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想着,挑眼见低头站在书桌后头的一个小太监有些眼生,随口问道:“瞧着倒是眼生,你是刚过来伺候的?”

第53章 父皇送来的新礼物

守在这里的人正是小马子,见太子问,忙跪到地上磕头道:“奴才是才过来伺候陛下的。”
太子点点头,这孩子生得清秀,看着倒是不俗,正是父皇喜好的那种。抬手叫他起来,顺口道:“之前是在哪儿伺候的?”
“奴才之前是跟着十六殿下的。”
“十六?”太子眉头一挑,不由得细看了他几眼,眉清目秀…这些且罢,叶贵妃那人的手段…不提也罢,可这孩子到底是她安排过来打探消息报信的呢?还是送来分宠的?又或是父皇无意见瞧见的…
心中想着,飞速转了几个圈儿,面色和蔼的向他招手道:“过来,让孤瞧瞧。”
小马子不解,却知道太子是皇上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也是日后的皇上,自己哪能不听话?老实上前几步,听太子叫他抬头,就也抬头看向太子那里。
眼睛清澈,带着些惧怕之意,年岁还小,倒不像是会藏奸之人。心下定了这一点,面色上便和蔼了两分:“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父皇身边的人自己向来不去理会,父皇虽疼下头的那些弟弟们,但却绝不会动摇江山根本,更不会兴起削下自己这个太子的念头,故冷眼看着老五、叶贵妃他们上蹿下跳的欢实也不在意。只在必要的时候偶动一动,父皇自会把事情处置妥当。
这里正问着,那边皇上大步走进,见小马子正站在太子面前回话,先是一愣,随即走了进来。
太子忙起身行礼。
挥后叫小马子退下,皇上才咳了一声,问起正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太子恭敬一躬,道:“回父皇的话,下面人已都撤了回来。”
皇帝这才想起此事,叹了一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这事…是朕有负于你啊…”
太子淡淡一笑:“父皇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
面上一红,又咳嗽了两声,皇帝眉头皱起:“只这事…那老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
“八弟哪里会如此?”太子又是温和一笑,抬头看着皇上,“儿子觉着,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八弟呢。”
皇上张了张口,陷害谁不好,非要去陷害那个浪荡子?可要说不是他做的,之前京中那事又分明查出是他的手笔来!只京郊那一回行刺的人一下子死了个干净,倒是再查不出是不是同一伙人了。
既然牵扯到了儿子,这事要再查下去两面便都会不好看。且太子现在大位稳很得很,便是下面有兄弟跳上一跳,也断不能拉他下去,故皇上便是知道了,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这可都是他的儿子啊。
太子又憨厚一笑:“父皇不必担心,便是八弟做的,儿子为兄长,又哪能真同他生气?这便如小时候我们都在一起时似的,偶有打闹,过后也就好了。”
“正是、正是。”皇帝连连点头,又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心下只觉得对不起这儿子,忽的想起一事,“刚才你同小马子说话呢?”
太子微愣,莫非父皇怕自己对那孩子起心?自己平素也偶会和父皇的新宠问上一句半句话的,不过是顺路看看这些人是好是歹,免得有人下了钉子过来的意思,父皇也从没在意过,今日怎么…
“见那孩子倒是老实忠厚的模样,便多问了两句。”
皇帝心中大悦,笑着点头:“正是,在宫里时候多了,再没见过眼睛能清成这般的孩子了…这孩子不错,且朕还…咳,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就叫他过去伺候你吧。”
太子一时脑中有些卡机,连眨了两下眼睛:“父皇…那孩子是伺候您的…”且我从没好过男色啊!把那孩子给我做甚?!
“哈、哈、哈。”皇帝爽朗一笑,“你同珍玲都是朕的心头肉,有了好东西不想着你们朕留那许多做甚?”说罢,高声道,“来人!”
小马子闻声低于头走了进来。
“好孩子,一会儿你收拾收拾,随着太子过去,好生伺候他。”皇上低声对小马子嘱咐道,又在他的头上拍了拍。
小马子一脸迷茫,不解抬头,却又不敢出言反对,只得跪地谢恩。这才几日的功夫,自己就被从韶华殿送到了皇上这儿,又从皇上这里转送到太子那去了…
“可…儿子听说,这孩子是十六孝敬您的?”叫这孩子过去干嘛?当男宠?孤真心用不上啊!!
“那又如何?他是弟弟,便是孝敬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又能怎样?这孩子心性淳朴,且年纪还小…”皇帝心中叹息了一声,自己只想着慢慢下嘴的,结果除了摸摸小手、碰碰小脸儿的,竟还没真刀真枪的上嘴啃呢,早知道…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给了他就给了他吧!“你定要好好待他…”
太子身上寒毛直竖,只得咬牙低头谢恩:“儿子定会…好好待他。”这倒不像是随手赏赐个下人给自己,倒像是老皇帝把自己儿宠爱的暖床宫女赏赐给了自己一般,真真叫人…哭笑不得。
带上再次搬家的小马子,太子殿下一脸纠结的回到了东宫,进了书房,看着一脸迷茫低头站在桌边儿手脚没处放的小马子,太子叹了一声:“你在父皇那里都伺候些什么?”
小马子忙打起精神来,回道:“奴才给陛下研墨、铺纸、端茶。”
太子心中稍安一些,听父皇刚才那意思,这孩子应还没上过手,到底不知那些龌龊的事儿,这样自己倒不必那般为难了,心中松了口气,又道:“你在小十六那里伺候些什么?”
“陪十六殿下…玩儿骰子。”小马子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哦?你很会儿骰子?”太子眉头一挑,莫非是个小赌鬼?
小马子脸皱成了一团,声音低了下去:“奴才笨得很…每次都输…可十六殿下就喜欢拉着奴才玩儿。”
每次都输、只爱拉着他玩儿…
太子嘴角微微抽动,这倒像是那小胖子的风格,点点头,面色温和道:“陛下对你可好?”
“好…”小马子又低下头去,眼圈儿有些发红,陛下对他是真好,别说入宫后了,就是入宫前也没人对自己这么好!手把手的教自己研墨,对自己语气和蔼,知道自己爱吃点心特意把点心留给自己,有时还帮自己拿帕子擦嘴…
见他说了个“好”字眼圈儿就红了,太子没敢深问下去,那毕竟是自己的父皇,他不想…真心不想知道那些事。
忙道:“那你就在书房伺候吧,这砚台、茶水上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了。”
“谢殿下恩典。”听见自己还做这一档子事儿,小马子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上几分喜色。
倒真似是个实心眼儿的,这样的话,多个伺候的小太监倒也无妨,要是他真经过那事…自己就只能想法子把他远远的供起来了。
小马子一定得感谢皇帝他老人家。首先,他老人家把小白、呆瓜、天然到如此境界的自己,从叶贵妃那个龙潭虎穴中挖了出来,其次,他老人家没立马辣手摧花的提前把自己给啪啪掉,再次,他老人家因为对儿子的疼爱之心泛滥,一下子把自己又赏赐给了正“直”好男儿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收下这个棘手的小礼物后,在经过审查、确定这孩子应该没危险性,拍拍屁股,起身去后头太子妃处说正事去了。
东宫后院,相比起硕大的皇宫来说,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原本就不大的一个院子,前面还要预留出给太子他老人家办公理事的地方来,后面能留给后院女人们的地方,更是小得离谱。
偏偏,太子他老人家又遇上了个疼爱起儿子没个够的、极乐于享受的老爹,每三年一回选秀,都必然要给自家这个盼了许多才生出来的长子、嫡子指过几个妹子来伺候,一来二去的,后院里面可以供人活动的地方就越来越小。
而她们又是太子的女人,就是想出去逛逛,也生怕遇着皇帝,平时只能窝在这狭小的院子中。
穿过回廊,进了那小院子,抬起头来,昏暗的天空被挤成狭小的一条,太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朝着太子妃的房间走去。
听见太子过来的消息,太子妃处上上下下乱成一团,人人战战兢兢的各自站好,死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太子大步走进,就见太子妃煞白着张脸,见了自己手脚僵硬的行了个礼。
眉头再皱了皱,还是好生好气的道:“起来吧。”
伺候着自家男人到了屋子里面坐下,又亲手奉上了茶,太子妃只敢沾着一点儿床边儿上坐着,一副随时站起来的模样。
“十月二十是母后的寿诞。”太子拿盖子抿了抿茶,品了一口,方说道。
“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半个月前就备好了,殿下可要瞧一瞧?”
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太子微微摇头道:“天色不早了,用过晚膳就先歇息了吧,那些东西哪日得了空,白天看时颜色才正…”话没说完,就见身边儿的太子妃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脸上又白了两分。
“殿下可想用些什么?要不…叫王氏几个过来伺候着…天气越发冷了,宋氏的汤羹煲得最好…”
那边越说越急,竟一副恨不能把自己往外推的架式,太子心情本就不好,这会儿直接落了脸子下来,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摔,等那声响传进耳中,这才冷静了二分,冷冷的道:“不必了,我去前头用,太子妃早些歇息了吧。”
说罢,一甩袖子起身出去。
后面,太子妃才似松了一大口气般的缓缓坐到榻上,一个亲近的宫女这会儿进了来,轻声叫了声:“主子…”
“无事,叫人收拾干净了吧。”太子妃这会儿面色虽仍阴郁,可却没了适才那份胆颤的模样,就像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推了出去一般。
走进院子中,正要往前殿去,隐隐听到不知哪处房里传来小儿啼哭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到底没去看,仍是往前头走去。
小马子收拾了东西,正要跟着下人一起去吃晚饭,众人听说太子又回来了,忙忙站回原处,低头等着吩咐。
进了书房,太子心中烦乱,拿起本书来随手翻了翻,又丢到一边去,觉着口渴,一转头,正看到小马子往桌边儿放了一杯茶,茶盘还拿在手中呢。神色定了定,道:“你几岁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九岁了。”
“九岁?”太子心中一动,又是一叹,“要是老大没去,这会儿…怕也和你差不多的模样。”
小马子心中不解,刚抬起头来,就觉着头上多了一只手来,太子殿下拍拍自己的脑袋,冲自己笑得温和,眼中,似还有些什么看不大懂的东西,可却叫人看了…就觉着心酸。
——————————————————
跟女史大人想处久了,吕悦觉着,其实只要别要求的太细了的话,女史大人…貌似还是挺好相处的。而慈恩殿也绝对是个适合小朋友健康快乐成长的好地方。
这里,不用听贵妃娘娘那高亢的美声唱法,也不用听肉包子晚上那哼哼唧唧的动静,更没有人睡觉时打呼噜骚扰邻居,也不必在别人行着半截房的时候进去亲手帮忙。
唯一要面对的就是——
一,女史大人每天晚上出去,半夜才回来,她进进出出时小凉风有可能吹自己一下半下的,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夜猫子方向培养的嫌疑。
二,女史大人自从发现自己会写字后,每天都会很龟毛的给自己指点个一二三,外加打击一下自己的自信心,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书法家方向培养的嫌疑。
三,女史大人最近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竟然让自己利用竹林小筑后头的小厨房没事给她煲个汤什么的,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厨子方向培养的嫌疑。
四,女史大人貌似对女红完全没有半点儿兴趣,上回她的夜行衣破了个小口,发现吕悦不大会针线后,居然要求吕悦跟个小姑娘似的每天要至少练习一个时辰的针线,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帮她补她那见不得人的衣裳…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绣娘方向培养的嫌疑。
总之,虽然在小事上有些不大好伺候,但也总好过大事丧命嘛。

第54章 出宫

“美人…呃,大人,为啥你不喜欢学女红?等以后出嫁时怎么办啊?不是都要给婆家送什么针线荷包什么的吗?”吕悦虽然被迫在学,但这方面却完全没有人教她,所以她也只不过是学着努力的在一块布上缝上一条条直线,又或是密密麻麻的把一块空间内用针角填满缝匀。
至于针法什么的…呵呵。
叶女史斜躺在窗前的榻上,也就是吕悦正坐着的榻里面,斜了她一眼:“你会了不就完了?我又不靠这东西吃饭。”
可我也不用靠这东西吃饭啊!
吕悦很想吐槽,可自从被N次暴力碾压之后,她学得乖了不少,至少不会说出被她再找到借口揉脑袋的事情了。
“可我学的…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啊?”吕悦嘀咕了一句,抬眼偷瞄,见她跟没见似的,只好继续低头——缝!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十字绣,不然那东西她好歹还算是玩儿过,做着还算简单。虽说可以苏一把,但…她现在身份上可是个小太监啊,太监没事练刺绣?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惊掉下巴!她又不是东方不败!
“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明儿跟我出去。”叶女史又翻了页书,随口说道。
“出去?去哪位主子那儿?”莫非是太后吩咐了什么事,叫她去串门么?
叶女史又翻了一页:“不是,出宫。”
“哦,是出宫啊…”等等,她听到了神马?!“出、出出出出宫?!”
听到吕悦的声儿都叉了音儿了,叶女史皱了皱眉头,挑眼瞪了她一眼,“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还没聋。”
“可、可是大人…出宫?!”老天,自己的耳朵木有出神马问题吧?!出宫?自己有生之年还有出宫的机会?!
叶女史挑了挑眉毛,几日不见的鄙夷之色又爬回了那张妖娆到让全国女性痛哭的脸上来了:“我又不是这宫里的奴才?为何不出得宫?!”
是呀!!她是太后家的大家小姐,进宫当的也是“女史”一职,老实说起来还算是个“官”呢!!她可不是宫里头死了别人都懒得埋的奴才下人!!
“我、我也能跟着么?!”不能怪吕悦失态,实在是这个事情对她来说惊喜太大了。
“废话,不能跟着我叫你收拾个什么?”叶女史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能出宫三日,顺便给太后取点子东西,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诞了,我也要进上些礼物。”
吕悦内牛满面的连连点头,此时,她对于叶女史的感激之情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她居然真的能把自己带出宫去!这实在是…就算真让自己伺候她一辈子,也值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绣花、做饭、洗衣服的!将来一定不让你婆家的人看不起你!”自己都替肉包子写功课了,这会儿替自己所感恩的叶女史绣绣花又怎么了?反正自己也是闲着…大不了帮她把淑女功课全都学了!将来装成是她做的不就完了?反正她将来的婆婆总不可能亲眼盯着自家的媳妇做这些事吧?
叶女史的脸上又是一阵僵硬,抿了抿嘴巴,深吸了一口气——不能气不能气,绝不能跟这个二货生气,不然自己早晚要被她给气死!
故地,韶华殿中,叶贵妃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不怀好意的转来转去,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笑,好半天,才长吐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来,招手叫过荷香:“我记得,十六身边儿有个小太监不是送到太后处当差了吗?”
荷香点点头。
“把随喜叫来,我有事吩咐!”自己的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要在叫人一事上,要是换上他们慈恩殿的不是更便宜些?
没一会儿,随喜低头走了进来。
“上回头到太后处的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听叶贵妃如此问道,随喜一低头,道:“娘娘说的可是小吕子?”
“啊,是了,就是他。”叶贵妃点点头,低声冲随喜道,“那孩子一向是你带着的吧?明儿个没事儿时到慈恩殿去找他说说话儿…等二十日那天叫他…”
随喜一边听一边记,没多会儿冷汗就冒了出来,主子这主意…分明是在算计人!且算计的还是慈恩殿的那位!!
自家这位主子的心思…这宫里就没几个不清楚的,不过因她脑容量也是这样了,有什么事,她自己不觉,其实都是在她脸上的,别人不过是看在她是皇上的玩意儿上面懒得理会于她罢了。
可别人理不理的是一回事,她这里作死不止…我们下面的人可就跟着要倒霉了啊!!
心中沉了沉,可此事又不能不办,等到了第二天,还没等他想出法子来,就被叶贵妃处的人过来催了一回。只得叫小英子几人随着肉包子进学,自己则硬着头皮到了慈恩殿那边去。
人到了,一打听,原本揣着的事儿一下子半了一大半——太后派叶女史出宫办事,把小吕公公也顺手带了出去。
回去报了,叶贵妃皱着眉头道了句:“怎么这么不巧?”一听,人还指不定哪天回来呢?只好先行作罢了。
人潮涌动…听着车子外头的声音,吕悦有一种想要抱头痛哭一场的冲动。
没办法,人在宫里憋的时候太久了些…再久的话,她觉得她就快要变态了!
“老实坐着,有你出去逛的时候。”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让坐立不安的吕悦松了口气,抬眼看看,嗯,还得说这是位,在车里坐得这叫一个稳当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架着,正就着窗子外头打进来的光看着手中的张单子。她身上的裙子都不能阻挡她真·女汉子的内心!
“那个…你能…出去逛?”吕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怪她为什么会疑惑此事,这年头的妹子们…不应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为何不能?”叶女史挑眼扫了她一眼,再看回手中的那纸东西,正琢磨着什么。
得,就冲她天天晚上不睡觉,飞檐走壁跑出去不知偷偷摸摸的干什么的事情,自己就不应该把她按良家妇女的标准来计算!
车子摇摇晃晃的一直行着,等了会儿,外头再没了人声,仿佛进了条极安静的巷子似的,吕悦没敢伸头张望,又等了会儿,车子才停到了一处。
叶女史起身下车,吕悦连忙跟了出去,偷了个功夫抬眼瞧瞧——车子走的是偏门儿…没扁。
一行人…其实就只有叶女史带着自己,此外还有两个小厮提着二人的东西,一路人走进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再穿过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走得吕悦心中都嘀咕了起来,才到了一处小院门口。
两个小厮把东西递给了吕悦,也不说话,行了礼就退下来。
叶女史一脸淡定的推门而去。
这是一处二进的小院子,里面布置的简单,却该有的都有了。可这个院子里头除了二人之外,竟似再没半个人似的。
“这…没人么?”就算是宫里,就算是叶女史住的竹林小筑中也至少还有个棉儿在呢,她就算再不喜热闹,再爱清净,也不可能连个下人都没有啊?!
“你不是人?”叶女史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抬脚往正房走去了。
吕悦发现,虽然没人,但屋子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半丝灰尘都没有。在里面的卧房中,还放着几套叠得整齐的衣物。
“那两身是你的,一会儿看看合不合身。”叶女史随手指着其中一摞衣裳,似松了口气般取过了另一套来。
衣服?自己的?
吕悦心中一阵迷惑,抬头看了看叶女史,见她居然正在解衣服…老天,怎么说你也是个妹子啊!!能不能别这么豪放!!
看美女换衣服,吕悦哪里会有什么压力?但在现在这个诡异的身份之下,她就是再没压力也要化为压力了。
翻了个白眼,抱着自己那一坨衣服跑到里头角屋——大户人家的屋子们,都极其标准,主卧边上肯定有个角屋(其实这只是某人下意识的往自己平时的房间里面跑,直到跑进去了才发现,这里居然还真有个换衣服的地方)。
把衣服一件件打开看了看,吕悦愕然发现,这衣服居然是…男装?
啊,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意思,自己平时穿的虽然也是男装,但实际上却是太监们的衣服,全宫里的太监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只区别在品级不同的太监们,穿的衣料有所不同罢了。
而现在面前这套则是外面普通男人们穿的衣裳,而且貌似不是一般人家小厮的衣服。
这…应该是自己跟她出来在外头时穿的衣服吧?毕竟,自己总不能老穿着身太监服四处晃荡。
自以为理解了自家那位诡异主子的吕悦高高兴兴的把衣服换上了,别说,居然还挺合身?也没深想,正低着头左看右看呢,就听外面招呼自己。
几步跑了出去,然后,吕悦就彻底震惊住了。
人,还是那个人,可她却不再是她了…
一身男子装束打扮,头发全都束到发顶,挽了个男子的发髻,上头插着牙簪。听到吕悦进来,叶女史回过身来,吕悦立马整个人都蒙了。
身上的衣裳先不用说,这会儿自己一个小太监穿的都是林罗绸缎、衣裳上头的袖口处还有暗绣的精致花纹呢,更何况是她身上的?
让她震惊的是——原本那位不笑也倾城的凤目美人,此时居然变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凤目含威,面如冠玉,五观俊朗,脸庞棱角柔中带刚,眉目间含着三分淡然、三分冷意。原本的那位美人,现在依旧风姿如昔,只是变了另一种味道,可吕悦心底却隐隐觉得——似乎…这副打扮更适合她?
眉毛微挑:“傻了?”
吕悦呆滞的点点头,忽然有丝疑惑,为毛觉得她的眉毛好像跟平时不大一样了呢?变得犀利了些,比平时粗了些,更像剑眉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画过的感觉。等等,她今天早上的时候眉毛是什么样的?
见她还发着呆,叶女史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眼睛眯了眯,抬手在她额上曲指一弹,顺利听到“哎哟”一声,这才哼了一声,笑道:“回过魂儿来就跟着我出去…”话音刚落,这才想起还没查过她的衣裳呢,在她身上打量了两眼,叫她转了个圈儿给自己瞧瞧,指着她腰间道,“之前给你的那个玉佩呢?”
吕悦一愣,低头往腰上看了一眼,抬头干笑道:“听说今天要出宫,我…没敢带着…”再丢了怎么办?怪值钱的。
叶女史重重的吸进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刚的眼神看着她:“真是…”重重吭了一声,低头从自己腰上解下了个一块云纹玉佩,弯腰给她寄到腰上,“该仔细的时候不仔细,这会儿倒是一副小家子气!”
拜托!那东西比自己的所有财产加在一起都值钱呢!自己哪敢那么得瑟的戴出来啊?!而且…谁见过有人带着个猪模样的玉佩么??
“那个…你把你的给了我…”那你呢?
系好玉佩,叶女史这才直起腰来,就跟没听见她这话似的,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吧。”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
低头跟在叶女史身后半步出了门儿,门口的街道上面依旧寂静无人,别说人了…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吕悦心中疑惑,侧着脑袋微微左右打量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噗”的一下,正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一抬头…男装的女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