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破驴,居然比我家相公的追风脾气还大,人家追风是上过战场的千里宝马,可是人家向来听话得很,脾气也温驯,你算什么?”
“我还是千里驴呢,千里马多见,可是千里驴你见过几头啊…那匹呆马哪比得上我?”
看着自家的倒霉驴一脸的张扬高傲,小茹翻了个白眼,随手把它放了出来,冲那两个摸不着头脑,一脸苦瓜样儿的马夫笑道:“你后别关它,它爱上哪儿去就让它上哪儿去吧,还有,草料不用给它弄多么好的,和其它牲口一块儿喂就成了…”
说完,小茹也不管那驴的抗议,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最近老太太胃口不大好,小茹打算煮点儿好吃有营养又好消化的粥给她补补身子。
正好,江南那边儿的几个慈心医会的大夫,刚给她送来一批藏红花,这东西对女人来说是好物,小茹用它制作了一些面膜,还是这个时代药材的质量好,做出来的面膜可比自己那个时代的强上许多,只试用了两天,自己本来就不错的肌肤,更加水嫩,那种健康像水蜜桃一样的色泽,连自己看了都想咬上一口儿。自家相公也颇有惊艳之感。
虽然做面膜用了不少,可还是剩下了许多,小茹打算用来泡茶和煮粥,这东西很养身子,拿来给婆婆服用最好不过。
端着煮好的热粥,小茹径自推开自家婆婆的屋门,就看见老太太正趴在床上,笑眯眯地逗弄躺在推车儿里的凡哥儿,那小子穿着大红肚兜儿,脖子上带着玉牌儿,脑袋上罩着一个羊毛帽子,脚上穿着虎头鞋,四肢朝天,又蹬又踹,看着也挺乐呵,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小鼻子直抽动,小眼睛一闪一闪,晶莹透亮,可爱的不得了。
小茹走过去,把饭碗搁在桌子上,才笑道:“娘,您身子不舒服,跟他闹什么?让奶娘带着就好了,您应该多休息休息。”
“守着我这孙子,老婆子高兴。”楼家老太笑眯眯地就着小茹搀扶坐起身,小茹连忙拿了个靠枕,给她垫在身后,才把碗端过来。
“小茹,你也坐。”老太太喝了一口粥,笑道,“是藏红花吧,你老是给娘弄这些,娘也能尝出来了,这可是很贵的好东西,别老是给我这个老婆子用…”
小茹只是笑了笑,这些话已经听过好多遍了,反正老太太这么说,自己也就姑且一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就是,药材这种东西,不给人用,放着长毛吗?
和老太太搭了几句闲话,又逗了逗儿子,小家伙正是长个儿的时候,真是几天变一大样儿,衣服换得特别勤快,以前把他放在推车里,还显得有些空旷,这才没多长工夫,推车就显小了。
哄了会儿孩子,小茹便坐到桌子旁边,拿出纸笔,开始画花样儿,小茹只会一慕儿素描,画画本不行,不过,弄弄花样子,还是没问题的。
最近她画了一些梅兰竹菊一类的花开图案,让针线房的人照着绣了,别说,偏于雅致的图案,比以前针线房做的那些牡丹之类的富贵吉祥的图案看着清爽简单得多,这种花样儿笔法简单,花色里大片大片的留白不显单调,反而符合文人雅士的眼光,这些衣服虽然素净些,不像以前的那些一看就觉得喜气,可是,全家上下,从主人到下人都很喜欢,连楼老太都觉得这样的花样儿很新鲜,针线房的人也愿意绣这个,因为绣起来也快,以前手脚最快最麻利的绣娘,也得两天才能绣完一套衣裳,现在是一天就能弄出两三套来,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工作的繁重程度也降低了不少,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所以,小茹就时不时地自己画一些,让针线房的人照着做,最近这些花色流传了出去,居然开始在京城开始流行了,弄得小茹忍不住想笑,她上辈子一向跟不上潮流,没想到这辈子,到无意间做了一回引领潮流的‘新潮女性’!
小茹绘了几个花样子,看着自家婆婆把粥喝完了,正打算叫晓燕来收拾碗筷,就听见孟妮儿在外面叫道:“少夫人,苏梅姑娘来了,现在正在客厅候着。”
“谁?”小茹一怔,“哪一个?”
“回乒夫人,是武昌的苏梅姑娘。”
小茹眨了眨眼睛,苏梅?她怎么会到京城来?“她是一个人吗?苏老爹呢?”
一边问,小茹站起身,楼老太一听苏梅来了,也下了床,笑道:“是那个挺泼辣的小丫头吧,我记得你和她置了好一阵子气呢…走,一块儿去看看。”
小茹点点头,帮婆婆整理好衣裳,叫了奶娘看着儿子,才打开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听孟妮儿小声儿地回报。
“是苏姑娘一个人来的,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脸色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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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霸王餐
这一次见到苏梅,小茹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总得来说,得遇故人,还是比较开心的。
此时天色已然昏暗,但是不算太大的客厅,被三个烛台照耀得仿如白昼,苏梅就坐在天蓝色的布衣沙发上,坐得有些别扭,神情也不大自然,分别两年,她又长了两岁,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平添了几许风尘。
她穿了身粗布的猎装,腰间缠着块鹿皮,外表很粗糙,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长弓,放在膝盖旁边,箭筒里还插着十几只箭,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有脏污,一双小鹿皮的靴子,坐得是挺精致漂亮,只是,大拇指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本来健康的蜜色的肌肤,在烛火下一照,景带了几分疲惫憔悴。
大门打开,苏梅一抬头,看到小茹和楼老太太,脸色接连变了几回,终究有些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手脚扭捏地动了动,才开口支支吾吾地叫了声——“楼老夫人,少夫人。”
楼老太太看见苏梅,心里也很高兴,笑道:“是苏梅丫头啊,正好,你和我家小茹向来交好,在这儿多住几日,陪陪我媳妇。”
苏梅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在长辈面前,她到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地答应了声。
楼老太太又拉着苏梅说了些话,后来见在自己面前,小女孩儿有点儿放不开,这才借着身子不舒服,回房间去了。
等楼老太离开,苏梅长长地出了口气,很明显,这位姑娘十分不习惯和年长的人相处。
小茹心里好笑,早听说这丫头在她父亲面前胆小的跟老鼠似的,没想到,是对所有长辈都没办法啊,心里思绪很多,面上却始终依旧是一片温婉,走到苏梅身边落座,先不问她为什么来此,只问家里好不好,苏老爹的身体如何?打猎的本事是不是又长进了,拉了会儿家常,苏梅的神色渐渐有些放松,小茹才笑着道:“天色不早,你也累了,不如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吃饭,我听说你最喜欢吃鱼,正好试试我的手艺。”
这一次,苏梅没有抵触,乖乖地跟着兰芝下去洗澡了,她离开客厅,不见了踪影,小茹才对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孟妮儿招手:“进来吧,是不是有事儿?”刚才孟妮儿就在门口辗转了半天,不肯进来,想必是和苏梅有关——
果然,孟妮儿苦笑了一声,“顺安酒楼的掌柜派了个伙计过来…您要不要…见见…”
孟妮儿说话磕磕绊绊,吞吞吐吐,弄得小茹有些摸不着头脑,顺安酒楼?那是承恩公府的产业,她和李府的少夫人交好,自然知道李家有什么产业,问题是,顺安酒楼的人怎么会傍晚登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二打扮,看起来又精神又机灵的小伙子进了门。首先冲着小茹一个大礼下去,未语先笑道:“哟,小的要是早知道那姑娘是楼少夫人您的客人,给小的再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对那姑娘不敬啊,小的可得给姑娘赔个不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小茹目瞪口呆,看了神情尴尬的孟妮儿一眼,赶紧问道:“小二哥,请问,是不是苏小姐和贵酒楼有什么误会?”
那小二不愧是李家的下人,很是机灵,眼珠子一转,就利利索索,很委婉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话听得人十分舒坦,一点儿不会难受,可是话说的再好听,那意思也是苏梅吃了霸王餐!
那小姑娘到人家顺安酒楼点了一大堆东西,吃了顿上好的酒席,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偏偏这姑娘常年在山里打猎,身手灵活得很,顺安酒楼里的人还拦不住她,只好派了个人跟着,而苏梅显然没有什么经验,居然让人家盯了梢儿,还一路把人领到了楼府,结果,那小二一看见苏梅进了楼府的大门,当时也有点儿傻眼,一个不注意,就让江天给逮住了…
听了来龙去脉,小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怪不得孟妮儿尴尬,显然这位伙计把苏梅当成了楼府的人,还以为楼府的下人吃霸王餐,赶紧拿了十两银子,硬塞给那店小二。
“可别,千万别,贵府的姑娘来吃顿饭,我们怎么能要钱,这若是让我家少夫人知道,小的非得吃板子不可。”
“哪有去酒楼吃饭不给钱的道理,我会写封信向少夫人交代原委,小二哥不用为难,尽管拿着。”
“二两银子就尽够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小二哥,劳你走了这一趟,多出来的是我请小二哥吃酒的。”小茹说了几句,店小二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受了,也是松了口气。
小茹则赶紧吩咐孟妮儿拿笔墨纸砚,简简单单给李家的那位少夫人写了封信,这当然算不上大事,但如果小茹不交代清楚,两个人再见面肯定很尴尬。不光是小茹别扭,连李家那边肯定也睡不着觉,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也不是一顿饭的事儿,这新奇事件要是传扬出去,肯定会变成京城的大八卦,或者还有几个心思阴暗的,以为楼家这是故意去找李家的麻烦,毕竟,承恩公和大国师不和,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如今大国师的宝贝徒弟府里的人,去李家的酒楼吃饭不给钱,好了,这不是故意找麻烦,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楼家连二两银子的饭钱都付不起?
好不容易送走了店小二,小茹虚虚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叹了口气,冲着孟妮儿道:“你去探探苏梅的口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苏梅可不是个喜欢吃霸王餐的人,那姑娘本性善良,也很明白事理,若不是事出有因,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来。
孟妮儿点点头,端着帮苏梅准备的欢喜衣裳,就进了浴室,她可比心思单纯的苏梅厉害多了,没一会儿,就把事情探听得清清楚楚。
苏梅那丫头究竟为什么离开家,这个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钱,而且留着钱还有用,便舍不得花,所以这一路走得很辛苦,经常露宿荒郊,也幸亏她身手好,又是山林里长大的,还带着弓箭,可以猎杀点野味儿什么的,倒是没怎么饿着,就是迷路了好几回,才辛辛苦苦来到京城,她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好几个月没吃什么有滋味儿的东西,也没喝着酒,她就忍不住去顺安酒楼大吃了一顿,谁知道吃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荷包被人给偷了,钱财什么的也不见了,没办法,苏梅只好吃一回霸王餐,仗着有力气,身手也灵活,推到了拦路的几个伙计,逃跑了。
小茹一边听一边乐,笑的同时,又免不了有些心酸,那个小姑娘一直又刚强又倔强,从来不肯欠人情,这一次居然被迫吃起霸王餐来,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时,苏梅已经洗完澡,换了衣服,她穿的是小茹的一身新做的衣裳,粉红的颜色,袖口裙摆上绣了几多风姿雅致的梅花,头发还没有干,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苏梅立即靓丽三分,小女儿的青春健美,显露无疑,那并不符合当前审美的小蜜色肌肤,也晶莹剔透,好看的不得了。
“你们这里洗澡真麻烦,又是这个又是那个…光用来洗头的就有好几种,味道这么大,进了山林还怎么抓猎物啊?”
苏梅低声抱怨,可是脸上却带着羞赧,一双手扭在一起,手指动来动去,似乎浑身长了虫子一样的不自在。
她这是害羞了!小茹勉强压抑住就要出口的笑意,这会儿自己若是笑出来,说不准苏梅丫头就得羞得像只鸵鸟一般藏起脑袋,“咳咳,这是为了保养,哪个女孩儿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东西用用没坏处,来,饿了吧,吃点儿东西吧。”
“不…我饱着呢。”苏梅怔了怔,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煞白,一会儿又转了青色。
小茹眼珠子一转,想到刚刚大吃了一顿,的确是不饿,就笑着让晓燕把饭摆进客厅,也给苏梅准备了碗筷:“不饿也不要紧,用一点儿粥,总不能我吃着你看着。”
说完,小茹就不再搭理眼前的妮子,又吩咐厨房里容易消化的食物自顾自地吃起饭来,用小姑娘五颜六色的面色,和诡异多变的神态来下饭,嗯,效果不错,小茹比以往多吃了半碗,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梅的纠结和欲言又止。
孟妮儿和晓燕两个人站在一边伺候,眼睛里也都带了笑意,她们家这位少夫人平时挺稳重,能让她愿意‘戏弄’一把的人,可不多见,显然,这位苏梅姑娘很入她家少夫人的眼,可惜,此种殊荣,恐怕不是人家苏梅想要的。
慢条斯理地吃晚饭,小茹笑眯眯地让晓燕收拾了东西,伸了个懒腰,晃晃肩膀道:“吃饱了,走,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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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双面
小茹带着苏梅,漫步在花园里,楼府论起规模,当然半点儿也比不上京城那些豪门大户,但是,其精巧雅致,却是分毫不差的,一方怪石,几棵垂柳,活水灵泉,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随处可见各类鸟雀虫鱼。
小茹随手抓着多多,肩膀上顶着小狐狸,笑眯眯地和苏梅轻言细语,一会儿工夫,本来忐忑不安的苏梅,就神色安然了不少,这才顺着小茹细心体贴的引导,讷讷地开口道:“楼少夫人…您能不能,借我点儿银子…您放心,我会还的,我明天开始就上山打猎,很快就能还上了…”
小茹温和地笑了笑:“苏梅,你不用和我客气,借你银子当然没问题,不过靠你上山打猎,又能赚到什么钱?京城物价昂贵,你若只呆几天,也许还能节衣缩食,凑活一下,可是若想常住,光靠打猎可是不够的…”
苏梅一怔,脸色瞬间黯然了下去,低声道:“可不是,吃了顿饭,就要二两多的银子,以前在家的时候,一个月也用不了二两…”
小茹低笑,没有告诉苏梅,顺安酒楼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又是李府的产业,所以才会那么贵,其他地方可没有那么离谱…要是一顿饭就二两银子,升斗小民们可连下馆子的钱都没了,那饭馆儿的生意还怎么做,毕竟,哪怕是京城,有钱的也是少数,大多数老百姓,都没什么余钱。
“苏梅,我家的福儿正想寻医个骑射师傅,可是,她一个小姑娘,想找师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京城期间,暂时当我家福儿的师傅,正好可以省了你的吃喝住宿,一个月,我在给你十两银子的月俸,等你走的时候,盘缠就有了。”
苏梅有点意动,但是还在犹豫,小茹急忙又笑道:“你也认识福儿,那孩子听话乖巧,一点儿都不难带,这是对咱们双方都有利的好事儿,你就答应了吧。”
苏梅迟疑了半晌,见小茹说得一派诚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扭扭捏捏地答应了。
小茹笑了笑,让孟妮儿给安排了客房,心里也松了口气,别管苏梅这丫头为什么跑京城来,只看在苏老爹的面子上,就不能让他露宿街头,美人照料。
京城可不是个好呆的地方,走在大街上,随便扔一块儿砖头,说不准就能砸到个高官显贵,苏梅这妮子性格冲动,为人还很爱打抱不平,将她扔到京城里,简直就是个大祸源,不但祸害别人,也祸害自个儿,还是搁身边,牢牢看住地好。
“少夫人…您说,苏梅姑娘到底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啊?不会是为了…江雨吧。”孟妮儿安顿好已经疲惫不已的小姑娘,心里也极为好奇,“她不会是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小寡妇而被退亲,心里不忿,跑来报仇了吧?”
小茹挑挑眉,“嗯,很有可能…你是不是花本儿戏文看多了,还真能想!”伸出手,狠狠地敲了敲自家丫鬟的脑袋。小茹叹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苏梅到底来干什么,但是应该和江雨没有关系,最起码,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姑娘眸子里明显露出几分恋爱中的少女才有的梦幻,可,绝不是对江雨的,以前苏梅面对江雨的时候,有尊敬,有体贴,有关心,但是,独独没有爱恋,小茹不太懂爱情,也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上辈子相亲找的对象,还来不及恋爱,就穿越到这个时代,到了这边儿,又是还没长大,就有了婚约,就算她已经是楼易的妻子,那也是先成亲,后培养感情,和婚前恋爱的感觉当然不一样,但是,连着上辈子一起算,她这个年过中年的老太婆,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女人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摸样,她可是清楚得很,苏梅虽然不明显,可眼角眉梢,处处透着春情。
小茹心里不觉有些感叹,不知道这妮子是看上了什么人,只是希望,她要守规矩才好,要不然,不说她的名节尽毁,苏老爹恐怕也要被气死了,虽然这样感叹,但小茹其实并没有太担心,她对苏梅还是了解的。
这个女孩儿很单纯,也容易被引诱,被迷惑,按照二十一世纪人们的眼光,这女孩儿的性格可不讨喜,若放在小说里,准是个让人唾弃的角色。
但是她有让人不喜欢的一面,同样也有让人钦佩的一面,她很孝顺,就算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也不会把那人摆放在比自己的父亲更高的地方,也从不相信不劳而获之类的事情——
记得有一年,武昌来了个骗子,说自己身怀炼金奇术,那骗子长得仙风道骨,有一具好皮囊,也能说会道,舌灿莲花,当时有很多人受骗上当,就连苏梅自己也相信了,但是唯独她,没有被骗走一分钱,并不是她有本事拆穿骗局,只是这姑娘不喜欢不劳而获,她总觉得,就是想要钱,也该凭着自己的双手一分一毫地挣来,要是人人都去炼金,那金子还有什么价值,就这样,在别人疯了似的,追捧那个骗子,希望能平白得一大堆黄金的时候,只有苏梅很冷静,一点儿都没有被金子迷花眼,还是像往常一般,跟着自己的父亲,打猎干活。
小茹就是指定了这件事儿,从此对苏梅多了三分喜爱,就算她有些性子,弄得自己很是不爽,心里抑郁,也不曾讨厌过她。
这样的女孩子,哪怕识人不清,走错了路,也不怕吃大亏,因为她能够谨守自己的底线,又很单纯,在她心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也许傻了点儿,这样的性格,有可能轻信别人,也容易得罪别人,也许不讨人喜欢,但就算是被骗了,也能保自己本心不失,也许,正是很了解这丫头的性格,苏老爹才对苏梅采取放养的方式,对她的一切行为都并不很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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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育儿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险
小茹坐在客厅里,手里攥着药铺的账本儿,神色虽然不亚,实际上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京城里楼家药铺的账房先生,是公孙老爷子门下的老人——阿城,今年已经年过五十,跟了公孙老爷子大半辈子,一直尽忠尽职,勤勤恳恳,自然很得老爷子的信任,要不然,公孙止也不会把他派出来帮爱徒打理生意。
对于这样的老人,小茹是很放心的,根本没打算经常审查账册,一般情况下,听听汇报就是了,不过,阿城却很看不惯小茹这种放心,每隔半月,总要把账册整好好理一番,逼着小茹过目。
虽然这位老账房很好学,自从看见孟妮儿自个儿弄的账册之后,大受启发,主动学日,如今做出来的账册已经是简洁清楚明白,根本不像这个时代寻常的账册那么让人头痛,可是,小茹还是不大喜欢看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以前在武昌的时候没办法,手里忠心耿耿的人才不多,只好自己上阵,如今明明可以偷懒了,老爷子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凭什么还要自个儿辛苦?
小茹却不知道,这位从幼时就跟随公孙止的阿城,面对她的不上道,是如何的痛心疾首,身为当家夫人,就算看不懂账册,也不能不看,不但不能不看,就算心里有数,还是得经常性地看一看,问一些问题,这是显示自个儿对家庭的掌控力,绝对不客马虎,要知道,不可能每一个账房都对主子忠心不二,就算很幸运地找着一个忠心的,也不能保证他水远忠心,就算他人品极好,也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说,有人威胁,有人拿住他的短处,逼迫他背叛主家,这些,全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这样的情况下,主人经常性地巡查产业,最起码也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再说,家业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谁不想自己的家族能绵延千秋万代啊,就算为子孙后人计,也得定下规矩,并严格按照执行才是。
在账房先生咬牙如齿地注视下小茹三下五除二,凑凑活活地看完账册,就笑道:“咱家的生意不错辛苦阿域了。”
阿城是孤儿出身,没有姓氏,在国师府,无论什么人,上到公孙止,楼易,丁峰这些主人,下到洗扫的粗使丫鬟,家丁护院,全都直呼他的名字,小茹自然入乡随俗,虽然一开始还有点儿不习惯,毕竟,阿城这样的叫法,叫小辈儿还成,叫长辈就显得不大尊重,但看着阿城喜欢人这么叫他,也就罢了,叫了些日子,如今到不觉得不妥,反而显得亲近。
阿城怀疑地看了小茹一眼,心里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有认真地看过账册,不过,因为他们的生意的确还行,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就没有多说什么。
小茹弄的药铺,药的成色比其它的药铺好上一些,又有特色,像是云南白药,乌鸡白凤丸,藿香正气,薄荷清凉油,驱蚊药膏等等.都很受老百姓们欢迎,再加上小茹和京城其它药铺的关系还不错,若是有药铺想要代理小茹的生意,她大多会给出个很好的批发价儿,一般情况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不做独门生意,不挡人财路,虽然赚得钱少了些,可是,也同样少了麻烦,这样的药铺,的确不需要小茹特别费心去看顾。
送走了账房,小茹送了口气,便吩咐孟妮儿去备车,打算出去逛一逛街,小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出门儿了,而且,下午的时候要进宫去看王蒙,那妮子今天一大早就特意传话,说是要吃四季坊的熏兔儿和杂粮煎饼,可以顺便给她买一点儿,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做得东西不太好吃,也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是不是专门跟敬妃娘娘过不去,反正,王蒙就宁愿自己弄个小厨房,用她那半生不熟的手艺给自个儿做饭,也不愿意吃御膳房准备的饭食,好在王蒙对宫里的点心还是挺待见,不喜欢吃主食,就顿顿嚼点心,也不至于饿到了。
小茹也很纳闷,其实,她也在宫里吃过酒席,宫里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有酒席赏赐下来,东西虽然说不上特别好吃,但也算不错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合王蒙那妮子的口味儿,就为了这个,都有传言传出宫门了——有的说宫里有人要毒害敬妃娘娘,害得娘娘都不敢吃饭;也有的说当今圣上学人家楚王好细腰,宫里的娘娘们都开始担心自己的体重了。
小茹真不明白,这样的小道消息,怎么会传扬出来?宫里的规矩也太让人失望,当然,也有可能谁都知道这传言不过是个笑话儿,才没有人特意去阻止。
带着孟妮儿,顺便把那头使劲儿撒娇的驴也带上,小茹就乘坐江天赶的马车出发了。
不多时,马车就上了官道,小茹倚在皮子做的小靠垫儿上,身前固定的小木桌儿上面摆放了纸张和一只炭笔,这炭笔却不像小茹在武昌的时候用的那些那么简陋,细细的碳条外包裹了一层薄薄的木头包衣,雕刻了一些花卉的纹路,上面似是为了握起来方便,还缠了金丝,头部挂着一个米粒儿大小,十分圆润的珍珠做成的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