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开始驱除?”
那人又点头。
红尘这才轻轻地把桃木剑递过去,塞入这人的手中,下一刻,他紧紧抓住剑身,整个人瘫倒在地,汗水湿透了衣服,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十分狼狈。
王半仙:“…”
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纷纷后退,离那人远些,还有人毛骨悚然,背脊发凉——难道真有鬼?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吓唬
红尘笑眯眯地又把桃木剑收回来。
那客人登时脸色骤变,牙齿咯吱咯吱直响,一脸恐惧,连滚带爬地滚开,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现在可以证明了吧,我们王神仙的法器,个顶个都有用,绝对没有劣质品。”
客人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支支吾吾:“可是…的确没起作用。”
他眼睛发红,嘴唇微微颤抖。
红尘也不着急,使了个眼色,王半仙就一脸正气凛然地命手下小弟子将人扶起来站好。
“客人不必着急,我早说过,就算是驱鬼作用再好的法器,也不一定可以对付所有的鬼魅之物。也许你遇到的那个,别有不同之处,如果你愿意,不如我请红小姐随你去一趟,仔细查看查看?”
那人愣了下,脸色阴沉沉,还是摇了摇头。
王半仙一看如此,只能无奈摊手:“法器并无差错,您又不让我们登门,大家都不是神仙,恐怕是无能为力。”
看着这人步履蹒跚地离开,王半仙才吐出口气,抹了把汗:“老了,老了,真是经不住事,以前碰上这等捣乱的也从不在乎,现在却是怕了。”
主要是他如今功成名就,手底下还有了活泼可爱的小弟子,当然要保持自己的风范,遇见捣乱的,实在不好跟着胡搅蛮缠。
薛柏桥却是特别特别的好奇,来来回回在刚才那人站的地方走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不同。
那帮围观的行人,同样又惊惧,又好奇。
红尘使了个眼色,大家回店里坐下,让人上了茶水,她才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这家店门口,哪里有什么鬼魅之物,就算有,恐怕也不敢放肆,只是那人身上染了点儿奇怪的气息,我动了手脚诈一诈他。”
“奇怪的气息?”
薛柏桥莫名其妙,他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觉得这人十分无礼,红尘摇摇头,也不多说,到是转头交代王半仙几句:“我猜他还要登门,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就告诉他几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罪过都是由心生的,若是想要万邪不侵,那就要心无尘垢才好,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做能解脱。”
红尘交代完,也没心思继续逛街。
薛柏桥叹了口气。
他也是听说了,从早这位郡主就想给他挑两样法器摆一摆,有助于婚姻的,可总是出各种事端,就是不让他得好东西。
红尘却不管,兴致来了便去,兴致没了便回,这等事,难道还需要记挂不成?
到是回了府,外头来了两个天机的人,送来一个玉瓶,里面插着几支豆绿花苞。
还没开放,似开未开的,却是有几分可爱。
罗娘和小严的嘴角都快抽抽皱了。
知不知道正宗的豆绿,一盆要多少钱?千金也买不到,皇宫御花园里才有两盆,还是愉贵妃娘娘的最爱,当年满城勋贵为了讨好娘娘,欲求一盆而不得,这会儿人家还没开,还是个小娃娃,就让人剪下来讨好女孩子,未免暴殄天物。
红尘也笑:“好看。”
那两个天机的少年郎,都莞尔:“得郡主一赞,就不枉咱们公子辛苦一回。”
他们可是辛辛苦苦把花苞送来,十分不容易,这又不是那些能放得住的东西。
红尘留下这两个孩子吃了碗冰,又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些点心,才笑问了几句林师兄的下落。
两个孩子这就不肯说了,只道过两日无事,再来看郡主。
红尘叹了口气,到底不好逼问。
林师兄历来都是神神秘秘,还不知道因为何事脱不得身,这都许久不曾来她这儿,连封正经的信都没有,也就是平时偶尔送个条子过来,都是些天冷莫忘加衣,暑气再重,不要贪凉,或者是给出个小题目,让她乐一乐什么的,字迹潦草,看着就让人着急。
红尘多少有些惦念他,不过,惦念也没办法,那是林旭,鬼谷先生的得意弟子,不是个阿猫阿狗,能随手搁在身边,不许人离开的玩物。
送走了那两个天机的孩子,红尘忽然叹了口气,她到京城日久,好像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做了许多,闯下偌大的名头,当了个郡主,可其实真正要做的事,连一个边边角角都没有够到。
她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总要代替小莫来看看京城,过小莫曾经渴望过的生活,让身边的人,得到幸福,至于报仇,当然也想,但却总有些恍惚和茫然。
该去找谁报仇呢?
夏蝉?
区区一个夏蝉…啊,连夏蝉都不该叫,她到底叫什么,谁又能知道,她自己可知道?
要是夏蝉的话,她已经死了。
至少在红尘心中,那个女人失去了灵魂,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完全可以化作烟尘,在心中抹去。
剩下的,为林家平反,那是林师兄的事情,这件事也必须要林师兄来完成。
红尘反思过往,思考未来的时候也不见多,略想了想,转头又去读书画画,顺便写写文。
玉珏空间的任务系统,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她现在养成个习惯,喜欢躺在玉珏空间里,举头看天上的星辰,辰星每一丝变动,都很震撼人心,也很美。
只要想到,那些星辰,每一颗都代表一个世界,她站在此地,就能欣赏到一个世界的兴衰存亡,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家里休息了两日,王半仙就跟后面有什么古古怪怪的妖精追赶一般,匆匆而至。
进门先气哼哼地戳在门口,捏着红尘的袖子,扭扭捏捏地道:“你得给我出出气!”
红尘顿时哭笑不得:“王神仙不在外头发财,又出什么幺蛾子?”
王半仙讪讪一笑,摸了摸头:“其实,就是那天那个客人果然又来了,我就把你说的话转告给了他,那人吓得不轻,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
红尘点点头,托着下巴,似笑非笑:“你觉得这门生意好做,于是主动想拉拉生意?”
王半仙老脸一红。
那不是觉得红尘忽悠住这小子,这人又看着是个能出得起价钱的,只看他在店里买法器,但凡觉得好,掏钱都掏得极为痛快,大把大把地贡献出来。
王半仙也是一琢磨就知道,这人必然是心虚,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就调查了一番。
“那客人用的是假名,我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他是谁,郡主也知道老朽,老朽可不是个性子倔的,既然查不到,那也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不至于为了一门生意大动干戈,却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店里就出了事。”
想起来,王半仙心里就不舒服,叹了口气,“昨晚,大约就在子时,我盘完账就没回去,睡在店里,睡着睡着就听见外面有动静,结果出去一看啊,满地都是污秽之物,哎呀恶心的我,差点儿连夜饭都给吐出来,还在墙上写字,让我少管闲事,要是再做丧了良心的生意,就让我脑袋搬家,这可真冤枉,最近两****哪儿做过生意,郡主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不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吧,可也不是****都能接到好生意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上次见到的那一桩了。”
红尘失笑摇头,却是略略按了按眉心,半晌道:“不算大事,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回头就给你解决了,保证太平无事。”
王半仙鼓着脸走人,他可不担心事情交给红尘之后会不妥当。
“哎!”
应了王半仙这事儿,就得给他办了。
红尘的至交好友寥寥几个,王半仙怎么也能算多半个,实在珍贵的很,为他多费上些心思,他也是极甘愿。
不过,她也不知道那个客人是谁,但想查却极容易。
和以前比起来,京城在红尘眼中,几乎是没有秘密。
也只是一日过去,客人的身份就确凿无疑,红尘却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忽然有一些别扭。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林师兄,如她所遇见的那些人,别管是好人坏人,性情如何,总是会对心爱之人,多几分真心真意的。
“罗娘,给我备轿,我去陈家转转…轿子用那一副平常的。”
罗娘一愣,就是说不摆仪仗,不显身份。
不过…陈家?
一转念才道:“可是现在的兵部侍郎陈文他们家?”
红尘点点头,罗娘就出去招呼铁牛备轿,还琢磨了下,他们家郡主什么时候跟陈文有交情了?
提起陈文,最出名的不过是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但凡女儿,总要羡慕一下。
罗娘来了京城,读书时和同窗谈起,同样免不了羡慕。
红尘坐着轿子,一路到了陈文家门前。
门前白幡招展,大门紧闭,显得萧条至极,墙外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看着都让人不舒服。
红尘先不去敲门,四下看了看,叮嘱罗娘去买了几色礼物,还有香烛,才吩咐铁牛去敲门。
敲了好半晌,里面终于出来一个青衣的小仆,满脸诧异,惊问:“敢问何事?”
红尘下了轿子,叹了口气道:“我和苏姐姐早年相交,没想到姐姐这么早便去了,今日特来拜祭。”
门里那小仆愣了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道:“那您稍等,我进去通禀。”
不多时,小仆又回来,开了小门,还来了一个管家请红尘她们进来喝茶。
“我们家老爷身体不好,正在休息,实在不能会客,就由鄙人带您过去。”
红尘道了声有劳,就跟着老管家进了灵堂。
灵堂上棺木还在,是上好的,香雾弥漫,红尘肃穆上前进香,口中念道:“苏姐姐若是在天有灵,请来我梦中一会,我虽与你无甚交情,却敬你性情,爱你才貌,如今天人相隔,再会无期,呜呼哀哉,何等可悲,还望英魂不散,长存人间。”
默默拜了拜,管家连忙道谢,就请红尘去偏厅略坐一坐饮茶,红尘也不推辞,只是一走出门,就忽然蹙眉,轻声道:“奇怪。”
她盯着蹲在墙壁上的一只黑猫,默默出了半天神,连这家的管家都被吓了一跳。
罗娘跟在后面,小声问:“主子,何处奇怪?”
“嗯…”红尘略微犹豫,眉眼间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怪异,小声道,“这家的男主人,肯定是五行缺木,看这布置便可知,不过,最近竟然新换了家具,连卧室都改了,不妥不妥,我看过不了两日,这家的主人必要生病,肝病最可能,还要倒大霉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前面的管家也隐隐约约听得清楚,登时就皱眉,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红尘装作不知,叹了口气,到偏厅坐下,还跟罗娘唠唠叨叨:“我看他们家的男主人,应该年过三十,不是年轻人了,在这家居住超过十年,气息相连,本来不该轻易有变动,变动则易乱,最近竟然书房卧室都换了新的,还有,看看地上那一片草,别看现在欣欣向荣,最多几日,必然要枯萎,且容易招来祸患,哎,可惜了。”
管家气哼哼的,咬牙切齿,可人家客人又没和他说,他也不能冲过去教训人家一顿。
当然,最主要是管家年纪大了,经验丰富,一看红尘便知这不是一般人,气质摆在那儿,又和自家夫人交好,肯定是大家闺秀,他这等下人,也不好去得罪。
红尘坐着喝完了茶,也没多呆,又说了一些请主人家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还感叹苏芸娘天不假年,死得可惜,又把自己的帖子递过去,上面留了名号,这才带着罗娘走人。
罗娘扶着自家郡主一上轿,离开陈家,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主动来找,或者等给王半仙添堵的那家伙找过来。”
红尘的心情不大好,板着脸,有些不痛快,说完就闭目养神。
罗娘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个陈文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个好得罪的,朋友众多,声名极好,名望也高,自家主子闲来无事,挤兑人家做什么!
就如红尘所料,那管家听了一堆耸人听闻的话,回去就和自家老爷抱怨了一顿。
陈文心不在焉的,也没多在意。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探
罗娘心里也不存事儿,虽说觉得自家主子在陈家的举动有些不大妥当,转头也就忘了。
现在她心气高,区区一个陈家,可不至于惦念太久。
红尘到是很关注,一直派人去盯着。
也就不到两日,陈家就有了动静。
陈文送了帖子过来,想要求见郡主。
他身为朝廷命官,又是男子,想见郡主其实不好直接登门的,可这次他就不顾规矩,直接跑到郡主府门前候着。
红尘在家,也没有为难他,接了帖子就让人请这位进来,在客厅稍候。
结果陈文一看来人是红尘,脸上登时变色,忍不住低了低头,好半晌才想起起身行礼。
红尘只当不认识,上下打量了下笑道:“陈大人?我看着面善呢,想来是在宫里碰见过?”
陈文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没想到是郡主大驾莅临,是陈文失礼,还望见谅。”
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颓废气息,又显得衰老了好几岁,他连说客套话都有气无力的。
“时间也不早了,回头我还要进宫给娘娘送补汤去,我们就开门见山如何?”
红尘叹了口气。
陈文点点头。
“陈大人应该已经重病缠身,又遇到不少倒霉事,而且很快还要更倒霉,我猜,今天最倒霉。”
陈文还是没说话。
事实上,他今天办差办砸了,陛下大怒,将他革职查办,虽然现在还平平安安地坐在这儿,可过一阵子,能顺当脱身,辞官回家,就是万幸,万一要是万岁爷还不高兴,那可连抄家流放,都不是不可能。
他辛苦这么多年,终于把陈家重新变成了官宦人家,将来他的儿子,再也不会吃他吃过的苦,可是宦海艰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哎,都是风水变了。”
红尘摇摇头,“您说说,您闲着没事儿,家里乱变动什么啊,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肯定是最近才翻新的,那些家具换了,你的书房,卧房,本来好好的,这么一改可好,一塌糊涂!”
陈文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无论如何,还请郡主救我一救!”
红尘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也容易,只要你把你房子恢复正常,自然就妥当了,否则你就是搬家都没用,你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很多年,彼此气息相关,就是你搬得再远,它也能影响到你。”
陈文浑身一颤,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浑身发冷,使劲摇了摇头,终究还是猛地起身,哆哆嗦嗦地道:“…我知道了,麻烦郡主。”
说完,他就踉踉跄跄地走人。
罗娘一路送人家出去,回来就默默跟在自家郡主身边,一路跟进卧室,嘀嘀咕咕地小声呢喃:“这人有点儿怪,换了别人,就算跪下磕头也该让郡主去帮他把一切恢复正常啊,这是闹哪一出,竟然就这么走了。”
红尘冷着脸不说话。
小严坐在一边,很随意地绣帕子,闻言抬头:“如此古怪,肯定心中有鬼。”
这两个丫头是不知道,陈文还乔装打扮,去王半仙那想办法驱鬼,要是知道了,肯定更惊讶。
他的妻子刚刚去世不久,他不想着妻子英魂不散,入梦而来,到是想驱鬼,真够奇怪的。
红尘吐出口气,冷笑:“这人到想粉饰太平,就是看能不能做到了。”
夜黑风高。
忽然开始下雨,细细密密的雨帘把月亮都映得昏昏沉沉,好像半睡半醒的样子。
王半仙打着伞,一步一哆嗦。
红尘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天蓝的底子,上面是一幅水墨山水画,很精致漂亮。
“郡主啊,大半夜的咱们不在家睡觉,出来大街上溜达溜达就算了,干嘛要到这地方来。”
此地是一个小巷,幽深昏暗,这也就罢了,地上还飘着一地的黄纸,起起伏伏。
前面是白烛,白幡,又是树影婆娑,别说晚上,就是白日里过来,乍一看也心虚气短。
“真么阴森森的,可真怪吓人!”
“坐一会儿。”
红尘径直走到一个棚子底下,这地方比较隐秘,前面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正好能挡住人影。
棚子下也安放了三五个石墩,还有块儿青石板,以前偶尔有闲暇的老百姓坐在这里聊天笑闹,到是一派热闹景象。
王半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饽饽,掰开,分了一半儿给红尘,“我记得这里很热闹,最近一段儿时日也不知怎么的,人到显得少了。”
他做生意的特点,就是要看人。
以前走街串巷,整日看人,现在虽然正经有了店面,也不知属于骗子一流了,可还是抽空会四处走走看看,带着徒弟们一起,要学他那门手艺,憋在家里可不行,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就没有这老骗子不知道的。
“我跟你说,我的好郡主,这里不干净,可千万别呆了,你知道吧,前面那一户,户主姓陈,叫陈文,做礼部侍郎的那个,对了,最近刚刚被革职,哎呀,他是礼部侍郎这事儿到没什么人关注,朝廷的侍郎没几年就换一次,但他和人家苏芸娘,苏大美人的爱情故事,那是家喻户晓,别说京城了,外地人都很关注,当年我在外头算命,那阵子无数小姑娘,小伙子来找我看姻缘,说想要一个陈文,要不然就想要一个苏芸娘。”
“您也知道吧,当年苏芸娘虽然是陈文的未婚妻,可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在呢,她那表哥可比陈文出息,生得更是好容貌,在京城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读书更是出类拔萃,又是苏相爷的得意门生,得相爷看重,欲把爱女许给他,可惜了,苏美人重情重义,不肯退婚,她那表哥失意之下,离开京城远去,从此没了踪迹,为了这事儿,连苏芸娘自己心里都不痛快,到是那个陈文,好像颇为自傲,时不时地和他的文人朋友们提起此事,话里话外,关怀备至,可谁不知道,他哪里是担心人家,明明就是很得意!”
王半仙叹气。
不过,把一个天之骄子喜欢的美人弄到手,那的确很值得他得意。
“你瞧瞧,现在苏大美人芳魂早逝,她能放心得下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就在附近徘徊呢。”
王半仙压低声音,“我可不是胡说,前几天我的线人就说过,这附近有人看见女鬼,披头散发的,可吓人呢。”
红尘失笑。
王半仙的线人就是一堆小乞儿,在京城混饭吃,还是红尘给他出的主意。
他以前都是掏钱买线索,可比不上现在,花钱花得少,获得的消息还多。
“因为这地方邪性,我都没敢在这儿做局。”
平时遇到什么地方传说有鬼之类,一帮骗子通常会推波助澜一下,借此机会做生意获利,不过在骗子这个行当混久了,什么样的生意能做,什么样的生意不能做,到也能分得清楚,像眼下这桩,就是不该碰的那种。
至于是怎么确定的,那到是很难说清楚,反正不是全靠直觉,经验更多吧。
王半仙絮絮叨叨。
红尘眯着眼,竖起手指,小声道:“你听。”
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啪啪啪,啪啪。
还有怪异的敲击声。
忽然起了风,连雨都下得更大。
“呜呜呜——”
阵阵怪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来,王半仙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红尘一把捞住他,登时就笑了:“形象,形象,一会儿我们还得抓‘鬼’,您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人,这副模样要是让你的客人们看到,生意可不好做。”
话音未落,王半仙一下子就站直了。
虽然他脸色还是苍白,可那气派的样子,确实比大部分真正的灵师还像灵师,不过,却挪动脚步,紧紧贴在红尘身边:“郡主,我年纪大了,你是年轻人,可是该你冲锋陷阵。”
“啊,啊啊啊!”
这时,前面陈家的大门洞开。
里面连滚带爬地滚出来一大群下人,四散奔逃,最后一个是陈文,可他刚一离开大门,就打了个哆嗦,一头又栽回去,嚎啕大哭。
红尘等了等,等这人哭得嗓子都哑了,这才举步上前,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模样:“陈大人?您怎么了这是?我的老天,难道您就没按照我说的把宅子复原?”
陈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满身狼藉。
“郡,郡主,救命,救命!”
红尘上前一步,进了门,举目看去,就见整个大院子一片凄清,冷冷戚戚的模样。
她干脆拉着陈文,带着王半仙一块儿入内,一进入卧房,忽然就发现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杂乱无章,摆件落地,地上还滚着一些首饰,两颗大珍珠落在外面的石阶上,还有一幅苏芸娘的画像,也摊在地上,裂成两片。
陈文一走一哆嗦。
王半仙开口念道:“此地冤魂怨气之重,我平生仅见,郡主,咱们还是速速离去,不要管这桩闲事。”
陈文紧紧地咬着牙关。
砰一声。
里面柜子倒地。
摇动得那么厉害,偏偏在外面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陈文的脸色更苍白。
红尘板着脸,低头看了看整个人都虚脱,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浑身都是水的陈文,冷声道:“现在我救不了你,恐怕你也只能自救,马上把你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你就还有救,否则,神仙降世,也救不了自己找死的人。”
陈文的脸色更白,大声吼:“没有,没有,没有…”
砰。
房顶上落下一大块儿瓦片,砸在他头上,顿时砸得他头破血流,脑袋发晕。
肚子更是一抽一抽的剧痛,头也疼,他汗淋淋地死命忍住,显然不是第一次疼,从怀里掏出一把药丸子,一口气全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文站立不住,慢慢坐在地上,满脸的恐惧。
红尘压低声音:“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他不想抬头,可听着红尘的声音,就忍不住一抬头,一下子僵硬住。
也不知道他是看见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都开始打摆子,哆哆嗦嗦。
“啊!为什么来找我?芸娘,你知道的,不是我害死的你,我没有,你是病死的,你得了病,人都有生老病死,人怎么可能不死,你赶紧走吧,为什么缠着我!”
红尘皱眉,蹲下身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细声道:“你再仔细想想,想清楚,你当真问心无愧?人若问心无愧,百邪不侵,你还怕什么?”
“不是我的错!”
陈文呢喃。
这时,轰隆一声,伴随着闪亮的电光,天上一个闷雷,火花四溅,墙角的一簇不知名的花草登时着了起来。
陈文瞬间瞳孔收缩,心跳加速,再也忍受不住,开始大吼大叫:“你为什么还缠着我,你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多么苦,别人一见我就说,我有福气,有一个重情重义的妻子,我妻子对我好,所以我也得对我妻子好,不能负心,有一点儿不好,那就是我的罪过,谁让我是吃软饭的,我靠着妻子的娘家才改换门楣,要不是有苏家,我算个屁!”
他声音沙哑,甚至有点儿神志不清,“你知不知道,我对着你难受的要命,可是小曼不一样,她多么美好,多么善良,人也娇气,我跟她在一起,才像个男人,我答应她了,要娶她为妻,明媒正娶,你不是很善解人意?你自己说的,人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住自己付出的感情,你当年有勇气为了爱情反抗家里,我也有勇气,你应该支持我不是吗?你不该跟我哭闹,更不该回家告状,再坏了我的前程,不对,你就不该存在,你是不存在的。”
王半仙:“…”