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她觉得, 自己是有遗憾的。
当年那个奔马而去的男子,玄衣墨发,他在星月之下踏着黄沙赶赴一场血腥之战, 并再也不能回。
端宁公主这辈子曾经多少次悔恨,她恨自己, 连名字都不知道,连样貌都不曾看清楚。
那个背影曾经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欲问他姓名,却在这个时候醒来。
醒来后, 陪着她的是顾开疆,那个陪了她二十年的男人。
顾开疆这个人性子其实很糙,在外头行军打仗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在家里也是金刀大马的做派,但他却对自己很体贴,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对自己百般容忍,处处都是以自己为先。
他对自己太好了,以至于自己习惯了,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也看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在她眼里,这个人没有俊美丑陋,也没有好与不好,他就是他,陪着她一起,只要她需要,他就在她身边。
一直到那天,他出征了,他受伤了。
她才突然意识到,他有可能离开她,她也可能永远失去他。
这个时候,端宁公主才发现,一个习以为常的人如果不见了,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而最重要的是,端宁公主知道,他有心结。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多拿国的兀察布确实曾经有过一些什么,这是他的误会。
她懒得解释,觉得不屑解释。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是生死之战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了他,她想亲手将兀察布的野心扼杀。
所以她离开了燕京城,行经千里,去往边疆并州,过去了顾开疆的身边。
只是她没想到,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么大一个男人,竟然抱着她,将脸埋在她怀里,整个身子都在颤,紧绷着颤。
她觉得他哭了。
后来他说没有哭,说他怎么可能哭。
想到这里,端宁公主微微闭上了眸子,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顾开疆推门,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还没睡?”他看她还醒着,低声问。
“嗯,睡不着。”端宁公主睁开眸子,看向自己的男人。
男人剑眉朗目,其实相貌颇为端正威严的男人,只不过她一直下意识忽略了。
她又怎么能想到,这个守在她身边二十年的男人,其实就是那一晚,骑马奔驰在星月之下的人呢。
她以为他战死在沙场上,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以为他没有遵守他的诺言。
却不知道,身受重伤后的他,重新站起来,回到了燕京城,向皇上求娶了她,并陪着她一起度过了二十年,生下了三子一女。
她以为自己错过了所有,但其实,早已经拥有了一切。
想到这里,端宁公主眼中竟然微微有些湿润,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眸子,微微别过脸去。
第 70 章
第70章端宁公主vs威远侯2
端宁公主眼中泛起湿润, 微微别过脸去。
这个动作很轻微,但是顾开疆自然感觉到了。
多年的老夫妻, 他知道她的任何一点小心思,哪怕她一点点的不高兴, 他都能察觉到。
有时候顾开疆甚至觉得, 自己这辈子的心思就在两个地方, 一个是建功立业, 一个是讨他家公主喜欢。
他知道最开始的时候, 外面的人说,那个顾开疆为了前途,求娶了端宁公主, 当了驸马,从此后天天讨好公主, 简直是为了公主做牛做马。
他知道别人都等着看端宁公主失势的那一天,等这看她热闹。
他也知道后来外面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顾开疆现在威仪日重,怎么竟然还那么讨好端宁公主,他不烦吗?他怎么忍的?
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顾性命地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就是为了他的公主。
初见公主, 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眼里再也放不下别人。
再见公主,他抱着她,将她在乱军之中救出, 她紧紧地贴在他胸膛上,用那柔软纤细的胳膊搂着他的腰,她还告诉他,她会在那里等他,等他一辈子。
这样的一个人,就长在他的心口上,若要割舍,必是他先没了性命。
此时的顾开疆,感觉到了端宁公主情绪的异样,不过他没说什么,他若无其事地过去,躺在她身边,揽住她。
有力的大手揽住端宁公主的时候,端宁公主轻轻挣扎了下。
不过很快,她就服帖地靠在他怀里了。
其实顾开疆喜欢她这个时候的小挣扎,她就是这种别扭的样子,别看这么大人了,平时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样子,但其实私底下相处,她别扭得像个小女孩,什么事都得先装一装。
顾开疆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我和几个孩子聊,说起来也算是欣慰了,咱们最不靠谱的老二都开始懂事了,老三说了,以后不出去了,就留在燕京城,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说亲了。”
端宁公主想了想:“嗯,可以。他们两个心性不定,还不知道怎么挑剔呢,慢慢找吧。”
其实她倒是不着急,反正老大已经成亲了,儿媳妇孝顺聪明能干,和自家女儿关系也处得不错,可以说再没什么好烦恼的,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后面的她不着急了,她得挑好的,不能比这个差。
顾开疆便开始给她列举了:“你觉得晋南侯家的姑娘怎么样?晋南侯为人正直,性情刚硬,我觉得给我们当亲家不错。”
端宁公主:“我呸,你什么眼光?他家女儿一个个都长得黑!不好看!”
顾开疆:“好,那就算了,那你觉得睿伯爵府的姑娘呢?睿伯爵当年曾经对我有恩,我觉得——”
端宁公主:“想当别想了,他家姑娘早就定亲了!”
顾开疆:“这样啊,那要不然看看王大将军家的——”
端宁公主头疼:“停!”
顾开疆很无辜地停住了:“我也是给你提一个建议,怎么选儿媳妇,还是得你看着办。”
端宁公主凉凉地说:“让你选儿媳妇,非得坑死儿子。”
顾开疆无奈地笑了:“说得对。”
不过这么一闹腾,端宁公主心里原本那点惆怅都是烟消云散了。
她靠在他胸膛上,低声嘀咕着抱怨:“你笨死了。”
顾开疆:“是,我也觉得你笨。”
端宁公主:“那你说你怎么笨了?”
顾开疆一愣,想了想,只好说:“我哪儿都笨。”
端宁公主默了一会,翻了个身。
她这么一翻身,就是脸正对着的,女人温热细微的气息萦绕在他怀里,顾开疆伸出手来,轻轻落在她的后背那么半搂着她。
端宁公主抬起手来,纤细的手落在他胸膛上,之后轻轻捏了一把。
她捏起来一点也不疼,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
顾开疆眸中泛起烫人的热意来,就那么低首凝着她。
端宁公主微微咬唇,却是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他早点告诉她,她就不会在心里遗憾那么多年了。
她一直一直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却没想到,那个她毕生的遗憾,其实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圆满。
顾开疆抬起手来,轻轻抚着她滑嫩的脸颊,低沉粗嘎的声音透着无辜:“我以为你知道啊。”
端宁公主提起来这个,心里就无奈,又无奈又气;“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怎么会——”
剩下的话,却是没法说出了。
她如果知道了,又怎么可能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所谓的承诺,又怎么会一直念念不忘那道背影,又怎么会下意识地忽略了他和她之间许多点点滴滴!
顾开疆更加无辜了,无辜,也心虚:“我以为……”
端宁公主:“你以为什么?”
顾开疆:“我其实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但是我以为那个人是——”
端宁公主银牙紧咬:“你以为是谁?”
顾开疆硬着头皮道:“我以为是兀察布。”
这话一出,端宁公主直接俯首下去,然后一口咬在了顾开疆胸膛上。
“公主,你——”
“你竟然这么认为!你竟然这么认为!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虽然端宁公主未见的是占理的那一个,但是她心里气,她心里有气,那错的就是一定是顾开疆了。
她咬着,捶打他:“笨死了笨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好生气!”
顾开疆赶紧哄:“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笨死了!”
端宁公主:“你就是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这么笨,我怎么会看上那个兀察布!”
顾开疆;“对,你怎么会看上兀察布,我傻透了!”
端宁公主突然道:“我又怎么会看上你呢,我突然觉得我真是傻透了!”
顾开疆:“……”
不,这个真不傻,这个是对的!
端宁公主一扭身:“我不想喜欢你了,你走,你走……”
顾开疆直接一把搂过来,低头狠狠地亲上去;“才不走。”
虽然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很听她的话的,但是有时候,不听话她反而高兴。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她让你走了,那你应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用尽全部力气抱住她,使劲地抱住,狠狠地亲。
碧璋居里,暖阁之中,烛火摇曳,属于公主和侯爷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结局
第71章大结局
顾蔚然其实一直想知道自己爹到底会不会有外室, 所以她一直小心地关注着,但是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她感觉她爹和她娘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 看来外室是不可能了。
顾蔚然至此彻底松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已经彻底改变了, 自己好像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寿命了, 反正萧承睿宠爱自己如至宝, 为了自己,他已经表示,后宫里不会有任何其它妃嫔, 只会有她一个。
据说有相当一部分人暗地里表示,这一定是天子畏惧威远侯和端宁公主的威仪, 才不得已如此,如若不然, 身为天子,谁不希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顾蔚然听到在这些,只觉得好笑。
那些人盼着自己娘被自己爹抛弃, 不知道已经盼了多少年了,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事实证明她爹宠爱她娘一万年,事实也会证明她的皇帝哥哥会宠爱她一辈子的。
虽然他并不会太多甜言蜜语,虽然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也不会像书中所说的一样充满了甜蜜的爱意,但是她的气运值不会说谎啊!
有时候明明是在很正经的场合, 他一脸帝王高冷肃穆之态,偶尔间一个眼神过来,她的气运值就蹭蹭蹭地涨了。
她就心里暗笑,想着他一定是又想自己了!
说起来,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哥哥的寿命问题。
如果皇帝哥哥早早没了,那自己确实要陷入麻烦之中了。
打着这个如意算盘的顾蔚然,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万一皇帝哥哥身体不好,那怎么办呢?那本书中,可是写着呢,他身体不好。”
这可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虽然现在气运值很多,寿命也很多,但是她很贪心,她想要更多呢。
叹了口气的时候,萧承睿便恰好走到她身边:“怎么了?哪里不顺心?”
顾蔚然一抬眼,就看到了萧承睿,清贵俊美的男子,低首望着自己,眉眼间云淡风轻,但是她的气运值都在涨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在担心自己。
她想了想,却是问:“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怀孕啊?”
萧承睿神情微顿:“你很急这个?”
顾蔚然:“喔……也不是很急了,就是忍不住想啊!”
萧承睿薄唇微微抿起来,神情间其实透着一丝沉思。
他一直觉得,他的细奴儿虽然当了皇后,但自己性子还是个孩子,所以并没有想着着急让她怀孕,可以慢慢来。而端宁公主那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端宁公主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养一养身子再怀孕。
至于宫里头,太皇太后疼爱细奴儿,也不会因为子嗣问题催她的。
可以说,细奴儿已经是天底下最舒服最不必有紧迫感的皇后了。
但是现在他的细奴儿突然说要生孩子,这就不得不让萧承睿起了疑心,是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她有了这种想法?
他不动声色:“怎么突然这么想?”
顾蔚然:“也没什么啊……我就是想起来江逸云,还是不□□心。”
萧承睿顿时明白了。
她曾经被江逸云推下水,之后她做的那个梦,对她影响至深。
或者说,她一直沉浸在那个什么女主女配的故事里,走不出来,哪怕一切已经改变了,她的思维也依然会沿着那个故事来走。
萧承睿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就是太胡思乱想了,什么江逸云,什么萧承翼,他们才是故事的配角,他们已经消失在了我们的故事中。”
萧承翼已经死了。
萧承睿其实并不想对兄弟下屠刀,但是失去了一切的萧承翼并不能接受这个结局,毕竟原本就是天之骄子,所以他咬舌自尽了,而他咬舌自尽后,他的生母霍贵妃也随之吞金自尽。
江逸云倒是没有死,她从最初的疯狂中渐渐清醒过来,看起来她想活。
萧承睿命人将她送到了边远之处的宅子里囚禁起来,好吃好喝,但是一辈子不许踏出那宅院一步。
顾蔚然:“可是……”
萧承睿:“你觉得我像短命的人吗?”
顾蔚然怔了下,看看萧承睿:“不像。”
萧承睿:“那就是了。”
可是顾蔚然仰脸望着萧承睿,却是突然道:“上辈子你娶的那个谁……”
这话还没说完,萧承睿就坚定地制止了她:“那不是我,我不可能娶别人。”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
他从小就喜欢她,一直喜欢她,眼里就没有过别人。
他相信,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还是在哪本书里,他一定不会娶别人的。
如果他娶了,那个人就一定不是他。
顾蔚然眨眨眼睛,软软地说:“可是你娶了啊,就是那本书里……”
萧承睿:“那本书胡说八道。”
顾蔚然:“但是……”
萧承睿却伸手,捂住她的唇:“细奴儿,不管那本书到底曾经怎么左右着你的想法,但是你要记住,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娶谁,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站在你面前,是活生生的人。”
说着,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胸膛上:“你感觉到了吗?”
顾蔚然怔了下,之后点头:“嗯。”
萧承睿:“你看,你一直说她是女主,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为阶下囚,她这辈子没有机会翻身了。”
顾蔚然记起上次自己看到江逸云的情景:“她一直在做梦,做梦突然出现什么转机,她还是女主。”
萧承睿:“但是萧承翼已经死了,她生下的是女儿,你认为她的人生还有转机吗?”
萧承翼死了,没有儿子,这意味着哪怕萧承睿不是帝王,也轮不到和江逸云有关的什么人,她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蔚然想想也是,心里松快了许多。
不过松快了后,她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萧承睿。
萧承睿挑眉,他总觉得他的细奴儿刚才那一眼,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好像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蔚然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你知道自己喜欢谁,知道自己想娶谁?”
萧承睿:“是。”
顾蔚然一下子笑了,她凑过去:“那你想娶我?”
萧承睿对于这个问题不屑回答,需要回答吗?
顾蔚然却在他身边开始磨起来了:“我却想起一个问题,皇帝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我小时候那么坏,我还总是欺负你,难道你从小就喜欢我了?”
这么一问,她就感觉到,她的气运值竟然又开始蹭蹭蹭地涨了。
太好了,她兴奋地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宝藏,必须问问问,继续问!
顾蔚然纠缠着他:“皇帝哥哥,你得告诉我,你从小就喜欢我?那你干嘛欺负我,你干嘛抢我的墨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事情:“为什么我的乌鸦叫雪韵,你的就叫墨意,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这么一说,气运值又开始蹭蹭蹭了。
萧承睿抿着唇,淡定地挑挑眉:“细奴儿,你想多了,所以我早就告诉你,没事不要做梦,也不要总是去想着那本书中的内容……”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她的气运值却继续蹭蹭蹭。
顾蔚然忍不住笑:“原来你从小就喜欢我,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天天关注着我,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乌鸦叫雪韵?”
萧承睿:“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可能,非常可能啊!
因为我的气运值在涨啊!
顾蔚然已经低笑出声:“我算是明白了!”
萧承睿俊美如玉的脸庞已经泛起薄红,他咬牙,突然打横抱起来她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她下意识低叫一声。
他却垂眸望着她,在她耳边温声道:“你就是闲的,闲了就容易想多,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要一个孩子吧。”
说着,直接抱她上了龙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些番外,会写小包子,也会写这本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除非之外,你还想看什么番外啊?
第72章番外之怀孕
顾蔚然真得怀孕了。
自从她怀孕了后,她就觉得一切变得那么不真实。
譬如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她还会向哥哥向爹娘最主要的是向萧承睿撒娇, 结果现在她肚子里将要有一个宝宝了。
这个孩子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 真得和那本书不一样, 她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还特意去看了一次江逸云, 看得出,当江逸云看到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时,简直是绝望了,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到底怎么了。
江逸云觉得有人骗了她, 一定有哪里不对,但她不知道。
这明明是一本书,怎么会变了呢?
其实顾蔚然也觉得这是不太对劲,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当年自己看到的那本书明明是在的,为什么现实和那本书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这些疑惑在她心里很淡,淡得她并不是太在意了。
她爹娘看起来越来越好,好到她觉得他们会不会再给她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了, 传说中的外室丝毫没有任何可能了。至于自己这里,萧承睿的身体极好,皇位也坐得很稳当,不存在任何威胁他地位的可能。
而自己也怀孕了, 怀孕了后,无论是生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她相信萧承睿都会喜欢。
虽然多少有些盼着生个小皇子, 这样萧承睿才能后继有人,不过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需要着急的事情,反正他们还年轻,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
_
相对于顾蔚然的悠闲,端宁公主却很是不悠闲。
她觉得她家女儿年纪还很小,这么早就怀孕,怕以后身体恢复得不好。
为此,她显然对这个皇帝女婿颇有些微词,但鉴于他是皇帝,端宁公主倒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命人好生调理顾蔚然的饮食,又让她经常出去适当走动,说这样对以后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顾蔚然开始还好,后来就有些懒散了,不想动。
端宁公主直接就和萧承睿提了一嘴,告诉他“好生管着自己的皇后”。
萧承睿得了公主丈母娘的指使,便过来劝说顾蔚然了:“岳母大人曾孕育四次,自然比你有经验,细奴儿,你还是要听话。”
顾蔚然:“你又没生过!”
萧承睿:“但是岳母大人生过,这是岳母大人说的。”
顾蔚然还想狡辩,萧承睿便俯首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顾蔚然眼睛就亮了:“好吧!那我们出去看看吧。”"
这一天是晚上,作为帝王的萧承睿并没有坐辇车,而是亲手领着他的皇后一步步走出宫殿,来到了旁边的望天居,这是先帝修建的一处楼阁,是当年用来观赏宫中御花园风景的,不过也就用过一两次,很快便闲置了,少有人至。
萧承睿领着顾蔚然过去的时候,这里倒是修整一新,一看便是有人打扫过,就连纱窗和帘幔都重新换过了。顾蔚然笑了:“这个倒是好,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时常过来这里玩。”
并不是过来这处望天居,而是去望天居旁边的一处,那里假山流水小桥,当时顾蔚然会和几位皇子公主一起在那里捉迷藏踢毽子什么的。
她看了一眼牵着自己手的萧承睿:“不过你那个时候可不经常和我们一起玩。”
萧承睿听着她说那句“我们”,轻轻挑眉,淡声道:“你们,你们指的谁?萧承翼吗?”
顾蔚然一下子笑了,笑过之后,回忆起来过去,便颇有些感慨。
说起来,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和萧承翼他们玩得更好,反而是和萧承睿疏远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们啊,你那个时候总是爱冷着一张脸,生人莫近,其实我还挺怕你的。”顾蔚然抿唇笑着说:“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意见呢!”
萧承睿看了一眼身边女人的笑颜,那笑颜姣好,看着她笑的样子,恍惚中记起来她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其实也很爱笑,笑起来张扬乖张,明媚得像正当午的日头。
他喜欢看她那样笑,当看到她那样笑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不过她并不爱对自己笑,她只爱对别人笑,比如萧承翼之流。
为此,萧承睿自然是有些不喜,每每总觉得自己并不讨她喜欢,便也就少出现字啊她面前了,反而是会来这处望天居。
那个时候,他特意在望天居做了一处书斋,就在望天居读书。
望天居外,绝大部分时候是静谧的,只听得见鸟语虫鸣之声,还有花香阵阵袭来,偶尔间会有喧闹之声,那便是顾蔚然她们了。
他会站在望天居的窗棂前,望着不远处的他们。
他目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那小姑娘的一颦一笑。
萧承睿想起过去,微微抿唇,不过并没有解释。
然而顾蔚然却突然感到心里有一阵温暖袭来,之后自己的气运值又开始飙升了。
顾蔚然噗地笑了。
萧承睿挑眉:“笑什么?”
顾蔚然心情大好。
她以前并不觉得这个什么寿命系统有什么意思,反而觉得很烦,觉得自己受到它的钳制,但是现在,她很是能体会到这种乐趣。
她想着,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暗暗地喜欢自己,只是不说罢了。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有这个功能,肯定使劲地逗他一番了。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晚。
顾蔚然见他问,笑着说:“二哥哥,你当时是不是天天眼巴巴地盼着,想和我一起玩,但是我不理你,你心里就不好受啊?”
萧承睿:“你觉得我那个时候很闲吗?”
顾蔚然看过去,临近天黑了,傍晚的阳光不热烈,却尚存暖融,透过树梢的缝隙零零碎碎地洒在这阁楼廊檐下,落在男子如玉雕一般的脸庞上。
那张脸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优雅尊贵,或许因为自己话语的缘故,他的唇线微微抿起来,带了几分九霄之上的孤高和寡淡。
唯独那双眸子,如点墨,如幽湖,就那么凝着自己。
在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含笑的自己。
顾蔚然抿着唇,笑得就像偷吃了蜜一样:“那你当时都干嘛啊?”
萧承睿:“太子太傅不是白拿俸禄,他要督导太子的,你说我每天都干嘛?”
顾蔚然却是不信的,反正他肯定偷偷地关注自己,要不然自己的气运值怎么在上涨?那气运值,她仿佛能闻到一股甜蜜的气息。
她依然笑:“那你说说你每天干嘛啊!”
萧承睿微微低首,看向自己的皇后,虽然肚子已经鼓起来了,不过她生来身段纤细,如今穿着柳州进贡的软白细绸长衫,外面披了绛色绣锦便服,外面娇艳,内里柔白,像一朵初初绽开的白玉兰,优雅娇嫩。
此时细碎的阳光落在她含笑的眸子上,那眸中生动得仿佛包含了一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