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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兵匪
“娘娘,不能留他们,赶紧送走!”
老县令今年四十多了,声泪俱下。他有四个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还是老来女,平日里疼爱有加,现在可好,一群凶神恶煞的兵进了家门,差点儿没把女儿给吓死!
就是当年闹飞云贼的时候,也没哪个贼进了他家的家门。
其他人也是欲哭无泪,连最胆小,最不敢和自家娘娘讲条件的几个小吏,也豁出去了,都说要是那个姓蒋的魔王不走,他们就给这帮人饭菜里面下毒。
许薇姝:“…”
如果真下了毒,毒死这帮人,自家王爷那边就少了援兵,要是没毒死,这边就得先开战!
说起援兵,这些人肯定是去支援西北,只蒋文一去西北,那方容恐怕会发愁。
这种人做下属,还带着三万亲信,任何一个上官都要担忧,就是不知道蒋文和方容的关系如何了。
一瞬间,许薇姝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面上却丝毫不漏,认认真真地吩咐祁县这边,照顾好大军,该送的粮食都准备好,顺便记账。
这一次消耗的军用物资,恐怕没办法找朝廷要了,就是要,大约也要不回来,只能从税收里出,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只要这些人不祸害地方,什么事儿都能商量。
“还有,我会调派周围的民团到你们祁县支援,巡逻多加三班,尤其要注意这些西北军的人,他们如果进县城,务必派人跟着。”
“如果吃饭不给钱,不要强要,都记下来。以后再计算。但他们祸害百姓,也别太软弱,伸爪子就剁下来,咱们要是表现得软弱可欺,就别怪人家欺负人。”
许薇姝以前看过关于蒋文的各种信息,此人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但你要是硬气些。他还算能看得起一点儿。你要是软的不行,他欺负起来可万事不在乎。
千叮咛万嘱咐,说一车的话。许薇姝才回了王府,回去就调派周围的民团,顺便还派出王府亲兵,名义上是招待将军。实际上就是加强监视,吩咐完。连忙又给方容写了一封信,加急密信。
这事儿方容没透露消息,万一那边根本不知道万岁爷派了这么个煞星过去,许薇姝提醒一下。好歹能提前有个准备。
蒋文这人,绝对需要别人小心翼翼对待。
结果这边的信还没送出去,就收到王爷的夜行人加急送来的信。也是提醒蒋文有可能路过靖州,前往西北边境。
方容比许薇姝大气。就提了一句,十多页信纸,这件正事儿只写了两行,其它的都是积攒下来的军中趣闻,比如说,方容很不适应军中的将士们都不洗澡的习惯,每次闷在大帐内议事,他都恨不得把娘子送的熏香全给点上。
还有,一帮子匪兵,个个都不读书,也不肯学习,他好心好意拿了兵书给他们讲,他在上面讲,那帮兵匪在下面小声唠嗑,根本连听都不听。
方容和将士们一块儿喝酒,想起他们不读书之事,就忍不住道,“你们不识人间乐事。”
结果,西北军副将张嵩随口应了一句——‘回家抱着媳妇行、房最乐’。
顿时把方容弄得哭笑不得,就笑骂他——“除了这个,难道就没别的可乐?”
张嵩摇头晃脑想了许久,一拍手:“再行一次就更乐了。”
方容:“…”
许薇姝看了信,也被逗得前仰后合,只要想一想,方容那样一个‘仙气满满’玉面公子,和一群兵痞在一块儿,说的都是各种荤话…那画面太美,几乎不能看。
信中很少写相思,只偶尔有几句,美人不在,茶饭不思的话,也颇为诙谐可爱。
许薇姝看完信,也假公济私,在急信内附了一幅美人图,里面有球球,也有小白,最后还画上了一只海东青。
海东青和小白关系最好,一只神鹰,一只蠢狗,居然还玩的不错。
夫妻两个隔空拿着人家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谈恋爱,精神都舒缓下来,至少许薇姝没老琢磨蒋文。
没想到,许薇姝一放松,就出了事!
祁县的县令连夜派人过去,县城里开饭馆的一户人家出了事,家里小女儿被那些兵给掠走一天,放回来之后神思恍惚,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幸亏发现及时,让人救下,再晚一点儿就出了人命。
女孩儿的亲爹去讨个说法,被打了出来,这才来县衙告状。
听到消息,许薇姝的脑子顿时炸开,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叫上几个侍卫就打算直奔祁县。
赵三和乔公公都被吓得不轻,扑出来阻拦。
“娘娘,娘娘三思,蒋将军那人是不讲道理的,和他讲不了理,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送走了就算完事。”
这种事,什么地方不发生?
老百姓们怕过兵,尤胜于过匪,不是没有道理,让当兵的祸害了,只能自认倒霉,要是自家王妃出面,再来一次兵乱,那皇帝陛下肯定要怪罪。
因为这个倒霉的各级官员,每年都数不清。
许薇姝半晌没说话,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知?
“…我不是圣人,当年我弟弟也打伤过人家外面的庄户,还有一个被打得重伤,废了一条腿,但我也只是赔了钱,回去打了我弟弟三鞭子,再面壁思过抄书,绝对没有伤筋动骨,人皆自私,但现在是别人伤我们安王府治下子民,如果我不出面相护,将来凭什么要我靖州百姓为保护靖州而战!”
赵三二人,顿时无言,还是道:“那王妃娘娘便多带些人手!”
万一冲突起来,好歹能护着娘娘逃跑。
摇了摇头,许薇姝苦笑:“带那么多人做什么,难道想打仗?”
许薇姝径直去了祁县,先不去见蒋文,直奔县衙,让衙门领着去了苦主家里。
那一家饭馆也关了门,出了这种事儿,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
女孩儿一直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声息,她父亲也被打得吐了血,幸好县令知道给找了个好大夫,开了药,如今好歹性命保住了。
许薇姝进去,也不管人家当娘的说,自己的女儿不肯见人,直接就踹门进去,把那女孩儿拉起来,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靖州的女人都该有勇气,跟我走,我让你看看,欺负你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她愣是拖着人家女孩儿出了门,也不管后面女孩儿的父母怎么哭喊。
随行的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反应!
带着人出来,许薇姝反而不着急了,先把府衙县衙的官员们叫齐,仔仔细细地问,问清楚,才摆开仪仗,领着人过去。
她到的时候,临时军营这边,士兵们正生火做饭,饭菜都是附近的村子提供,新的粮米,还有猪羊等肉类。
王妃的仪仗一到,那些当兵的也傻了眼,连忙行礼,蒋文都要出来见礼。
蒋文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许薇姝是做什么来的,到也不恼,简单吩咐了几句,让那几个闹事的兵都躲一躲,自己迎上前,笑道:“王妃这么大的架势,可真吓到我了,怎么?来视察军营?”
他不等许薇姝说话,就道,“王妃放心,我麾下这些人,都是百战精兵,每个人至少杀过十个羌人,像孙副将,多年来受伤百余次,遍身都是伤疤,十年前那一战,他率军守聊城二十日,援兵迟迟未到,他们死战不退,最后三万人只剩下了一百多人,总算是等来了援军,也因此打服了对方,换来边疆十年大安。”
蒋文对部下的功劳如数家珍。
“这么一群精兵强将,前往西北,必然令安王爷如虎添翼,就请王妃娘娘安心在靖州等待捷报。”
许薇姝冷着脸听,半晌才补充道:“我知道,将军部下副将孙,柳二人,曾经合力击杀羌国鲁王,为我大殷朝立下过赫赫战功。”
她也简简单单,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蒋文还有他那帮亲信,最值得称道的功劳,到让蒋文的脸色和缓下来,也不在打哈哈,叹道:“我知道,我的兵们或有扰乱地方的嫌疑,可是,王妃要明白,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卖命的人,此去西北,这帮兄弟能回来多少,犹未可知,他们趁着还活着,好好乐呵乐呵,也是应该。”
蒋文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他纵容那帮兵痞们祸害地方,一点儿错都没有似的。
“请王妃放心,这帮小子有分寸,不会闹得太过,地方上怎么也能交代得过去。”
许薇姝知道他的意思,这帮士兵,最多也就祸害个把老百姓,抢点儿东西,不会真弄出雁过拔毛的土匪行径。
要是换了其他地方,地方上肯定就认了,天下当兵的都一个样子。
许薇姝沉默良久,抬起头,看了看靖州府城的方向,忽然道:“将军,请你把那三个士兵交出来,按照我大殷朝的律法,他们三个,带头的那个将被处以绞刑,立即执行,其他二人,各杖三百。”
蒋文:“…”
他顿时阴沉下一张脸,没想到这个王妃居然听不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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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服软
沉默半晌,蒋文冷笑起来:“好,集合!”
他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集合,居然速度不慢,虽然不能和许薇姝训练出来的精锐相提并论,但比起现在大部分军队,这一帮人的纪律性算是相当不错的。
集合速度很快。
一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集合完毕。
换了其他的军队,就这么集合一下,恐怕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蒋文扫了一眼,平平淡淡地喊道:“王妃让我交人,我不得不交,你们自己说,你们谁是王妃娘娘要找的人?”
“我!”
“我是!”
“还有我!”
“…”
蒋文一句话,几乎所有士兵都举了手,高声喊道:“是我,是我!”
那声势,吓得一群县衙的官员们额头上直冒冷汗。
赵推官腿都软了,忍不住去看王妃,就见王妃怀里还抱着个没露脸的女孩儿,腰板笔直,坐在马上,稳稳当当,丝毫也不见害怕,心下就不由万分敬佩。
不愧是王妃!
许薇姝扫了一眼,这么多人,全都直愣愣地瞪着她,一脸凶悍气,她看了半晌,忽然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肯定要说,朝廷给的军饷不够,三天两头的克扣,还让你们去拼命,还看不起你们,那些文官大老爷们,坐在后面安全的地方指手画脚,你们很不高兴,现在连玩玩女人,也要被惩罚,凭什么!”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站得更直了一些。
许薇姝深吸了口气:“但我要告诉你们,在别处你们如何,我不管,但这里是靖州,靖州的老百姓,没有对不起你们,他们来了。我们好酒好肉地招待。祁县最好的房子,让给你们住,我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昼夜不停地赶工,赶制的军用帐篷,就是送去边疆给你们的。现在,你们住的这些。也是老百姓们辛辛苦苦熬夜赶工,赶出来的。”
“他们自己吃糙米,给你们吃的都是精粮,他们自己舍不得吃盐。给你们烧的红烧肉,可着劲的搁,因为不吃盐没有力气。打不了仗,你们欺负的这个女孩儿。她的三个哥哥,都在战场上战死,最小的弟弟才十四岁,也被征召,马上要去当兵了。”
“我靖州也有自己的士兵,你们看看,我身后站的这些,都是王府的精兵。”
许薇姝停了停,转头看向自己人,“你们告诉他们,你们认为,我靖州的老百姓是什么人!”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
“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有人欺负我们的父老乡亲,你们要怎么做?”
“杀!杀!杀!”
这气势,只有二十人而已,竟一点儿都不比这三万人差。
这些西北军都愣住。
一个个的全收了声,连笔直的腰板,也稍软下来,但还是都不说话。
“不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在别的地方如何,我管不了,你们怎么想,我也管不了,但在靖州,所有人都要守我们靖州的规矩。”
许薇姝忽然策马飞驰,一鞭子一个,卷起那些士兵中的三人,一甩,就甩到前面去。
队列顿时有些凌乱,有人开始嚷嚷,但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对上许薇姝那双眼睛,竟有些闹不下去,所有人转头看向蒋文。
蒋文也看着许薇姝,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许薇姝却是不看他,把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儿扶起来,让她仔细看。
“你看清楚,是不是他们?”
那女孩儿一看,顿时吓得猛地趴回许薇姝的怀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
许薇姝却硬着心肠:“别哭,你一定要看,看仔细了,我们不能冤枉人。”
女孩儿终于承受不住,大哭道:“是他们,就是他们。”
“领头的是哪个?”
女孩儿咬了咬牙,指向那个一言不发,恶狠狠瞪着许薇姝的汉子。
许薇姝点点头,当即宣判,处以绞刑,连衙门都不用去,就令手下的士兵执行。
其他两个,也是杖刑三百,这三百下打完,就是控制着力气,能活下来恐怕也要残了,至少这次他们别想跟去西北。
许薇姝抱着那女孩儿,就让她亲眼看着那个人被处以绞刑,还就当着这些士兵的面。
蒋文麾下的士兵们顿时骚乱,许薇姝一拉弓箭,嗖嗖嗖一连射了十箭,专门钉那些士兵的脚面,一时间把这些人都给镇住。
主要是,蒋文没说话。
将军不发话,这些士兵也不敢真的就闹起来,在加上许薇姝说话时,多多少少用了些手段,让这些人也不能不受触动,直到人被绞死,整个场地一片寂静,许薇姝才调转马头,载着那个依旧很害怕,可脸上的麻木却消退的女孩子纵马而去。
一帮侍卫连忙跟上。
蒋文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许薇姝消失不见,才回头扫了一眼,冷冷道:“开饭!”
可谁还有心情吃饭!
张副将整个人都快炸了:“…将军,咱们多少年没吃过这种亏了?”
虽然整个西北人散了,可跟着蒋文从不吃亏,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信念。
蒋文沉默,半晌才道:“她是安王妃。”
没错,之所以不发作,之所以没有闹起来,并不只是因为靖州确实和其它地方不同,他在其他地方的老百姓眼中,看到的只有麻木和绝望,可在这里,每个人都是活的,那些人只要被逼急了,是真的会反抗。
更多的,还是因为许薇姝是安王妃,他以后就是安王旗下的人,无论皇帝是想让他制衡安王,还是有别的念头,他至少不应该现在就和安王妃起冲突。
而且,蒋文走南闯北多年,惹祸一堆,都没有掉脑袋,那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能闯祸,什么时候不能,现在,在靖州,他觉得自己应该安静。
“告诉手下的人,这几天都给我安分些,如果再招惹出乱子来,别怪我军法从事!”
张嵩只好委委屈屈地去传令。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安静下来。
蒋文扫了一眼,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引以为傲的这些士兵,其实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精锐之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勤王
许薇姝把那个小姑娘送回了家,也没多安慰什么。
这种事儿,靠别人安抚并没有用,只有靠她自己,她自己走出来,才能海阔天空。
回了王府,许薇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担忧,连忙又给方容去了封信。
要知道,蒋文这人的性子实在有些睚眦必报,他一个男人,不可能找许薇姝的麻烦,可方容那儿的压力,指不定会更大一些。
不过回头一想,蒋文此人狂妄自大,现在敲打他一下,到了方容那儿,说不定他会安分得多,也不是全无好处。
许薇姝想得很轻松,但王府那些属官们,自从知道皇帝令蒋文前往西北之后,已经开了十几次的碰头会。
这事儿在他们眼中,那是大事。
方容去西北做什么,谁都知道,他是去掌兵权。
国内禁军,由皇帝亲领,除了皇帝的命令,明面上绝不会听从旁人,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和皇子们勾勾搭搭,那谁也不知道了。
镇南王听调不听宣,镇守西南多年,都快成了独立王国。
忠王立有军功,军旅出身,他在军中人脉极广,虽然表面上现在已经不领兵了,但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比,现在在京城活动,看起来安分,也就是给皇帝看的。
义王表面上看着到没染指军权,但他想必也不是不想要。
如今皇帝有大半年没正经上朝,太医们天天在宫里守着,他整日寻灵丹妙药,还让国教的高人们替他炼丹,很有昏庸糊涂的迹象。那帮皇子怎么可能不着急?动作大起来也正常,要是换了以前,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兵权的主意。
方容被派去西北,能正大光明地染指兵权,又怎么可能不重视?
要是他会让西北军从他的手里溜走,那他就不是那个能拐带羌国大将军的方容了。
许薇姝和自家男人算得上心意相通。甚至想。要不要给蒋文找点儿麻烦,让他别太顺当了,当然。也就是想想。
靖州上下都盼着那些士兵们赶紧走,只是对方的粮草都消耗干净了,还有被服也要补充,正准备从附近的几个州郡。调拨军需物资,就干脆在这儿休整一下。
许薇姝在这方面也没卡他们的意思。直接把要上缴的红薯干,还有一些米面,都弄来先给他们,甚至从准备送去给方容的被服里抽出来不少。添给了他们。
不过,那些被服上都缝了安王府的印记,每一件都有。那些个士兵们穿的用的,都是安王府的东西。天长日久,肯定天然会对安王府有好感。
大殷朝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宣传自己,像忠王那些人,手底下都养了一批文人,给自己鼓吹,但像这类潜移默化的手段,还真没人注意过。
许薇姝一早就打这样的主意,但凡她打造的商品,军粮,被服,鞋帽,水壶等等等等,都先印上安王府的记号,就用的王妃自己刻的那一方小印,一个小小的安字。
就算是眼下,安王府那些军士们,看到这个字,心里头就踏实。
书房里的灯火彻夜长明。
许薇姝盘了会儿账,伸了伸腰,就听见叮铃铃的铃声,球球摇摇晃晃地晃过来,钻到她怀里,蜷缩着躺下。
顺了顺雪白的长毛,许薇姝就闻见一股酒香。
这小家伙肯定是偷喝酒了!
果然,没过片刻,玉荷就气急败坏地在门口儿呼道:“娘娘,球球又打碎了一坛子好酒。”
“行了,我教训它。”
许薇姝失笑。
西北那边多高山,气温低,常年积雪,她就想给方容他们送一批药酒,酿造的时候,喂了球球一点儿,不成想这只猫竟然就喜欢上喝酒。
许薇姝猜,大约是她在里面兑入许多吉水的缘故。
球球去地下室捣乱,一身的长毛都黏在一处,许薇姝伸手给它一点点梳理开,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趴着,嘴里直哼哼,还知道转转身,惬意的不得了。
这边正哄着球球玩,外院那边就传信过来,说是那群兵匪偷窥民团练兵,让祁县的民团给抓了两个人,双方又对上了,许薇姝只好抱着球球去打圆场。
事情到没闹大,就是蒋文看许薇姝的目光,古里古怪的。
“没想到,靖州民间居然还藏着一支训练精良的精锐之师!”
他这话,实在是意味深长。
连许薇姝都一瞬间觉得背脊发寒,面上却不肯落在下风:“蒋文谬赞了,我靖州不比别处,民风彪悍,匪患横行,还与羌国毗邻,恐怕难免一战,我百姓们不努力习武,如何保卫自己的家园?”
蒋文一笑,脸上就带出几分戏谑:“王妃不必对我一个外臣解释。”
一句话,连许薇姝都憋了口气,她身边的几个侍卫,甚至动了杀意。
当然,蒋文的身份摆在这儿,谁也不敢动他。
只是这个人太古怪,万一他要是胡说八道,恐怕还真是个麻烦。
许薇姝摇了摇头,让村民们把他的人都放走,很随意地道:“将军可以告诉你手下的官军,咱们民团就是自己练习练习战阵而已,不用偷偷摸摸的,想看的话,尽管参观。”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就借口要回去筹备军需,掉头走人。
也不只是借口,如今许薇姝更盼着这个祸害离得远点儿,她对蒋文的印象是一天坏过一天,每天给方容写信,都会提到要他小心。
方容一开始接到从靖州来的,上到自家媳妇,下到手底下那帮属官,一共三十多封信,其中核心思想就是要他想办法压制蒋文。
送他的信。好歹还比较矜持,人家袁琦接到的信,无一不是——想办法弄死他!
方容顿时哭笑不得。
要知道,主动奏请陛下,请蒋文出山的,可是方容自己,虽然说。他这是揣摩那位陛下的心思。提出的建议,但他真不介意。
蒋文那人固然有各种毛病,但作为一个将军。他没有不合格。
许薇姝这会儿顾不上自己男人的心思,忙了五日,总算把东西都准备齐全,蒋文和他手底下的士兵们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大队人马浩浩汤汤就出发。
因着顺利把人送走,矿区那边来报。说有个犯人逃走,许薇姝也没太在意。
那边用犯人管制犯人,的确是个好法子,可终究防守不算特别严密。真有犯人非要逃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在本地又没什么牵挂,想逃走也不是很困难。
她稍微问了句。听说跑得是张家送来的那个羌女,就忍不住皱眉。
“居然忘了她!”
去矿区做苦力的,大部分都属于犯的罪肯定不小,但也不至于罪大恶极的那类,像什么手上没染上血债,可作威作福的事儿也没少干的土匪,还有什么小偷小摸,踹寡妇们,欺负老人,不怎么孝顺父母却不至于当真忤逆,赌博耍钱,到也不至于卖妻卖子这类。
这些人不给个教训不行,真杀了又好像过火儿,干脆都让他们劳动改造。
像那个羌女,虽然似乎杀伤力也不很大,可许薇姝后来琢磨,这人太邪性,不能留,只后面事多,一时间忘了,没成想就接到她逃跑的消息。
“也罢,在咱们靖州境内搜一搜,能搜到就带回来,离开就算了。”
那是个祸害,可她也没精力派人四下追捕,不祸害自家便是,别人的地头她也没力气管,只盼着那些被这姑娘盯上的人家,自求多福。
不过,她这么一不管,就出了大事。
蒋文拔营,人刚刚离开靖州不久,就传了消息回来——蒋将军遇刺!
而且伤得不轻,后腰让人戳了一刀,要不是这人睡觉也比较警觉,反应及时,就不只是受伤的事儿!
许薇姝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深夜,她睡得正好,一得到回禀,第一个想法,难不成自家有人实在看不惯那家伙嚣张,跟出去杀人了?
本能反应,她都想把几个惯会惹祸的小子拎过来点人头,看看有没有失踪的。
幸亏已经把刺客给抓住了,刺客是个女子,听说是个羌女,被蒋文手下人掠去做军、妓的,因为长得好,人也嫩,就送去给自家将军尝尝鲜。
“难道就不搜身?”
许薇姝简直无语,好歹蒋文也是个将军,保卫工作也未免太疏忽大意!
“怎么没搜?报信的士兵漏了几句,那羌女根本就是光着身子进去的,她逃跑什么都没穿,自己跳到泥坑里滚了一圈就跑了,谁知道那刀是怎么回事儿?”
玉荷一脸的不可思议,回话时声音发飘,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女人敢光着身体在军营里乱跑。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许薇姝本来说要派人去接那位将军回靖州养伤,不过蒋文不肯回来,说是路上坐车,动不到伤口,一路过去到了西北,伤也就好得差不多。
没办法,许薇姝只好意思意思,送了批药草,顺便送了几个医生过去。
过了半月,蒋文到了西北,被安置好开始养伤,具体的消息才传回来。
没办法,在路上的时候,探子不容易探听到详细始末,那毕竟都是蒋文的人,探子混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