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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先算了,等以后,怎么也得问明白。
而冯美妮则是考虑着……这些,是不是都可以写到她的文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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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舍友的逼问,福宝赶紧收拾打扮齐整往电影院跑。
这是福宝人生中第一次来到电影院。
站在熙熙攘攘的电影院门口,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来看电影。
电影门口贴着《庐山恋》男女主角的大海报,男主角俊逸,女主角娇俏,含情脉脉地侧头望着男主角。这一幕对于现在的国人来说,无异是不小的冲击。
这是一个敞开国门呼吸新鲜空气开始崇尚自由的年代,但是关于男女之间的搞对象,关于爱情,一切都还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福宝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突然明白为什么这部电影在学生之间口碑如此之好,这是一个只谈对象不谈爱情的年代,这部电影单凭《庐山恋》三个直白的字眼,就足以让人向往。
过来看的都是搞对象的,自己也是。
正想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福宝。”
她忙回头看过去,只见萧定坤正往这边走来。
今天的他穿着和平时并没有太多区别,不过刚毅的脸庞上却隐隐透着温柔的笑意,深邃的眸中带着化不开的浓情,就那么望着自己。
她望着这样的萧定坤,想起来昔日那个站在土坡上狂野不羁的少年,心怦然而动。
这么多年过去,他成熟了,把曾经所有的锋芒收敛起来,而她也长大了。
福宝绽唇一笑,甜甜地叫了声:“定坤哥哥!”
萧定坤凝视着这样的福宝,她穿着一身橘黄色宽松毛衣,下面是一条略显修身的长裤,整个人显得苗条纤细却又随性,脚底下是一双黑色小羊皮靴,头发顺滑地披散在肩头,黑亮好看,泛着自然的光泽,而上面佩戴了自己送给她的元旦礼物。
这样的福宝,如同来自大山的一股轻风,在这喧嚣的都市里别致清新。
萧定坤走近了,很自然地拉起来她的手。
福宝微怔了下,看看四周围,那些成双成对的,也都是牵着手的,便也就任凭他牵了。
人是要看环境的,周围人都牵,仿佛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萧定坤有力的大手轻轻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垂下眼来,眸底颜色转深,里面仿佛有星火动荡,开口时,却是哑声道:“今天很好看。”
确实很好看,萧定坤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好几个男的都悄悄地往福宝这里看。
福宝听得这五个字在耳,心花怒放,仿佛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烟火,那烟火在夜空中绽放,渲染多彩五颜六色,这是人生中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候。
萧定坤牵着福宝走进电影院,这两个人,男的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沉稳贵气,女的娇软可人,像是冬天里一株迎风绽放的艳美小花儿,手牵手走在一起,煞是惹眼,一时之间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甚至还有人悄悄地说:“这两个人比庐山恋那两个男女主角还好看!”
福宝听到了不远处细碎的声音,细腻的面颊便红得犹如熟透的桃子,她看了下身边的萧定坤,谁知道恰好这个时候萧定坤也看过来,四目相对,福宝心跳加速,不由手指微颤。
萧定坤感觉到了,挑眉:“怎么了?”
这个时候,恰好两个人走到了电影院里面的拐角处,光线微暗,电影院里轰隆隆的音乐声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稳稳传入耳中,仿佛模糊的呢喃。
这一幕太暧昧了,暧昧得福宝的心像要爆炸。
福宝看都不敢看萧定坤,只盯着旁边过道上的海报:“没什么,我,我就是想着——”
萧定坤微微俯首过来,更加靠近了福宝几分。
这个时候,他的火烫鼻息就轻轻喷在她的额头上,笑着问:“想什么呢,小福宝。”
小福宝……
这对福宝来说冲击太大了!
小福宝,并不算一个特别的称呼,但是他叫出来的那种感觉就不一样,太暧昧,太亲近,仿佛她是他手心里的一个小宝贝。
福宝别了他一眼:“干嘛这么叫我!”
萧定坤俯首,凝着这小东西,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睛,要看自己,又好像不太敢看,一眼瞥过来的时候羞涩妩媚却又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喉头干渴,喉结滑动,眸光下滑,落在她的小嘴上。
嫩生生的小嘴,是稀罕的粉红色,粉嫩地透着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啄上去,含住,吞下。
他眸中颜色转深,挑眉低声道:“不喜欢?就是想这么叫你。”
福宝被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红得仿佛要滴血:“随便你!我不管你了,赶紧去看电影,不然都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电影院里已经开始放庐山恋的片首歌了,看来是真要开始了。
萧定坤其实对于电影不感兴趣,电影里谁和谁恋他更不感兴趣,他只想牵着小福宝的手,陪着她一起看。
不过他还是微微颔首:“走,我们进去。”
说着间,他抬起来胳膊,用自己的胳膊环住了福宝的腰。
福宝后腰那里顿时微僵了下,轻轻挣扎下:“小心别人看到不好……”
到底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骨子里的保守是不可能轻易抹去的。
萧定坤的动作却是坚定又霸道,强悍的臂膀紧紧箍住她的细腰:“看到就看到。”
福宝听他这话,又气又羞又恨,直接拿手去捏他的胳膊:“定坤哥哥,你怎么这么坏呢!”
根本是故意的吧!
然而萧定坤的胳膊太硬实了,硬得她根本捏不动。
萧定坤拢着她的腰:“走吧,我们快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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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放映厅里,电影已经开始了。
萧定坤和福宝是紧挨着坐的,萧定坤的手越过两个座位之间的把守,轻轻落在福宝的后背上,福宝开始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多少习惯了。
或许是《庐山恋》太热门了,晚上的票又比较抢手,她挑选的时候座位已经没多少了,是比较靠后的,从她这里,可以看到前面的那些看电影的男女,大家都非常亲近的。
她和他现在是明明白白地在谈对象,谈对象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萧定坤却在这个时候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拿出来之前买的爆米花,福宝接过来,吃了几粒。
大城市里的爆米花做法好像和乡下那种黑铁炉子爆出来的不太一样,以至于味道没有当年的那么香,不过在这种光影交错之中,在身边男人呵护地揽着自己腰肢的时候,吃爆米花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情调。
电影画面上,庐山的美景怡人,演绎着一段隔岸荡气回肠爱情的男女主角的是如此年轻美好,而爆米花吃在口中,是香是甜,是爱情的甜腻香味儿。
偏偏这个时候,电影里的插曲响起,“跳跃的心儿哟,为什么这样慌乱,象那平静的湖水荡起波澜,半喜半羞半羞半喜,难道梦中的爱神,真的悄悄降临我身边”。
而与此同时,俊逸的男主角飞快地在靓丽的女主角脸上亲了一下子。
放映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还能这样??
电影里还可以放这个??
无论男女,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福宝更是。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福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就连半边身子都酥酥软软的,竟是下意识靠近了身边的萧定坤。
萧定坤当然感觉到了。
他的气息有片刻的紊乱,微微收紧了揽住福宝腰肢的胳膊,迫使她的身体更靠近了自己几分。
女孩儿的身体柔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这是天底下最动人的诱祸。
他哑声问道:“喜欢看电影吗?”
放映厅的光线昏暗,但是他依然看到福宝眼眸湿润得发亮,仰脸望着他:“喜欢。”
这一刻,萧定坤胸口被压抑得渴望仿佛出闸的洪水,不可抑制。
她说喜欢的样子,仿佛在期待和魅惑。
萧定坤骤然俯首下去。
沉闷喧嚷的电影音响声中,娇软妩媚的女孩儿发出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唔”声,湿润惊讶。
放映厅里,模糊的灯光中,最后面这排座位上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及一双纤细好看的手,那双手紧紧地攥住了椅子把手。
隐隐的紊乱气息之后,萧定坤低首望着怀里已经软得犹如豆腐般的女孩儿,哑声命道:“当我吻你的时候,你要抱着我的腰。”
福宝面红耳赤,已是思维无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放开攥着座位把手的手,去环住他的腰。
成熟男人的腰,遒劲有力,福宝甚至可以感觉到羊绒衫下结实的肌肉紧紧绷着。
萧定坤看着怀里乖巧的女孩儿,唇轻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口中发出低低的音节,仿若呢喃。
“je t\'\'a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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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 t\'\'aime.
这句话用中文说,发音大概是“热,带么”。
福宝回到宿舍后,心依然是飘的,脚仿佛踩在云上。
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定坤哥哥陪她去电影院看电影,揽着她的腰肢,还吻了她。
她在书中看到过关于爱情关于亲吻的描述,以为那种醉人的感觉只是文学描述的夸张手法而已,但是她没想到,轮到她的时候,她竟然是脑子里仿佛浆糊,思考无能,整个人都软了。
以至于到现在,她的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脑子里昏乎乎的,不断地浮现出当时定坤哥哥吻她时候的情景,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当时对自己说的话。
“热,带么”,这是什么意思?
是很热吗?
福宝摇头,她觉得肯定不是的,在那种时候,当定坤哥哥对自己说出这几个音节的时候,她看到了定坤哥哥眼眸深处闪耀的火光,那是一种炽热到仿佛岩浆一般能随时吞没一切的渴望,渴望到贪婪。
这几个音节一定有特别的意思。
只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李娟儿原本躺在床上看书,突然抬起头来问:“福宝,《庐山恋》好看吗?”
福宝下意识点头:“挺好看的。”
冯美妮来劲了:“都讲啥啊,你给我们说说,我也打算去看。”
说起这个她有些嘿嘿笑了下“王军要邀请我去看这个电影,我得提前知道下,有个心理准备!”
福宝想了想,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她又想了想,最后干巴巴地道:“就是讲一个男的在庐山遇到一个女的,两个人产生了爱情,在一起了……”
宿舍的几个女生都好奇地打量过来:“就这?然后呢?”
这部电影挺火的,肯定有好看的地方,她们还想听个稀罕,结果福宝就说出来这个。
面对五双好奇的眼睛,福宝这才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定坤哥哥,满脑子都是身边男性强烈的气息,满脑子都是他嘴唇的滋味,她根本没认真看电影讲了什么。
她张口结舌了一会,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听到的别人关于这部电影的介绍:“女的是归国华侨,时髦,衣服靓,长得也好看,男的是干部的儿子,博学多才。”
王凤花听了,若有所思:“额,我好像听人提过,说这部电影里女主角换了四十多套衣服,全都是从香港买的。”
福宝忙点头:“对对对,那一套套的衣裳可真好看,时髦,咱见都没见过。”
现在穿港货是一个时髦,只不过很多人根本没渠道买到港货罢了。
这么一说,宿舍里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港货,福宝总算得了消停,她躺在床上舒了口气,脑子里再次想起萧定坤呢喃的那句话。
她发誓,一定得搞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第 157 章
第157章法语的我爱你
霍锦泽最近总是有些魂不守舍。
那天和哥哥聊天后,哥哥的一番话像是小锤子一样, 一直在他心里不断地敲打, 时不时来一下, 便是突如其来的疼。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的, 从小就比一般孩子要聪明很多, 也认为自己能够看透人心。
但这次他错了吗?
他会在偶尔间低头写文件的时候, 想起哥哥的话,之后脑中就浮现出福宝的样子。
她对自己冷眸相向,娇艳得仿佛夜晚的红玫瑰, 她对自己不屑一顾, 高冷得仿佛山岭上的雪冰花, 这样的姑娘,她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情?
自己一直对她是有些误会的, 以为她费尽心思想嫁进于家,可她并没有,一切都是误会, 她竟然是于家的女儿。
如果她真得是自己以为的那种人, 既然是于家的亲女儿, 直接认了父母就行了, 又何必非要等到乡下的父母来了,再和乡下的父母商量一下。
霍锦泽苦涩地抿起唇,将手中的钢笔放下的时候,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可能真得误解了福宝, 因为自己的过往所看到的,也因为自己的偏见,对福宝有了误解。
本来误解了也就误解了,现在误解没了,也就这样了。
可是霍锦泽心里不舒服,他难受。
他想起福宝那次来家里做客,他表现得冷傲疏远,一点没有应有的客气礼貌,很不给福宝面子。
他还想起那次过去慕田峪野长城,爬长城的时候,他看着福宝笑,心里恼怒,所以也没给福宝好脸色,他甚至拒绝了哥哥让自己跟在后面的提议,就是为了不和福宝多接触。
还有那次,在家附近偶遇了福宝,明明看着她那么失魂落魄,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他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想问问,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中听,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误解了就误解了,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苦涩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
霍锦泽眼前浮现出福宝的身影,她在他面前总是高傲的,不屑一顾,就如同一枝带刺的玫瑰,怒放在他心里,让他怎么都挥斥不去。
霍锦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他望望天,决定过去京师大学,去找一下福宝。
就这么坐着公交车,来到了京师大学,又去找到了福宝的宿舍,这个倒是好办,他之前偶尔听他哥哥提到过,说她就住在靠着某处的一栋宿舍楼里。
找到了舍管阿姨,问起来福宝,人家先是不懂,后来恍然:“就是那个顾丹阳啊?我知道,她小名好像叫福宝,大家都这么叫她!”
正好有个女同学要上楼,舍管阿姨就让女同学带了个话。
带话过后,霍锦泽站在宿舍外面的银杏树下,抬头望天。
前两天才下过一点小雪,苍茫的天空清冷凛冽,高远到一望无垠,这让霍锦泽不免想起当年自己过去接哥哥回城时的情景,那个遥远偏僻的山村,那里泛着牛粪味的土地,还有倾轧在乡间小路上咯吱作响的古老而年代久远的车轮。
福宝就是来自这样的地方。
霍锦泽咬了咬牙,长叹了口气。
其实为什么要来找福宝,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但是下意识地总感觉自己要来,仿佛不来,会难受会后悔,会错过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只是见了福宝,他该怎么说?
正想着,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淡淡地道:“是你?你找我有事?”
忙看过去时,既看到了福宝,年轻女孩乌发披肩,眸亮唇润,是春天里刚刚抽芽的小树苗,生机勃勃,娇美柔软。
霍锦泽深吸口气,忙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找你聊聊。”
聊聊?
福宝自然是有些疑惑,好奇地打量着他:“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吗?”
霍锦泽被这么一噎,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但依然硬着头皮说:“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话吗?”
福宝更加疑惑了:“哦,可是实在是抱歉,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讨论小组会,时间很赶。”
今天福宝参加的笔型编码汉字输入法小组要开一个小组会议,她还准备了一个报告今天要向教授汇报,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她确实感到意外,也觉得有些耽误时间,要知道陈教授最不喜欢别人不准时了。
霍锦泽望着眼前清凌凌的小姑娘,半响没有说话。
他以前并没有太留心过,现在看来,她连拒绝别人的样子都透着娇憨。
霍锦泽:“就几句话,可以吗?”
福宝只好道:“可以,那麻烦你快点说吧,我是真得有事,不能耽搁。”
她是看在霍锦云的面子上,毕竟霍锦云是她的老师,而这个人是霍老师的弟弟。
机会来了,霍锦泽却有些沉默了,他该怎么说?怎么解释自己的误会?
福宝看霍锦泽不说话,抬起手来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她走过去大概要七分钟时间,已经很紧了。
当下无奈了:“霍锦泽,你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事麻烦你快点说吧,我真得还要赶过去开会。”
霍锦泽忙道:“对不起,福宝,我可能之前对你有些偏见,所以才会对你态度不好,我现在明白自己错了,想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以前不礼貌的行为。”
这倒是福宝没想到的,她打量着眼前的霍锦泽。
对于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说在意,倒是谈不上,毕竟也不是什么很熟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霍老师,他们根本就不会交集,就是个陌生人。
她怎么会在乎一个陌生人怎么看待她呢?
霍锦泽意识到了福宝的诧异,他突然也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想说,心里存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希望能改变现状:“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却要道歉,毕竟我对你那样的态度,实在是很无礼。”
福宝实在是觉得霍锦泽莫名,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道:“谢谢你向我道歉,我接受了,这件事就可以翻篇了,我以前对你态度也不太好,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霍锦泽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松快了一些,不过他望着福宝,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
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从小过目不忘,但是现在面对福宝,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福宝一脸没事了她就要离开的样子,他心里一急,大声道:“我之所以误会你是有原因的!”
可福宝现在真没心思去听什么原因,如果有时间他想说她可以听,但不是现在:“原因……?请问原因很长吗?”
霍锦泽耳根泛红,但还是咬牙道:“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哥下乡了,我曾经跟着我父母去一个劳改农场生活过一段日子。”
福宝:“嗯?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霍锦泽知道福宝没有太多耐心听自己讲,只好继续道:“在那个农场里的日子,是你们无法想象的黑暗,我看到过太多——”
他停顿了下,深吸口气,还是继续道:“我看到过太多黑暗,有些人为了走出那片农场,是怎么费尽心思,又在付出着怎么样的代价!”
当说起这个的时候,他的声音略有些发颤。
许多事,别人以为他只是个少年,并没有瞒着避着,他就看到了,看明白了。人性的丑陋和无奈如同墨汁,浸入了他的心里,让他在平静的外表之下,包裹着一颗愤世嫉俗到黑暗的心。
他望着福宝:“当时去大滚子山下接我哥哥,正是我这辈子最低沉的时候,我看到的这个世界是灰色的,我以为这个世界是灰色的。”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明白。
不是这个世界灰暗,而是他的眼睛不再明亮。
福宝听着这话,沉默了。
她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现在已经泛起了一股“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的潮流,她自然也看到过这些书,知道了一些事情。
只是没想到,霍锦泽这个高傲孤远的美男子,竟然心里残留着这样的伤痕?
她抿唇,看着这样的霍锦泽,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默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你对我有了误会,不过既然已经解开了,那就是过去了,我并不是太在意,也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霍锦泽点头:“你不在意就好。”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时也都没什么好说的,福宝:“那我先回去了。”
霍锦泽:“嗯。”
福宝抬腿离开。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终究对霍锦泽道:“虽然我们并不熟,不算是朋友,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很多人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黑暗,但是绝大多数人没有放弃,挺过来,从黑暗中走向光明。我听霍老师提过,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相信你也能想明白。”
霍锦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福宝,她转过身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明亮认真,像罕见的黑曜石一般动人。
她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霍锦泽抿唇微微笑了:“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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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宝走得很快,大冷天的额头都要渗出细汗来了,不过幸运的是她赶到的时候并没有迟到,陈教授正在用搪瓷缸子喝水,见到福宝,让福宝赶紧坐下。
讨论小组里,除了几个熟悉的同学,还有于小悦。
自从那次福宝认亲后,于小悦就一直存在感不强,甚至在福宝的感觉里,她已经好久没有在课堂上出现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来开这个会了。
于小悦看到福宝,扫了一眼福宝,之后便收回目光,就像不认识一样。
福宝也没再看于小悦,和几个小组同学说了几句话,交流了下最近都做了什么报告。
很快,讨论会正式开始了。
现在输入法小组正在研究两种方向,一个是拼音输入法,一种是比划输入法,在经过一番讨论后,福宝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她觉得拼音输入法更适合现在本国的现状:“大家都会拼音,这种输入法也更接近口语的表达,关于这一点,我研究了一下,我写了一份研究报告,请陈教授看看。”
福宝这一番话,引得陈教授对福宝连连点头。
他是非常欣赏这个学生的,聪明,有见解,最近福宝提交的一些关于输入法的想法,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样有天分的学生实在是罕见。
开完会后,大家差不多要散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怎么吭声的于小悦却突然开口了:“今天我有个事要宣布的,大喜事。”
大家听了,都有些诧异,同时下意识地看向福宝。
现在大家都知道抚养于小悦的叔叔婶婶就是福宝的亲生父母,他们下意识地把于小悦和福宝比较,也下意识地会把于小悦所谓的大喜事和福宝联系在一起。
福宝置若罔闻,眼神清淡地看着自己之前写的报告,仿佛没听到于小悦的话一样。
于小悦目光扫过大家,最后才笑着说:“我要离开咱们学校,出国了。”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到了,一个个羡慕地看着于小悦,就连陈教授也意外地道:“怎么突然要出国?”
其实就陈教授来说,他认为国内的大学教育虽然还不够成熟,但是比起国外来,还是更适合现在本国年轻人的现状的,他是乐于看到年轻人在接受高等教育后出国,但是进了京师大学,竟然不完成学业就要出国,这对于陈教授来说有点无法理解。
于小悦心里泛起苦涩的滋味,不过面上还是带着笑,骄傲地说:“我父母一直在国外,这次是我父母联系了国外的大学,想让我过去。”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扫了福宝一眼。
她当然不会说,是于老爷子和自己父母联系了,并把这些事都告状了一遍,自己父母坚决要求把自己接过去国外,说是要好好管教她。
她还记得当时父母说的话,说人品比读哪个大学更重要,还说她长成这样,是他们的失职,他们以后要好好地尽父母的责任。
于小悦不想去国外,她现在去国外申请不到好学校。
但是,她没有选择了。
同学中就有人羡慕地问:“小悦,你去哪个学校,是去M国吗?”
于小悦犹豫了下:“是去M国的X学校。”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震惊了,羡慕得连连咋咋舌,就连陈教授都赞许地点头:“不错,不错,那是国外的常青藤名校,你如果能去那所大学深造,很好,可以去学习国外的先进文化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