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抓捕回来吗?”君修染并没有什么生气震惊恼怒的反应,只是摸着下巴神色平静的喃喃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了,毕竟君修善眼见着情况不对就马上离开了京城,等他们反应过来,他早已经出京城上千里了,况且他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往渝州那边跑,肯定也是有他的把握的。
所以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君修染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不过他在与那边的人接头之后竟没有趁机转身对身后的追兵动手,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看来,或许君修善想在那边的脚跟并没有站稳。”端木恬忽然开口说道,“不趁机转头反击,来削弱我们这边的实力,而是只继续离开,这可能是因为那边的人并不完全听命于他,至少现在不是。”
“王妃何出此言?若不是听命与他,又何必前来接应?那可只是个失了势的太子,皇上都在下令捉拿他回京,对方若不是听命于他,何必为了一个失势的太子而招惹朝廷?”
端木恬不语,只抬头,看了身旁的君修染一眼。
三殿下若有所思,思衬着说道:“那边,似乎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吧?”
“是,那里有十万大军镇守,只是羽族已经安稳了许多年,那支军队也早已经松散,连朝廷都不太重视,先前还多次曾想要将他们给解散了,是皇上说防患于未然,万一羽族什么时候又突然不安稳来扰我大炎边境了,也能抵挡。”从安如实说着,“可是尽管编制还在,物资粮草虽有供应,但因为朝廷对那边并不重视,下面的官员便暗中克扣着往那边的粮草军饷,也好久没有更换装备武器,十万大军的编制,恐怕连五万都未必会有,而且还尽是些杂兵。”
“你确定?”
“呃,王妃是意思的…”
“你确定渝州那边的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足五万,却都是些杂兵?你确定那支军队组织松散不堪一击?”
从安愣了下,看一眼主子,然后才说道:“那边虽说边角之地并不很重要,但我们也有眼睛放在那边,据多方查探,确实是这样没错。”
“若是有心想要隐藏实力,就凭着你们那并不很重视的随意查探,就能查探得出来?”君修善好像没笨到那个程度吧?
君修染忽然眉梢一动,摸着下巴抬头望天,飞扬的血花飘下,落在他的脸上,凉凉的,落在他的睫毛之上,平添一抹纯白的诱惑。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看着天空中纷扬的雪花,喃喃说道。
“什么?”
“先前梓州涝灾,朝廷的赈灾银两消失无踪,他说是下面的官员私自克扣,贪赃枉法,随后他自己拿出银两,朝中大臣们见状,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也皆都慷慨解囊,本王都送了他纹银八万两。我说,那些银子该不会是真的全部用于赈灾了吧?其实他既查出了下面的官员贪污之后,被私扣的那些灾银,也应该被他找回了吧?跑哪去了?”
花园内忽然一片寂静,半饷端木恬忽轻笑了一声,看着他说道:“哦?有可能,我们大家在帮着他养兵呢。”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事情可能并不是这样的,恬恬你刚才不是还说,那边的人可能并没有完全听命于他吗?既然不听他的命令,他又如何会拿自己的钱财去养他们?”
“刚才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是另有原因。”
“不过一直以来,太子殿下都好像非常的热衷于查处贪官污吏,亲自带人上门抄家啊。”
“哦对了,你上次从我这儿借走的八万两银子,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还给我。”
“…”
哎?银子?什么银子?
三殿下眼珠乱转,左瞥瞥右瞟瞟,上看看下望望,就是不去看她。
从安忽然凑了过来,说道:“王妃,您的身子已经恢复没事了吗?外面天凉,可千万别冻着了哦!”
哦,是了,这可是顶重要的事!
君修染听着顿时面露担忧之色,小心的扶着她说道:“恬恬,要不还是回屋里去吧?今天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想看的话,明天后天都还有时间,你身子刚恢复一点,可切莫再冻着了。”
他确定是因为真的担心她身子扛不住,才会说这种话的?
端木恬嘴角抽搐,目光凝滞,凉森森的看着他,然后抽着嘴角一歪,冷笑了一声。
三殿下顿时背上一凉,不过以他的皮厚程度,自是直接忽略了这么点凉意,笑容可掬的扶着她回屋里去了。
倒是从安,更直接的打了个冷颤,然后悄然退下,消失无踪了。
主子,属下为您祈福!
“嗯,你打算要什么时候还我银子?给个具体的时间吧。”
回到屋里,就在三殿下以为此事就这么被他打岔了过去,她已经忽略或者忘记了的时候,她坐在毛茸茸的软榻之上,抬头又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顷刻间,仿似有寒风从窗缝中尖啸着钻了进来,直吹得他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恬恬,我觉得…”他凝神沉吟,说道,“咱夫妻之间,这些东西根本就无需如此清楚的分个彼此,不然未免也太伤感情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他必须得好好的与恬恬说个清楚,他们成亲这么久,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能如此分你的我的呢?夫妻理该是一体的,钱财这类身外之物,根本就无需计较那么多么!
端木恬看着他眨了两下眼,随之眉眼弯弯笑得异常好看,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还银子的意思吗?”
咦?这天气怎么突然变冷了?
“恬恬,咱可是夫妻,夫妻啊,你如此为了区区八万两银子而追着讨要,真是太伤我的感情了。”
“对啊,不过区区八万两而已,你怎么就眼看着我心疼却不还给我呢?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
她秀眉轻蹙,眸光含水,还一副梨花带雨娇弱不堪的模样,如此模样,看得君修染不禁一阵发呆,心瞬间就躁动了起来。
从没见到过,恬恬如此娇柔怜爱的模样。
他忽然身子往前一倾,头朝着她一低,压上了她的唇。
许久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三殿下轻搂着宝贝恬恬,脸颊上有青筋浮动,神情古怪,似在咒怨又似恼恨,似笑非笑,咬牙说着:“我这可真是自作孽!”
端木恬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伸手摸摸他的脸,压下不匀的呼吸和心跳,笑眯眯的说道:“真是让王爷受委屈了,要不妾身还是让那几个小姐们回来侍奉王爷吧,不然若不小心憋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那几个小姐们?
三殿下愣了下,然后才想起她所说的那几位小姐是哪几位,顿时嘴角一抽,脸上浮动的青筋越发的明显了,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就用力咬了一口,在她的笑声中恨恨说道:“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她们有个什么用?主要还是恬恬你总是一直在勾引着我。”
“我哪有?”
“有,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哎呀,那可真是罪过,妾身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再不做出会让王爷您误会的举止了。”
“别,我喜欢你勾引我的样子,不知有多迷人,也不知有多难得。”
“您可真难伺候。”
“怎么会?只要是爱妃,无论做什么,本王都欢喜至极。”
“真的?”
“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还我银子?”
“…恬恬,你可真会破坏气氛。说起来,咱府上库房的钥匙不都在你的手上吗?整个尧王府都是你的,我似乎还真还不上那八万两银子了。”
王妃大人的眉毛眼睛又轻轻的弯了起来,笑得如春光明媚,似冰雪消融,暖暖的,软软的,勾人心魂。
然后她主动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印上了一吻,说道:“既如此,那就先让你欠着吧。”
“好!”唔,恬恬,你又在勾引我了。
“别忘了,你永远都欠我八万两银子。”
“好!”再亲一下呗,再亲一下再亲一下!
吃不能吃,你总得让我多亲几下吧。
唔,引火烧身,自作自受…
朝中的混乱反而因为太子的潜逃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并在得知君修善到了渝州,与渝州那边的军队勾结到了一起,赫然有了自立为王的架势的时候,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当然,平静的是对于君修染的讨伐,另外的风波却正在再次生起。
就连二皇子和五皇子也在君修善离开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再次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个张扬跋扈,一个深居浅出。
有大臣上书,请求皇上派兵围剿渝州,不能让君修善在那站稳坐大了。
皇上却问,谁领兵?
朝堂之上当即沉默,在皇上突然以雷霆手段覆灭了御史府之后,朝臣便皆都变得小心翼翼,总觉得皇上的这个问题另有深意,于是就谁也不敢提议。
后来,有位大臣说,西方虎跃军临近渝州,不如就让虎跃军派兵过去围剿?
其他的大臣不由得眼睛一亮,然而还来不及欢呼,就被恰巧心血来潮出现在此的凤楼给直接当堂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最近扶风那边一直不怎么安分,大有蠢蠢欲动的架势,虎跃军理当镇守边关,不得有丝毫懈怠。现在派兵去围剿渝州?且不说渝州那个地方临近羽族边境,地势环境也是有几分古怪和诡异,没有熟悉地形和坏境的人领军根本连人都找不到。便是真找到了,围剿了,若万一被拖住,扶风又在这个时候突然对大炎发动进攻,这个责任,谁来负?”
于是群臣再次默然,就连那被凤王爷一巴掌拍飞出去的大人也灰溜溜的爬了起来,敢怒而不敢言。
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有人悄然将目光落到了君修染的身上,话说三殿下与太子一向不合,此次更是因为太子伏击,而害得尧王妃身受重伤差点丢命,现在眼看着太子在渝州站稳下来,三殿下怎么都不急呢?
他先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要找太子报仇的吗?不是还派了大量的人马出京一路追杀太子呢吗?怎么现在反而突然就没了动静?
话说,尧王妃的伤势如何了?听说她一直住在端木王府里由端木老王妃亲自治疗,听说她还怀了身孕却差点因为受伤和中毒而孩子不保,听说…听说北疆从龙军已攻入到连岳境内,在短短两个月里攻下了连岳六座城池,压得连岳将士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超强!不愧是咱大炎的无双军神。话说从龙军会不会就此一路猛进,直接打到了连岳的京都去了?
有人不禁开始做梦,然后连忙摇头回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做美梦了。
虽说端木王爷一代天骄,虽说从龙军将士们骁勇善战,可连岳也是有着不弱的将帅和士兵的,不然早在从龙军的铁蹄下灭国无数次了,前一次也不会一举攻占了大炎的三座城池,到端木王爷回来之后才反败为胜。
况且想要打入到敌国京都去是何等的困难艰辛?别一个不小心战线拉得太长而发被连岳给回过头来暴打了!
所以,别做美梦了,能在两个月内攻占下六座城池,已经是足够举国同庆的大喜事了。
话说两头,在端木峥率领着从龙军一路攻占连岳国土城池的情况下,连岳国内上下不禁一片动荡,当端木峥说只要连启明交出被囚禁了十七年的端木王妃,他便即刻退兵不再前进一步这样的流言迅速在民间传开之后,更是引起了民间的一片混乱。
连岳百姓对他们摄政王的愤怒已经上升到了顶点,每天都有人跑到摄政王府大门前扔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是端着夜壶马桶就往摄政王大门上泼,愤而怒骂连启明竟为了一个女人而陷百姓于水火,置将士的性命于不顾,简直是人神共愤,罪孽深重,不配为摄政王!
有人开始怒骂宁清,说她就是个祸水,惑乱君王,祸国殃民!
朝中大臣,尤其是军中的将士们,也对连启明的誓不放宁清离开而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让连启明多年来的独裁统治终于出现了破裂的缝隙,并且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大炎从龙军的一步步攻占而越来越大。
为此,连启明忙得焦头烂额,忙得心惊不已,而有人却正在皇宫里面,裹着厚实的裘皮坐在窗前暖榻之上笑看外面的雪花纷飞。
她的脸颊微有些红润,气色比先前的时候要好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似乎是因为有了期盼,有了念想,她的整个精气神就都跟着一起活了过来。
随着呼吸,有白色的水雾在她面前凝而散,似为她笼上了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她嘴角的弧度,是那样温而软,轻而柔。
她并不十分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但她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聪明的脑袋。
按时间推算,夫君此时应该已经攻占了连岳的六座城池,此刻正面临着南方最大也是最险峻的一个关口——青迦关。
若是破了这个关,从龙军就能一路畅通,连过三城才能再遇到能阻拦他们脚步的障碍。
当然,想破青迦关并不容易,自建国以来,也都才只有四次,从龙军攻破了青迦关,直逼连岳内陆。
最早的一次,是七百三十六年前,大炎刚建国,端木王府的第一位王爷,率领了两万从龙军,连夜跋涉以自身为诱饵吸引了连岳大军的注意,然后一举攻下青迦关。哦对了,那个时候,这个国家似乎还并不叫连岳国,皇帝也不姓连。
第二次,是四百五十八年前,也是端木家的王爷率领从龙军攻占了青迦关,那一次的进攻,造成了连岳几百年来最大的一场内乱,其混乱程度让端木家的王爷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又退出青迦关,也是那一场混乱,造就了连岳这个国家的产生。
第三次,是一百三十三年前,端木家的第二十一代家主,再次攻占青迦关,在连岳国内横冲直撞了几个月之后,连岳朝廷付出了巨额的代价才终于将那尊瘟神送走。
什么?既然青迦关这么厉害,为何在攻占下来之后不干脆以此为据点,一点点蚕食了连岳?
那是因为青迦关实在太过奇特,其防御只有在面对着大炎的那一面,而在连岳这面,其地势开阔平缓,几乎起不到半点防御作用。
而最近的一次,是十八年前,端木峥亲率,她为军师,攻占青迦关,直逼连岳京都。尽管到最后,他们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又退出了连岳,但却给这里留下足够分量的礼物。
现在,他又到了青迦关下,是否会再次破了连岳南方最坚固的堡垒?
只要青迦关一破,连启明势必再扛不住来自民间百姓,来自朝中大臣们的压力,或放了她,或破釜沉舟不甘愤懑之下,杀了她!
宁清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飘雪,想到了许多年前,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时节,她在御花园看中了一枝腊梅,飞上枝头将其折下,却被恰巧也来赏梅的几位娘娘看见,不知怎么的竟争吵了起来,她愤然之下将她们全扔进了旁边的湖里。
然而当时天太冷,湖面都结了冰,几位娘娘被她扔进去之后不过尖叫着在冰面上滑溜了出去,并无损伤,这让她觉得很不满,悍然砸冰,直到将她们都送进了冰水里面才罢休。
正玩得高兴,抬头便看到有素衣白袍的男子站在梅花树下看她,丰神俊逸俊美不凡,不过却正身子僵直,神情木然,已经是看呆了。
他那时正送战死沙场的父亲的灵柩回京,入宫给皇上请安时途径御花园,看到腊梅花盛开就不由得走了进来,却看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拉着几位娘娘们在冰水里面来来回回,玩儿得正高兴。
不知为什么,他当时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这姑娘凶残,反而在她的清亮笑声中,一点点抚平了因为父亲战死而涌动的悲伤。
风吹过,卷起漫天的雪白,分不清是雪还是芳香腊梅,纷纷扬扬中,迷了他们的眼,胸腔里的跳动,忽然间速度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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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祸水
大炎和连岳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从龙军在端木峥的率领之下朝着连岳一路猛进,只打得连岳国内人心惶惶,有不少地区更是发生了小规模的动乱,以表示对摄政王行事的不满。
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只要将她交出去,大炎马上就会退兵,不再继续攻打连岳,摄政王却为何竟妄图将士性命,罔顾百姓安危?
况且,那本就是大炎端木王府的王妃啊!
而在从龙军之中,亦是忽然间升腾起了一颗新星。有人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从十夫长开始,在冲锋陷阵中一路成长到了先锋营副将,在军营建立起了极大的威望,无论士兵还是将领们都对其折服,感叹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将士们看着那骑在马背上的优雅身影,丰神俊逸,在军营之中难免有些瘦弱,那时常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也是与这修罗战场有些不相符合,然而就是这个人,干翻了军中无数老将,领兵冲杀,于笑颜中杀敌,让敌人闻风丧胆。
“当年,王爷也是如此…嗯,看着单薄瘦弱,就跟那京城里的富贵公子哥似的,好像风吹得大一些就会被刮倒了,冲锋陷阵杀起人来却凶悍非常,肆意嚣张得很。”
“嗯,端木的男儿似乎都是如此形象,我听说首代的王爷当年还因为长得太过俊美,引起了几国公主的争端,差点引发多国混战。”
“哦哦?竟还有这等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分明记得端木家的首代王妃,是凤家的小姐。”
“那可是个传说中的奇女子啊,也为咱大炎的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首代王爷更是为她视千万红颜如无物,一生只娶她一人!”
“不是说有几国公主为首代王爷起了争端,差点引发几国混战吗?”
“啧!那不过是她们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在首代王妃的眼里,根本就不过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丫头而已。”
“哦~就像咱王爷王妃一样。”
此话一出,这几位将领顿时一静,然后转头看向了那边马上正与端木璟一起说着什么的那个身影上。
多年前,王妃还在的时候,王爷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性情明朗又温雅,还有点小邪恶小腹黑,比宸公子更沉稳,又比璟世子更跳脱,行事也比现在要肆意嚣张多了。
哼!都是连启明那臭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害的!
前方,端木父子并不知道身后将领们的八燃烧,只骑马站在青迦关前不停讨论着。
“爹,青迦关一破,连岳国内势必更加的混乱,连启明也再扛不住百姓的愤怒和朝臣将士的不满,到时候他要么放了娘,要么就…不惜弃了他经营多年的权势,与娘同归于尽。”
那是他奢望了多年的女子,若是连启明不干愤懑之下做出一些疯狂举止,也是有可能的。
端木峥听着,倏然心中一紧,身上的气息狂暴汹涌,只恨不得现在就马上进攻青迦关!
清儿,等我去救你!
连岳皇宫之内,宁清还在临窗看雪,眼角的余光忽看到有人贼头贼脑的从墙角探了出来,眼珠滴溜溜转着,眼见没有可疑人之后才一溜烟的窜了进来,然后进入到了宁清的寝殿之中。
“夫人,你身子可好些了?”
他凑到宁清面前,轻声问道,眼珠一颗不安稳的转着,眉宇间有点点疲倦,似乎是忙了很久。
宁清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多谢皇上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来人竟是连岳的皇帝,连炔!
他闻言笑着点点头,又小声说道:“大炎从龙军已打到青迦关下,说不定就能再现十八年前的那一幕,青迦关被破。毕竟那可是大炎的端木王爷,还是夫人你的夫君呢。”
“这可不像是身为的皇帝的你应该说的话。”
连炔闻言咧嘴一笑,笑得满嘴牙齿白森森的,说道:“夫人不是曾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虽然朕是连岳皇帝,夫人的夫君正在攻打朕的江山,不过说到底,这江山现在其实并不能算是我的,此次端木王爷出兵攻打反倒给了朕一个绝好的机会,还有夫人你在这里为朕献策,我们其实算是朋友。”
“这是我的荣幸。”
“这些年,也多亏夫人的教导,朕才能安然活到现在,更是趁此大好时机有了能与连启明对抗的力量。”
“我只是想要给连启明找麻烦罢了。”
“无论如何,朕希望夫人能早日离开连岳,与夫君家人团聚。”他说着,忽又眼珠一转,道,“那天盗走了朕的紫参王的女子,真是夫人的女儿?”
“嗯。”
“哦!她虽乔装,看不到她真实的面容,但既然是夫人你的女儿,那想必肯定是个大美人,而且朕也确实听说大炎端木王府的恬郡主是个绝顶大美人,尽管好像刚在几个月前,她还是名满天下的鬼郡主。”
宁清听着,不禁脸上的笑意更柔了些,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怜惜。
鬼郡主吗?
那孩子,定也是受了许多苦吧?
连炔忽然扒拉到了她的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问道:“夫人可曾见过那君修染?他长得如何?与朕相比如何?”
宁清忽然面露古怪之色,轻轻看着面前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思索了下,说道:“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见过,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
“可爱?不是说他长了双紫色的眼睛,简直就是妖魔转世,恶鬼投胎吗?夫人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委屈了吗?”
“只要是两情相悦,何来的委屈?”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呢?说不定是霸王硬上弓啊什么的。”连炔溜着眼珠子,犹不死心的挑拨那个离间。
宁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皇上,端木家的郡主,是不能嫁到别国皇室的。”
“…我也没说要娶啊。”他斜眉搭眼,撅着嘴轻声嘟囔。
“恬恬,难道你忘了当初可是你对我霸王硬上弓,强行占了我的清白?”大炎,京城,端木王府内,某人衣袖掩面,含羞带怯,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说道。
端木恬捧着手炉坐在他旁边,连眼角都没有去瞄他一眼,说道:“听说,最近冷宫里很热闹。”
“恬恬想去欣赏欣赏吗?”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贤妃娘娘占了上风。”
冷宫里有贤妃,有德妃,最近又进了个皇后娘娘,这哪里还是什么冷宫?都快要成为整个皇宫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不过看君修染如此兴致盎然的,她便明白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担心,冷宫里贤妃娘娘完全能压制得住,那她也就放心了,至于去看热闹什么的,她并不是很有兴趣。
君修染黏糊了过来,扯着她的衣角说道:“好了,你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还是回床上去歇着吧。虽说你伤势有所好转,但还是不宜久坐的。”
“趴着不舒服,腰酸。”
“那我给我揉揉?”
“怎么劳殿下大驾?妾身惶恐,不敢当!”
三殿下笑眯眯的拉着她去了床上,他发现他家恬恬最近似乎有些腻歪,超可爱!
趴在床上,他就坐在旁边给她揉腰,真是超规格的待遇,她嘴上说着惶恐不敢当,脸上却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神色,还伸手摸了摸肚子,说道:“幸好现在还早,不然这么一直趴着,可是要伤到孩子了。”
“没事,伤口已结痂,再过些天就可以侧过身了。”
“修染,我们回去吧。”
“回去?”
“嗯,回尧王府去,反正我伤势也已经没什么大碍,回去也是一样的。我们现在这样住在这边,我听说外面都有些风言风语了。”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却不希望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虽深居在屋里,但外面的有些事情还是能耳闻到的,说什么她分明已经出嫁,却又跑回了娘家长居,还连三殿下都住进了端木王府,两府相距又不远,这般住在端木王府,真是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