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璋闻言,握着秦峥的手,深沉让人看不懂的眸子凝视着秦峥,哑声道:“走,我们到别处去。”
秦峥见此,眼角余光扫了下附近林中,跟随高璋前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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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笑身边的十九名卫士原本都是何笑在凤凰城精心挑选的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能与他们相抗衡的人原本就没几个。如今这些人分散开来,如同网状一般,先是查探了附近形势,见并无埋伏,于是便将此地包围。
先是听着高璋和秦峥那一番对话,别人也就罢了,唯独萧柯和孟仞,想起了路放,不由得凭空对路放有了同情之心。
虽说知道秦峥所言是权宜之计,可是如果那路放听到这番话,怕是要吐血了。
何笑此时也听到那番话,不过并未在意。多年前他从未在乎过他的段青是不是处子之身,更不在乎她曾把身子给了谁,若不是后来她决然地拒绝自己嫁给了秦一人,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如今,他自然更不会在乎秦峥怎么和高璋周旋。
他只是一心一意盯着那参天大树上的树屋,想到那树屋上就有段青,他心中狂跳不已。
一向还算镇定的何笑,努力攥紧了双手,压抑下心间的悸动,吩咐身边人等开始爬树。
四名侍卫,来到那古树前,拔地而起,纵入半空,又于那半空之中,翻身腾跃,踢到一旁的参天古树上,借力使力,再次窜向半空之中。
何笑仰起颈子盯着,想到他片刻后就能看到段青,他忙整了整衣冠。
可是就在这时候,数支暗箭从那参天大树之上直射而下,四名侍卫忙晃身躲避,三名侍卫险险躲过,一名侍卫不曾躲过,那利箭正中右腿。
那名侍卫开始时还不觉得,待落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颤,半响咬牙道:“有毒。”话音刚落,口中吐出发黑的血来,然后绝倒在地上。
众人脸色微变,何笑望那上空,皱眉道:“有埋伏?”
一旁有名侍卫叫陈凌,精通这暗器之道,忙上前道:“不是埋伏,是机关。怕是这古树林,便是一个机关阵法。”那侍卫陈凌又盯着古树上的树屋看了半响:“那个树屋就是这个机关阵法的阵中心,若是我等一旦靠近树屋,怕是万箭钻心而死。”
一时间萧柯不由疑惑,道:“或许高璋根本就是骗人,这里根本没有秦夫人?”
何笑却摇头:“不,我可以感觉到,段青就在那里,她就在上面!”
他眯眸盯着那树屋,急切地道:“她一定躺在那里,很害怕,她等着我去救她。”
萧柯闻言,咬牙望了下孟仞,道:“我等再上去试试。”
孟仞点头。
话毕,两个人再次试图上树。
可是那陈凌却阻止了他们二人,上前禀道:“依属下之见,还是稍等片刻,等我参透这阵法,找到破解之法,然后才上树救人?”
何笑当然也不愿意自己带来的属下白白牺牲,当下点头,又吩咐道:“务必要快!”
陈凌忙应一声:“是!”

122|南蛮高璋4
却说路一龙,此时背着单言,正蹒跚走在山间。
单言挣扎着醒来,两唇苍白无色,皱眉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路一龙冷哼一声,道:“难道你受伤了,我便要在这里陪着你?我自然是要去找咱家夫人了。”
单言挣扎了下,可是却无力,只能道:“放开我……”
路一龙兀自哼哼着道:“放开你,你以为我想背着你吗?不过是夫人要我保护你,我不能扔下你,只好背着你走了。”
说着这话时,语气中都是嫌弃。
单言知道这路一龙对路放忠心耿耿,路放素来对自己不喜,这路一龙怕是对自己戒备之心甚重。此时自己落在他的手中,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这路一龙背着单言往前行去,正走着间,忽然遇到一头猛虎呼啸而来。这猛虎却不同于北方之虎的威猛,却凭空有几分阴险狠厉之气,路一龙见此,干脆停了下来,将单言如同麻袋一般扔在一旁,便赤手和那猛虎上前搏斗。
单言原本受了重伤,疼痛不堪,此时被扔到地上,顿时浑身犹如被倾轧过一般,额头滴下汗来,只能咬牙忍住。
这路一龙和猛虎搏斗一般,打了一个半斤八两,最后路一龙手臂上都挂了彩,那猛虎总算绝望地呼啸一声,躺倒在那里,死了。
路一龙跑上前,一脚踢那猛虎的屁股,边踢边道:“看你这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要死不活地在这里做什么!”一边踢着一边骂。
单言口中不能言,可是心中却感觉到他在骂自己,咬牙支撑着,勉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却又摔倒在那里。
路一龙忙跑过去,用那鲜血淋漓的胳膊将单言扶起,一把背在背上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在这里乱动,快上来,我背着你。”
单言只觉得这路一龙实在太过阴险狡诈,可是自己实在无力反抗,只能任凭他将自己背着。
路一龙于是背着单言,寻到了自己那匹马,一路颠簸来颠簸将单言带下了山,他茫茫四顾后,最后终于决定背着单言,去找他家夫人秦峥。
还不知道夫人到底如何了呢,他还是要去找找夫人的,多一个人总算是多一分胜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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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跟随着高璋,来到一处林间,这里的林子却不同于刚才的古林,里面树木清立,有花草环绕其中,竟隐隐有几分娟秀之感。就在这林间,有一片芳草之地,上面有各色杂草,并不知名的小花争奇斗艳。
高璋拉着秦峥的手,低首凝视着她,柔声问:“你喜欢这里吗?”
秦峥环视四周,道:“我喜欢。”
高璋唇上发干,他喉结动了动,眸中的炽热越发浓烈,他凝视着她,脸颊竟然带了一点红晕:“那我们……”
秦峥伸出修长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脖子,仰视着他,点头道:“好。”
也许是渴望了太久,高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良久,他低笑一声,眸中却有阴鹜之色:“阿诺,我不管你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你要和我交好,我也绝不放你走。”说着时,将她牢牢箍在怀中,犹如铁钳一般。
秦峥感觉到紧贴着的那个蓬发的萌动,也感觉到那坚硬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她笑了下,凝视着他耳旁的那点幽珠:“高璋,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耳朵上一直戴着这个,南蛮的男人都戴这个吗?”
高璋闻言,却是腾出一只手来将那点幽珠摘下,又亲手为秦峥戴上,怎奈秦峥是没有耳洞的,于是他就将那幽珠别在了她的发间。等为秦峥戴上这珠子,他才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了。现在我送给你,我要你一辈子都戴在身上,可以吗?”
秦峥点头:“好。”
高璋却是有几分怀疑,挑眉道:“你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秦峥摇头:“不会,这次我没有骗你。”
高璋这才放心,他低首,目不转睛地望着秦峥,黑眸渐渐越发深暗,俯首就要去亲秦峥的唇。
秦峥闭上双眸,并不阻拦。
高璋在那唇上辗转留恋,两只手也情不自禁地搂住秦峥的后腰,将她整个人隔着衣服抵靠在自己的火热难当的小腹那里。
秦峥蓦然睁大双眸,用唇舌在高璋口中勾缠,高璋低吼一声,将秦峥推倒在地,两个人抱作一团,滚在草地上。
高璋急切得犹如发了情的公狮子一般,狂猛地就要撕扯开秦峥的衣服,可是秦峥两只手也紧紧按住他的后背,他待要撕扯,却腾不出手来,他只能用结实的小腹不断地胡乱撞击着秦峥,以便缓解那里的紧绷和难耐。他想嘶吼想将眼前女人吃下,可是这女人却将他的唇舌堵住了。
高璋觉得自己犹如困兽,就这样被困在笼子中,难以脱身。
秦峥望着上方的高璋,深吸一口气,眸中有狠厉闪过,她腕部用力,微一反转,腰部一撑,一个腾挪,便将高璋压在身下。
她就这么骑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手脚压制住了。
高璋一愣,可是看着上方那个女人,眸中犹自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裕,他喃喃地道:“阿诺,我的阿诺,你要如何……”
秦峥低哼,道:“高璋,其实我很喜欢和男人一起打滚。不过我不喜欢和你打滚,怎么办呢?”
高璋听着这个,眸中依然有片刻的茫然,后来渐渐清明起来,他面上便射出寒意,厉声道:“秦峥,你待如何?”
秦峥骑在他身上,压制着他的手脚,阴声道:“我还是想杀了你,如何?”
高璋眸中复杂难辨,一忽儿间是浓浓的怜惜,一忽儿竟是痛恨:“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可是你没有舍得杀我,不是吗?”
秦峥笑了,她伸出手,忽然手里变出一把匕首来。
那是昔日路放留给她的匕首,跟随了自己许多时日,最后当她刺了他的时候,那匕首就留在了他的身体来。想来高璋竟然一直将这把匕首带在身上,如今才让她又摸到了手中。
高璋盯着那匕首:“这把匕首叫蝉翼,乃是昔日一代大师聂兼所制,赠路家先祖路鹤天,乃是路家传家之宝。所以……是路放送给你的吧。”
秦峥倒是不知这小小匕首竟然有如此来历,当下眯眸道:“蝉翼,真是一个好名字。”
高璋眸中陡然射出怒意:“阿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到底爱路放还是爱我?”
秦峥握着匕首,道:“你都要死了,还管什么爱不爱!”说着时,匕首落下,向高璋刺去。
可是就在此时,高璋却忽然挣脱她的压制,伸手就要去握秦峥的手。
秦峥自然不从,施展往日路放所传授的拳脚,开始一上一下和高璋缠斗起来。
高璋下面犹自凸起,此时缠斗之中,并不见消减,反而越发膨胀,高璋一边打斗,一边冷笑:“女人,你想杀我的话,就和我干柴烈火,我便再无防备!”
秦峥大怒,骂道:“你这只禽兽!”说着纵身而起,高璋见此,也跟着翻身相追。
秦峥就地几个打滚,再起来时,单脚撑地,已经将长弓握在手中。
她架起长弓,一边对准高璋,一边后退。
恰在此时,却听得一旁有风声响起,只见两条人影,齐齐攻向高璋。却原来何笑想着破解陈法用时较长,唯恐秦峥这边出了什么纰漏,所以命孟仞和萧柯前来。
这二人来到时,恰见秦峥和高璋滚作一团,唯恐贸然发作反而打草惊蛇,此时见秦峥握弓在手后退,便忙冲了上去,与高璋厮杀。
高璋却根本不惧这二人,只一心要追秦峥。这二人见此,使出手段,缠斗高璋,是务必要将高璋置于死地。
可是高璋何许人也,若不是心系秦峥,岂能让秦峥那么容易得手?如今这二人是两个男人,又与他没有什么干系,偏偏又挡住他去追秦峥的去路,于是他是毫不留情,出手狠辣。孟仞和萧柯虽是高手,一时之间两个人夹攻高璋,竟然只能勉强占个上风,并不能将其杀死。
秦峥见此,眯眸,再次后退,到百步之遥时,她朗声道:“高璋,当日你给我父亲的那一箭,我还给你!”
话音刚落,只听利箭离弦而去,高璋微征,待要躲时,可是那箭竟来得凶猛,一旁又有两人夹击,他仓皇之中,那箭就这么直直射入他的胸口。
只听得砰的一声,箭只入了半寸,便卡在那里。
秦峥脸色微变。
高璋哈哈大笑:“阿诺,我身上穿了软甲,等闲之物是入不了我身的。”
秦峥低哼一声,眸中微闪,反手又取了三支箭,竟然是三箭齐发,一支射向脚,一支射向脸,一支射向手。
高璋见这三角箭阵来势凶猛,当下不敢轻敌,一边应对旁边的孟仞和萧柯,一边躲闪这箭阵,可是终究一个不及,竟然又被一支箭射中了右臂,他的右臂却是没什么防护的,当下之间鲜血流淌。
秦峥见此心喜,又捏了五支箭,齐齐射向高璋手脚。
此时高璋因为右臂中箭,只能用左手,于是便再也难以抵挡孟仞和萧柯二人,更兼有个秦峥,手中箭法奇准,其速又快,其力又猛,一时之间竟然捉襟见肘。
他也是能舍能放之人,当机立断,一个虚晃,躲开孟仞和萧柯,脚下纵越,靠着周围林木遮挡,很快便没入从林中。
秦峥并不愿意放虎归山,又是数箭齐发,倒有一两只,分别射中了高璋的脚底和左臂。
孟仞和萧柯又要去追,秦峥眯眸道:“他这个人生性狡猾,未必没有什么埋伏,先不必去追,速速去找何笑!”说着率领二人,前去那处树屋。
众人来到树屋前,却见阵法竟然已经破开,两名轻功绝佳者,正在按照陈凌的指示纵越而上,每一步如何落脚都是经过陈凌仔细揣摩的。半响之后,终于,那两名侍卫站在了树屋上。
秦峥凝神望着那处树屋,而何笑则是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
当年他曾经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后来又寻找了她整整十八年。
如今,终于要得见了吗?
只见那两名侍卫进入树屋之中,片刻后,一名侍卫背上背负着一个女子。
秦峥的唇,轻轻蠕动了下,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女子。
虽然隔得远,林子里又暗,可是她依然认出,这是昔日的二十九号!
二十九号,就叫段青,就是自己的母亲!
何笑则是几乎不能自抑,炽热地望着那侍卫背上的女子。
片刻后,在陈凌的指点下,那两个侍卫继续下行,最后终于来到了地上。
何笑忙冲过去,将段青揽在怀中,恍惚间,见她果然容貌一如十八年前一般,丝毫无边。
他竟不知道该是哭是笑,忙摇晃着段青:“段青,醒来!我是何笑!”
秦峥上前查看,却见母亲两眸紧闭,不过倒不像是昏迷,一旁又懂医术的护卫上前,略一把脉,道:“怕是中了什么蒙汗药之类的,睡了过去。”
何笑和秦峥对视一眼,当下何笑亲自背起段青,大家就要离开这片丛林。
这里诸多古怪,此时能救了段青,已经是万幸,必须速速离开,方是上上之策。
可是他们在这沼泽地里走了半响,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大家不免疑惑,又是那陈凌,皱眉道:“这里怕是有些古怪阵法。”
正说话间,忽然周围沼气越发浓烈,一时间又有雾气袭来,朦胧中将这群人罩住。众护卫脸色顿时变了,忙将何笑和秦峥护卫在中间,各自拿了刀剑对外。秦峥在众侍卫中,也将长弓拉起,闭眸细听周围动静。
何笑冷沉着脸,将背上段青放下,却是改背为抱。如今大雾来袭看不真切,他怕有人暗算了段青。
陈凌越发皱眉,忙对何笑禀道:“这怕是南蛮人的巫术,属下一时也没有雾气破解之法。”
何笑道:“不必着急。这里既然轻易不能出去,便是没有了雾气,你我怕是不能走出去。倒不如坐在这里,静待高璋出现便是。”
当下众位侍卫听令,围坐一团,都各自想外,闭眸倾听周围动静,唯有秦峥手持长弓,陪伴在何笑身边。
静坐片刻后,何笑忽觉得怀中段青微动了下,忙低声道:“段青,你醒了吗?”

123|南蛮高璋5
这段青只记得自己尚且在南蛮王宫中,此时幽幽醒转,只发现周围一片大雾,看不真切,又想起自己之前受的各种巫术,不由皱眉:“你们还有什么好问的,该说的我不是早已经说了!”
何笑猛然间听到段青声音,赫然正是十八年前那声音。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记得,昔日白雪腊梅,葡萄美酒,那个女子身穿大髦在腊梅枝桠下的一个笑颜。
多少年过去了,此时他已经眼角有了细纹,早不是当日模样,可是她却依然容颜如故,声音恰如当初。
何笑感慨万分,凝噎不知说些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秦峥,斟酌半响,想着虽然高璋知道了,可是她是否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半响,终于尝试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当日南蛮军营中的二十七号……”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段青就皱眉道:“你是秦峥?阿诺?”说完这话,她自己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这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秦峥见她道破自己小名,一时竟无法克制,上前摸索着握住她的手,道:“我真得是阿诺,你摸摸我的手。”
她摸着这个和自己年轻相仿女子的手,想着父亲等了她那么多年,眸间竟然落下泪来,带着哽咽声勉强道:“我是秦峥,小名阿诺。我的父亲叫秦一人,母亲叫段青,在我刚刚满月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我们。”
段青触摸着这温热的手,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她忍不住掐了掐。
秦峥微疼,不过没吭声。
段青不由诧异:“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连疼都不知道?”说着,她更用了几分力气。
秦峥只觉得那疼极为尖锐,当下忍不住出声道:“是很疼。”
段青又听得这声音,方才确认,正待要问,一旁的何笑忙低声解释道:“是我和秦峥一起救了你。如今我们被困在大雾之中。需要等待时机,我们就一并逃出去。”
段青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认清了形势,听的这声音,皱眉道:“你又是谁?”听着那声音分外耳熟,只是又有些陌生……
何笑唇边扯过一个笑来,甚是凄凉:“真没想到,有一天段青会认不出我的声音。”
段青听得这话,恍然,终于道:“你是何笑。”
何笑点头:“是。”
段青伸出手,试图去摸索他的脸颊,他的眼眸。
何笑一动不动,任凭她来摸。
段青摸了一番,叹了一口气。
何笑身子略显僵硬,咬牙道:“如今的何笑,已经不是昔日你记忆中的何笑了。他已经老了,眼角有了鱼尾纹,声音也不像当初了。”
段青的手从他脸上下来,转首向一旁的秦峥,良久,她终于迸出一句:“阿诺,你还好吧……”
秦峥咬唇,点头:“好。”
段青伸出手,试图去抓秦峥的手,秦峥将手送上。
段青握了握,最后发出一个比哭好听不到哪里的笑容,道:“真好,我的女儿竟然长这么大了……”
记忆中的那肥嘟嘟的小脚丫,肉呼呼的小嘴巴,还有那带着酒窝的小手……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光阴,阴差阳错间,便再也没有了。
那十八年的光阴,到底去了哪里……
良久,秦峥默然将手从她手中慢慢抽离。
他的父亲找了母亲那么多年,她也为了找到母亲努力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是找到了。
可是心间浓浓的失落,却不知道是为何。
就在此时,忽然,众人浑身紧绷起来,原来就在不远处,有脚步声缓缓而来。
那人走得轻快,可是一听便知道是不会武功的。
众人心间不免疑惑,高璋去了哪儿,又怎么会出现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呢?
可是秦峥,却陡然双眸紧缩,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诡异的气息,而那种气息,她是见过的。
段青也陡然浑身一绷,道:“是申屠江。”
大雾之中,只听得申屠江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灰尘的铁器磨过石头,那声音让人听了感到齿冷。
“把段青放下,我就放你们走。”
段青闻言冷道:“你到底要留下我干什么”
申屠江哈哈大笑:“我从未见过这个有人可以和自己成年的女儿容貌相差无几。纵然是驻颜有方,可是这般年轻却是极少的,你想必定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法吧?”
段青眉间染上嫌弃:“你可真是一个神经病!”
何笑听了这个,顿时明白了,忙关切地道:“这个人是不是要把你抓去探究你身上长老不老之迷?”
说着这话时,他把段青搂得更紧了。
段青点头:“这个人是个疯子。”
申屠江却咯咯笑得越发诡异:“你们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高璋如今受伤,已经调集兵力要把这里围住,我如今略施小计,阻隔他半盏茶的功夫,也算是给你们的机会。他如果来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还不如趁着现在,你们把段青交给我,我放你们离开。”
秦峥蹙眉,手中长弓已经紧握。
段青挣脱了何笑的怀抱,低声问道:“你们可有破解之法?”
秦峥淡道:“虽则现在没有,那又如何,总不至于真得死在这里。”
段青听了这话,却是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要硬拼了?你难道不看看,这里不光是你自己,还有许多其他人,难道你要连累大家都死在这里吗?你心里是想保全我,大家都理解,可是为了保全我,你自己却死在这里,你好意思去见你的父亲吗?你让我以后有脸去见你的父亲吗我到时候怎么说,说我不想被申屠江杀死,所以把女儿给害死了吗?再说了,就是你在这里硬拼,万一死在这里,那我岂不是一样要落在申屠江手中?说不得到时候下场还更凄惨呢!”
段青语速极快,这一番话说下来,端得是一个铿锵有力,让人反驳不得。
秦峥倒是从来不曾被人反驳得这么彻底,当下竟然哑口无言。
一旁的申屠江听得这番话,却是忽然拍手,咯咯笑道:“说得极好,说得极好!”
何笑从旁闷不吭声,此时却忽然抓住段青的手,道:“你不用和我说什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段青嘲讽地笑了下:“难道你要扔下你的凤凰城不管了?”
何笑语气却是极为坚定:“我早已安排好一切。”
段青长长地“哦”了一声,却是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要把城主之位传给你那个表妹!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外姓人,难道你不怕你死了后,她和其他男人生一个儿子,然后让这个儿子继承城主之位?到时候你死了,你的长老们也都死了,就算没老死也别那个男人害死了。然后呢,那个儿子就认祖归宗,人家去认自己的父亲了,于是你们何家便被抛到了一边了。”
何笑皱眉,正要说表妹绝对不会如此。
可是段青却不让他说话,直言道:“便是你表妹阿焰不会有这般恶毒心肠好了。可是我却是知道她的,她这个人脑子里都是浆糊,怕是没什么经商才能,还说话特别得罪人。我看不出一年半载,你们凤凰城的管家都被气跑了,钱也会被骗走了,到时候百年凤凰城,说不得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秦峥深吸了一口气,打算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段青仿佛感觉到了她要说话,却忽然转身过来,摸索着握住她的手,正色道:“阿诺,我要告诉你——”
秦峥见她忽然正色,顿时肃冷起来,听她说什么。
谁知道段青却厉声道:“我要告诉你,当日你竟然留在高璋身边为你父亲报仇,大错特错!我怎么有你这么愚蠢的女儿!”
秦峥一怔,呐道:“可是你当时也没反对。”
段青冷笑:“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既然如今知道你是我的女儿,那我就要骂你,骂你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你以为你的父亲希望你为他报仇吗?”
秦峥听此话,眸中顿时黯淡。
是了,她的父亲其实知道自己也许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母亲的,可是却依然让她去找,他就是想让自己活下去而已。
段青感觉到秦峥情绪低落,她忽然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其实……你很好,真得很好……”
一个没有母亲的女孩子,如今活得很好。
她从高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嫁人了,男人也极好。
她转首看向申屠江,高声道:“放他们走,我就跟你走。”
何笑却是咬牙道:“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