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货?去了只会坏事!”郝瑟一脸嫌弃。
“谁说一定要真的毕荣华?”炽陌扫了一眼郝瑟。
郝瑟眨眼:“你是说,弄个假的毕荣华?”
炽陌垂眼喝茶。
“对啊对啊,江湖上不是有那种易容术、什么□□吗?只要我们寻个人假扮成毕荣华,代替真的毕荣华就行了啊!”江驰泰一脸激动。
“问题是,谁去?”炽陌抬眼。
“这自然是武功最好的——”
“江大人,就算是江湖最顶尖的易容术,也要求易容人的身形样貌和原主有三分相似,若是相差太远,只怕是画虎不行反类犬,坏了大事。”炽陌道。
“这个…那…”江驰泰不禁一怔,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噎住了。
一桌数人,一位谪仙之姿,一位清雅公子,一位彬彬书生,一个妖冶美人,皆是美得惊天动地,各有千秋,但是和某位吊儿郎当满嘴脏话的毕少爷,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
除了…
“咳!”郝瑟慢吞吞站起身,一只脚踏住木椅,一只手呈八字抵住下巴,一挑眉:“看来,是该颜冠九州帅裂天穹的郝瑟大侠出场了!”
“不准!”
“不可!”
“郝瑟你给我坐下!”
尸天清、舒珞和文京墨同时站起身,怒声大喝。
吼得郝瑟一个帅气造型险些没稳住。
“我倒是觉得,小子很适合嘛。”炽陌闲闲道。
“闭嘴!”
尸、舒、文三人又朝着炽陌厉喝。
炽陌一挑眉,闭口不言。
“阿瑟,不行。”尸天清斩钉截铁。
“尸兄…”郝瑟企图劝慰。
“鬼船行踪诡异莫测,且尚有迷香、绿媚、九羽琴这许多不确定之处,小瑟你切不可去冒险!”舒珞晓之以理。
“舒公子,你刚刚跟毕荣华说得好像不是这套台词…”郝瑟无奈。
“不行!”二人同时摇头。
郝瑟抓头,看向文京墨:“文书生…”
文京墨眼睛眯了眯:“此计不妥。”
“文书生~~”
“我们寻不到易容高手。”
“可以让舒公子找一个——”
“舒某不认识什么易容高手!”
“舒公子…”
“阿瑟,我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个锤子啊,距九月十五没几天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
“不准!”
“啊啊啊,你们真是婆婆妈妈急死人了!”
“诸位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五人正吵得如火如荼,风老板急匆匆冲了进来,一抱拳:“说是郝大侠的朋友。”
五人一愣。
“谁啊?”郝瑟纳闷。
“哈哈哈,郝军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是你写信叫我来南京的嘛,我不眠不休好容易赶到了,你竟然把我给忘了。”
高笑声中,一人一身风尘快速步入,朝着众人一抱拳:“几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一身青衫,满脸大胡子,身怀匪气,竟然是孟三石。
大堂之内一片诡异沉静。
尸天清和舒珞,一个眸放冷剑,一个眼散寒光,双双瞪着孟三石。
“嗯?”孟三石眨了眨眼。
“孟三爷,您来的真的——太不是时候了。”文京墨笑得阴阳怪气。
“哈?”孟三石懵逼。
“哈哈哈哈,谁说的!”郝瑟一溜烟奔了过去,啪啪啪拍着孟三石肩膀,热情如火,“孟三爷,你来的正是时候!”
“诶诶?!”身承冰火两重天的孟三石一脑门问号。
*
岐风客栈后院之内,众人围坐一桌。
孟三石拔开瓷瓶木塞,倒出几滴在白纱布上,又从药箱中掏出几瓶试剂,一一点试,定目观察少顷,咋舌道:“这瓶中的确是一种药性奇烈的春/药,效果和那位鬼大师仵作说得并无二致。”
“可是那失传的绿媚?”舒珞问道。
“是绝/世/十/八/摸/合/欢/散。”炽陌插嘴。
“炽陌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郝瑟不爽。
“这——是不是绿媚我真说不上。”孟三石摇头,“我不过是云隐门的外门弟子,对毒/药并不擅长,何况这绿媚的配方早已失传,怕是内门弟子也无法辨别。不过,这春/药的路数倒是和云隐门有几分相似。”
孟三石收起行头,总结道。
舒珞皱眉,小心将瓷瓶收起。
“若是这药真是从那琅皓胃中弄出来的,这恐怕就麻烦了…”孟三石又道。
“孟三爷此言何解?”文京墨问道。
孟三石望向众人,神色凝重:“这种春/药,可使人丧失神志,就算只抿一口,也会情/欲/焚/身,苦不堪言,除非与人交/合泄去药性,否则定会血脉沸腾,爆/体而亡——”
众人皆是面色一沉。
唯有郝瑟一脸激动:“然后呢?”
“然后个头!”孟三石哭笑不得,“如果多喝两口,便如发/情/的禽/兽,拼命/泄/欲,最后如那个琅皓一般,马上风死掉了!所以,郝兄弟,你若去当诱饵,可是危险万分啊,如若不慎中药,恐怕也会落得一个纵/欲/过/度,精/尽/人/亡的下场!”
一瞬间沉寂。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郝瑟。
尸天清和文京墨,一个额角乱跳,一个眼角乱抽,表情十分怪异,舒珞神色万分凝重,炽陌倒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哈哈哈哈,那也不错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郝瑟仰首大笑。
“阿瑟!”
“小瑟!”
“郝瑟!”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同时额爆青筋。
炽陌喷笑出声。
“咳咳,说笑的——”郝瑟嘿嘿一乐,“我不过是假扮毕荣华引鬼船出现,又不会上鬼船,自然也不会中什么□□,放心啦。”
“阿瑟!”
“安啦安啦。”
“小瑟——”
“没事没事。”
“郝瑟,这可不是儿戏!”文京墨猛然一拍桌子。
“我当然知道!”郝瑟面色一肃,“文书生,我也不是说笑!此次不仅仅是为了抓住凶手,更是为了流曦!”
院内蓦然一静。
郝瑟瞪眼、起身、凝声:“流曦追踪望舒阁众人离去已有七日,前几日舒公子还能查到流曦留下的暗符,可这几天,连暗符都查不到了,流曦是生是死,根本无从知晓。”
众人面色一沉。
“如果仅是为了擒住宛莲心,或许我们还有时间重新计划,但此刻流曦身处险境,多等一日,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如今唯有只有擒住鬼船上的凶手,方有机会救流曦脱险!”
“阿瑟…”尸天清眸光震荡。
“尸兄,不是我狂妄自大,而是与毕荣华最相似的人目前只有我,所以,由我易容成毕荣华的成功率才是最高的。”郝瑟皱眉。
尸天清嗓音一哽,忙望向旁侧的舒珞。
“可是小瑟,若是有万一,你又不会武功…”舒珞上前。
“舒公子,”郝瑟一脸正色,“说真的,若是你与千机重晖对阵,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
舒珞蹙眉:“小瑟的千机重晖自然是出神入化,但若论实战,小瑟你经验不足,若是多磨炼几年,胜负很难说…”
“你和舒公子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文京墨低喝。
“这天下能胜过舒公子的人,又有几人?”郝瑟又问。
舒珞和文京墨同时一滞。
“天清美人算一个,我自然也算一个,剩下的,不出十人,不过都是些老菜帮子,要么位高权重,要么远遁山林,要么都快老死了。”炽陌翘脚道。
“那便是了,难道那宛莲心的功夫难道比舒公子还胜出一筹?”郝瑟挑眉。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同时语塞。
郝瑟定望三人,轻轻一笑:“你们莫不是忘了,这个团队里,到底谁是老大?!”
三人圆眼。
郝瑟一抹发髻,倜傥一笑:“你们的老大可不是畏首畏尾的只会任人保护的缩头乌龟,而是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绝世大侠!”
灿灿阳光之下,郝瑟身形笔直,如松柏临风,笑容无垢,光丈耀眼。
尸天清抿紧薄唇,舒珞攥紧手指,文京墨狠狠眯眼。
炽陌瞳孔剧烈一缩,好似无法忍受那刺目的光芒,移开了目光。
而孟三石,早就看傻了。
“何况,有你们在,定会在第一时间擒获凶手,又怎会置我于险地?!”郝瑟又是灿然一笑,“老子相信你们!”
尸天清眸光莹震,凝望郝瑟。
郝瑟笑意更深,眸光坚定如磐。
良久,尸天清慢慢垂下眼睫,一抱拳,转身离开。
文京墨叹了口气,旋身出门,嘴里嘀嘀咕咕:“小生出去走走。”
炽陌眸光闪动,却是坐在原地,动也未动。
舒珞垂下眼睫,正要转身,却被郝瑟叫住:“舒公子,且慢。”
舒珞脚步一顿:“小瑟,何事?”
“你教我耍扇子吧。”郝瑟眨眼。
舒珞回头,怔然。
“那个毕荣华虽然是个废柴,但是扇子玩得很是溜溜溜,我如果要扮成他,恐怕这几日需要集训。”郝瑟拉着舒珞坐下,“扇子。”
舒珞愣愣将扇子递给郝瑟。
“怎么弄?这样吗?”郝瑟抖着扇子,“奇怪,怎么甩不开?”
“先用手指错开扇子,然后用巧劲一甩。”
“这样?”郝瑟手**爪子状。
舒珞叹气,抬手握住郝瑟手指,一错,顺势一甩:“这样——”
啪。
玉骨扇迎风展开,散出一道微弱的清香。
“哦,开了开了!”郝瑟欢呼。
舒珞却是看着自己的无意识握住郝瑟的手,僵住了。
“嗯咳!”炽陌手托着腮帮子,挑眉干咳。
舒珞顿时面红耳赤,噌一下跳起,退了两步。
“舒、舒某唐突…”
“切——”炽陌冷哼。
“舒公子你脸为啥子这么红?”郝瑟一头雾水望着舒珞。
舒珞立时连耳朵都红了,慌乱就往外冲。
“哎哎,舒公子,我还有话要说,你去劝劝尸兄别担心…”
郝瑟一句话没说完,舒珞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
“怎么跑得跟兔子一样?”郝瑟抓头,“连扇子都不要了…”
“小子,想不到你还是个沾花惹草的高手啊!”炽陌斜眼看着郝瑟。
“怎么,嫉妒啊?”郝瑟横了一眼炽陌,“放心,老子对你这种毒花毒草不感兴趣!”
炽陌嗤笑一声,起身抖袍,迈步离开。
“老子哪里沾花惹草了?!”郝瑟气鼓鼓继续耍扇子。
唯一一个留下的孟三石看着郝瑟,又看了看那院门口,抹了抹汗,“郝军师,你…实在是…”
“啪!”郝瑟一合折扇,三白眼直瞪孟三石。
“我什么都没说!”孟三石赶忙澄清。
郝瑟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放下玉扇,沉下神色:“孟三爷,你跟我说说这易容的注意事项。”
孟三石神色一肃,点了点头:“若想扮成另一个人,容貌长相倒在其次,反而是气质、动作更难…”
“愿闻其详。”
“比如说这位毕荣华,说话的语气、动作皆有特点…”
*
炽陌背着手,悠哉晃出后院,路过大堂。
大堂之内,文京墨正在桌旁和知府大人一同饮茶。
“江大人,九月十五那一夜,所有捕快衙役,还有江大人手下的游船,务必听小生调遣。”
“诶?可是,这个…”
“江大人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没有!一切都听文公子的!”
“很好。”
炽陌探头,看了一眼文京墨隐隐发绿的眸子,口中啧啧有声,转了个圈,又朝着外间院落走去。
外院之中,碧树参天,树影斑驳,光影交叠之下,一青一藕两道身影,并排而立,忧心忡忡。
“微霜,小瑟此举…舒某总觉得…心中…”
“尸某又何尝安心…”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苦笑。
“阿瑟说的对,如今若想擒住宛莲心,这是最快的法子。”
舒珞叹气。
尸天清长长叹息,抬眸凝望绿叶之上的碧蓝天空。
“尸天清这一生,只求能守在阿瑟身侧,保阿瑟平安,护阿瑟周全,不让她伤一分一毫…”说到这,尸天清神色一动,喉结一动,“可尸某却忘了,阿瑟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被人保护的——娇嫩花朵…”
舒珞猝然看向尸天清,神色略显诧异。
“阿瑟的天空,更广阔、更辽远,胸襟胆识,也绝非我等凡人可窥——”尸天清攥紧手指,“天清,真是自惭形秽。”
舒珞敛目轻笑:“小瑟他,就像自由自在的风,遨游天下,笑傲天下——”
尸天清嘴角不禁勾起,眸光清澈如水,莹莹灿动:“天清惟愿,能陪阿瑟遨游千里浩海,看遍万里河山…”
舒珞仰首,黑褐瞳孔倒映蔚蓝天际,脸上的笑意却是不知不觉消失了:“若有可能,舒某…也…”
可是后半句话,却没说出口…
…再也没能说出口…
院外的炽陌站嗤笑一声,踱步走开。
还笑傲天下?
就那好色的小子?
这帮人是不是都眼瞎?!
*
九月十五,圆月。
莫愁湖边,秋淡风凉,一轮月华,高悬天际,将湖水映得银鳞浩荡。
湖畔,树影重重,迎风摇乱,犹鬼影交叠;
四周,寂静无声,叶声沙沙,似鬼语低喃。
湖东南岸,及雨渡口,荒废多年,破败不堪,渡头之上,木板斑破,藤蔓纵生,更显凋零,平日里不见半丝人烟。
可此时,在这荒废渡头之上,却是多出了一道人影。
身形颀长,一袭锦衣,足踏紫靴,腰横玉带,头戴玉冠,手中转着花里胡哨的折扇,来回踱步。
月光照在此人脸上,显出凶狠眉目,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身流里流气,看起来着实不像什么好人,可不正是易容成毕荣华的郝瑟。
就见这位“毕荣华”,一边在渡口踱步,一边向着湖面张望,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有美人兮,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兮…”
声音在湖边晃晃悠悠打了转,随风飘回岸边杂乱的灌木丛中。
那里,本是寂静一片,却是因为这诗激起了一阵窃窃议论:
“这小子嘀嘀咕咕干嘛呢?”
“小瑟说,这些台词能帮他代入毕荣华的角色。”
“这小子是吃饱了撑的吧。”
“阿瑟所言,定有大智慧。”
“…”
“郝大侠果然敬业。”
“江大人,这附近的埋伏布局…”
“文公子放心,全按照您的指示,只要那鬼船敢来,定然手到擒来!”
“切,我看就冲这小子的德行,还不如那个毕荣华——”
“噤声!”
一声冷冷哑音,停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郝瑟脚步一停,转目远眺湖边。
湖波滚滚,银月冷霜,凛凛波光之中,传来了琴声。
那琴音,清远飘渺,却又悲凉徘徊,仿若有人在凄凉吟唱,又仿佛有人在哽咽哭泣,远远飘荡,凄凄切切,听得心头阵阵发颤。
郝瑟攥紧扇柄,双眼微眯,直望琴声传来方向。
湖面之上,荡起一点绿光,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仿若一燃鬼火,随着湖水飘来。
渐渐得,绿光慢慢靠近,方能看清,是一盏燃着绿火的灯笼。
灯,挂在桅杆上,桅杆,竖在画舫之上。
画舫全身漆黑,仿若融入无尽黑暗,只有那一盏绿灯,在船头摇摇晃晃,和着如泣如诉的琴声,令人毛骨悚然。
夜风荡起,吹透郝瑟背后已经汗透衣衫,凉意入骨,汗毛倒竖。
身后灌木丛中,突然散出一道剑意,清冷如月,寒凛如霜的剑意,那是尸天清的剑意。
郝瑟双眼一眯,忙抬手向后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口中高喝:“来的可是白瓷小栈的那位美人?哎呦,本少爷等得甚是心焦啊!”
莫急,待鬼船再近些!
清凛剑气缓缓敛了回去。
可是那鬼船,却也远远停在了湖中,距离岸边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再无靠近的意思。
莫不是鬼船上的人发现了陷阱?
郝瑟神色一动,啪一声甩开折扇,扬起一个十二分谄媚的笑脸:“美人儿莫不是气本少爷上次失约?哎呀呀,本少爷实在是太忙,所以一时忘了翻阅请柬,还望美人莫怪莫怪——”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一道浓如云海的大雾骤然从湖面腾起,竟是在眨眼之间,就将整个湖面、及雨渡还有郝瑟笼罩其中。
灌木丛中埋伏众人立时大惊失色。
“此雾有异,屏息!微霜!”
舒珞闪飞飙出,身形已经快到极致。
可是还有一人更快,舒珞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已如一道惊电刺入浓雾之中。
“阿瑟!”
凌厉剑光犹如雷电劈云,呼啸腾裂,瞬间将浓雾驱散。
雾气消失了!湖中的鬼船消失了!
渡头的郝瑟也消失了!
尸天清手持长剑站在空荡荡的渡口之上,眸光如电,绝容惨白,薄唇抿紧发颤。
“怎么可能?!”舒珞身形狂扫一圈,惊骇原地。
众人从埋伏各处一拥冲出,满面震惊。
“这、这怎么回事?!刚刚郝大侠还在这,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江驰泰傻眼。
“那鬼船明明还远在湖中央,就算是飞,也飞不过来啊!”吴据率领一帮捕快集体懵逼。
“江大人,立即将所有埋伏的船只派出去,就算将整个莫愁湖翻过来也要找到那艘鬼船!”文京墨厉喝。
“是是是!还不快去!”江驰泰狂踢吴据。
吴据率领一众捕快奔出。
文京墨眸光频闪:“莫急,鬼船离开不过顷刻,定能——”
“喂,你们看天上。”一直环臂立在旁边不发一言的炽陌突然出声。
众人一愣,齐齐抬头,可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浩瀚夜空之上,一轮冷月,挂在西空。
“适才,月在中空,此刻,月却中天偏西…”炽陌皱眉,“有些邪门啊…”
“不对,是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舒珞猝然明白过来,惊呼。
尸天清双目爆红,笔直身形微微发抖,抑制不住的冷寒剑气一波一波从全身散射而出。
“难道是那阵诡异的雾气?”炽陌转目看向现场唯一一个懂医理之人。
孟三石双眼暴突:“我明白了,那阵雾,是传说中的迷幻迭香!”
“什么?”舒珞大惊失色,“那不是百年前就失传了吗?”
“可是,只有迷幻迭香,方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失去意识,完全感不到时间的流动,中毒之人,以为只有一瞬间,而实际上,却过了很久…”
众人面如金纸,望向那黑暗中的莫愁湖。
夜色中,如霜月光倾泻而下,湖水表面银光如雪,可其下,却暗藏滔滔黑浪,吞噬魂魄,无底无边,广阔的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春困中~~~
各种开会中~~~
以上~
第127章 十七回 鬼船孤身战真凶 九羽凤鸣戏绝音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他喵的是啥子情况?!
郝瑟一脸懵逼, 抬眼看了看头顶晃晃悠悠的绿灯,转目四望,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色的湖水, 无边无际,空旷辽阔, 仿若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和这一艘黑乎乎的画舫。
湖中凉风仿若一把刀子,划过脸颊,生生的疼。
刚刚明明还在岸边, 身后明明有大批量的高手保护, 为啥子一眨眼的功夫, 就变成了一个人站在鬼船上?!
这不是武侠片吗?
啥时候变成了魔幻片啊啊啊啊?!
郝瑟双手捧颊,无声尖叫。
“铮——”
画舫漆黑雕花门后,传来一声琴音,幽远、空灵,响彻湖面,激起一团黑色浪花。
郝瑟一个激灵, 猛一拍脸蛋子。
淡定,郝瑟大侠, 你要淡定!
如今你身在虎穴, 孤立无援, 只能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以你的万分的帅气千分的勇气百分的智慧碾压凶手!
“毕公子,我已备好薄酒,请舱内一叙。”
船舱传出声音, 空灵而不带任何烟火气,仿若幽幽鬼语。
我现在是毕荣华!
我是来会美人的毕荣华!
郝瑟咕咚咽下口水,用袖口抹去鬓角的汗珠,吸了口气,啪一声甩开折扇,扯出毕荣华标志性的登徒子笑脸,迈步推门。
“哎呦,美人啊,你这请人的法子颇有新意,本少爷从未见过,有些吃惊、有些吃惊,哈哈哈哈。”
“吱呀——”
门板应声而开,浓烈熏香扑面而来,熏得郝瑟眼前一片模糊,赶忙用扇子狂摇数下,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船舱之内,灯光昏暗,视线不清,只能看到一桌一椅。
“毕少爷,请进。”舱内再次传来催促声。
郝瑟踏脚入门,身后的舱门啪一声关上了。
郝瑟眸光一闪,笑容未变,径直入内,撩袍入座,翘起二郎腿,呼呼啦啦摇着扇子,嬉笑道:“美人儿,这屋里也着实太暗了些,这让本少爷如何能看清美人儿的倾城之貌啊?”
随着郝瑟的话音,整个屋内渐渐亮了起来。
郝瑟双目迅速一扫,发现在船舱舱壁之上,悬着一圈精致的小灯笼,就如同缩小了数倍的望舒阁的灯墙。
灯墙层层点亮,照清了船舱内的摆设。
雕梁画柱,饰花华丽,桌椅皆是檀木所制。身侧小桌上,瓜果新鲜,茶酒俱全。
左方,是一面圆门,挂着雪白的轻纱,隐约露出屋内华丽的账幔大床。
正对面,则是一间小小的雅间,门梁上缀着双层珍珠帘,每颗珍珠都有指肚大小,圆润统一,在灼灼灯火之下,闪耀着朦胧又耀眼的光芒。
珠帘之后,坐有一人,一身飘逸纱衣,长发如瀑,肌肤如玉,身前桌案上摆着一张桐木古琴,旁边燃着一盏琉璃灯,将琴身照得光润如黑玉,可那灯光却是甚是低矮,恰恰未能照在此人脸上,加上层层珠帘遮挡,竟是看不太清此人的相貌。
“毕公子,有礼了。”帘后人起身福一拜。
那窈窕身形,那优雅身段,那黄莺出谷的嗓音,郝瑟只从一个人身上见过。
果然是宛莲心!
郝瑟啪合上折扇,起身一抱拳:“美人儿月夜相邀,本少爷诚意拳拳,俗话说,**苦短,美人儿既然对本少爷有意,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若咱们就抓紧时间——嘿嘿嘿吧…”
帘后的宛莲心却是缓缓坐下,手指抚琴,轻声道:“毕少爷何必如此心急,长夜漫漫,不若先听我抚琴一曲,以祝雅兴。”
“也好、也好。”郝瑟又乐呵呵坐下。
“茶果都是新鲜的,毕公子不必客气。”
“甚好、甚好。”
郝瑟目光在瓜果上扫了一圈,端起茶碗送到嘴边,装模作样品了一口,而实际上却是滴茶未沾。
宛莲心手指拨动琴弦,霎时间,如高山流水的绝音就从纤细指尖流淌而出。
那琴声清丽而悠远,绵长而动人,仿若山间潺潺溪流叮咚作响,又仿若山风吹过绿林叶音飒飒,再听,又似一个妙龄少女低声吟唱家乡小调,温暖、又怀念。
郝瑟手端茶盏,不禁听呆了。
突然,琴音骤变,变得激昂而凌冽,万里晴空雷电大作,山林燃起天火,清溪干涸,浓烟密布,唱歌的少女在野火中狂奔,身后的火焰如同魔爪撕裂天空,将少女逼到了悬崖边,少女退无可退,只能纵身而下,跳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