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施暴还在继续,这贤妃娘娘应该确实是有些功夫的,不然不可能抓着德妃就像是抓着一只小鸡小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对她肆意的蹂躏虐打。
端木恬忽轻轻的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和哥哥一起如同他们过来时的一般,转身又悄然离开了。
房内的纠缠还在继续,贤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声音不停的在房内响起,还有德妃的叫嚣呻吟,让这清冷的宫殿也不由得多出了几分生气。
端木恬再回到端木王府的时候,天边都已经开始泛白,这一夜就这么在奔走中过去了。
她又是翻窗进了出云阁,进入闺房却发现床上已空荡荡的没有了人影,顿时心中一紧忙上前自己查看,却在此时听到了屋顶上似有些动静。
几步走到窗边,翻身便跃上了屋顶,就看到有人静静的坐在屋顶上,抬头呆呆的看着天边的那一抹亮光,神情落寞无神,一个小酒坛躺在他的脚边,随风轻轻的摇摆,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主动的偎进了他怀里,他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反手搂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磨蹭。
“恬恬,你去哪了?”
“我进宫去了。”
他搂着她的手又一紧,默默的沉静不语。
“我去冷宫走了一趟,看了一场很精彩的好戏,你要不要听听?”
“…嗯!”
就着天边升腾的亮光,端木恬将她所见到的娓娓道来,不夸张不删减,只将她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字一句从头到尾的完整说了一遍,当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她也将那一场好戏给讲述完毕。
抬头看到他嘴角紧抿,眼中神光闪烁,已没有了昨日的散乱茫然。
阳光照射过来,落在他的眼中,折射出万千风华的璀璨。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静静的抱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阳光开始变得炎热,他低头看到已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的人儿,目光比晨露朝霞还要更加的温柔,小心的将她抱起,然后跳下了屋顶。
恬恬,谢谢你在我思绪混乱,茫然无措不知要如何抉择的时候为我连夜奔波,夜闯冷宫求得了真相,接下去的事情便交给我自己来做吧,你好好休息。
他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躺好,低头温柔凝视,然后放下蚊帐转身离开了。
蚊帐内,端木恬睁开了眼睛,透过蚊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转个身继续睡觉。
一夜未眠,她真的是困极了。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迅速的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没有错。
德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成家也进一步的被各方势力打压,右相府还尚且在关门禁闭,却已经有了飘摇的趋势。
就算皇上不打压,其他的各方势力又如何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所幸皇上将许多的事情都给压了下去,才避免了成家因此而被颠覆。
君修染仍然是以养伤为由每天待在王府里不去上朝,暗中则开始迅速的调集人手,追查二十年前他出生时的那些事情。然而那事情毕竟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当年参与此事的那些人不是被灭口就是已经老死,想要找到证据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太子终于揪出了那竟敢背着他擅自私藏灾银灾粮,害他被父皇训斥不信任的官员,大力整治并另外派遣了心腹大臣接手赈灾一事,定要将先前所耽搁的事情都给加紧办好,重得父皇的信任和百姓的感激拥护。
二皇子依然跋扈,横行京都,五皇子继续在他的王府里深居简出。
这两位似乎并不热衷于权力争斗,但却拥有着不容小觑,让太子忌惮的庞大势力。
而端木恬,她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商号里的事情,几乎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让人深深怀疑,她以前似乎并没有这么忙啊,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快要没有了。
“恬恬,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璟世子终于忍不住的询问,实在是妹妹这些天太忙了,从来没见她这么忙碌过,莫非是商号里出了什么事?
端木恬一怔,摇头道:“没事,就在最近新发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璟世子挑眉,然而见妹妹一脸不想多说的模样,他便也没有再继续多问,只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成,至于别的,她想干嘛就干嘛吧。
几天后,她再次登门尧王府,那时,君修染正在忙着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书房内堆满了各类卷宗。
“这是什么?”
他闻言抬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恬恬,不由眼睛一亮,笑容一扬,连轻蹙的眉心都紧跟着舒展了开来。
“恬恬,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我听说你这几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端木恬瞥他一眼,嘴角也微微扬起,说道:“忙完了。”
他见她伸手翻看书桌上的那许多卷宗,便解释道:“这是这二十年来各宫主子历年来的人事调动安排,或许可以从这里找到些痕迹。”
“你从哪弄来的?”这可是能随便拿出来的东西。
他闻言诡秘一笑,道:“偷出来的!”
如此回答,让她不禁有些发囧,也没有去仔细看,直接就问道:“那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当年德妃和贤妃两人临盆时在场的宫女太监嬷嬷们大都已经找不到。”他把玩着其中一卷,说道,“本来倒是有一个就在德妃身边的,可惜上次在宣德宫中,被我给杀了。”
这个…
端木恬也不由与他面面相觑,然后眼珠飘移到旁边,若有所思。
“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她忽然说道,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她又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是不是不小心钻了牛角尖了?证据这个事情其实也未必就靠谱的,关于你的身份,其实只要皇上相信,就足够了。”
“确实如此,可怎么让他相信?”
“带他去冷宫啊。”
书房内刹那安静,君修染眉梢微挑,一脸恍然。
看到他这个傻样,端木恬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语气却依然是那么清清冷冷的,“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都想不到,还花费诸多人力物力的去查找二十年前留下的痕迹,看来三殿下的智谋无双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面对她的挖苦,他丝毫半点也不在意,从椅上站了起来就将她抱进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笑盈盈说道:“恬恬聪明,就够了。以后咱府上的所有人,都只听你一人指挥。”
“…”
“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去找父皇吧。”
端木恬闻言却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这个事情本也是只需要你和皇上两人在场就够了,人多反而容易出事。”
他略一沉吟,然后点了点头。
这私毕竟关乎皇室血脉,关乎皇家颜面,恬恬虽已经与他有了婚约,但毕竟尚未过门,还不是皇室中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者是当做不知道比较好。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一怔低头,便看到恬恬竟将一折叠得厚厚的纸张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他随手将这些打开,看到上面以笔墨细细的勾勒出一幅幅的图案,旁边还有些标注,粗看完全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再一细看,便看出了一些端倪来,更仔细的看,他忽而面露惊诧之色,猛然抬头看向了她,“恬恬,这是…”
她脸色微有些不自然,说道:“这是我胡乱想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或许可以试一下。”
“你这些天一直在忙这个?”
“嗯!”
“恬恬,你…”
“别说这是我想出来的。”
他闻言眸色微凝,缓缓的将手中的纸张又重新仔细的折叠了起来,看着她说道:“你要把这功劳让给我?”
“算不上功劳,我也是仔细看了梓州那地方的地理气候之后擅作主张的想出来,有没有效果还未必,若是不好,你还得背罪。”
她交给他的,便是一份水利的图纸,她虽对这些并不太懂,但前世所在的世界有着太多先进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看多了自然也记住了一些。这些天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梓州那个地方的地理气候,觉得之所以那里会经常发生旱涝,便是因为雨季旱季太过分明,河道不够宽容易在雨季发生涝灾,没有足够的储水库使得旱季稍微严重便容易发生灾情。
这只是一张大概的图纸,到底要如何操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近乎按部就班的将她看到过的一些水利设置画了出来,说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实在汗颜,可若说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又无法解释得通,所以就干脆汗颜一下吧。
而看着她这一副似乎很难为情的模样,君修染眼中不禁异彩连连,摇头说道:“我虽刚才只看了两眼,但也看得出这与我以前所见过的那些皆都不同,从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端木恬不搭这句话,只说道:“我不管这些,总之你别告诉人说这是我弄出来的。再说,此次梓州涝灾,赈灾之事由太子负责,虽然先前出了点意外,但他补救得极好,此事过后,太子在民间的声望又将提高。”
“恬恬这是在帮我造势吗?”
“那是你的事。你是要争还是不争,都不是别人能决定的。我只是觉得,太子并不仁厚,若他日他登临了那个位子,未必就能轻易的放过我们。而且,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
他微怔,目光落向窗外,紫光沉凝,却又飘忽不定。
是啊,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
他说过,终有一天,他要让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部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说过,终有一天,要登上让所有人只能仰望的高度。
他也曾在心里下了决心,他要拥有倾天下的力量,来保护恬恬再不受任何的伤害。
日光照耀在窗外远处的湖面上,反射出一片的波光粼粼,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比琉璃璀璨,比珍珠明润,他忽而勾起嘴角,轻柔的笑了开来。
端木恬在旁边看着他,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家伙的反应怎么如此怪怪的?莫非是又要发什么疯了?
“你还不进宫吗?”
他转头盈盈笑看着她,风情万种的,勾人心魂的,直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将他扑倒的笑着,“这几日听闻恬恬十分的忙碌,一直不敢去打搅,就怕惹恼了你。现在好不容易你终于忙完了,还难得主动的来尧王府找我,我实在是舍不得放你一人在府中,独自进宫去啊。”
“我马上回端木王府!”
“别啊!”他又幽怨了,伸手扒拉着她说道,“都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面了,至少也一起吃个晚饭嘛。”
“…”
“我现在就进宫找父皇,一定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不必!”她开口阻止,道,“我已经答应了小叔,晚上陪他去玩儿,你还是慢慢忙吧。”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三殿下忍不住的怨念万分,独自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好不容易盼来恬恬终于忙完,端木宸那家伙来凑什么热闹?竟敢跟他抢人?回头就让张毅去做个叫端木宸的布娃娃,然后用针狠狠的戳他戳他戳他!
端木王府内,宸公子正在骚包兮兮的揽镜自照,觉得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风度砰砰砰,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啊!却在此时冷不丁的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颤,好像是被什么东东给惦记上了。
他忙转头四顾,却四顾无人,伸手摸摸脖子,鸡皮疙瘩竟然都冒出来了!
另一边,某殿下虽万分不愿,但在郡主大人的冷气之下,终于还是乖乖的上了马车往皇宫去了。
皇上对于他的求见似乎很意外,召见之后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盯着站在下方的君修染仔细打量了许久。
发现他脸色如常,神情如常,气息如常,呼吸心跳都正常之后,才终于放了心。
“你现在这个时辰进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君修染恭敬行礼,道:“禀父皇,儿臣有样东西想要请你看看。”
说着,已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那叠纸,双手奉上。
君皇帝微讶,也没有让身旁太监代劳,自己伸手就接了过来,摊开随意的看了一眼。
一眼,眉头轻皱,有点点狐疑之色。第二眼,一抹了然之色。再仔细的看,他忽然眉头一挑,眼睛猛然发亮。
“这图纸你是从何得来的?”他甚至都没有抬一下头,只关注着摊开在面前的图纸,动作也从刚才的随意变得有了几分小心。
君修染悠悠站在下方,眼珠儿一歪,施施然说道:“儿臣画的。”
“嗯?”君皇帝闻言抬头看他,又低头看图纸,再抬头看向他,面上的神色促狭,似笑非笑的问道,“朕竟不知道,你的字迹何时变得这般清冷娟秀了。”
君修染却没有丝毫的惊诧意外之色,只低头勾唇浅笑,说道:“父皇恕罪。”
看他这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君皇帝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惊讶,道:“这莫非出自恬恬之手?”
“父皇恕罪,恬恬不让说。”
“…”你已经说了好么!
君皇帝屈指在御案上轻轻的敲击着,目光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半饷与他的尊贵身份极不相符的诡秘一笑,道:“照这么看来,你的收获倒是很不错。”
“儿臣觉得,最大的收获,也莫过于此了。”
“嗯,她点头了?”
“只等端木王叔回京。”
“朕倒是有些发愁啊,阿峥怕是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你呢。”
“那我便带恬恬一起去私奔。”
“当心他打断你的腿!”
“…”
这皇家的父子两在御书房内一直讨论着那张图纸,对于上面所列的一些工程的可行性和效果仔细的商讨着,这一讨论便连晚膳的时辰都过了,太监已经来禀报了两次,请皇上和三殿下用晚膳,两人皆都毫不理会。
终于事情暂告了一段落,君修染陪着父皇一起用了晚膳,之后,他忽然起身朝他跪了下去。
“儿臣有一事相求!”
君皇帝一愣,随后微微沉凝了脸色,道:“说!”
“请父皇和儿臣一起,去冷宫一趟。”
话未说完,君皇帝便已用力的一拍桌子怒而站了起来,怒道:“放肆!”
君修染当即“咚”的一声,一个响头便用力的磕了下去,伏在地上说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有丝毫对父皇不敬之意,只是有件事,事关儿臣切身,口说无凭,请父皇随儿臣一起去看看。”
第三十八章 不认
自德妃被打入冷宫之后,那一向冷清的后宫最角落就变得热闹了起来,贤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她的周围晃荡,即便德妃栓上了门,贤妃也总是能顺利的破门而入,之后便是很顺理成章的拳脚相加,直将人弄得伤痕累累还不罢休。
她就似乎是将这二十年来淤积在心里的悲愤苦闷全部都在现在这个时候发泄了出来,那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模样,看着痴憨出手却相当利落毒辣,都快要将德妃给生生的逼疯了。
这一辈子,所有的苦难都集中到了这几天,无论她如何的躲避,贤妃总是能够轻易的将她给找到了,冷宫里的其他那些弃妃们自不会来理会这个事情,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漠然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更甚至,在这几个弃妃之中,其中有两个在当年还未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曾受了她的不少苦。
于是,她们虽没有加入到折磨她的行列中来,但却也经常的在协助着贤妃。
德妃觉得,她就要疯了,她自己才是那个神志不清精神失常的疯子!
相似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德妃的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衣衫破败,头发凌乱,脸上身上每一处都是脏且乱,看着便觉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往昔尊崇雍容华贵的风仪?
此时,她又被贤妃从房里拖了出来,没有了身旁众多奴才的跟随,没有了尊贵的身份地位所谓仪仗,就连那跟随的下属也因为她被打入冷宫而受到了牵连,被满世界追杀失去了联系,这样的她在面对贤妃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她伸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双脚在地面踢踏,却还是阻止不了被贤妃抓着头发往前拖走,发根被扯得太过用力而剧烈的疼痛着,刚才她梳头的时候,还梳下了满地的发丝,伸手在头上摸,她都摸到了好几处的空腻,这让她几欲发狂。
然而没用,没用!
她在贤妃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连挣扎一下都不能!
她越挣扎,贤妃就越开心!
在这冷宫的后方有一个水池,因为从来也没有人打理,那里面的水早就已经发霉发臭,又天气炎热而生长着大量的蚊虫。
此时夜深人静,远处廊下的灯笼光芒照射过来,在这水面上反射出幽幽的绿光,看着渗人。
贤妃拖着她来到水池边,然后一甩手就将她给扔了下去。
那发臭的脏水顷刻间没顶而来,她拼命挣扎扑腾,张嘴呼喊却只有满嘴的酸臭,“咕嘟咕嘟”的直往她肚子里面倒灌,她想呼吸,那发臭的脏水便直冲她们的脑海而去。
贤妃娘娘站在水池旁边,看那个身影在水中扑腾起泛着绿光的水花,不由开心的拍手跳了起来,嬉笑着说道:“天气炎热,我给你降降暑,你扑腾得真好看,再扑腾几个更好看的出来!”
“咕噜噜噜…”
“你说什么?想要我拉你上来?那怎么可以呢?”她乱发之中,笑得眉眼弯弯,转瞬间却又阴云密布,咬着手指嘤噎着哭了起来,说道,“贱人,你竟敢那样对我的儿子,还对我嚣张,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你抢走了别人的儿子不算,竟还不知道要好好的疼爱他,你就是个贱人,连这几十年没有清理的池水都被你给玷污了!”
德妃的挣扎渐渐的微弱,朝那正在散发着难闻臭气的水池下面沉没了下去,到这个时候,贤妃才终于将她给拉了回来。
一有新鲜空气涌入,德妃便拼命的咳嗽呕吐了起来,伏趴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那恶臭难闻的味道充斥满了口鼻和肚子,让她趴在地上几乎将胆汁都给呕吐了出来,贤妃就站在旁边看着,又嬉笑了起来。
终于,她抬头满脸怨毒的盯上了贤妃,咬牙咒骂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
贤妃抬腿便“砰”的一声将他踢飞了出去,看着德妃在地上“咕噜噜”滚着,她高兴的跳了起来,拍着手说道:“不会有好下场,不会有好下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德妃的手指狠狠的抓挠进了泥土地里面,看着又开始疯癫的贤妃,气得浑身发颤。
可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你看着,我定会再走出这个冷宫,下一次,绝不再让你活命!”
贤妃霍然转头,森森的盯上了她,道:“你竟然还想要出去?嘻嘻嘻,成佩兰,你这是在做梦!”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依然还在忍不住的反胃恶心,说着:“你别得意,就算你知道我换走了你的儿子你又能如何?就算我想杀他,他也得喊我一声母妃,他只知道,我才是他的亲娘!”
贤妃倏然浑身一颤,缓缓的安静了下来,就那么站着冷冷的盯着她。
德妃见状得意的冷笑,又说道:“你不过就是个疯子,你永远都别想再要回你的儿子!就算他是个让人厌恶的怪物,他也是我的儿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朝三皇子是我的儿子,跟你这个疯子永远都不会有半点关系!”
这话对贤妃的刺激似乎很大,她忍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又颤抖着双手扯着她自己的发尖儿,抓挠着放在嘴里咬,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对面连站都要站立不稳的德妃身上,然后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
“那又如何?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不不不,他会相信的,然后很多人都会相信的。”她呢喃着自言自语伴的说道,视线从德妃的身上微微偏移,眼神刹那柔和,问道,“是不是,儿子?”
德妃一怔,忽而心中一跳猛的转过了身去,就见君修染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瞳孔蓦然放大,呆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的君修染,张了张嘴,然后惶措的惊呼一声:“染儿,你听母妃的解释,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君修染冷冷的看着她,再没有丝毫的情感和波动,缓缓的勾起了嘴角,忽然转身,朝着身后屈膝跪了下去。
这下,连贤妃也不由一怔,下意识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明黄身影从那边的阴暗中走了出来,一身冷冽。
她呆呆的看着那个人,面色惊愕恍惚,然后也跪了下去。
德妃却在看到此人的时候,几乎当场惊厥,随之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君修染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就算他们并不和睦,可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只要有他在一天,她的希望就不会断绝。
可是现在,这个希望,突然间就断了。
她张了张嘴,摇着头有心想要辩解几句,可看到皇上那冷冽的目光,她就仿似一下子被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贤妃就跪在她的旁边,乱发下,一双美眸溜溜的转着,在黑暗中光彩盈动,溜过君修染挺拔的脊背,溜到了神情冷冽的君皇帝身上,在这一个气氛凛然的时刻,她却嬉笑了出声,咬着手指喃喃说道:“皇上,这下您总该相信了吧?不是我一个人在胡说,她自己也承认了,嘻嘻嘻!”
跪在前面的君修染闻言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诧然的看着父皇。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父皇早就已经听说过这件事,却一直也没有告诉别人,或者是根本就不相信?
为什么?
君皇帝也转头看向了她,看到她这一副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模样,看着她那满脸的乱发中透出的隐隐容光涟华,他不禁神色复杂,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娇俏又妖娆,风华绝代的绝世佳人。
还记得那天,他去看她,当时四皇子已死,她的神志也有些不灵清,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四皇子夭折而伤心过度造成的,不禁的越发怜惜。可当她哭闹着说她的孩子被抢走了,成佩兰将她康健的孩子给抢走了的时候,他震惊之下才明白她的神志不清并非因为四皇子的死,而是因为愤懑过重,郁恨太深。
她哭闹着请他主持公道,把她的孩子还给她,可他如何能答应?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能答应。
当年他初登基不久,成家在朝中的势力太大,而她虽出身尊贵,但却是扶风国战败后送来的和亲公主,在这大炎皇宫里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如何能与成家相对抗?
他身为帝王,在当时那一个皇位还尚未不十分稳妥的时候,断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宫妃一个皇子的归属问题而轻易得罪成家,即便他真愿意,之后呢?成家岂会善罢甘休?德妃岂会轻易的放过了他们母子?
却不想她的满腔怨恨在心里压抑得太久,发泄不出,又受到这新的刺激,直觉的以为皇上也不肯把孩子还给她,神志便越发的不清,愤然之下竟对他拔刀相向。
皇上当时便受了伤,但并不严重,他也很快就自己阻止了她的刺杀行为,怜她便也没有怪罪。
可皇上龙体有损,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他有心隐瞒却还是很快就被太后和皇后得知了这件事,她们愤怒之下欲要将她处死,他不愿看到她受到那般委屈之后发泄不得,求不到一个公道还要为此没了性命,便以她毕竟是扶风的公主为由,只将她打入了冷宫。
这一关,就是二十年。
他甚至知道在这期间,她曾经有一次偷溜出冷宫,找到了当时还很年幼的君修染,将那本她出嫁来大炎之时,随身携带出来的秘籍交给了他。
那一次,还是他刻意的放水,让守在外面的侍卫没有出来将她阻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