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金虔突然细眼一亮,蹭一下站起身,赶走几步走到铁面人身前,一挽袖子就要往铁面人怀里探。
“啪”两只手同时抓住了金虔的手腕。
“金校尉(小金子),你要作甚?”一猫一鼠同时开口道。
金虔抬眼,只见不知何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展昭和铁面人身后的白玉堂都黑着一张脸直瞪着自己。
“那个——”金虔眨眨眼皮,莫名道,“咱的药袋在他身上,咱是想找出来,里面有吊命补血补气的药丸…”
“五爷(展某)帮你找。”两人同声答道。
诶?这一猫一鼠啥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金虔十分纳闷。
但见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又同时撇开脸孔,一边一个,在铁面人身上翻找半天,终于翻出了金虔的药袋。
金虔顿时大喜,忙接过药袋,跑到一枝梅身侧,翻出一个白瓷药瓶,倒出一丸金色药丸,塞到了一枝梅嘴里。
药丸塞下片刻,一枝梅呼吸便顺畅了许多。金虔又在一枝梅几个穴位上推拿了几下,不多时,一枝梅便清醒过来。
凤眼启开,眸光涣散,口中喃喃:“小逸…”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金虔忙回道。
“丁小姐…”一枝梅神色恍惚,又道出一句。
“我没事!”丁月华压住一枝梅手臂。
凤眼中神光渐渐凝聚,神思恢复,一枝梅转动双眸,望向四周人物阵容,第三句竟是:“我说几位大侠,你们也来的太慢了吧!”
“你还敢说我们来的慢!”白玉堂顿时暴跳,呼道,“你偷偷摸摸在臭猫剑柄缝隙藏了一张破地图,也不吭一声,若不是那颜家小哥眼神好,只怕我们现在还没瞅见呢!”
一枝梅叹气:“那日时间紧迫,在下又被人监视,能寻到机会留下地图已经是大大不易…”
“行!算你随机应变!”白玉堂咬牙道,“可你那是什么破地图啊?!简直比小金的字还像鬼画符!”
“条件所限,能画成那样算不错了!”一枝梅慢慢起身,干咳两声道。
“还不错?!”丁兆惠翻了一个白眼,“害我们整整找了一天,才找到入口,差点没急死。”
一枝梅干笑两声:“在下凭记忆画的,可能是有些偏差。”
众人同时叹气。
展昭望了望晕倒在地的小逸,皱眉道:“梅兄此次掳走金校尉和丁小姐,可是因为小逸?”
一枝梅望了一眼小逸,眼神转冽,点头道:“在下和小逸刚到杭州,小逸就被这铁面抓了,并以此要挟在下,在下当时被束手无策,只能依他所言行事…”说到这,一抱拳,垂首道,“累诸位受惊,在下难辞其咎,特此谢罪!”
“不怪你!”丁月华突然出声,转向众人,朗声道,“一枝梅受人所制才不得已为之,但若没有他舍命相救,月华和金校尉想必也活不到此刻。”
“是啊,是啊,那个假脸可真不是个东西!”金虔也接口声讨道,“用小逸威胁一枝梅不说,又要杀丁小姐,还把一枝梅的腿打断,控制小逸刺伤一枝梅,是在是心狠手辣,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立即集向僵硬原地的铁面人,熊熊杀气燃烧烈烈。
“五爷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白玉堂怒斥一声,甩手挥出宝剑剑鞘,啪的一声将铁面人的假面击落。
铁面锵锒坠地,露出铁面人真面目。
数目齐瞪,半晌——
“谁啊?不认识!”白玉堂皱眉摇头。
“好像有点面熟…”金虔眯着细眼。
展昭剑眉紧锁。
铁面下的脸孔,眉淡单眼,鼻高薄唇,面白如粉,隐有书生之气,可眸光里的凶佞之色,竟生生盖过这还算周正的面孔,让此人浑身都显出一种浓烈的坏人气息。
“是——江春南?!”丁兆兰惊呼。
“江春南?”金虔挠挠脑袋,眯眼又瞅了半晌,才猛然回想起,不由惊呼,“云容社的那个老三,杭州富豪江家的那个江春南?!”
“就是他!”丁兆惠一锤定音。
“有没有搞错啊!”金虔抓着头发惊呼。
这人不是打酱油的吗?咋摇身一变就成了反派中级Boss啦?
白玉堂一眯桃花眼,点开江春南的哑穴,呲着白牙问道:“说!为何要抓小金和丁月华?”
江春南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不发一言。
“不说是吧!”丁兆惠冷哼一声,挑起一个阴笑,从腰间抽出长刀,在江春南身上比划道,“不知江公子可曾听过凌迟?从胸口切到四肢,一共要切三百六十刀,据说切完之后,人还能活好几个时辰呢!看江公子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估计割起来很过瘾啊!”
众人望向丁兆惠,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江春南身形剧烈一抖,仍是沉默无声。
丁兆惠眯起眼:“恩,让我想想,先从那块肉切起呢?”说着,举起长刀就向江春南胸口划去。
“丁二侠,且慢!”展昭突然开口道,“还是将此人交给官府发落吧。”
“没问题!不过先让我切两块肉试试刀。”丁兆惠冷笑道。
“莫要乱动私刑。”展昭上前一步,挡住了丁兆惠。
丁兆兰也上前劝道:“二弟,莫要冲动。”
丁兆惠气呼呼收起长刀,狠狠瞪了江春南一眼:“看在展大人的面子上,先放过你小子!”
“猫儿,如此恶人,你何必护他?!”白玉堂抱着肩膀,一脸不赞同。
“展某只是秉公办理。”展昭沉声道,又望向江春南,“江春南,你的昭彰罪行,上了公堂自会审个清楚明白。”
不料此言一出,刚刚还一副死人模样的江春南突然暴睁双目,眸光阴寒渗人,一身暴虐之气几乎喷泄而出:“展昭,此次我棋差一招,让你占了先机,但你莫要得意,我手里握有你的死穴,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阶下之囚,还敢口出狂言!”丁兆惠一拳捣在了江春南的鼻子上,江春南顿时血流如注。
“猫儿,你和此人有仇?”白玉堂奇道。
展昭皱眉摇头:“展某和此人只见过数面,连话都未曾说过,何来什么仇恨?”
“可是…”白玉堂一脸沉色,望向江春南。
丁兆兰上前一步:“我看此人行为乖张,行事诡异,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丁大哥所言甚是。”展昭点头。
“那…”金虔指向那一众被渔网罩住,躺倒一片的黑衣人,“这些家伙咋办?我们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要押送他们?”
“这个简单!”丁兆惠嘿嘿一笑,和丁兆兰一道从背后包裹中掏出两捆绳索,递给展昭和白玉堂一捆,四人同时抖开绳套,套住罩住黑衣人的渔网,两人身形叠换,绕了数圈才停手,此时,这一众黑衣人就像一束被扎紧的粽子,莫说脱逃而出,就连动一动都无可能。
“这渔网和绳索都是用九股缠金丝制成,就算他们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无法挣脱。”丁兆兰道。
丁兆惠拍拍手上的灰尘:“哼,用丁家的家传宝来招待你们,算你们的造化!先把他们绑在这里,待我们出去后,再让官府的人来善后,省的带这些累赘拖累。”说罢,又抽出一股绳索,将江春南上身结结实实捆绑数圈,只留两条腿可以自如行走,挑眉道,“嘿,江公子,给你也绑一根,免得你说咱厚此薄彼啊!”
在展昭、白玉堂丁氏双侠忙碌之时,这边的三人也没闲着。
一枝梅招呼丁月华,金虔上前,从鞋底暗格抽出一个长针,自己和二人手脚链锁上捣鼓了几下,锁链便哗啦啦轻松卸去。
“梅兄好本事啊!”金虔双眼闪闪飘星。
丁月华瞅了一眼一枝梅:“果然是个贼!”
一枝梅一脸得意:“过奖、过奖!”
说罢,又摇摇晃晃半走半跳来到晕倒小逸身侧,卸去小逸的锁链。
金虔立即跟上,略加诊脉后,便告知一枝梅小逸乃是中了一种怪毒,但中毒不深,尚有救治之法。
没告诉一枝梅的是,这种毒对金虔来说,有种十分不详的熟悉感觉。
一枝梅听到结论后,总算放了心,摸着小逸脑袋,轻声道:“徒儿放心,我们就快出去了。”
朦胧灯火下,一枝梅凤眼中水光流转,神色慈良,竟似在这江湖第一大贼头顶罩上一圈耀目光环。
丁月华眸光一闪,猝然扭转脸庞。
金虔心底霎时好似浸入冰水,寒凉一片。
不为别的,只因昏暗灯光下丁月华那一张俏脸似染上了一抹红晕。
啊啊啊,顶头上司的未来老婆难道要被这个江湖第一神偷偷走?!
众人归心似箭,自然是无人发现金虔这一番激烈心里运动,待善后妥当,一行九人便分别手持火把开始出洞之行。
白玉堂手拿地图走在最前,丁兆兰压着江春南紧随其后,丁兆兰扶着一枝梅,护着丁月华走在中间,展昭背着小逸和金虔行在队尾。从洞厅靠左隧道向前直行。
这洞道内,处处湿濡,十分腻滑,极难下脚,路行弯曲,岔路又多,前行的白玉堂走的极为小心谨慎,几次停下确认路径。
一路沉默,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渐有光亮,众人心神一振,脚下都快了几分。
突然,行在最前方的白玉堂“哎?”的一声,猛然停住了身形。
“怎么了?”丁兆惠问道,压着江春南紧走几步,探身一望,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众人忙行至前方,定眼一望,皆是震惊非常。
火把灼灼,石柱木椅,一片狼藉,还有一帮被绑成粽子的黑衣人——竟是刚刚离开的那个洞厅。
展昭星眸黑沉,面色凝重,金虔太阳穴乱跳。
“怎会?”白玉堂目瞪口呆,望着手中的地图,愣愣道,“我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怎么又绕了回来?”
一枝梅满面惊诧,环顾四周:“不可能,刚刚完全是按在下的地图走的,那条路在下探过多次,不可能走错!”
“该不会是鼻涕白你带错路了吧?”丁月华问道。
丁兆兰沉吟:“是不是哪条岔路拐错了?”
白玉堂摇头:“每条岔道我都留了标记,绝不可能走错,除非——”
“除非什么?”丁兆惠急声道。
白玉堂一合手中地图,瞪向江春南:“这里并非普通的洞穴地道,而是暗含了奇门遁甲之阵,所以入洞之路和出洞之路完全不一样。”
众人神色大变,同时望向江春南。
只见江春南微微抬眼,环视一圈,嘴角斜斜勾起,鼻血干涸的脸孔在摇晃火光下显得一片阴森,犹如罗刹:“没错,这地道就是一个八卦阵法,若是没人带路,莫说你走过一次,就算走过百次千次,也走不出去!”
“是吗?”丁兆惠瞅着江春南露出一个坏笑:“我说江公子,你定是知道路的吧!”
“本公子自然知道!”江春南冷笑,“但是本公子为何要告诉你们?反正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在这里,让你们几位江湖大侠陪着本公子一起死,岂不快哉?!”
“呸!你也配?!”丁兆惠飞起一脚踹在江春南心口,啐了一口吐沫。
江春南吐出一口鲜血,干咳两声:“若是你们不信,那就再试试!反正就算是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我就不信了,五弟,我们再走一次!”丁兆惠冷声道。
白玉堂站立洞厅中央,桃花眼中灼灼发亮,环视四周,片刻,“这洞穴果然有些古怪。”又转头望向众人道:“我再去探一次。”
“不妥,五弟一人太过凶险。”丁兆兰摇头道。
丁兆惠点头:“还是我和你一起去稳妥一点。”
“鼻涕白你可别逞强!”丁月华皱眉。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我白五爷自幼研学奇门遁甲八卦机关之术,不过一个小小的八卦阵,五爷还未放在眼里,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五爷的好消息吧!”说罢,白袍一闪,就向洞道奔去。
“白兄,万事小心。”展昭急声呼道。
“五爷小心啊——”金虔也扯了一嗓子。
“放心吧——”白玉堂嗓音远远传来。
“枉费心机!”江春南一声冷哼,立即换来丁兆惠一记暴拳,顿时没了动静。
洞内又恢复一片沉寂。
众人席地而坐恢复体力,丁氏双侠一边一个盯着江春南,丁月华坐在旁边调息,一枝梅屁股受伤,坐不下,只能寻个干爽之地趴在小逸身侧,一脸担忧。
只有展昭,直直站在洞道之前,一动不动望着白玉堂离去方向。
金虔又累又饿,坐在地上只觉两眼直冒金星,缓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身体沉的好似塞满了铅水,可这一双细眼就偏偏老往那一抹笔直蓝影上瞄,左一瞄,右一瞄,越瞄越心慌,感觉屁股就像长了刺一般,坐立难安,最后不得不拖着沉重似铁的双腿,凑到了展昭身侧,劝道:“展大人,不如坐下稍事休息片刻?”
展昭缓缓摇头,清朗嗓音微显沙哑,声音轻的仅有金虔能听清:“此次…是展某连累了大家。”
“诶?”金虔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展某拜托丁氏双侠、白兄帮开封府查案,他们本不会被牵扯其中,若一枝梅没有认识展某,也不会遭此大劫…还有小逸,他不过一个天真孩童,若不是遇见展某,又怎会…”
“展大人…”金虔一把抓住展昭衣袖。
展昭身形一颤,缓缓转头,望向金虔。
黑眸暗沉,唇色苍白,俊逸容颜似透明玉瓷,一触即碎。
金虔心肌一个哆嗦,捏住展昭衣袖的手指猝然收紧,刚想开口说话,突听洞道内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顿时精神一凛。
展昭身形猛然向前一步,后方众人同时站起身,一脸紧向洞道之内张望。
只见洞道内踉跄奔出一人,如雪白衣沾满灰尘血渍,华美俊容布满汗珠伤痕。
“白玉堂!”展昭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扶住几乎扑倒在地的白影。
“五爷你受伤了?!”金虔几乎同时窜上前,尖叫道。
白玉堂身形晃了晃,扶着展昭胳膊稳住身形,抬眼望了一眼展昭和金虔,咧嘴一笑:“臭猫、小金子,你们那是什么脸?五爷不过是一时大意,踏错了几步路,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又破口骂出一句,“这他奶奶的是谁布的阵,也太邪门了吧!”
丁氏双侠、丁月华、一枝梅同时冲到白玉堂身侧,望着平日里一尘不染的白衣此时沾满血迹,平日嚣张跋扈的声线此刻却是有气无力,皆是脸色一暗。
“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摸出了门道,只需再去探一次…”白玉堂站直身形,强打精神道。
“五爷!”
“五弟!”
“白兄!”
“鼻涕白!”
“白兄,莫要再探了!”修长手指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臂。
“臭猫,你让开!”白玉堂剑眉倒竖。
“莫要再探了…”展昭清朗嗓音好似蒙上一层沙尘。
白玉堂身形一颤,抬眼望向展昭:“猫儿…”
“哈哈哈,还是展大人识时务!”江春南尖锐刺耳嘶笑声撞击洞穴周壁,“白玉堂,这次算你命大,没走到死门,否则你早就变成老鼠干了!哈哈哈哈”
“我现在就杀了你!”丁兆惠一把抽出钢刀。
“本公子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江春南一脸有恃无恐。
“那也是你先死!”丁兆惠一挥钢刀,冷刃朝江春南脖颈砍去。
“锵!”刀刃碰响,另一把长刀挡住了丁兆惠的钢刃。
“二弟,不可鲁莽!”丁兆兰沉声道,“若真如他所言,他死了可就麻烦了。”
丁兆惠狠狠放下钢刀:“那怎么办?”
“月华觉得刚刚二哥说得凌迟之刑好像不错。”丁月华上前一步道。
“要不挑断此人的筋脉如何?”一枝梅挑起凤眼。
金虔一举手里药袋:“咱这还有几颗腐虫丹,吃下之后,丹药里的腐尸虫立即破卵而出,啃食五脏六腑,到时五脏如焚,痛不欲生!”
“金校尉这个好!”丁兆惠一拍大腿。
江春南脸色一沉,狠狠瞪向金虔,阴森森道:“本公子的记性可不大好,若是一分神,记错了路,可就不妙了!到时候,大家就要一起去阎王殿报道!”
一阵沉寂。
众人皆咬牙切齿瞪着江春南。
这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啊!
金虔狠磨牙床。
江春南环视一圈,嘴角邪邪勾笑:“若要让本公子带路不难,本公子只要展大人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展昭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猫儿,你可别上当!这等卑鄙小人的话怎么能信?!”白玉堂惊呼。
展昭一摆手,截住白玉堂话语,继续望着江春南:“什么承诺?”
江春南微微一偏头:“只要展大人承诺出去后放了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会带你们出去。本公子相信,展大人乃人中君子,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食言!”
众人神色一滞。
展昭眉头紧锁,冷冽寒意直射江春南。
江春南嗓中传出嚯嚯笑声:“怎么,展大人不答应?!啊,对了,展大人是当朝四品大官,就算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荣耀万分,搞不好还能追封一个什么忠君护卫之类的,自然置于死于度外!就可怜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丁氏双侠,第一神偷一枝梅,天真可爱的小逸,还有如花似玉的丁大小姐都要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陪葬了!”
“这等小人,还是杀了干净!”丁兆惠拎着钢刀就要前冲,却被丁兆兰死死压住。
江春南眼珠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金虔身上,勾出一个阴冷笑意,往前探了探身,凑近展昭耳畔,压低声线道:“还有这位开封府的金校尉,正值青春少年,前途无量,难道展大人舍得他死?”
展昭身形一颤,星眸霎时爆出狂煞之气。
“舍不得吧——”江春南冷笑道。
展昭狠狠捏拳,薄唇泛白,静立片刻,转身望向众人,眸光闪烁不定。
众人心头一惊。
“臭猫,你不是想答应他吧?!”白玉堂怒喝。
“展大人,我兄弟二人宁愿死,也不愿向这个奸佞小人低头!”丁氏双侠同声同气。
丁月华轻笑一声,望了一眼自家的兄长:“大哥、二哥,反正依那真人所言,月华如今尚未成亲,也活不过十八了,早死两天晚死两天也无所谓。”
“好!不愧是我们的妹子!”丁氏双侠高声赞道。
一枝梅眉峰一动,望了一眼丁月华,凤眼微凝,不过一瞬,又变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在下懒得走了,就在这呆着也不错。”
金虔四下一望,忙表决心道:“属下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都是视死如归豪杰啊!”江春南大笑道,“展大人,如此人物,若都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之极?”
展昭慢慢转头,黑烁眸子冷冷瞪着江春南:“你当真可以平安带我们出去?”
“那是自然!”江春南点头,“若展大人愿意放本公子一条生路,本公子也是十分贪恋这红尘美景,舍不得死呢!”
展昭缓缓阖眼,片刻后,启开双眸,眸中已沉定色:“如此,展某便答应——”
“展大人!不可!”
突然,从众人身后传了一个清冷嗓音,打断了展昭。
众人大惊,猛然回头。
只见黑漆漆洞穴中缓缓走出一人,黑衣长裙,黑发垂腰,肤若凝脂,唇白若纸,呼吸急促,风华绝代的容颜上,染上一抹异样红晕。
“展大人,不可应下!”来人扶着墙壁,直直望着展昭道,“若让他带路,几位定会葬身此处!”
“冰姬!!”江春南顿时睚眦欲裂。
“冰姬姑娘?”丁氏双侠,白玉堂同声惊呼。
“冰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展昭疑惑。
“大家小心!”丁月华提声高喝。
“这女人和江春南是一伙的!”一枝梅立即补上一句。
“什么?!”丁氏双侠诧异非常。
展昭神色一变,身形一动,瞬间挡到金虔身侧。
白玉堂脚下踉跄几步,来到金虔身侧,低声问道:
“小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虔双手紧紧攥住药袋,吸了一口气道:“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就算编成三段评书也不一定能说明白。”
“长话短说!”白玉堂一敲金虔脑门。
“冰姬刚刚从江春南的上司沦落为江春南的阶下囚。”金虔言简意赅。
白玉堂脸皮一抽:“这没头没尾的也太短了吧。”
“冰姬姑娘好大的本事,竟能这么快就脱身,不知此时前来,意欲何为?”一枝梅提声问道。
冰姬美眸一暗,微微屈膝,作揖道:“冰姬并无恶意,只是想带几位离开此处。”
一枝梅摇头:“你与那江春男同是一路人,此时如此说,你以为我们会信你?”
冰姬抬眼,轻声道:“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冰姬众叛亲离,已无生还之路,冰姬已是心如死灰,只求能以累累罪孽之身赎罪而已。”
“我们信不过你!”丁月华提声道。
冰姬抬眼,失去光彩的美眸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到了展昭身上。
“展大人,冰姬自知罪孽深重,但冰姬绝不会再骗展大人半字!冰姬只是想帮你们平安脱身!”
“猫儿,你可不能信她!”白玉堂在展昭耳边小声嘀咕。
“南侠,这女人可不简单!”一枝梅叮嘱,“刚刚还被江春南囚禁,不过片刻,就能全身而退,还偏偏在江春南被俘之后现身,怕是其中有诈!”
“展昭,你可别一见美女就心软啊。”丁月华道。
“展大人,三思。”丁氏双侠同声道。
展昭紧蹙剑眉,定定望着冰姬半晌,黑烁眸子又移向了金虔。
“金校尉,你如何想?”
“诶?咱?”金虔眉头团成两条蚯蚓,瞅瞅冰姬,又望望众人,眨巴眨巴眼皮,小心翼翼望了展昭一眼,“这个,属下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直说。”
金虔望了望众人,抬手将几人都招呼道自己身侧围成一圈,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属下根据刚刚江春南的行为举止,以及他与冰姬多次对话内容,再加上冰姬之前的一言一行,进行了缜密精确的分析,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众人皆神色凝重目不转睛望着金虔。
“就是——”金虔圆瞪细眼,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道,“冰姬喜欢展大人!”
洞厅内一片死寂。
“咳,的确是一个不得了的结论。”丁兆兰干咳一声道。
丁兆惠转身,肩膀隐隐抽动。
“金兄…”一枝梅扶额。
“金虔…”丁月华摇头。
“哦~~”白玉堂一脸调侃望向展昭。
展昭额头青筋隐隐抽动:“金!虔!”
“就是、那个,哎呀…”金虔瞪着细眼,抹着头上的冷汗道,“若是冰姬喜欢展大人的话,那此时冒出来才合情合理啊…”
“金虔你的意思是…”丁月华灵机一动,“冰姬或许不会救别人,但一定会救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