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大约是累了,就缩在自家爹爹怀里,拉了拉衣角,叫他爹爹恍惚出神,这才问了句。
“嗯,看这路。”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没想到靖州的路这么好,可别是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劳民伤财。”
修路大部分是算在百姓们的徭役里头,哪个县城的路要是很好,可不一定是县令尽职尽责,还有可能是对老百姓压迫太过。
“不过,到没听说靖州这边有乱民,去年靖州商人还大出了一回风头来着,想必很太平。”
这三年来,各地起义不断,朝廷的政令几乎最远只能到江南,再远的地方,已经是力所不能及。
皇帝还在,可是卧病在床,早就不能理事,朝堂上由皇太孙执掌大局。
皇太孙到有盛世明主的气象,不到一年时光,就把意图挑起战争的忠王和义王拿下,平定了内乱,还阻止了三次延国和羌国的进攻,也一力整治军备,鼓励农桑,惩处贪官…可惜天下之乱,已经不是一个明君能够简简单单就消弭的。
老天爷不长眼,每一年都是旱涝灾害连连。流民众多,想不乱都难。
羌国那边又是厉兵秣马,屡次犯边,朝廷几乎是分身乏术。他们这些还有点儿为国为民心思的儒生,看到眼下乱局,怎能不痛彻心扉?
“爹爹,我是不是去了靖州,就能治好病。就不会死了。”
小男孩儿见他爹又发呆,拽着长袖子问道。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几分苦涩,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声道:“一定,我们小贤当然不会死。”
他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关心别的,先救儿子要紧。
这个男子姓孔,叫孔子风。
叔祖父乃是当朝太子太师,孔大儒,他却没入过朝堂,不过靠着父兄庇荫。日子一向逍遥,可惜,去年儿子患了肺痨,这可是绝症,他年近才有这一个儿子,自然四处求医问药,后来还是孔大儒听他一个好友,齐世朝齐大儒说,靖州新开了两家大医馆,只收取极为廉价的成本费。给老百姓们看病,偏偏那里的医生各个医术高明,还有好些精通华佗神技,也治好过肺痨。
他有点儿不相信。
靖州那地方。自古以来就是贫困之地,盗匪横行,他这样的人,根本连去也不愿意去。
可儿子的病耽误不起,他叔祖父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再说了。太孙以前的封地就是靖州,听说现在发展的不错,靖州那边来的商人已经是大殷朝最好的商人,经营的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货物,没准儿真有灵丹妙药和神医,他就一咬牙,带着孩子来了。
一路上艰难险阻无数,要不是他运气好,六次被抢劫,两次遇上好人给救了,另外四次,遇到的不是悍匪,只拿走了一部分银钱,还给他们留了路费,恐怕爷俩早死在路上。
他也是书生意气,没有江湖经验,不知道雇个保镖什么的,好在没多久,他也回过神,知道自己犯傻,遇上一个商队,就跟了一段路,这才太太平平来到靖州附近。
孔子风看着近在眼前的靖州,心里头扑通直跳。
早年听说靖州盗匪横行,他实在有些不安,不过,离靖州越近,官道上到越显得热闹,人来人往的,他们半柱香的时间,就看见两队人马过去,总比在荒郊野外更让人安心。
正走着,天上浓云密布。
孔子风一惊。
小贤也道:“爹,看样子是不是要下雨了。”
说着,这小孩儿就打了个哆嗦,他最怕下雨打雷,从小就怕。
孔子风连忙安慰:“没事儿,不是听刚才过路的乡亲说,前面就是驿站,咱们住一宿,等雨过天晴再走。”
说着,孔子风就给儿子身上披了件儿破旧的棉衣。
驴车上头也没个遮风挡雨的东西,他们离京时乘坐的马车早就进了盗匪的口袋。
几句话的工夫,天上大雨倾盆,也隐隐约约看见驿站的模样。
孔子风松了口气。
他儿子这病,怕劳累,也怕寒冷,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见到阴天下雨就心惊胆战的,能有个驿站歇歇脚,再好不过。
驿站近了。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写着——靖州欢迎您几个大字,底下就是靖州驿站。
孔子风顿时一笑。
这到平铺直叙,直白的很,字也不算好,就是端端正正,不过,却很有力,想来写这字的人,腕力不错。
孔子风也是自幼练字,一练几十年,即便在书法上就算没多大天分,品评也毫无问题。
驿站附近已经停了好些车。
有马车,有牛车,有驴车,还有独轮车,都停放得整整齐齐,他们的驴车一来,就有个穿着官服的衙役过来,客客气气地道:“客人远道而来?不知道在靖州是小住还是长住?”
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商人。
孔子风愣了下,连忙道:“不知道靖州是不是有一间济民医馆?”
那衙役恍然大悟:“原来客人是来治病的,那就是小住了,等下我帮你办个暂住证。”
孔子风迷迷糊糊地抱着儿子下车,一进驿站,整个人就怔住。
实在是这么个小驿站居然装饰非常华丽,地面光洁如新,居然形如瓷器,墙壁上也贴了特别漂亮的蓝色纸张,四壁上挂着油灯,上面则是琉璃制作的灯罩。
还有前后两扇窗户,都是琉璃制作的,那么大块儿的琉璃,五颜六色,虽说不够通透,可绝对很昂贵。
前前后后摆放了八张方桌,都挤满了人。
四下里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都是衙役,那些客人里面,有的衣着华贵,也有的只穿粗麻布的衣裳,竟然得到差不多的待遇。
他顿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妥,好像尊卑不分,不过他这人也是个洒脱的,要不然不会一辈子不入朝堂,以他的身份地位,哪怕过不了科举,想谋个官位,一样是轻而易举。
这些客人们到是都挺热情的,看见孔子风,就有个老汉招呼他过去坐。
“来,来,后生坐我这儿,还有个两个空座儿。”
孔子风连忙道谢,就坐了过去,衙役没一会儿就上前,先给他拿了几个家常小菜,还有一小盆白米饭,米饭香甜,菜里面居然有几块儿猪肉。
他在京城到少吃猪肉,一般只吃羊肉,只是一路颠簸,别说肉了,有时候连野菜都是好东西,此时饿得厉害,顾不得别的,连同儿子一块儿大口大口地开吃。
一边吃,又过来一个衙役,拿着个小本子坐在他对面,笑道:“你慢慢吃,我给你画张素描,很快就好,一会儿做个登记,再领你去换些州票用。”
孔子风全没听懂,好在他旁边的老汉是个喜欢说话的,嘀嘀咕咕给他解释半天。
这是靖州这边的规矩,所有新来的人都要留下画像,登记资料,拿一个小小的硬皮本,等进了靖州,无论住店,看病,还是乘车,都需要出示这东西。
在本地,可以说离了这玩意寸步难行。
“我听说靖州城内开了一家叫什么照相馆的,有好些人都去那地方照一张照片贴在自己本子上,就用不着让人画了,而且画像保存的时间很短,有的技术不好,还画不像,经常因为这个闹误会。”
老汉洋洋得意,与有荣焉,到是让孔子风感叹,看来这些人到是对靖州极有感情。
虽然让人看着吃饭有点儿别扭,但他也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主要是确实饿了,孔子风顾不了那么多,先填饱肚子要紧,一碗饭没吃完,就听见哐当一声,大门被踹开,他抬头一看,就见外面进来一队人马。
这些人不似善类,为首的是个瘦高个,一身绸子衫,尖嘴猴腮,冲进门四下看了看,脸色一变,就冲着孔子风的方向冲过来。
孔子风吓了一跳,却见对方找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老汉。
“你个老贼头,跑的到是快,怎么,管了爷爷的闲事儿就想一了百了,你个老小子放跑了爷爷的小妞,今天就先卸你一双手,不拿个三五十两银子来赎,连脚也别想要了!”
他这么一吵吵,孔子风搂紧儿子,脸色大变,就想着要不要躲开,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怕,他还有儿子呢。
侧了侧头,到见驿站里吃吃喝喝的客人们都端着碗转脸看热闹,一个跑的都没有。
连那老汉也没见到怎么害怕,反而咧开嘴笑了笑。
显然瘦高个也没想到自己喊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儿,气得一甩手,就从背后摸出一把大砍刀。
刀刃上坑坑洼洼,显然砍过不少人,还残留血腥气。xh123
第二百九十章 开眼界
小贤一转身把头埋在自家爹爹怀里,孔子风也吓得脸色煞白,微微颤颤不敢动。
结果那老汉乐了,站起身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还正好踹人家胳膊上,愣是把那瘦高个儿踹飞一尺多,要不是刀先飞了,估计他要自己挨自己一刀。
后面跟着的那些汉子都没反应过来。
在外面,他们和这个老汉打过交道,虽然老贼奸诈狡猾,愣是连哄带骗的,从他们手里头救走两个黄花大姑娘,但为人还是挺谨慎老实,瞧着真没多大的武力,就是人精明了点儿而已。
怎么这会儿竟然还敢动手?
就算疑惑,他们也不可能受这份气,眼下虽然是驿站,但他们已经踩点了,里面统共有四个衙役,还多是喂马,喂驴,干点儿杂活儿的那种,身上连把刀都没带,显然不是什么能耐人物。
一群人拿刀的拿刀,拎起棍子的拎棍子,眼见要一哄而上。
才一扑过去,那老汉就缩了,出溜一下,溜到桌子后面,招呼道:“赶紧的,他们一伙儿都是外面来的悍匪,抓住一个可有两块钱呢!”
用不着他招呼,那几个衙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锁链,扑过去拧脖子,拧胳膊,没两下就拿住三个,剩下的大吃一惊,还要反抗,本来都看热闹的客人们,全都高高兴兴举起板凳,桌子就开始连打带砸,别看武器杂乱,个个居然都不是一般人,起码有些身手。
孔子风简直傻了眼。
在场的可不只是年轻小伙子。
旁边桌子上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少年正喝茶,动也没动。那少女一茶壶砸在一个面孔狰狞的大汉脸上,一巴掌又把人拍在地下,只见大汉挣扎了两下,一转眼就没有声息。
再说左边须发都白,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一拐杖也打在对方腿上。一下那人就跪了。
孔子风瞠目结舌:原来不是拐杖。是随身兵器啊!
没用多长时间,也就片刻,那些个一开始趾高气昂的汉子都歇菜!
一个衙役脸色严肃。手里拎着算盘,噼里啪啦计算,高声道:“行了,行了。悠着点儿,今天板凳坏了三条。要修好需要一块钱,这些人都不能残废,残废不值钱,等下送去审判。审完了直接进邬堡做工。”
“我记得上个月贴了告示,说是石灰厂出了事故,有两个兄弟受伤。娘娘大怒,关门整顿。这个月该新开张了,肯定缺人手,这几个送过去使唤正好,省出一大笔工钱来,一个说不定不只能赚两块,还要多。”
“真划算,老刘头,你能耐啊,这一回你拿大头。”
一群客人哄笑。
那衙役哭笑不得:“行了啊,都悠着点儿,别故意去外面招惹悍匪到咱们靖州,万一出点儿事儿,大家担待不起!”
一瞬间,孔子风甚至觉得这些人把土匪当金条,看着就满眼都是金光。
“爹爹!”
孔子风抱着儿子叹气:“别怕!”天知道他们来的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又会遇见些什么!”
一愣神的工夫,驿站里一切都收拾妥当。
那些可能是土匪的壮汉们都被拎走捆好扔到后院去,客人们接着坐下来吃吃喝喝,连他手里也被塞了一大海碗面,
吃饱喝足,孔子风见好些人准备进城,他干脆带着儿子一起,主要是这个靖州实在过于古怪了些,要没人带着,他有种自己会寸步难行的感觉。
“身份凭证别忘了。”
刚才的老汉果然是个热心肠,没一会儿工夫,就说了一堆值得注意的各种事情。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孔子风看见那幅和自己还有儿子,简直一模一样,像的不得了的画像,他也决定这东西要好好保存,以后带回京城显摆显摆,决不弄丢。
老汉搭他们父子的顺风车一起走,坐在车上,就问道:“听说先生是来求医?”
孔子风点头。
“先生别见怪,若是可以,能不能告诉我令公子患的是什么病?我一直在靖州,咱们这地方医馆不少,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病症,用不着去济民医馆的。”
老人家看了这父子几眼,“我瞧着你们到不像贫困人家出身。”
孔子风连忙道:“小儿罹患肺痨好些年,只要能治好小儿的病,诊费不是问题。”
他也听说过,那个济民医馆因为医药费特别低廉,很多患者都愿意去,因此人满为患,后来还是太孙妃娘娘决定,靖州孤寡之人,还有五保户优先就诊,其他人想要廉价治病,必须开证明信,有三位以上德高望重的人证明确实没有能力求医。
就这一点儿,他多少觉得那位太孙妃有点儿沽名钓誉的意思,当然,他也不敢做什么正人君子,只要对百姓有益处,沽名钓誉也无妨,不过,在驿站里呆了一会儿,他到知道,靖州还有好几家医馆,收费也并不高,大部分人看个病根本不当回事儿,有的是没病也去转转,买点儿成药回去。
尤其是有一种小儿驱虫药,连大人偶尔也买来当糖豆吃,还劳动官府那边出面制止,实在是如今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缺少人手,许薇姝到是想整出机器,什么都来大批量的,可惜暂时很难做到,做出机器来,也没有足够优秀的人去使用。
至少如今还弄不到傻瓜式的仪器。
老汉一听说是肺痨,只能叹气:“那可真要去邬堡,别的医馆也不是不能治,可药物总有限,得排号,济民医馆娘娘最看重,药物一向是首先给。”
一边说话,驴车就进了靖州城。
那城墙高耸入云,巍峨壮观,到比京城还显得壮阔。
以前城门并不在这儿,现在这一座城门,乃是今年才新建成,把太孙妃娘娘的邬堡囊括进去,修建速度之快,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孔子风一路上听到的新鲜事,这一样能排在前十。
一入城,仿佛和城外不是同一个世界。
哪怕是京城,现在也远算不上安定繁华,他们父子一路走来,不知见识了多少人吃人的惨剧,但靖州却不同,路上的行人面容上带着喜乐,人人穿着打扮都整齐漂亮,精神气十足。
宽广的道路,道边的商户整齐干净,客人们斯文有礼,城中流淌着说不出的安定祥和。
很多很多年以前,大殷朝最和平稳定繁盛的时候,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情形,但那是在京城,在天子脚下,而且还是在离皇宫最近的一段儿才有。
“老刘头,你这是又出去转悠了?”
耳边忽然传来个声音,孔子风一抬头,就见有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举着一扇朱红色巨大的大门,健步如飞地从东边来。
“姓林的,你又瞎显摆,知道你不服老,可都快七十的人,还是小心点儿胳膊腿吧,腿断了还得娘娘花钱给你治!”
那老人家顿时被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自己不好好学娘娘的基础内功,真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别说一扇门,抗个三扇五扇,我都不用歇气!”
周围几个客人哄笑。
老刘头也笑了,摇摇头冲孔子风道:“这姓林的天分是好,祖祖辈辈习武,咱们不能比,娘娘新颁的规定,要求靖州所有正式居民,都要学习基础内功,老人可以不修外功,内功一定要修行,以后孩子们读书也不能落下这个,听说明年开始,还要考什么级,级别高的,才能去娘娘的护卫队应选。”
孔子风没多想,眼下习武之人不少,但他们这些读书人,都看不起武人粗鄙,从不把他们当回事儿,而且天下习武人再多,有资质的终究有限。
他很清楚,一百个人里头,不一定有两个能修习,至于能天姿出众,能修成高手的,更是连半个都不一定有,再说了,所谓穷文富武,碰上资质不差的,想练武也得看家世,就是真正的绝顶高手,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但一路走过,他还是着意看了看,忽然就发现,那些贩夫走卒,连街边卖菜买菜的都脚步轻盈,有个独轮车坏了,一只手拎着大步如飞…
他脑袋里嗡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靖州很多人习武?”
老刘头一听,就洋洋得意地道:“没看见七八十的老人也得练习,咱们娘娘定下来的规矩,谁敢不守?”
“都学得会?”
孔子风不敢置信!
“娘娘说,她写的基础内功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好学,任何人只要扎扎实实地练习,都能练出气感来,修不成什么高手,至少延年益寿,有把子力气,碰上三五个悍匪能保住性命。”
这就相当不得了,靖州人本就勇武,再个个习武,孔子风忽然有些恐惧,叹了口气,先安慰自己,幸亏这里的主人是那位太孙妃。
在京城时,他也和别人一样腹诽,觉得太孙妃不呆在太孙身边,竟然要回到靖州,实在于理不合!
还有太孙也是,不光不教训,甚至休弃这样不着调的妻子,反而纵容得很,任凭对方以一女儿身,得到整个靖州的控制权。
第二百九十一章
“哎!”
孔子风心里五味杂陈。
真到了靖州,看到这座与众不同的靖州城,看到这里的老百姓,他才明白,那位太孙妃好像的确应该来这里,她在靖州,比她留在宫里,能做得更多,更好。
不过,他…更不理解那位皇太孙了。
这么一个妻子,怎么敢随便放出门,也不怕出事?
估计像他这样的儒生到了靖州,都会有各种担忧。
许薇姝到不介意那些儒生的想法,反正一座大型图书馆即将建成,到时候不怕收拢不了读书人的心。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玩一种游戏。
应该算经营类的,虽然游戏技能她好像没点亮,可外挂着实给力,眼下来说,若真有玩家,她还是比较自信。
玉荷领着一群最大十七八岁,最小只有十一二岁的侍女,个个头戴银冠,手里捧着托盘,盈盈而入。
这些侍女们个个仪态万千,昂然自信,那种气质,外面就是贵女千金,也大部分都不会有。
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叫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些侍女们每日读书,个个都有绝技在身,一般的千金恐怕还真难相比。
宝琴亲自捧着茶盏送到自家主子手里。
等下主子要到济民医馆义诊,还要去广场召开一年一度的建成日庆祝会,忙得很,这会儿吃些茶点,省得到时候饿。
许薇姝立在观景楼上,举目远眺,地下是一大片桃花林,按照五行八卦种植的,有一些迷踪作用。不过,主要是为了观景,到没特别在意,便是有人陷在里头,只要细心谨慎,大约花个一天半天的,还是能走出来。
她在阵法这东西上。天资有限。
整座庄园。应该说整个邬堡,都是许薇姝按照以前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的庄园样式建设的。十分壮阔豪华。
反正她现在是不缺人手,连金银也不缺,到靖州之后又来了两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这一片。连同周围的州郡,土匪都快给清干净了。抓到牢里根本塞不下的地步。
全都杀了,未免一刀切,除了罪大恶极的之外,那些手上沾了血腥。却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混蛋们,全让许薇姝整去做苦力。
也省了靖州老百姓还得服徭役,一举多得。
许薇姝上一次剿匪。好歹只主要剿灭飞云贼,周围其它的小股土匪都没搭理。这次是来了一回彻彻底底的清剿行动,那些土匪们多年来搜刮的东西,全进了她的腰包,再加上靖州这边商队堪称天下第一,赚钱赚到可着劲儿花,估计也花不完的程度。
既然如此,她这些年来只能在纸面上玩的各种建筑,也能玩实物版本了。
她这点儿爱好,整个靖州的老百姓不光不觉得不妥,反而十分与有荣焉,齐齐把邬堡里属于太孙妃娘娘的庄园称为仙境,传言愈演愈烈,最近侍女们出门采买,听到的都是她们娘娘会仙术,一点天水自来。
园子里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一年四季结满果子,只可惜,仙物有灵,凡人吃了没用,只能当水果。
哪怕是水果,那种美味,也是天上有地上无。
传言太多,许薇姝也懒得澄清。
再说了,好像不是特别错,她上辈子的确让人称仙子,也确实掌管天下之水。
稍微吃了些东西,许薇姝就坐着马车出发。
先去济民医馆。
邬堡很大,方容对自家娘子大方得很,划给她建邬堡的地,建一座小县城都足够了。
所以出入必须得坐车,不过外来人不能乘坐自己的马车就是。
出了庄园,外面的路大部分是石灰石的,如今石灰作坊已经不像以前那种规模,能称为工厂,支持整个靖州的建设没多大问题。
那种厂子污染大,如今从飞云寨挪了出去,建在山后面,比较远,在里面工作又十分辛苦,靖州的老百姓们很少在里面做工,哪怕去,也是拿高薪。
所以这阵子土匪特别受欢迎,好些老百姓都故意出去闲逛,好把土匪给引回来。
许薇姝头一次听说的时候,一天过去还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坏了,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类奇葩事。
玉荷也不可思议。
后来一琢磨,大概是人人习武的缘故。
此地本就民风彪悍,习武之人众多,许薇姝第一次来靖州,就组建各种民兵,堪称全民皆兵,这一次过来,更是推广基础内功,要求人人学习。
基础内功别看有这基础两个字,却是许薇姝从她记忆中众多秘籍里头选的,最中正平和的武功,任何人练习都不会有坏处,哪怕资质不好,只要努力,至少也能练成个身轻如燕,一个打三五个悍匪的地步。
老人家练习,同样延年益寿,只是不比年轻人学习速度快罢了。
现在好些工厂缺少人手,许薇姝手下那一帮子胆大包天的,花钱买土匪,美其名曰悬赏,一个土匪两块钱,都是许薇姝她们内部用的积分票,本来只是自己人用的评级手段,结果因为拿积分换靖州商队的商品,特别便宜,人人都想要,干脆就整出一种货币雏形来,反正以如今靖州的技术,制作的票子比别的银票要安全得多,造假太难。
马车轻轻盈盈地向前走,很快就到了济民医馆门前。
外面一排长椅上,坐满了等待看病的人。
马车一到,这些病人都自动自发地站起身,躬身行礼。
孔子风也抱着儿子坐在椅子上,看到这些人的动作,只能跟着起身,心里多少有点儿别扭。
一抬头,便看见那位太孙妃娘娘大大方方下了车,也不带侍卫。身边就跟着一群漂亮的侍女,对待那些病人,言语温柔,可温婉有余,威严不足,连小孩子都敢往她身上扑,他便忍不住腹诽人家没有正经太孙妃的气势。
可不知怎么的。想起京城那个还没进宫。没嫁给太孙,就已经风头十足,早早压过正牌太孙妃的王家千金。他竟然觉得很不高兴!
刚才这一路上进入邬堡,见到两边四五层高的楼房,沿街那些装修得大方整洁,同样美观的商铺。还有丰衣足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幸福感的老百姓。哪怕刚才他还有诸多担心,这会儿也觉得,太孙妃来到靖州,是靖州人的福气。
那位京城里的贵女千金。怎么配和人家相提并论?
孔子风眼看着太孙妃穿上雪白的,干净的袍子,摇身一变。就变成医生,又吓了一跳。
但老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快。有个十七八岁,也是一身白袍,拿白色的帕子把头发包裹着的小姑娘就走过来,挨个问,病人们开始分流,有些直接走了,还有些去拿药,有的则接着等,没多时,这姑娘就走到他眼前。
孔子风皱眉。
说实话,济民医馆别的他都觉得不错,桌明几净,用着琉璃窗户,灯火通明,只有医生们穿的衣服,让他浑身别扭,哪有整日穿白袍子的!
外面那些寒门子弟,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进京赴考,到是只能穿白衣,可他们又不在京城,又不是读书人,穿什么白袍,让人瞧见就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