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时, 那些人类的基地也再度复苏起来，里面的人们开始如去年一般, 在所有能种植作物的地方种上发芽的土豆块、萝卜种子。努力的开始为他们一年的生计努力着。
城市、旷野中, 经过一整个冬日的洗礼, 一些体力无法坚持下去的变异生物们直接死亡，成为大地的养料、其他生物的口粮。剩下的生物们再次开始它们的栖息繁衍，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夏日到来，艳阳高照，时不时的倾盆大雨将整个世界洗涤一番，为幸存的人类与变异动物、植物们带来珍贵的水资源。
人类们恢复了在基地种田、偶尔外出寻找资源、狩猎的日子。但在此时，他们无奈的发现，丧尸变得更难对付、战力更加强大。变异动物们的地盘也扩大了面积，不少动物都开始繁衍子嗣，情况比去年的还要难过得多。
更让幸存者们觉得心中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的则是——不少小型基地，在这个冬天过后，直至春天过后，等到进入了夏日后都没能取得联系…
或许，那些基地已经彻底沦陷、又或者没能挨过这个冬天，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吧。
尽管不定期的卫星相片偶尔能拍到一些失联的小型基地附近似乎还有人影活动，但无线电联络对方从没回应、现在又无法派出直升飞机过去直接看看情况，大家也只能当成那些基地中的人都已经丧尸化来解释。
秋日临近，但如今的外界早已没有正常植物可以显示现在已经进入了秋季，幸存者们只能从电子日历、气温的改变上来判断。就在这一日清晨，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整个世界变得明亮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中，卫轩静静躺在床上，身边是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几乎甚少离开的杜航。
“噗通、噗通、噗通…”从去年冬日的每一个小时只有一下，到如今，这个可以被整个小区内所有丧尸听到的“声音”已经变得每几分钟就有一声。
忽然，就在晨曦照射到卫轩脸孔的时候，那张宛若精致蜡像般的脸孔上，一双眼睛没有任何征兆地忽然睁开了。
卫轩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好久。他的大脑中一片混沌，甚至几乎想不起自己睡前正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中蕴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淡淡的不甘。
他在不甘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没来得急做？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他在睡前如此怨念？
脑中翻涌着阵阵浆糊般的感觉，双眼好半天都没有找到焦距，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一双熟悉而又清亮的眸子。
“…杜…航。”开口叫出那人的名字，卫轩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好像沉睡了许久一样，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完全辨别不出所说话的内容。
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随即卫轩又有些迷惑地发现——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怎么渴？
不，也不是完全不渴，但他却没有那种一觉睡醒口干舌燥的感觉。只是略微地有一点口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喉咙需要清水的滋润。
眨动两下眼睛，整张面皮似乎都是僵硬的。卫轩缓缓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又或者拿到面前仔细打量一下手掌，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孔就直直贴了下来，凑到他的面前。
温柔的唇触碰在自己的唇上，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怀念…就仿佛已经许久没有真切地接触过了一般。但又仿佛每天都会触碰、每天都能感受到那种温柔。
卫轩的嘴唇动了动，却忽然感觉到紧紧贴着自己的唇张开，对方的舌探了进来。
与对方唇舌相依，带来的感觉仿佛让胸腔中那颗同样僵化起来的心脏跳动得也快了不少。卫轩只觉得自己一开始还处于整个人都僵化的状态，但渐渐的，随着亲吻的加深、探入、搅动。他终于想起了睡前的事…
他记起了那场暴风雪，暴风雪疯狂的仿佛能将整个世界搅烂。
他记起了在冰雪中看到的那支队伍、那阵枪声。
他记起了车队后方赶来的、带给他恐惧感觉的丧尸们。
他记起了自己胸口处的伤口。
他更记起了自己“睡前”的那个吻。
他也记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临死前都念念不忘…
将抬到一半的手放到杜航的脸颊上，抚摸着那熟悉人的熟悉脸孔，等这一吻结束后卫轩才用那干哑的声音仿佛耳语般低声说起：“羊肉…好吧，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怕那个吻没办法把我感染呢…”虽然当时自己最后一只在惦记着那只羊的味道。可在昏昏沉沉之际，心底却一直有着另一个隐隐的担忧，生怕自己这一睡就再也起不来了、那个吻无法将自己感染成丧尸怎么办？
等等，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轩此时忽然意识到他的重心又跑偏了，他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与睡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低头向胸口看去，却发现自己如同平时睡觉一样睡在被子里，拉扯开一些被子，又有些错愕地发现自己正光|裸|着上半身，胸口处没有半丝伤痕。
用力按了按，也不疼。
“难道伤口愈合了？”想起末世初期自己受的那次伤，那次虽然愈合的速度也很快，但也花了不短的时间伤口才会变得彻底看不出来。所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等等，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胸口中了一枪后自己居然没死吗？啊不对，是自己居然没有变成丧尸吗？
此时，按在胸口的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卫轩有些迷惑却又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再低声嘀咕了一句：“这都没变成丧尸…等等，心跳…”说着，他的双眼忍不住有些发直起来。
以前的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频率降低，那是因为虽然心跳的速度虽然变慢了，但没有正经一下下数过的他是无法判断出自己的心跳频率的。可现在，手掌按在胸口这么半天，怎么除了刚刚跳动的那一下外就再也没有了呢？
能说话、能吞咽口水、拥有触觉、还可以呼吸…莫非变成丧尸后就是这样的？不不不，刚刚胸腔的那一下跳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正自纳闷，手掌下传来的震动再次提醒卫轩——他的心还在跳！
想起手机上一般也带着测量心跳的软件，卫轩费力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想从床头找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且床上、床头柜、台灯、地板，甚至自己睡着的被褥上都有着一层或深或浅的灰尘。
卫轩迷茫地看着这一切，又转头看向身边一直乖乖陪着自己的杜航：“杜航，我到底睡了多久？”
从他醒后除了凑过来亲亲外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杜航此时也静静地看着他，见他问自己，杜航并没有十分惊人地开口告诉他准确的时间，也没有如以前一般还给他一个迷茫的气息。
杜航抬起两只手，用右手一根根抓住左手的手指：“一、二、三…三场食物。”
“…啊？”不能怪卫轩懵比，实在是…第一，杜航的词汇量增加了。第二，他用来解释的计量单位实在是太…太让此时状态不明的卫轩无法解读。
什么叫三场食物？还是说在自己睡后杜航一共只吃了三顿饭？可卫轩记得自己醒着的时候可是一天投喂杜航三顿的啊。莫非自己只睡了了一天？一天之内枪伤就能全部愈合？？
卫轩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了些什么——那是在他刚刚醒来后、头脑昏沉时还无法“听”到的声音，此时变得异常清晰——“醒来了、醒来了、醒来了…”
193.第一百九十三章 路最中央的位置
充满欢快、愉悦的声音在整个小区中回荡着, 让精神彻底恢复过来的卫轩越来越觉得…头疼。
他有些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窗前，杜航很及时也很体贴地就跟在他的身边给他当人型拐棍。走到窗前, 抬手，一把拉开窗帘，“唰啦”一声，一堆尘土落下，撒了卫轩一头一身…
还光着上半身的卫轩黑着张脸, 连连咳嗽起来, 可捂着嘴巴咳嗽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呛…就好像他虽然身处于尘土之中, 却并没有呼吸进太多含有灰尘的脏空气似的。
头脑运转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的卫轩暂时没时间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他觉得视线中似乎多出了些什么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于是立即抬手一把推开窗子。用的力气似乎大了些，“哗啦”一声, 面前的窗子被他一掌推碎了…
木着脸再次看看手掌, 卫轩觉得先有些无法理解的事暂时丢到脑后去就好, 他现在比较着急的是其他事——大的、小的、各种颜色、各种造型、各种规格的塑料盆、塑料筐、塑料桶、塑料盒子被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占据了除丧尸小弟们可以四处闲逛外的所有地方！
就连他入目所及的屋顶也是一样！屋顶四周有着一圈要比其他地方高出的台子，此时就连这些地方也被大大小小各种规格、各种造型的塑料制品摆放满了。
本来已经变成木脸的卫轩, 此时觉得自己的表情再度裂开，他此时的脸绝对正在向着又蠢又惊讶又笨的方向转变着。
“…这些都是什么鬼？”不能怪他惊讶, 实在是…下面还有好多显然是垃圾箱的东西！里面还有好多垃圾呢！
怎么一觉睡醒自家小区变成垃圾场了？？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神马？！
“醒来啦~醒来啦~醒来啦~”下面的声音变得愈发欢快起来，卫轩的视线扫过那群丧尸小弟时, 都有种能清晰看到它们身上冒出的一个个粉红色泡泡的幻觉。
抬手揉揉眼, 卫轩深呼吸一下, 转身离开了窗口。
身后的声音依旧欢快无比地钻进卫轩的脑海中，还好，它们的情绪没有转变成哀怨模式，不然这会儿他又得头疼。
走回房间后，卫轩略一打量，就在床边地板上发现了几件十分眼熟的衣服——他在“睡前”穿的衣服和外套。
看看那还沾染着鲜血的衣服，又抬头看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当拐棍，乖巧得仿佛贴身小棉袄般的杜航，卫轩猜测自己衣服绝对是他给自己脱下来的。
无比艰难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将要找的东西从口袋中翻出，卫轩一手扶着老腰，一手艰难地撑在床边，缓慢至极地慢慢坐了下去：“我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他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就见身边的杜航伸出三根手指：“三场食物。”
好吧，所以三场食物到底是什么鬼？
大脑依旧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卫轩忍不住对杜航问出口：“三场食物？你吃的什么食物？”总不会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三波活人从附近经过、让自家的丧尸们开荤了吧？
卫轩其实依旧是顺口这么一问，并没指望能得到真正的解答，可他的话音刚落，却见杜航忽然起身，走到房间中某个地方，拿起了一口…锅？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末世前很常见的小奶锅，用来煮奶粉、煮方便面和少量的汤汤水水很方便。此时，当杜航走到卫轩的身边、弯腰将里面的东西给卫轩看时，卫轩却只看到了一锅清水…
他是想说他在自己睡着后喝了三次水吗？等等，自己怎么会觉得这锅清水这么的清香诱人？
那种食指大动的感觉似乎只有卫轩在末世后吃到肉时才会有，而且就算这辈子卫轩的末世生活过的很舒坦，但他在晕倒前却依旧一想起羊肉就会流口水…再等等，那只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刚才看向窗外的时候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有，现在杜航拿着的这锅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香？
心中的疑问有很多，多到让卫轩觉得自己的脑袋再次变成一团浆糊。于是他干脆将所有的疑问暂且抛开，双手接过那口锅，凑到口边一口气喝了个饱…
擦干净嘴巴，卫轩觉得自己果然是睡太久了，现在居然会觉得这么渴…想到这里，他忽然猛然回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上有着一层云，半厚不厚、颜色略微呈现铅灰色。但现在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外面虽然被各种垃圾堆得满满的，可卫轩刚才却似乎从那些箱子盆子罐子之间的缝隙看到了绿色的植物！
不，就算外面没有这些植物，可也没有雪啊！他中枪的时候外面可是正在下着大雪呢！！
“…现在是开春之后了吗？还是已经入夏了？”卫轩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虽然没有增加，但每一次跳动的幅度却大得惊人，震动的他的胸腔微微有些发痛。
将锅暂时放到桌子上，卫轩将自己翻找出来的手机拿起，开机…然而并不能打开。
又尝试了几次后，卫轩确认这东西应该是没电而不是坏掉，这才挪动着同样僵硬的腿脚在房间中找充电器。
没一会儿，蹲在冰箱旁的卫轩两眼有些发直，他看看完全没有半电量提示的蓄电池、又看看同样没有半丝震动不知断电多久了的电冰箱，深深吸进一口气——此时，他明明还没有打开冰箱的大门，但却总觉得自己闻到了冰箱里面食物**的气味。
“老天，我、我到底是睡了多久？”再一次感叹这一问题，卫轩听到耳边又一次传来杜航的声音——“三场食物。”
好吧，我知道是三场食物，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以何种状态吃的什么食物？
卫轩转头正想吐槽杜航，在看到他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眼时忽然福至心灵：“…你说的不会是三场怪雪吧？！”
杜航对卫轩眨了半天眼睛，然后才缓缓点了一下头，他记得，卫轩确实在食物来临的时候这么说过。
两人终于达成了统一，这才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卫轩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末世后的怪雪几乎是每季下一场，自己又是在去年冬天、最后一场怪雪下后就中弹沉睡的。现在，三场雪已经过了，这么说自己已经对头将近睡了一整年？！
难怪现在外面看不到半片雪花的痕迹、难怪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难怪小区中的“垃圾”变得这么多、难怪现在自己身上会这样僵硬…
等等，自己睡了整整一年？这么说就算杜航会天天喂自己水喝，自己也不应该能活到现在啊？！
想到这里，卫轩的心中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没有“活”到现在，现在的他，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了吧。
想到自己沉睡前中的那一枪、想到与杜航最后的一吻，想到醒来后和杜航的亲吻…
卫轩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头靠在杜航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腰：“所以我…现在是丧尸了吗？可我想吃东西、会呼吸、还有心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就在心情即将再度陷入莫名的纠结之时，他感觉到自己靠着的杜航胸口忽然传来了一下震动——“噗、通”。
那声音异常的清晰、异常的有力。
卫轩瞪大双眼，直直盯着房间的某个方向，双眼中并没有聚焦。过了许久、许久，那种震动再次传来。
猛然抬头一脸震惊、惊喜表情地看向杜航：“杜、杜航，你的心脏在跳！和我一样、在跳！”
卫轩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心跳速度似乎变得很慢、很慢，但却依旧在跳动着。当时的他虽然担心、紧张，弄不清自己到底处于什么状态，可什么都比不上他发现杜航的心脏在跳的惊喜！
鉴别人类与丧尸的区别，对于卫轩来说，除了两者之间行为模式上的不同外，最大的区分就是心跳。
会跳动的，就是拥有“心”的、“活着”的生命！不会跳的，就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此时，他忽然隐约想起，似乎以前他偶尔也有那么一次半次地能感觉到杜航的胸口在震动。只是那个频率太低，低得就仿佛是一种错觉一般。
所以，他果然是半丧尸。那么自己呢？
卫轩思索了一下，随后心情变得平静起来。或许，自己也变成了半丧尸，就和杜航一样，区别是自己是从人类变成半丧尸的，而杜航则是从丧尸变化成为了半丧尸。
就像是从路的两端，同时向着路的中央慢慢走去，他们迟早一天会到达同一个地点，而那个地点对于两方来说，其实都是终点。
这个终点并不在路的任何一头，它就在路最中央的位置。
194.第一百九十四章 新技能
僵硬的身体在睡醒后略微恢复了一会儿, 才算变得正常些。卫轩在房间中左右转悠了一圈后，在自家房间的阳台上总算找到了太阳能板和连接在太阳能板上的蓄电池。
看到蓄电池上那表示满电状态的小灯时，卫轩有种流泪的冲动——总算有电用了。
连接上手机，趁着给手机补充电能的时候卫轩检查起房间中某些比较怕长时间存放的东西。阳台上原本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花盆、盒子, 这些东西里面种着一些卫轩用来实验的蔬菜水果。
他本以为自己睡了一大觉后长时间没有浇灌、打理的花盆中只会剩下一些干枯的植物残骸。可现在，它们不但还活着，而且长势很…旺盛。
“这也太旺盛了吧…”看着阳台上那从花盆中几乎快要蔓延出来的金灿灿、各种谷物, 卫轩略微有些黑线地止步不前。此时的阳台上几乎除了放置太阳板的地方外, 已经都被这些作物占满了。
小小的花盆、盒子显然已经无法承受这些植物们肆意的生长了，一盆盆看上去颇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有些甚至因为上面的作物长势太喜人而直接生长得花盆歪倒在地。
这些作物不是一下子就能打理好的，觉得自己现在体力还没恢复的卫轩也只好暂时远观一下, 就去查看另外一处比较关心的地方——种植机。
种植机也在客厅中，此时里面的作物们枝干生长得果然如阳台上的作物一样十分肆意, 不少果树类的植物已经生长到了种植间顶部, 枝桠正肆意地横向占据着里面残余的空间。
“…长成这样还能移植出来吗？”卫轩继续黑线地站在种植机旁, 这里面有不少果树类作物, 他当初种下的时候本来只打算让它们的种子在这里面发芽、等它们生长到一定阶段, 然后在转过年来开春时再移植到大花盆或者干脆种到外面院子里。可现在…
杜航依旧乖乖地站在卫轩的旁边，见他一直盯着那个机器看，忽然上前一步走到机器的侧面，将注水口打开，从旁边一个箱子中用水瓢盛出一瓢水, 直接倒入那个注水口。
看着杜航的动作卫轩恍然——恐怕应该是在自己睡着之后杜航一直打理着家中的这些作物吧, 不然它们是不可能长成这样的。
家中种植机也是需要通电的, 可这两台设备却并不是单独地连在蓄电池上，而是和连通着阳台上的太阳能板的蓄电池接通着的，这才让它们即使在自己陷入昏迷后也能正常工作，不然就算杜航每天给它们浇再多的水，它们恐怕也无法生长得这么好。
给机器添加过水的杜航转身又给阳台上的植物们也各自浇过水，那动作熟练得让卫轩无比欣慰——如果杜航能把倒在地上的几个花盆扶起来再给它们浇水的话就更完美了，给横倒在地作物浇水的结果就是水流了一地。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卫轩也只是遗憾了一下后便将这些事情丢到一边暂时不去考虑。毕竟他自己连自身现在的状况都还没弄清楚呢，天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吃东西？种这些东西对于他自己还有没有意义？
杜航给家中的作物浇灌后，直接回到他取用水的大桶前又盛起一些水，端到面前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卫轩没想到他浇完花草后就是浇灌他自己，有些疑惑地走到水桶旁。桶中的水干净、清澈、透明，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脏东西的模样，看上去可比自己家里满是灰尘的状态好多了。然而，那通水中隐隐散发出来的“香味”却让卫轩心中有着一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
“…杜航，这个水是不是就是你刚才给我喝的水？”
杜航歪头看看他，然后点了一下头。
卫轩又指着那水问道：“这是不是怪雪的水？”
杜航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点头。
还真是怪雪水啊…
卫轩颇有些感慨，果然他也变成了丧尸，又或者是半丧尸？原来在丧尸们看来，这个水是如此诱人的东西，也难怪它们会在下雪的时候张口去接这些雪水，更难怪它们会主动去吃凝结后的雪花…等等，雪花？
卫轩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瞪大双眼，抓着杜航的手摇晃了几下：“这些雪水是你们自己收集的？！”他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沉睡前收集了不少怪雪水储存外，那些雪水用到现在恐怕早就用光了！看家里的作物长势，杜航应该是天天都在浇灌它们，那么这些雪水又是从哪里来的？肯定不会是自己当初带着它们收集的！
杜航似乎理解了一下什么是“收集”后，才再次点了一下头，伸手指向外面天空的方向：“三场食物、三次。”
他的意思是说它们收集了三次怪雪的水？
卫轩此时只能猜测着杜航的意思，随后，他的瞳孔再度紧缩：“…你，会说话了？”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杜航在自己醒来后几次回答自己的问题都并不是使用脑波传递过来讯息，而是直接开口说话！
没错，就如现在自己这样，他是在用嘴巴对自己说话！而不是如自己睡前似的用脑波！
醒来后的各种刺激、变化实在太大，让卫轩缓解了好半天才再度平复了自己那激动的心情。他围着杜航转了两圈，确认他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古怪的变化，然后就止不住脸上的笑容了（没错，缓解过身上的僵硬感后他又能正常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手机的电量充得很快，在卫轩检查过房间中的各种东西（除冰箱外，他总觉得一旦打开自家的冰箱门这个房间就暂时不能进了）后，手机上的指示灯便显示已经被彻底充满。
开机，点开测试健康的软件，然后就是长久的等待着结果…
“三分钟左右一次心跳…”看着上面的数据，卫轩心中有些惆怅，有些缅怀。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矫情地缅怀自己当初的人类生活，只是在确认了自己的心跳果然异于常人后就有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随后，他让杜航也拿着那东西测试一下心跳的频率，自己则翻出了测量温度的设备进行充电。
杜航的心跳在每五六分钟一次，比自己的要慢。温度测试器表示卫轩此时的体温在二十度与二十一度之间。杜航的体温则在十八度多一些，不到十九度。
稍微思索了一下，卫轩猜测如果等杜航的体温再提高一点点的话，心跳应该也会和自己的相仿。当然，这也不排除个体差异。
“之后，就要下去给小弟们测试一□□温和心跳了。”再次打起精神的卫轩思索一下，决定好醒来后的第一天到底要做些什么。
打开房门，缓步走进同样满是尘土的楼道。楼道里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当卫轩带着杜航一起来到楼道口的时候，发现他和杜航一起走出来后，原本还在散发着“醒来啦”合唱的丧尸小弟们的脑波瞬间一滞，随后，卫轩就“听”到铺天盖地的“出来啦、出来啦、出来啦…”
“…好吧，我是出来了。”卫轩颇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自家的丧尸小弟到底被自己养成什么古怪的性子，总之，它们和外面自己遇到过的所有丧尸反应都不一样，语言量格外的多、“说话”风格也格外的欢脱。真不知道自己如此稳重的性子是怎么弄出这么一群逗比的？
心中吐槽了一下丧尸小弟后，还没等卫轩给它们进行心跳和体温的测试，就一头黑线地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变化…
小区中到处满布着各种型号大大小小的桶、箱子、盆子。这一点卫轩在下楼前就已经从上面看到了，并不觉得新鲜。然而，现在真正下来后他才发现——这些所有的盆盆罐罐下面都有东西！
小区中几乎所有的空地上都种着各种样的植物，此时，这些地方上面都堆叠着各种塑料制品的箱子和盒子罐子。然而，即便如此，下面的那些植物中的绝大多数也都在十分顽强地生长着。它们的枝干、叶片，从这些杂物的各个缝隙间努力地向外伸展着、生长着，好尽量接触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