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此人就是那位“师兄?!”
众人下巴齐刷刷砸地,手里的兵器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这些人是怎么了?”碧衣公子扫视一圈,挑眉问道。
“他们?”郝瑟双臂环胸,一脸蔑视傲观群雄,“正在为自己坐井观天的狭隘审美和短浅视力做深刻反省!”
文京墨挑眉,尸天清蹙眉,齐齐看向流曦。
流曦脸皮隐隐抽搐,僵硬移开目光。
“郝兄,你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文京墨眯眼。
“老子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对敛风楼不符合客观实际的注水榜单排名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慨和坚决的抗议!”郝瑟瞪着一众还在呆傻的江湖客,一挑眉峰,“怎么样,你们服不服?!”
众人呆呆看着尸天清,愣愣点头:“服!”
“哼!”郝瑟立时鼻孔朝天,得意起来。
“这位客官,您可、可是姓尸?”柜台后呆傻许久的掌柜骤然回神,忙冲上前,恭敬问道。
“正是尸某。”尸天清颔首。
“原来是贵客临门!”掌柜豁然高叫一声,忙大喊道,“快快快!快请四位贵客楼上雅间上座!”
这一喊,立时将客栈内所有呆傻的人都惊醒了。
两名小二立时冲上前,毕恭毕敬领着尸天清、文京墨和流曦一行上了二层。
郝瑟缀在最后,甩给众人一个俯视众生的眼神,大踏步离开。
而大堂内诸位江湖客,满面震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同时咽了咽口水。
“想不到敛风楼的十芳图…也有不靠谱的一天…”
“虽然我没见过榜单上的那几位,但是…俺敢用俺的脑袋打赌,刚刚那一位仙人的美貌…天下无人可及!”
“不行,我也要去投诉!”
“对对对,投诉!一定要投诉!”
“刚刚那位仙人,才是实至名归的十芳图榜首!”
“没错!”
“这敛风楼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一片抱怨声中,酒楼掌柜僵硬回头,看着义愤填膺的诸人,快步冲到了柜台之后埋头奋笔疾书,然后,又急冲冲冲向了后厨。
片刻之后,一只绑着冰蓝竹筒的白鸽从酒楼后园震翅腾空而起,急掠苍蓝天际。
**
【后有呆萌小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嚏!阿嚏!阿嚏!!”
书房内,舒珞手持毛笔,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公子,你没事吧?”风壹一脸担忧道。
“无妨,只是突然一阵恶寒…”舒珞摇了摇头。
“难道是昨晚着凉了?”风贰推测。
“不像…”舒珞揉了揉鼻子,抬眼望向窗外,双眉紧蹙,“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风壹、风贰对视一眼,低头嘀嘀咕咕:
“公子又来了!”
“又说什么不祥的预感?”
“肯定是又想着偷偷逃家!”
“这两天咱们可点把公子看紧了!”
“让守卫们也多加几班轮岗!”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公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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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累死了
墨兔挣扎着爬上来更新了
抖着兔腿兔毛爬走…
以上!
第94章 第二回 定心堂正登师山 故人送来红贴邀
四风酒楼二层,设四季雅阁四间,二南二北,分别以“春华、夏泉、秋月、冬梅”命名。
四厢之中,又以“春华间”朝向最好,座南正北,每日晌午之时,阳光灿洒入厢,透窗画影,将室内精致家具、摆设镀上一层暖光金晕。
雅间中有明窗两扇,推窗凭高展望,着眼处,九青山峦尽收眼底,松竹连云,树海茫茫,斜风拂渡,绿波浩渺,堪为胜景。
如此景致,在九青镇繁华之时,可谓是一座难求,非扬名天下的豪杰英雄不可入。
如今,虽随九青派式微,九青镇繁华已不复从前,但这四季雅阁的规矩却是传了下来,凡是来这四风酒楼的江湖客,若没有掌柜的邀请,自是不会擅自登上这二层雅阁。
可这些,初来乍到的郝瑟自是不知,此时郝瑟只是觉得,这包厢之内,空气通畅、装修讲究、景色宜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只要坐在里面,定能多吃两碗大米饭。
“四位贵客,请稍后,马上菜就到。”
店小二一边给郝瑟四人斟满茶水,一边殷勤道。
“小二,我等尚未点菜…”文京墨挑起眉峰。
“客官放心,早有贵人吩咐好了,您四位的菜肴,早以备妥,全是我们这儿的拿手菜!”小二笑道。
文京墨眉头又挑高了几分:“那这饭钱?”
“自然不用您掏一文钱!”小二连连摆手。
文京墨狐眼将小二全身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备菜吧。”
“是。”小二抱拳告退。
待小二一走,包厢内的几人不由对视一眼。
尸天清端起茶盏,轻轻一嗅,点了点头:“上好的碧螺春。”
郝瑟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捧起桌上的饭碗,瞪着三白眼细细一扫。
但见这瓷碗,釉色如脂,胎色细白,碗边双勾边线,呈色幽靓淡雅,深浅浓淡宜相呼应,宛若一件艺术品。
“卧槽,这不会是青花瓷吧!”郝瑟惊呼一声。
“郝兄好眼力,这的确是景德镇的陂塘青瓷,寻常人家一辈子怕是见都见不到。”文京墨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茶道。
仙人板板!这可是上亿的国宝啊!
郝瑟手指一颤,忙把碗端端放在了桌上,扫了一眼,又用袖口开始擦碗边的指印。
“这是第几家了?”尸天清放下茶盏问道。
“小生算算,五间茶寮、六户茶摊、三所酒楼、四间客栈、两家茶楼…”文京墨回忆道。
“还有七日前路边的茶摊。”流曦补充一句。
“五加六是十一,十一加三是十四,十四加…”郝瑟扳着指头嘀嘀咕咕算了起来,“十八家?”
尸天清眸光一闪,坚定道:“是十九家。”
“是二十一家…”文京墨扶额。
“竟然有二十一家,哇,和流曦你的字一样多诶!”郝瑟干笑。
流曦面无表情瞪着郝瑟。
尸天清迅速端起茶杯抿茶。
“二十一家,无论是路边的茶摊,还是城镇中的客栈,这一路我们遇到的所有落脚之所,皆有贵人为我们备好了饭菜、订好了客房、甚至连银子都付了,就连这茶水,也皆是一水儿的上等碧螺春…”文京墨轻叹摇头,“真是可怕。”
“有啥子可怕的?”郝瑟咧嘴一笑,开始自斟自饮,“这么会照顾人还如此财大气粗的朋友,定是舒公子!”
尸天清也一旁点头道:“琭言的确心思细腻。”
文京墨扫了二人一眼,长叹一口气:“小生是说,敛风楼的势力可怕!”
“诶?”郝瑟和尸天清一愣。
流曦也看向文京墨。
“文书生你该不会是说…”郝瑟三白眼瞪得溜圆,“我们这一路的落脚之处,皆是敛风楼的据点?!”
文京墨朝郝瑟翻了一个“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的大白眼。
“我勒个去!舒公子所谓的全国皆有分号…妈呀,这连锁机构的规模也太惊人了吧!”郝瑟咂舌。
“敛风楼,无所不知、无所不闻、无所不晓、无所不在…”文京墨长眯双眸中透出莹绿幽光,“若是被它盯上,只怕这就连这天下都成了牢笼,插翅难飞…”
“哈?”郝瑟一头雾水。
流曦面色一沉。
尸天清敛目一瞬,抬起眼眸,突然出声:“琭言——当真是将我等视为知己。”
文京墨一怔,豁然望向尸天清。
“若非他有意相请,只怕就算是千竹,也恐难发现这些酒楼客栈其实就是敛风楼之据点。琭言能如此毫无顾忌便将敛风楼的据点所在告诉我们,说明他对我等毫无芥蒂,倾心相交。”
说完最后一个字,尸天清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日下山木润,清风巡入窗,青丝摇,碎影飘,眼波回盼处,纯心笑醉年光。
文京墨鹿眼渐渐绷圆,流曦眸光猝然发亮。
郝瑟静望尸天清笑脸,嘴角不觉扬起,露出闪亮亮的牙齿:“没错,舒公子果然够哥们!”
流曦重重点了点头。
文京墨眨了眨眼,暗叹一口气,摇头轻笑:“罢了…”
“四位贵客,菜来啦!”厢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两个小二、一个掌柜外加一个厨子,每人端着四个盘子鱼贯而入,将菜肴呈环形放在红木桌上。
“四位,请慢用。”掌柜率四个小二向郝瑟等人一施礼,碎步退下。
“哇——这估计是二十一家里面最丰盛的一家了!”郝瑟抓起筷子,吞了吞口水。
桌上摆着八荤八素十六道菜,烧鸡,烤鸭,鲜鱼,粉肉,山珍,时蔬,样样齐全,盘盘精致,香味扑鼻,令人垂涎。
“开吃啊!”郝瑟欢喜大叫一声,顺手拔下一个烧鸡腿,递给尸天清,又扯下烤鸭翅,塞给文京墨,自己一手扯下剩下的烧鸡腿狂啃,另一手却挑了一筷子蘑菇堆到了流曦碗里。
流曦死死盯着碗里的蘑菇,两只琉璃眼珠瞪得溜圆。
“二十一你太胖了,需要吃素减肥。”郝瑟对着肌肉均匀,身形消瘦的流曦脸不红气不喘建议道。
流曦嘴角抽了一下,转目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干咳一声,埋头给郝瑟夹菜,不消片刻,就将郝瑟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流曦又望向文京墨。
文京墨面带无害笑意,施施然帮流曦夹了一筷子青菜:“郝兄所言,向来都有大智慧。”
流曦嘴角抿了抿,低头开始扒饭。
啃鸡腿的郝瑟斜眼一瞄,转目看向尸天清和文京墨。
尸天清轻叹,文京墨暗暗摇头。
看来要让这个家伙多点人气,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郝瑟暗暗叹气。
“尸兄,文书生,你们之前去打探那九青派请帖的消息,打探的如何?”郝瑟清了清嗓子,又问道。
“那些请柬请的都是大门大派、江湖才俊,并无多余。”文京墨夹了一口菜道。
“果然是这样。”郝瑟愤愤塞了口米饭,“居然还搞什么VIP制度,真是太过分了!”
尸天清看了二人一眼:“天清知道一条上九青主峰的小路,我们只需…”
“不行!”
“不妥!”
郝瑟和文京墨同时怒喝。
尸天清一怔,流曦筷子一抖,掉了一个蘑菇落在地上。
“为何?”尸天清疑惑。
“尸兄必须要堂堂正正的上九青!必须!”郝瑟啪一下放下筷子,神色凝肃,定声道。
“郝兄所言甚是!”文京墨冷下神色道。
流曦眨了眨眼,放下碗筷,看着三人的琉璃眼珠中透出疑惑之色。
尸天清凝望郝瑟,清澈如水的眸子泛起疏乱波澜:“…可是…”
“尸兄,九青派有多少人见过你的样貌?”文京墨沉声问道。
尸天清神色暗了暗:“应该只有掌门师兄和七位…六位师侄…”
“甚好!”文京墨眸中绿光一闪。
“就算全九青都见过尸兄的样貌又如何?”郝瑟一拍桌子,双眉倒竖,“就算全天下都见过又如何?尸天清就是要堂堂正正的上九青!是尸天清!是身怀翊圣绝世剑法的尸天清、是九天仙贤之命格的尸天清、是有郝瑟、文京墨和流曦相伴的尸天清!不是那个被封在后山天煞孤星被诬陷被迫害被废去武功下了毒蛊毁去嗓子毁掉容貌任人宰割的尹天清!”
说到最后一个字,郝瑟已经双眼发红,死死按在桌上的十根指节隐透青白之色。
文京墨鹿眼长眯如狐眸,勾唇冷笑。
流曦死死盯着尸天清,惊骇失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尸天清静望二人,微瞠双眸之中,涟漪暖波隐隐颤动,轻笑颔首:“好,天清听阿瑟和千竹的。”
那笑容,宛若秋山皓月,皎洁澄明,释然万物,融星淡云,美得不可方物,却令郝瑟和文京墨心头犹如针刺一般,隐隐发疼。
流曦虽然不知前因后果,却不知为何,也觉得胸口酸闷。
“堂堂正正,正大光明!”郝瑟攥紧手指,双眼一亮,“咱们现在就堂堂正正给舒公子飞鸽传书,让他光明正大地把他的请柬给送过来!”
一瞬诡异宁静。
文京墨眼角一抽,尸天清笑容一顿,流曦眼皮一抖。
“咋了?文书生你不是说这儿是敛风楼的据点吗?他们肯定能联络上舒公子啊!”郝瑟一脸正色道。
文京墨嘴巴张了张:“也是个办法。”
尸天清扶额,流曦继续面无表情。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郝瑟一拍桌子,提声高呼,“店小二…”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四位客官,门外有人请见。”
“诶?”郝瑟顿时喜出望外,“难道是舒公子?卧槽,难道他是属曹操的吗?说到就到。”
“快请。”文京墨提音道。
“是。”小二声音远去,不多时,就听门外响起轻灵脚步声,门板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郝大哥、尸大哥、文大哥,可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风尘仆仆,少年英姿,身着藏青飘逸长衫,腰束玉带,头带玉冠,腰悬三尺长剑,上佩青白双色剑穗。
“叶英招?!”郝瑟惊诧。
“叶少侠?”尸天清也是一脸诧异。
“叶少侠特来寻我等,可是有什么要事?”文京墨眸光一闪,问道。
“是要事,也是好事。”叶英招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红底的请柬递给尸天清。
尸天清打开请柬一看,不禁愣住了。
“这、这不是…”郝瑟探头一看,也呆住了。
叶英招一抖长衫,躬身抱拳,长揖到地,恭敬道:“九青弟子叶英招,奉九青掌门之命,特来邀尸天清大侠、郝瑟大侠、文京墨大侠登山观九青下掌门宣任大礼!”
一室宁静。
尸天清捏着手里的请柬,眸中情绪汹涌澎湃,神游天外。
文京墨起身,从尸天清手里接过请柬,扫了一眼,嘴角勾起诡冷弧度:“甚好。”
说罢,就扭头看向郝瑟。
郝瑟咧嘴,露出八颗牙齿:“那就烦请叶少侠带路了。”
来的好!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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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呆萌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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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流曦加入队伍后的日常:
早饭时:
面无表情端正站在尸天清身后,时刻准备给尸天清端茶倒水;
行路时:
面无表情密切关注尸天清动态,时刻准备帮尸天清递水擦汗;
午饭时:
面无表情笔直守在尸天清身侧,时刻准备替尸天清夹菜添饭;
午后休息时:
面无表情远远站在尸天清一丈之外,时刻准备为尸天清扫除一切意外袭击;
晚饭时:
面无表情坚定护在尸天清背后,时刻准备为尸天清添汤递碗;
睡觉时:
面无表情和衣彻夜守在尸天清门外,时刻准备消灭一切觊觎仙人美貌的某些人(咳咳)对仙人意图不轨…
如此三日之后——
“啊啊啊,老子受不了了!”郝瑟抓狂,“这家伙啥子鬼啊,简直就是幽灵是妖怪是背缚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态,说话不带任何标点符号,老子一看他的脸就没胃口吃饭了啊!”
文京墨叹气:“的确让人无法消受!”
尸天清一脸为难:“那要如何?”
“老子绝对、坚决、无论如何不能带这样的人出门!他那苦大仇深的丧气棺材脸简直太损耗老子玉树临风帅裂苍穹的形象值了!老子要改造,一定要把这货改造成一个人类!”
郝瑟如此信誓旦旦道。
于是,自那天之后,流曦便被迫踏上了被某人欺负、欺负、再欺负、持续不断欺负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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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抬头一看,今天才周四!
为毛还没到周末啊啊啊
码字的墨兔叽很吐血啊啊啊
爬走…
以上!
第95章 第三回 登山闻旧清心悲 三战胜负激出手
碧海生波灿金浪,林深苍苍凉风沁;
百年剑山朔英骨,世尘哀落染青锋。
九青山,山如其名,峰脉绵青,壁高耸云,山林幽深,山景如画。
沿着小路攀山而上,着眼之处,草木青葱,石阶绿痕,山间凉风习习,吹落绿叶剪影,洒在步履之间,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一道蜿蜒石梯山路,忽隐忽现藏在茂密林叶之间,偶尔能看到一行人穿梭其中,隐隐飘来谈话之音。
最前领路之人,身着藏青长衫,手持青白双穗三尺长剑,年纪不足弱冠;后行一人,天青流衫飘逸,身直如松,腰间长剑古朴精华;再其后,是两人并排而行,一位紫衣华贵,玉带烁金,一人碧衣如叶,珠盘青翠,最后一人,是一名黑衣青年,闷头前进,晦暗身形几乎融入斑驳树影之中,若不留意,几乎无法发现。
正是叶英招、尸天清、郝瑟、文京墨和流曦一行五人。
“再走一炷香的功夫,咱们就能抵达翠灿峰,这次前来观礼的各大派中,只有梅山派安顿在此峰,很是清净。”叶英招边走边向众人介绍道。
尸天清步履轻踏石阶,无声无息,头颈微扬,直望前路阶梯,薄唇微抿,面容沉寂,一双清水眸子中,隐泛露华:“以前,凡是来九青派做客之人,都仅能暂居山腰客峰,为何此次竟能入住翠灿南峰?”
叶英招脚步一顿,讪笑一声,没吭声。
尸天清眉头微蹙,又问:“翠灿峰原长居九青二阶、五阶、八阶弟子俞百人,但子房仅有二十余间,自家弟子居之尚有不足,如今又要腾院招待外客,焉有余力?”
“一百多人,二十多间房,有点挤啊…”郝瑟算了算道。
叶英招停步,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尴尬笑了一声:“尸大哥,你说的那是三年之前,现在这翠灿峰莫说百余名弟子,恐怕连二十个弟子都凑不出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为啥子?难道都搬家了?”郝瑟问道。
尸天清也眉头紧蹙,定望叶英招。
叶英招容色黯然,轻轻摇头,露出难以启齿之色。
“小生之前曾听闻,九青派已经连续三年未收新弟子登山。”文京墨突然出声道,“还有人说,九青一阶弟子有五成以上都离开九青,投了其它门派,余下的弟子中,因剑术常年无所进,迟迟不能升入二阶弟子,便有不少退派回家种地…”
说着,文京墨不由看了一眼叶英招。
叶英招干笑:“果然瞒不过文大哥…”
文京墨眸光闪烁:“九青的现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江湖上略略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如今九青派还有多少弟子?!”尸天清神色清冷,沉眉问道。
叶英招一愣,抬眼一看。
但见尸天清眉头深锁,清绝容颜之上,竟是隐隐透出忧虑之色,那表情,就像是…像是…
一位忧心忡忡的长辈。
不知为何,叶英招突然就生出了依赖之心,只觉鼻头隐隐发酸,垂头小声道:“如今整个九青全派弟子已不足百人,其中八成为二阶弟子,分居翠灿南峰、绮遐西峰、晨迤东南峰,每峰不足二十人。”
尸天清神色暗下:“只有二阶弟子?三阶至九阶弟子呢?”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升入三阶了…”叶英招吸了吸鼻子,“如今九青派中,六阶弟子唯有四师兄戴笙、六师兄季维君,七阶弟子只有二师兄许子鹭、五师兄于雁归,八阶弟子仅有三师姐薛槿之一人,九阶弟子,就只剩齐鸿鸣大师兄了…”
“他们皆是掌门入室弟子,本都应名列九阶,怎才到这等修为?!”尸天清声线骤冷。
叶英招忽然没由来一阵心虚,垂头不敢再应声。
四周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郝瑟暗暗摇头,心中嘀咕:
感情现在的九青派是基础弟子建设坍塌,高端弟子建设断层,仅剩六个内门弟子和一个掌门在撑门面。
难怪之前叶英招和方仲华接玉竹信之时,连江湖上的阿猫阿狗都敢嘲笑…真是太落魄了…
想到这,郝瑟不由瞥了一眼文京墨。
文京墨却是一脸嘲讽。
郝瑟再看尸天清。
尸天清双眉皱成一个疙瘩,垂睫不语,一副忧国忧民的苦大仇深表情。
果然,尸兄又心软了…
郝瑟暗暗叹气。
于是,这一路之上,受到尸天清的沉重气氛感染,众人皆是噤声无音,只是默默赶路。
就这般兜兜转转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地势逐渐平坦,眼前风景也慢慢开朗起来。
“尸大哥、郝大哥、文大哥,我们到了!”
突然,叶英招站定身形,一脸欣喜向前一指。
尸天清等人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前方山路尽头,一块丈高的巨大石碑屹然耸立道边,青色石胎,上面覆着厚厚的墨绿苔藓,其上铁画银钩刻着三个大红字迹“翠灿峰”。
越过石碑,展目望去,恰好能看到半山风景,但见峰峦叠绿,林海波涛,不远处的苍色飞檐隐隐藏在林海之中,仿若无数飞鸟展翅欲飞,看起来很是壮观。
一条竹荫山道从石碑启始,仿若一道碧绿的屏弧,蔓随山腰向前延伸,看方向应是通向那飞檐屋脊建筑群所在。
“尸大哥、郝大哥、文大哥,这边请!”叶英招踏入竹道,前方领路。
众人随之步入竹屏山道,两侧翠竹密耸,向山路中央弯身而下,竹叶交错织汇,形成一道长长的翠碧屏障,遮天蔽日。
叶英招步履轻快沿路快行,脸上不觉带上轻松笑意:“待出了这竹林道,就是翠灿峰的练武场,绕过练武场,便是南峰竹院,尸大哥你们先在那处歇息片刻,英招去禀告三师姐…”
“轰!”
突然,竹道前方传来一声巨响,还参杂着数道惊叫之音。
众人立时神色一变,叶英招更是连招呼都顾不得打,一溜烟就奔了出去。
尸天清身形骤闪,郝瑟腾身高跃,文京墨步履飞烟,流曦化身成影,瞬时也冲出了山竹道。
一出竹道,四人只觉眼前一亮。
前方三丈开外,竟是一处广阔空地,地面之上,铺着细细的金色砂石,灿灿耀眼,四周插着藏青色的三角旗,迎风招展。
金砂地面中央,以青色石台垒有一坪高过三尺的圆形石台,方圆数丈,很是宽敞。
正是叶英招口中所说的练武场。
而在练武场东西两侧,分别站有两拨人,一队身着藏青色青衫,手持青白双色剑穗,显然是九青派的弟子;而另一队,则是身着辰砂色短襟短靠,头束高髻、横扎玉带、腰间皆佩着二尺长的墨色双剑。
此时,虽然两队人马分相对立,但精神状态却是大相径庭。
九青一派皆是面色阴郁,还有数人脸色苍白,嘴角带血,互搀而立,一脸愤愤。
而另一队人可就嚣张多了,个个昂首挺胸,面带鄙夷,声含嘲弄,乱声哄喊:
“哎呦,什么九青剑法,连上五人,连败五场,太丢人了吧!”
“就是就是,还不如我们梅山派路边的野狗厉害呢!”
“哈哈哈哈,什么九青派,剑法根本不入流,不如叫九流派好了!”
哄嘲声的中心,正是练武台上一站一跪的两人。
站立那人,也是辰砂短靠,手持双剑,绿豆眼,塌鼻梁,面黄无光,两道细眉高飞天际,满面嚣躁之气,正朝着面前跪地的九青弟子提声嘲笑:
“哈哈哈哈!什么九青双璧?连我十招都接不过,简直就是狗屁!”
而跪地那人,单剑撑地,背后汗湿一片,圆脸泛青,额爆青筋,腰际处渗出刺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