只是这县令太过无能,两月间围剿三次,却是连黑风寨的据点都没摸到。”
“为何不上报开封府?”玉面先生凤眼一眯,声线渐冷。
“说起来这可就奇了,这县令宁愿让这黑风寨在这青田县作威作福,却就是隐瞒不报,听说,县里的女子已被这黑风寨抢走大半。最近这半月,这黑风寨甚至连过路的行人客商都不放过——”李德长叹一口气道,“李某就是怕遇见黑风寨的劫匪,所以才绕远路,不小心迷了路…兄台,我们还是加快行程,速速离开青田县为上!”
玉面先生沉吟片刻,抬眼望着李德,轻笑道:“李兄不必忧心,你说这黑风寨杀人劫货,强抢民女,可我二人身无长物,又非女子,有何惧怕之处?”
话音未落,就听路旁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就听数声吆喝,但见十余位彪形大汉冲下山林,横堵道路,拦在二人面前。
领头一位大汗,满脸络腮胡子,身形壮硕,衣襟半敞,用一把二尺长的宽刀猛拍胸口的胸毛,气势汹汹高喝道:“黑风寨黑地虎在此,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黑、黑黑黑黑风寨?!”李德尖叫嗓门直冲云霄。
一旁的玉面先生却是一脸镇静,不动声色打量对面一堆山匪,凤眼在黑地虎身后跟班山匪手里拿着的种类繁多的“武器”上打了个转——
锄头、耙子、还有扁担…
玉面先生微微挑起眉毛。
“二当家,这两个人好似是教书先生啊!”一个小山匪小声对领头的黑地虎道。
“对对对,我们都是穷教书先生,身无分文!”李德忙抱拳呼道,“还望诸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二人!”
“二当家,真是两个教书先生!”另一个小匪满面惊喜高呼。
“哈哈哈哈哈哈!”被称为黑地虎一抹满脸的络腮胡子,高声大笑道,“这可真是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兄弟们——”
“有!”众小匪数眼发亮,齐声应喝。
“把这两个教书先生给咱们绑回去!”
说话间,一众劫匪一拥而上,将李德和公孙策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并抽出两条黑布将二人的双眼蒙住,选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二人抗在肩上。
被称为二当家的黑脸大汗一脸满意,挥舞手中宽刀喝道。
“大功告成,兄弟们,回黑风寨!”
“得令!”
被横在某抢匪肩膀上的李德欲哭无泪:“兄台,你不是说我二人既无财银,又非女子,定会安然无恙吗?为、为何会、会这样?”
“这——”儒雅声线平静传出,“强抢教书先生的盗匪,在下还真从未听过,倒是有趣…呵…”
李德浑身一哆嗦:
“兄、兄台,你、你是在笑吗?”
“李兄说笑了,此等境况,在下怎么能笑出来——呵…”
山风呼啸,雪花狂舞,黑风寨一众劫匪无端端同时打了个冷战。
黑风寨大厅之内,山匪整齐排列两队在大厅两侧齐齐站立,每人手中各持一个火把,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大厅正中,放置一个巨大的火盆,篝火熊熊旺烧,在火光映照下,一个精壮汉子背手定定望着大门,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