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些时日,许薇姝自己都能感觉到阴森寒气,福王府那边都迫不及待地做出和方容关系生疏冷淡的模样,根本就没管许薇姝的死活。
这就是皇家,当面是好伯父,扭头就翻脸无情。
反而是这位君昊,君家的小将军,目中杀气腾腾,方容一露面,怀疑的表情更浓重。
方容也不理他,反正人家是堂堂郡王,论军功,那也只比这人高,谁让人家是王爷来着。
说不理会他,放在哪儿,方容都有礼,一会儿工夫,这位就和忠王客客气气地寒暄完,走到许薇姝面前,长揖到地:“这段时日,王府一应事务,全靠王妃操持,劳烦娘子了。”
许薇姝也客客气气地笑道:“不敢!”
吐出这俩字,她扭头便走。
玉荷连忙抢先一步扶着人。
一群侍卫同时转身,排得整整齐齐,长刀唰一声,一齐归入刀鞘。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利索是很利索,就是方容总觉得脖子发冷。
袁琦:“…王爷,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我怎么觉得,您最好还是先在外面躲躲,别回王府为妙。”
“能躲多久?”
方容叹了口气,摊摊手,冲摆出一副好笑表情的忠王叹道,“哎,让伯父看了笑话,实在是小侄的不是。”
忠王也没说什么,打发方容回去:“自家媳妇,哄哄便是,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效力,忽略家小,也是没办法。”
这话颇有几分异常的味道,方容只当是好话,高高兴兴地辞别了他这位伯父,下楼骑马,飞驰而去。
安王和安王妃还没回到王府,安王回京之事,已经传扬开了。
和安王妃关系密切的几家,都忍不住道了声阿弥陀佛!
别管这位安王在皇帝那儿还有没有脸面,他总有个郡王的爵位在身。
到是安王回京的消息传入宫里,好些人都等着看皇帝的意思,尤其是义王,更是心思复杂,要是万岁爷当真下定决心要重新恢复前太子的身份…安王就成了一颗好用的棋子。
他们这位父王,从来都让人摸不到头脑。
这些年谁不知道,他是真心想从三哥和他之中选出继任者,连二人的争斗,也有至少百分之五十,是万岁爷挑起来,可几乎是一转眼,身边羽翼被剪除,连争斗都变成他们的大错,简直是争也不是,不争更不行!
外人多多少少分了几分心思在安王身上,这两口子回了王府,却没谈正事儿,先要填饱了男人的胃再说。
许薇姝也不搭理笑眯眯过来搭话的王爷,径直去进了厨房。
第二百六十八章 盖戳
方容一声都没敢吭,一回家,就倒在屋子里连手指头都不乐意动一下。
袁琦只给他盖了个毯子,便坐在一边一起听赵三带着王府几个总管过来汇报一切情况。
等到赵三一脸正经严肃地道:“雯姑娘已经怀孕五月有余,该准备奶娘和一应孩子用的东西,还有,王爷要不要通知内府,若是生下女孩儿,也该得一个郡君。”
在大殷朝,寻常的宗室子弟其实都喜欢生女孩子,女孩子的嫁妆由内府出,而且生下来就有爵位,不像男孩儿,寻常的宗室子弟也没什么特权。
当然,安王头上好歹有个郡王的爵位,他又是正经的皇孙,子孙的前程不必发愁。
即便是将来上位的不是太子,那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宏,也展示自己的胸怀,也该施恩,方容的儿子,哪怕不是嫡出的子嗣,只要不是太败家子的那种,最起码也能得个郡公,吃朝廷俸禄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三详详细细地向着主子汇报那雯姑娘的身体怎么不好,生下来的孩子恐怕不会健康,您是不是应该去宫里请个御医什么的来坐镇?
方容:“…”
再听说他家的王妃娘娘请回家一个医生常驻,就是为了给雯姑娘用,方容的脸都绿了。
他可不是那种情伤不够的男人。
到是袁琦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下人们一个个缩到一边,谁也不敢靠近,个个是欲言又止。
方容叹气:冤枉啊!他出门在外累得恨不得每一分空闲都用来睡觉,吃不好也住不好,天天想念媳妇给熬制的羹汤。哪里有能力起什么花花肠子。
他承认,他也不是不好美色,生而为人,怎么会不喜欢美丽的东西,可他真不记得那位雯姑娘长什么模样,似乎怎么看,也算不上美吧?
自从娶了姝娘回家。方容早就发现自己的口味变得十分挑剔。以前欣赏欣赏薛娘子专门为他安排的歌舞,他还能觉得人家舞姬的相貌秀丽,现在总觉得一个个歪瓜裂枣。哪儿都不好,应酬一次累得不行!
问题是他这冤屈还没地方诉说!
“…娘娘还在厨房?”
赵三点头:“呆了许久,一开始厨娘们都被赶出来,这会儿又进去了。王爷可是想用点东西?”
方容吐出口气。摸了摸肚子,刚才他听见自家娘子进了厨房。口中口水分泌明显加速,腹中更是如擂鼓,恨不得这会儿就扑过去求投喂。
但是…姝娘会不会谋杀亲夫?
“别惊动你们娘娘。”
方容给袁琦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转头进书房。还是商量商量正事要紧,至于下场…就是让姝娘的米分拳捶几下,那也是别样滋味。甘之如饴。
许薇姝淘好了米,先煮一锅白粥。
片好几片腊肉。一块儿搁进去。
一直用药酒喂养的母鸡烫了毛,清空内脏,加入些许山珍和香料,用特制的高汤慢慢熬煮。
用的都是正经的木柴,柴都是许薇姝自己去山上精挑细选出来,按照比较神神叨叨的话说,那就是沐浴天地灵气而生的灵植,一般人在院子里种上一棵,都能祛病强身。
当然,事实上没那么神奇,大殷朝不像开皇王朝,现实不是神话,可这些东西绝对对身体大有好处。
“娘娘,婢子来吧。”
一看自家王妃竟然还自己去和面,玉荷赶紧过去帮忙,陪笑道。
她要真敢放着这么多厨娘不用,让王妃娘娘动手做这种事儿,估计回头就要被宝琴她们鄙视了。
许薇姝耸耸肩,干脆就让了让位置,自己指挥:“用我准备的温水,一会儿面团醒好让分成两半。”
说着,她抓了把葱花,就拿了五香米分出来,加上点儿盐,芝麻油腌了腌。
玉荷的手脚向来利索,又把躲在外面不知如何是好的厨娘喊进来,没一会儿,一盘子香喷喷的手抓饼就出了锅,捞了块儿油煎的焦黄的鸡腿,放上些青菜叶,再配上酱料,轻轻卷好码放在食盒之内。
很寻常的吃食,别说是王孙贵族,就是京中那些商户人家,大约也不怎么吃这类不起眼的东西。
方容却觉得只有这个才叫饭菜,门外的小宫人从玉荷手里接了食盒,进屋给他们摆好,方容一个人就喝了三碗粥,连鸡块儿也吃了大半碗,连皮带汤一块儿进肚子。
最近一段时日,他在外面也不是没有珍馐美食享用,但那些美食再贵,他也尝不出任何一点儿滋味来,脑子里想的全是阴谋诡计,吃什么都胃疼。
方容吃得香甜,袁琦也闻着香,可到底舍不得跟他抢,最近看着自家主子一口一口逼着自己吃饭,每次吃饭比打仗还痛苦,他也心疼的很。
“姓孙的那家伙到底要做什么,我的好王爷,您知不知道?”
等方容吃了半饱,袁琦才沉下脸,问道。
方容斯斯文文地擦了擦唇角,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与孙神医相识之初,就答应了他,不问他来历,不问他目的,哪怕他有一天对我刀剑相向,我也不能问原因。”
袁琦:“…”
他各种看姓孙的不顺眼,除了那家伙老喜欢逗他,还拿他试药外,这也是个主要缘故。
谁喜欢自己的地盘上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四处乱窜,还总打着自家主子的旗号行事。
一晃这都有个小十年过去,虽然姓孙的貌似没对他家主人怎样,相反,还数次救了方容的性命,可就这么放任下去,他总觉得十分不安。
而且…姓孙的那混蛋好像进宫去搅合去了。
袁琦当初听说那家伙被萧妃看重,领进宫门时,还没多大反应,以那人的医术。他早怀疑他有可能是前朝御医的后代,没准儿想到皇宫那些医书孤本坐不住,也打算去混一混,可自那人进宫,宫里探子的消息就总不那么顺当,只知道这位从神医变成神棍,好像深得万岁爷的信任。甚至形影不离。
此事就有点儿不妙!
袁琦了解姓孙的是什么人。相处多年,那家伙嘴毒心狠,心情高傲。可不是一个会奉承的,他和那位皇帝陛下想要相处愉快,绝不是轻松的事。
“王爷,您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阴沟翻船,一切都毁在姓孙的手上。到时候我恐怕连笑话您的精力都不会有了。”
方容笑了笑,举目四顾,天色渐晚,一道彩霞当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姝娘和丫鬟们说笑的声音。
“大约也没太生气吧。”
抖搂了下斗篷披上,方容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起步出门。袁琦眨了眨眼,决定绝对不错过主子和娘子赔礼道歉的好戏。说不定还能瞧见方容脸蛋上多一巴掌印什么的。
一个翻身,蹿出去上了房檐。
屋檐上趴着正发呆的几个夜行人都一个激灵,吓得浑身汗毛竖立,只见袁琦就像一只狸猫,四脚朝地追着自家主子窜了出去。
当值的夜行人学了几声鸟叫,周围更是鸟鸣声四起,他才松了口气。
看袁将军的架势,怕今夜不太平,他们需小心戒备才好。
几乎一瞬间,夜行人的警戒力量就提高三倍,连放假的都重新进入状态。
方容就趁着夜色,缓步进了正院,姝娘的房里灯火很亮,温暖的橘红色透过小块儿的玻璃窗,更显温柔。
他一推门,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声音悦耳,别有韵味。
许薇姝就坐在窗边,正给一幅宫殿的模型上色。
方容靠过去看了一眼,图中的园林实在太美,不由动容:“这是什么地方?”
“万园之园。”许薇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随手合上花卷,拿出一本游记来,很随意地开始看。
“王爷的如花美眷在外面,怎么还有心思来看我这黄脸婆?”
方容顿时无语,伸手抓住许薇姝的脸——撕!撕!
姝娘一巴掌下去,把他手打开,揉了揉脸颊,拿镜子看了看,稍微有点儿红而已。
“我就是想试试看,我家娘子有没有被人掉包。”
许薇姝飞了个白眼过去:“这话不是我说,外面都传遍了,安王爷有了新的如花美眷,在外面吃完了,觉得味道不错,吃得不够,还特意派人千里迢迢从江南送回京城,又怕京里的人欺负她,甚至拿腰牌相赠,许给人家管家之权。”
方容连忙坐下来,把自家娘子抱在怀里,黏黏糊糊地过去蹭了蹭。
他没和人撒过娇,唯一能学习的对象也只有球球了。
“别人不知道,我家娘子还不知道,相公我腰包空空,家里的资财都属于娘子的,若是真敢背着媳妇做下那等事,岂非要沦落街头了?”
说着,方容就把锦盒打开,那锦盒并不大,只有两掌宽,但里面却密密麻麻地放了好多东西。
有一对木钗,两只雕刻着方容和许薇姝字样的戒指,还有手镯,挂坠,扇坠,香囊,有的做工极好,也有的略显粗糙,但每一样都很有特色。
“出门在外,简直看见什么都觉得我娘子佩戴最好看,都是我的亲自去买回来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许薇姝的眉眼顿时也和缓,轻声叹息:“我很喜欢。”
其实,只要有个人在外面愿意惦记着你,出门想着给你买回一两件哪怕不值钱的小礼物,你总会觉得很高兴,当那个人是你的男人,你就会特别知足。
“不过,我还是觉得要往你的身上盖个戳,让我家郎君长长记性,别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家中有妻子在,也宣示一下主权。”
许薇姝扭头,伸手摸了摸方容略显消瘦的脸,又凑近了朝着那双略显出三分迷惘的大眼睛上吹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九章 羞、耻
寒风凛冽,太液池别却是灯火辉煌,树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连地上都摆满了冰灯。
皇帝就坐在主位上,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瞧着精神奕奕。
几个王爷安坐一旁,也是谈笑宴宴,并没有半点儿剑拔弩张的气氛。
池边亭台,教坊司的舞姬载歌载舞,喝醉了酒的大臣们或是举杯高歌,或是吟诗作对,甚至有几个放浪形骸,坦胸露乳,抓着身边的舞姬取乐。
在这方面,皇帝向来都很大方。
以前甚至有过把自己的宫女赐给大臣们的时候,当然,有女官把关,正经的女官们肯定到不了这样热热闹闹的地方,也搅合不进去。
那些个大臣,除了走刚正不阿路线的御史,大部分都需要在自家陛下面前留下一点儿小把柄,小瑕疵,别的都不好,可贪花好色,喝了酒就耍酒疯胡说八道,显然是聪明人最佳选择。
当然,偶尔也有因为暴露弱点暴露的不恰当,让陛下给惦记着收拾了一顿的,可大部分时候,万岁爷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手下的大臣们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容哥儿,你怎么不去玩?”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群魔乱舞的场面,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侧过头去跟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方容说话。
方容只腼腆一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摇头道:“不行,家里王妃讨厌酒味,要是喝多了怕近不得床了。”
皇帝一怔,随即大笑。
其他人也笑了。义王还扫了方容一眼,调侃道:“容哥儿这衣服也裹得太严实,放轻松,难得过节,你们兄弟凑在一处也不容易,不如也下去玩玩?”
方容连忙摇头:“我看看还成,叔叔可别怂恿。要是在弟弟们面前丢人现眼。我这脸面就没法要了。”
他笑眯眯示弱,义王也只好跟着笑:“你小子也太谦虚。”但作为长辈,小辈不肯下去玩。他也不好强逼。
下面热闹得很,也不缺一个方容,
一群皇孙有人在抽陀螺,也有人玩投壶。还有直接动手较量的。
周围用铜鼎装炭火,热气腾腾。连那些冰树都坚持不住,没片刻就要换一批,这些玩游戏的年轻皇孙们更是汗流浃背,身上的厚衣服早就扔到一边去。
连义王忠王这等长辈。也差不多算是衣冠不整。
换了其他时候,皇帝面前弄得衣服乱七八糟,那罪过绝对算得上可大可小。皇帝不高兴,直接投入大狱里去的也不是没有。但一到年节就有所不同了。
大殷朝的年节,连皇帝一开始都下了旨意,要大家不要拘束,尽情享乐。
这会儿一群龙子凤孙都颇有些放浪形骸的意思,那几个小皇孙还更有趣,上蹿下跳的,不多时,头发乱了,衣服破了,滚在一处打架,闹着闹着就不像个样子。
唯独方容。衣服每一颗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没露出一星半点儿,脸上难得敷米分,也学京城少年一般,就是没有戴花。
大殷朝的少年公子喜欢敷米分,方容往常却没这个毛病。
正说笑,十九皇子忽然高喊一声,“小心!”
一群人同时转头,就见方思齐惊呼着连蹦带跳,从地上滚了一圈,像个蚂蚱似的跳来跳去。
灯火下,居然有一只蛇缠在方思齐的小腿上四下游走,没一会儿就爬到他的肩膀上去。
这蛇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毒蛇。
“别动!”
皇帝的脸色都变了,大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变脸,侍卫们都严阵以待。
这地方可是皇宫,皇宫里怎么会有毒蛇?而且又是冬天,蛇类早就冬眠了。
他们还好,那些个女官还有宫人全都欲哭无泪,别管是什么原因,全是他们的疏忽,这个罪责免不了,万一要是再伤个把人,以陛下现在的脾气,谁也别想活命。
但大家投鼠忌器,谁都不敢上前。
方思齐毕竟年纪不大,又没经历过事儿,根本听不懂皇帝喊什么,还是不停地疯跑,而且因为听见声音,本能地冲着皇帝的位置跑过去,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方容手明眼快,一把先搂住方思齐,把身上的斗篷一甩,卷住毒蛇随手扔开。
这下子侍卫们还有宫人们才回过神,蜂拥而上,连踩带踹,也不怕被咬了,纷纷出手。
好在是有惊无险,没人受伤。
皇帝运了运气,虽然冷着脸,但眼下正是年节大宴,他显然也没想自己把自己的酒宴搅合了,根本不吉利,使了个眼色,自然有暗卫动起来严密搜查,他到是冷静地道:“行了,别乱,指不定从哪儿溜进来一条冬眠的毒蛇,来,风太大,咱们去御花园,让诸位欣赏寡人新得的牡丹。”
他老人家说这蛇是溜进来的,它就肯定是溜进来的。
皇帝要大家大冬天赏花,大家就得去赏花。
只是这气氛,实在说不上好。
皇帝也不介意,立在御和园的暖房里,指指点点,让所有人欣赏那些不按节气盛放的鲜花们,扭头看见方容,容色回暖,笑道:“还是容哥儿眼力最好,行事果决,当赏,我瞧这衣服都湿了…咦?”
万岁爷一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方容身上。
方容低着头,很无奈地举起手把脸护住。
“…”
“噗嗤…哈哈,对不住,对不住了。”义王先忍不住失笑。
刚才那么一闹,方容的大氅已经丢掉,露出雪白的脖子,只是脖子上面居然多了一条红色的项圈…脖套,是用棉布所做,戴上应该很保暖。
只是不仔细看看不出,仔细一看,那上面用黑字写着——私人所有,严禁碰触。
字迹娟秀,颇具风骨。
这字虽然也能说,是说的这个脖套,但在座的都是人精,且精通书法,大部分都能从中体会出那种调侃的意味,人家说的不是脖套,分明是带着脖套的人。
“你的脸?”
皇帝又把视线放在孙子的脸上,刚才一闹,脸上的米分被擦下来许多,他脸颊上居然多出一个牙印,同样不是很清晰,有脂米分覆盖,看不怎么出来。
但仔细一看,还是有些明显。
而且,充满了…暧昧!
皇帝连连摇头,“你啊你,算了,年轻人嘛,在所难免,只是还是要节制!”
其他人也哄笑。
紧绷的气氛总算是稍稍缓和,大臣们也放松下来,皇帝一招呼,就又开始喝酒,当然,话题却不免转向比较私密的风流韵事。
能得皇帝在这种时候,召见到宫里参加宴会的,大部分是皇室宗亲,那些大臣们,也是深得皇上信任的一小波,话题自然也比较能放得开。
方容刚才矜持地坐在万岁爷一侧,不肯多喝酒,也不肯和下面的人热闹。他在外多年,虽然是正经的皇孙,可在福王府,却不受人待见,世子对他是面子情分而已,福王好长时间不管事,王妃当年能把他赶出京城,现在心里肯定也是恨他入骨,加上他自己也为了低调,从没有把他忽悠人的本事往正经的朝中大员身上使,在京中,他向来属于高冷到没朋友的那种人,刚才所有人成群结队,除了一帮叫他一句先生的小毛孩儿,就没人搭理他。
但这会儿,方容羞赧地低头,一副恨不得扎进地缝的模样,到是有效消除掉那点儿隔膜,也有同辈的皇孙们搂着他的肩膀笑笑闹闹,问问嫂子是不是当真特别凶,也特别漂亮什么的。
方容也没端架子,三言两语哄得人们对这位福王三儿子,现任安王爷大为改观。
“哼。”
袁琦趴在假山上冷笑,“按照娘娘的话说,都是影帝!”
这帮人主动示好,还不是因为方容一回京,万岁爷就连连下旨赏赐,早忘了自己一开始没关注安王府的事儿,好像很宝贝这个孙子似的,直接派出御辇,把方容给接到皇宫,还叫去紫宸殿,一说话就是大半日。
晚上夜宴,安排座位,方容的座位紧挨着皇帝,比福王府的世子还要多近几步。
这座位要是皇帝不发话,那些女官们可不会把一个皇孙,安排到这么显眼的地方。
袁琦以前在这些事儿上不怎么走脑子,可后来偶尔听自家娘娘给那帮小子们上课,脑子也多转几个弯儿,一碰上莫名其妙献殷勤的情况,首先想到的就是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他人都无所谓,恐怕同样是满头雾水,主要是…皇帝是什么目的?
分化福王府?
那么说,皇帝是下定决心要让废太子复起了?
袁琦想了半天,猛地拍了拍脑袋苦笑,他明明属于只用动手,不用动脑子的那个,怎么也胡思乱想起来,主要是一回到大殷朝的京城,就让人不痛快,脑子也跟着犯迷糊。
一场夜宴,闹到月上枝头,所有大臣们都是醉得歪歪扭扭,让人送出了宫门。
方容也醉了,皇帝直接把他留下,还不忘很体贴地派人出宫去通知安王妃,让王妃安心。
因着天冷,方容的衣服又用掉,直接就批了万岁爷的袍服,看得底下一群大臣都不着痕迹地互使眼色。
第二百三十章 美味
“那就请略等一等,容我收拾些王爷常穿的衣服送进去,宫中正忙,绣房那边恐也一时裁剪不及。”
宫里来了消息,王爷让人给扣下,许薇姝略微迟疑了片刻,便拉着传旨之人坐下笑道。
“放心,谁还敢怠慢了…你家王爷不成?”
来传旨的女官是许薇姝的熟人,同在紫宸殿当差,以前不算怎么亲密,可总是熟悉的朋友,香火情好歹要顾念一二。
她也并不催促,只等姝娘把几件才做好的紫貂皮袍子,还有几件方便的常服收拾好打包,瞧着那位曾经仙风道骨,她们见了免不了要说句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少女,如今动作娴熟,认认真真给一个男人准备东西,挑了挑眉,忍不住戏谑道:“姝娘可真真体贴!怪不得王爷惧内的厉害!”
许薇姝:“…”
她脸上也不觉一红,这会儿到想起来,貌似昨晚心里不痛快,闹得有点儿大…幸亏还有几分顾忌,没真把宠物用的项圈栓他脖子上,只弄了个小脖套就算完事儿,否则,恐怕就不是让人调侃取笑几句,直接会被那位万岁爷送去大牢!
她再是王妃,关起门来和自家男人怎么闹都无妨,闹到外面让别人看了笑话就不应该。
这次过来的女官也是紫宸殿的老人,往日和姝娘的感情到说不上怎么深厚,不过常凑在一处八卦,姝娘离了宫门,感情却好了许多。
当然,恐怕与姝娘现如今嫁了安王,做了王妃。身份和以往大不一般也有些关系。
女官自然不敢把宫里出现毒蛇的事儿向外面传,但许薇姝在宫里人脉广,刚一出事儿没多久,她就得了消息,想了想又取了几瓶子药膏送进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毒蛇,万一要是被咬伤。宫里的御医医术再高明。说不准也有坏事儿的时候。
宫规森严,最忌讳往宫里送的物品中,药类明显排在第一位。也就是许薇姝,既是皇室的媳妇,又曾经做过紫宸殿的女官,才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
年节到来。从大年三十,到十五。整整一个年,大殷朝的气氛都热烈得很,藩王们进了京城,连各个藩国也派出使臣。送来厚礼。
大殷朝倾颓的气象,只看这皇城,的确看不出来。
安王府的氛围。却是十分凝重,一群宫人过年也不敢大声喧哗。哪怕手里拿了两个月的工钱,红包也厚,也没有特别开怀。
其他王府的娘娘孩子,都被接进宫去,有的连侧妃也进了宫门,他们王妃可也是正正经经的正妃娘娘,却一点儿音信都无,万岁爷像是把娘娘给忘了,连安王也没提起这一茬儿。
在这些宫人眼里,进了宫门,那才体面,尤其是其他人都去了,唯独自家娘娘没去,说起来怕要丢人的!
那些臣僚都想着自家妻子能进宫去亲近亲近皇后,你有这个体面,别人才看得起你,若是有那么几回让皇后娘娘忘了请人,怕是没几次,你就再难在圈子里混,人们想记住一个人不容易,想忘记一个人,却不比喝杯酒困难多少。
许薇姝到不怎么想进宫,这会儿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