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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吗?”这回轮到她问他。
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抱住她,紧紧地,生怕她飞走了似的,“不可能,我有办法应付,她不会说的。”
脚尖微微踮起,张美丽也伸出手抱着她的男人,安抚地说:“我早说过了,只要然然不被抢走,我就不走,你不相信我吗?怕成这样。”
对于孔铭和夏雪情的谈判结果,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对于夏雪情这种女人来说,只要给点好处,很容易被收买。想来无非就是塞钱这种简单粗暴直接的手段,没什么难的。
孔铭已经见过一次鬼了,怎么可能不怕黑,他整日就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动静就会让他惶惶不安,他怕的不是张美丽再次离开,因为他已经决定这一次他也要跟着她走,他只是怕她不辞而别,连一起走的机会也不给他。
“如果你要走,”怀里的身子又紧了紧,他说,“告诉我,不要瞒我。”
越过他宽阔的肩,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回答道:“好。”
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张美丽看到那隐藏在衬衫领口里的银色细链,把它拉出来,举起来透过月光专注地看着。
“在看什么?”稍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孔铭不解地问。
指尖摩挲着小小的指环,她说:“你看,这上面有好多划痕了。”
“戴久了会这样,”说着孔铭把她脖子上的那枚拿起来看,失落地发现她的戒指显得比他的新很多。
“以前我是不怎么戴,”猜透了他的心思,张美丽说,“你也好久没戴了吧?”
沉痛地看着她,其实他想说,她走了以后他还是一直戴着,直到家里人看不下去,说他都离婚了无名指还戴婚戒干什么,赶紧给摘了。三番四次地说,孔铭自己也等得绝望,有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拨她的电话仍是不通,气得把戒指拔了,又舍不得扔,和她的婚戒放在了一起。
现在他想着,总有一天他要重新给她戴上这枚戒指,让她再做自己的妻子。
感觉两人拉着对方的项链看傻乎乎的,张美丽把戒指又给他藏回衣服里,轻咳了一声:“你还有工作要做么?要不我先回去了。”
她正打算要走,腰上突然一紧,身子腾空被放坐到了办公桌上,张美丽刚想问他要干什么,嘴就被人堵住了。
不好容易才从男人缠绵的吻中挣脱出来,感觉到他的不老实,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低声说:“你疯了?在这里?”
“美丽要补偿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男人的手还放在她的大腿根部不愿离去。
简直无理取闹,张美丽问:“补偿你什么?”
“让我担心了一个晚上,要补偿我,”他又偏头吻她,说,“离开我这么久,美丽要补偿我一辈子。”
“别胡闹,”手上感受到的是男人结实的胸膛,推不开他,她急了,“这里是你办公室!被人看见怎么办!?”
“这么晚了没人会来,没事的,”安抚躁动不安的女人,孔铭又把她往上顶了顶,这么一动,摊在桌上的文件也跟着挪动,推倒了张美丽刚才放下的水杯,水哗哗流了一片,不禁浸湿了一部分纸张,一大半都顺着桌沿流到了地毯上。
“水杯倒了……”腰被他揉软了,张美丽半阖着眼,轻轻地喘息着。
一手扶着她向后倒的腰,他拉起她胸前挂着的戒指,在那上面轻吻了一下,不满地抱怨道:“美丽总是不能完全想着我。”
他这个动作,比起直接亲她更让人心悸,不知不觉张美丽的两腿被托起,夹在他有力的腰肢上。
办公室里两人正意乱情迷,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叩门声,有个他们俩都熟悉的声音在外面说道:“我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西湖美景
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
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作者已疯,不要理我
这是昨天的份,卡文了,憋了一晚上带一天,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零八章
即使张美丽没有和这个人讲过几句话,也已经几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她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是谁。
迅速和眼前的男人对视了一下,看到孔铭眼中和她一样,也闪过一丝惊慌,她的手还攀在他宽阔的肩上,更让人感到难堪的是平时用来办公的桌子,正被她坐在屁股底下,裙子也被撩了起来,若是这副样子被看到了……
门上的把手传来转动的金属声,此时逃走或是躲到别的地方已经不可能,张美丽想要从桌子上下来,就算钻到桌子底下去也好,她绝不想被发现。
孔铭立即发现了她的意图,环紧了她的腰,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做这种事。
门已经被开了三分之一人宽的一条缝,从门外踏进来一只刷得锃亮的皮鞋,张美丽咬着下唇,不自觉地拽紧了手里下衣服的布料,把脸偎进男人的怀里,试图掩藏自己。
下一秒她就被腾空抱了起来,孔铭一手护在张美丽的头上,让她更紧地和自己贴在一起,把女人放在宽大的皮质转椅上,宽慰似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把转椅背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来,转身冷静地看着已经走进办公室的不速之客。
来人不适应室内这种昏暗,抬手打开了顶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子照在张美丽的脸上,她把自己整个缩进椅子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传开,男人偏头向背着他的办公椅望了望,疑惑地问道:“女人?”
很显然孔铭没有打算给他介绍,他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挡在椅子面前,声音波澜不惊:“有点事没处理完,你怎么会来的?”
实际上孔铭和他生父孔昭辉长得一点也不像,孔昭辉方脸浓眉宽下巴,不说话的时候非常有威严的样子,张美丽还没跟孔铭离婚的那些年,不算上打招呼,和他讲过的话满打满算没有几句。除了孔铭妻子的这个身份,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当然了,如果张美丽出身于某些豪门世家,孔昭辉还是愿意和她聊聊一些他感兴趣的事情的,可惜张美丽并不是。
她只是一个出自于小门小户的普通女人,张成新的生意在孔昭辉看来连过家家都算不上的微不足道,这样的儿媳妇让他在那些老友面前有些没面子,所幸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和孔铭离婚了,而且好几年没有再出现过。
刚才透过办公室窗户上没有完全拉下的百叶窗,接着幽暗的灯光,他只看到孔铭的怀里靠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从背后看这个女人仪态极好,背笔直的,乌黑的头发顺着柔弱修长的脖子延伸下来,她的腰很细,孔铭松松地环着,那动作再熟稔不过,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地和谐。
孔昭辉以前从未仔细观察过张美丽,自然不会联想到这个模糊的背影是谁,他只是惊奇离婚以后从未有过绯闻的儿子,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女人亲近至此。
勾起嘴角笑了一笑,孔铭的做法他理解,毕竟空窗了好几年,遇到对眼的女人干柴烈火再正常不过。孔昭辉甚至有些欣慰,他原来还以为孔铭真的要这么无欲无求一辈子。
“明天我和老赵约好了打球,我办公室里放了套球具想用,就过来拿了,”孔昭辉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他的董事长办公室每天仍安排人在尽心打扫,以防他随时回来视察。
孔昭辉提议道:“你好久没见你赵伯伯了,明天忙么?不忙跟我一起去,正好他说要带上他的宝贝女儿,那姑娘据说人不错,很漂亮,你们年轻人正好认识认识。”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感情和婚姻是完全可以分开的,看见孔铭和女人在一起是一回事,给他介绍孔家看得上眼的姑娘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孔铭立刻拒绝了他的邀请:“明天C市那个项目上的人要来开会,我必须出席。”
“那就算了,”还是工作重要,孔昭辉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个项目我听说是冯铃在负责?她年纪是轻了一些,不过工作态度很端正,挺努力,是应该多下到项目历练历练,再培养几年是个好苗子。”
听到这个名字,孔铭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回答道:“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孔昭辉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忘了带上办公室的门,室内还是灯火通明的,孔铭静静地站着,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直至看不见人影,他才转向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椅子,蹲了下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别怕,”他说。
张美丽的脸惨白,她没有说话,明明被安慰的人是自己,她却觉得更害怕的人是孔铭。
回家的路上气氛一直很沉闷,张美丽没话找话:“对了,我回国以后一次都没有见过你妈妈,和她也没有共同认识的朋友,她怎么会知道我回来的事?”
孔铭开着车,心思不明,说:“这件事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当他也是不知道,张美丽皱了皱眉,说:“算了,我不想再问她的事。”
她不想知道,孔铭便不说,第二天他准时参加了C市那个新项目的会议,冯铃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依旧坐在孔铭的左手边。因为最近的事,孔铭难得多看了她两眼,女人左手腕上镶钻的手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牌子的手表市价通常在□□十万的样子。
散会以后,新项目的总经理被叫到总裁办公室,汇报项目上的支出情况,那个总经理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大概地说了一下,说完孔铭就让他出去了。
当天下午冯铃就被公司审计传唤过去问话,她的电脑也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从她手上通过的流程逐条细查,连通讯工具里的聊天记录都被一条条看过了。
冯铃手头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被审计反反复复问得烦不胜烦,回答道:“所有从我手里通过的款项,都是有正规流程的,公司领导们都审批过了,我个人绝对没有问题,也不可能中饱私囊。”
虽然她是高管,公司的人都知道冯铃跟着孔铭不少年,但审计部门可不会因为这个给她半分面子,说:“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没有经过通报,冯铃就闯入了孔铭的办公室,她强作镇定,问道:“老板,为什么让人调查我?”
“公司里每一个高管都被查过,”没有责怪她连门都不敲一下的行为,孔铭并未抬头,“你第一次带项目,所有的来往款项你最清楚,让审计查一下没有坏处。”
“可是,”冯铃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他们这样影响我的正常工作了。”
男人终于抬了下眼皮,说:“审计三年一查,你要是没有问题,就早点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睡得比较早,之前一直熬夜,我的额头上长了一圈痘,太可怕了,我从来不长痘的,这几天好些了。
有点卡文,憋了两天才憋出来一章,明天还有。
第一百零九章
后来张美丽才得知冯铃已经不在越宏任职了,某天跟孔铭聊起关于工作的事,张美丽无意中提起她,孔铭不在意地说:“她离职了。”
“为什么?”张美丽很惊讶,“被猎头高薪挖走了?”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冯铃能有什么理由主动离开。
“以后她在行业内应该很难待下去了,”孔铭不是很乐意谈论这个人,对他来说,被人喜欢早已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他一直无视着冯铃对自己的仰慕,但是她居然还敢在被查出和供应商勾结,私自把向公司申报的钱提高,然后从中收取回扣之后,闯进他的办公室向他表白。
“那些钱我可以还给你们,”冯铃眼里含着泪,平时脸上常带着的倨傲神情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恳求,“别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孔铭耐着性子敷衍她两句:“具体的事情人事会跟你谈,怎么处理我不会管。”
原本冯铃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公司里总会有人听到些风言风语,不过如果不是这次审计公开查冯铃,也不会有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她的人缘还真不怎么好,没多久就有人发邮件匿名举报冯铃私收回扣,让当时还没什么头绪的审计一下子找到了证据。
这种事就是没被查出来的时候,还能人模人样地好好当着自己的高管,一旦被查出来,不仅没办法在公司继续待下去,在业界也是臭名昭著,没人敢用。
冯铃把自己的本职丢了几年,一心跟着孔铭,也混出了些名头,这一下子被打回原形,让她接受不了,她希望孔铭能看在他们共事多年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可是他连跟她说上几句客套话都不愿,只让人事跟她谈。
“是我一时糊涂,他们跟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冯铃坐到他的办公桌前,低三下四地认错,“我喜欢你,从我刚开始当你的助理那时我就喜欢你,别赶我走。”
孔铭觉得很烦,就像他上学的时候,很多女生连话都没跟他讲过就向他表白,她们根本不了解他,就对他说喜欢。而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好听的,一边做着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一边说喜欢他。这是多肤浅的一种的感情。她只不过是贪而已,如果孔铭长相普通,一无所有,冯铃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你的行为我是可以告你的,如果你想这样,请便,”孔铭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让她自己走是最省事的一种做法。
见男人对自己的表白无动于衷,暗暗地捏起了拳头,冯铃冷静了一下,她问:“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让审计查我?”按道理来说没有这么突然,她私底下惴惴不安地猜测,肯定是孔铭授意的。
孔铭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冯铃,你很聪明,但是你不应该自作聪明。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家事,你逾矩了。”
“我怎么了?”冯铃瞪大了眼睛,“我只不过在你妈妈来的时候帮着招待了一下!”
“你对她说了一些你不该说的话,”他冷冷地说。
冯铃不知道自己讨好孔铭妈妈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急急地说:“我们就聊了聊关于你的事情,仅此而已!还能说什么?”
孔铭接道:“然后她就去找了张美丽的麻烦。”
“我不知道她们关系不好!”冯铃为自己辩解。
“果然是你,”男人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本来他还不确定是不是冯铃走漏了风声,探探口风而已。
“你就因为这件事想要辞退我?”冯铃恨恨地,她的声音尖利了起来,“她早就回来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连你妈妈都要瞒着!”
犯难地揉揉了眉心,孔铭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去谈论上司的家务事,这也太目中无人了,这样的人确实不能久留。
“你申请这个职位的时候,我觉得你资历太浅,是张美丽推荐的你,否则你也不可能进公司,”孔铭这话实实在在地打了冯铃的脸,“不管你有意无意,我不想知道,出去。”
从座位上站起来,冯铃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稀罕那个女人施舍的东西,过两天就传来她主动离职的消息。平时看起来关系和她不错的梅玫仿佛没受什么影响,还是整天乐呵呵的,时不时还在通讯工具上跟别人吐槽吐槽她。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关,天气越来越冷,为了孩子不在路上多折腾,放寒假在家的孔世嘉只有周末偶尔会被孔铭接过来玩。
眼见着快要过年,这天张美丽把小儿子抱在腿上一起陪他看电视,趁着这功夫,她问孔铭:“除夕夜你家怎么安排的?”
“聚会,”以前年三十孔铭都是和张美丽一起回张家,后来张成新去世了,他每年都在孔家过,大家族的除夕夜总是分外热闹,普通人家吃个饭的事情都能给他们翻出花来。
想到这里,他向张美丽这头靠过来,说出自己的打算,“那天我不去了,我们一起过。”
“这样不好吧?”张美丽考虑到孔铭缺席总归是不好,再说她自己也有安排,“我已经买好了高铁的票,二十九那天我就和然然一起回老家看看。”
心头的期盼一下子落空,算起来他们俩还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过过年,她总是会找借口去看她妈妈,可是现在她父母都不在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一起过?
“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吗?”孔世嘉把放在动画片上的视线拉回来,揪住张美丽胸前的衣服,皱着小脸。
张美丽轻声细语地哄他:“今年妈妈和然然哥哥有事,明年妈妈陪你。”
她说明年。
心里正失落的男人一下子又开心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章
从A市到张美丽的老家,以前张成新开车回去有五个多小时的车程,近几年新修了一条高速公路,不用再从别市绕道而行,比原来方便很多,不过自己开车的话还是需要三个小时左右。开车开得再快,总没有高铁快,张美丽考虑到过年期间高速路上很有可能寸步难行,再说她又带着小孩,担心自己一个人开车顾不过来,于是早早买了途经她老家的火车票,运时两个小时不到,比自驾轻松多了。
出发那天她看得出来家里有个人满心不乐意,快到发车时间还拖拖拉拉的,一副故意想让她晚点的样子。她不戳破他,自顾自收拾好行李就牵着孔世然出了门。
“我送你,”男人从身后追上来,抢过张美丽手中的行李箱,又把她塞进车里。
上车之前,他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初一就回来。”
“当然,我返程的票都买好了,”张美丽理所当然地说,她回头看了看滚动的电子屏,“开始检票了,拜拜。”
拽住她的手腕,孔铭依依不舍地说:“要打电话给我。”
回国之后,孔世然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高铁,看什么都新鲜,他谨记妈妈的教诲,很规矩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却忍不住兴奋地左顾右盼,眼睛忙得不得了。
离到站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张美丽就给姑姑去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说让方晨去接她。
听了这话张美丽愣了一下,印象中她的表姐方晨也定居在A市,自从她出国之后两人就几乎没联系过,虽然张美丽换号码都通知她了,方晨一个电话没给她打过,张美丽也仅仅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发祝福短信给方晨,这么算来,两人有几年没见面了。
带着儿子等在火车站门口,冬日的寒风凛冽地吹在两人的脸上,就这么站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孔世然一直喊好冷好冷,张美丽等得也有些不耐烦。老家不大,早早出来接的话怎么会让他们等上这么久?要不是姑姑盛情难却,又不是不认得路,她早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又在冷风中白吹了十分钟,终于有辆挂着A市牌照的桑塔纳从远处开了过来,开到近前张美丽仔细一看,里面果然坐着方晨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方晨从车里探出头来,很热情地招呼她:“美丽,后备箱开了,你去放一下!诶呀这天怪冷的,我们赶紧回家去!”
半点没提迟到这么久的事,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也纹丝不动,只是冲她笑了笑。
提着行李箱绕到车后面,张美丽放好行李手收回来一看,一手的泥和灰,这车身破旧不堪不说,也不知是有多久没洗了。她想想方晨这人就这样,这不以前跟她“借”了好多次钱,总数有多少张美丽自己都记不清了,方晨不跟她提,看上去也没打算跟她提。
张美丽一上车,方晨就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陌生男人就是方晨年轻时候跟着私奔的那个人,姓吴名勇。跟他的名字一样,男人长得非常平庸,个子不高,身材偏壮,谈吐中感觉没什么文化水平的样子。
“你们公司放假真早,”张美丽跟他们寒暄,“我还多请了一天假,没想到你们早就回来了。”
方晨讪笑着:“哪里……我们没什么公司不公司的……”
开车的男人接过话头,“早知道你坐高铁,我们就一起给你捎回来了,那玩意儿哪有自己开车舒服!?都是没车的才去坐的!”
这话匣子一开就没停,别看吴勇见识不多的样子,却很喜欢满嘴跑火车,外加吹嘘自己。
自从上了车之后,张美丽就没能讲上几句话,吴勇从他怎么喜欢玩车开始,讲到如何空手套白狼得到这辆爱车,别看这车外形不起眼,性能极好,那些昂贵的豪车在他这辆车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说着他还顺便展示了几手他“精湛”的车技,那车在路上直颠,快散了架似的,方晨居然很淡定地坐在副驾上,稳如泰山。张美丽赶紧抱紧了孔世然,连连夸赞,这才让吴勇逐渐放缓了车速。
好不容易挨到了奶奶家,张美丽的奶奶已年近九十,耳背眼花记性不好,大儿子张成新去世了,两个小儿子成家立业有自己的房子,只有一个大女儿也就是张美丽的姑姑一家住在这个两层的小楼里,方便照顾奶奶。
几年没回来,家里的人和张美丽都有些生疏,特别是几个小辈的,在大人的招呼下才喊了她。张美丽没有介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包分了。
方晨的女儿也在其中,这孩子已经九岁了,瘦巴巴的,瞪着一双不大的细眼看着张美丽不喊人,吴勇叼着烟从她身边走过,还冲她后脑勺薅了一下。
奶奶家这边,张美丽也就跟方晨关系近点,而且她见这孩子少,又几年不回国,给她包的红包就格外大,包了整一万块钱。她知道方晨生活不太好,多给点总没错。
张美丽给的红包在方晨女儿手里捂了没两秒钟,就被她妈拿走了,吴勇拿到手里掂量掂量,斜着眼打量了一番并着腿坐在奶奶身边陪着聊天的女人。
这两层的小楼房,楼下住了奶奶,姑姑一家住楼上的一间,方晨一家过年回来又占了一间,再没空房间了。剩给张美丽和儿子的就一楼客厅的沙发,L型的,孔世然睡L型短的一边,张美丽就睡另一头,既然姑姑都这么安排好了,张美丽客随主便,反正就住两晚,没那么讲究的。
等到临睡,张美丽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她避开已经入睡的孩子,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接起来悄声说:“孔铭?”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埋怨,他等了好久都没接到她的来电,终于忍不住自己打过来,
“今天好忙,家里亲戚给我接风,才消停下来,”张美丽解释道。
孔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想你了。”
她带着笑意,“我不是早上才走的?”
“我知道,”他说,“可是我想你了。”
“后天我就回去了,”张美丽安抚他,“很快的。”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手机,他一点也不觉得快,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此时睡在孔家豪华柔软的大床上,他没有一丝睡意。好在只要再坚持一天,张美丽就回来了,今晚还可以伴着她的声音入眠。
他闭起眼睛,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还是觉得冷,只离开她一晚上就这么冷,真不知道那几年怎么过来的。
第二天便是农历的除夕夜,年夜饭仍是在奶奶家吃,一家子围在圆桌旁,边上开着电视,外面响着络绎不绝的烟花爆竹声,这景象倒也其乐融融。
唯一不大和谐的就是一直滔滔不绝的吴勇,一边对自家人不停劝酒,一边还拉着张美丽讨论美国这好那好,一个从来没出过国的人,讲出来的东西都跟真的一样。接着就是发泄自己没有发大财的不满,怨天怨地怨政府,一嘴酒气乱喷,中间还夹着若干粗口。
看在方晨的面子上,张美丽没说什么,只叫孔世然快点吃了跟着孩子们去院子里等放烟花。对着这个女婿,姑姑跟没看见似的,问张美丽准备几号走。
张美丽如实回答,姑姑一皱眉,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多陪你奶奶几天,然然也没回来过,趁这机会带他出去走走。最近城西新开了个生态园听说蛮好的,明天让方晨他们带你们去逛逛。”
别的亲戚也附和着,跟着一起劝张美丽多留几天,再去他们家坐坐。
被轮流劝得没法,张美丽只得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